章節字數：3573 更新時間：10-06-18 09:19
連韓冬陽也不得不承認，夏荷那天打扮得非常漂亮！楚劍波輕擁著她一桌一桌敬酒。客人多，為避免喝醉，每次兩個人都隻是淺酌一口而已，客人們也沒有太多計較。隻有到了韓冬陽這裏，楚劍波喝了一滿杯！
“謝謝你！”他說，將手裏的酒一飲而盡，“希望你……快樂！”
“為什麼謝我？”韓冬陽笑一笑故意問，不等他回答，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不會喝酒就不要喝！”楚劍波說，斟上了酒，敬下一個人去了。
韓冬陽苦笑，他是關心他？還是怕他喝醉了鬧起來讓他下不來台？
如果是後者，那他真是不夠了解他！他韓冬陽打落了牙齒和血吞，根本就不是那種會死纏爛打不要臉的人！
“這不對呀！為什麼跟冬陽就能幹一滿杯，跟我們就這麼抿一小口，當真就冬陽跟你是朋友，我們都不是了麼？”後邊的一個同學不依不饒的叫了起來！
“我結婚他幫我做了很多事，連新房也是他一手布置的，你們為我做了什麼？”楚劍波笑著辯解，反將回去一軍！
——他說的是實話！
“喂！人家今天做新郎，晚上還有事情要辦，幹嘛這樣沒眼色？”韓冬陽衝著幾個同學擠眉動眼的笑，“誰想喝酒，我來陪！”
“哈！從來聚會都躲酒，今天倒冒出來了！不行，今兒非得把他灌醉不可！”有個同學叫起來，其他人跟著起哄。
“等等！”韓冬陽也不是個好糊弄的，“想灌我一個人可不行，誰想喝酒，咱們換大杯，一對一的單挑，而且是一口喝幹，誰來吧？”
誰也沒想到向來斯文靦腆的韓冬陽居然會變得這麼霸氣，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一時你望我我望你，誰也不搭腔！
“別鬧了，真喝醉了不好！”劉自毅說，看看韓冬陽，又回頭看看楚劍波。他很清楚楚劍波跟韓冬陽之間的瓜葛，也怕韓冬陽喝醉了會鬧起來。
“放心，就算真的喝醉了，我也隻會睡覺不會鬧事！”韓冬陽笑嘻嘻的回答，是說給一直在向這邊看的楚劍波聽的。
“算了！劍波今天大喜，為什麼一定要灌醉一個？冬陽不能喝，誰想喝酒，我來奉陪就是！”高強笑著站起來說話了。事實上因為楚劍波婚接得太倉促，同學裏邊隻請了幾個關係特別好的來喝喜酒，高強跟他的關係隻能算一般，之所以會請他，八成是為了讓他來幫忙看著韓冬陽的意思——當然，這隻是韓冬陽的想法！
“看見沒有？這才真正叫朋友呢！”韓冬陽開心地笑起來，抱住高強的肩膀，“大哥，我從來沒陪你喝過酒，今天陪你喝幾杯！”
高強正要說“不必”，韓冬陽已舉起杯來，又是一滿杯灌了下去！
高強一攔沒攔住，隻得自己也喝了一杯。
“你沒事吧？”他小聲問。
“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喝醉出醜！”韓冬陽說，已是滿臉通紅，但頭腦很清醒。
他清楚自己的酒量！那並不是他生平第一次喝酒，那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大姐夫劉先開幫他貸款，請了一個銀行的主任吃飯，大姐夫不住地逼著他陪主任喝酒，當時大姐韓冬彩跟四姐韓冬珠也在座，兩個姐姐知道他從來沒喝過酒，隻得代替他一杯接一杯的陪著主任喝，大姐夫就明顯的不高興！韓冬陽心裏不服氣，為什麼姐姐們都能喝，偏偏他就不能喝？所以一橫心，端起酒杯就陪主任喝，這一喝，58度白酒他一個人就整整喝掉了半斤！樂得姐夫合不攏嘴，不住口的稱讚他終於長大了、學著會辦事了！
有時候韓冬陽感覺很悲哀，他是真的不愛喝酒，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中國人——起碼在他們那個地方，再大的本事不算本事，能在酒桌上回旋往複，百戰不倒，才是真正能人的標準！
所以韓冬陽一連陪著高強幹了三杯酒，又同劉自毅喝了個雙杯。但剩下的時間，他就恢複了慣有的脾氣，不肯再跟任何人喝酒，除了高強，也沒有再跟任何人說幾句話！幾個同學見他連喝好幾杯，雖然滿臉通紅，但言笑之間卻若無其事。他又早放了話在那兒，居然沒人敢上來跟他單挑！
到散了酒席，楚劍波瞅瞅韓冬陽，悄悄跟高強交待一聲：“看著他一點兒！”
“我知道！”高強說，陪著韓冬陽各自上了自行車，到了叉路口，高強要送韓冬陽回家，韓冬陽拒絕。
“放心吧，我比你還清醒，真沒事兒！”
高強看他穩穩的騎著自行車，確實不像有事，也就沒有勉強。
於是兩個人分了手。韓冬陽快速蹬著車子往家趕，但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發作，車子越來越沉，速度越來越慢，終於，在一個四下無人的地方，韓冬陽下了自行車，將車子隨手丟在路邊，衝到公路下邊，彎著腰嘔心嘔肺的吐了起來！嘔心嘔肺的嗚咽聲從喉嚨深處擠出來，不管怎麼努力，也無法抑製！
※※※
第二天出攤，韓冬陽跟堂姐韓青鳳說不想做了，要把攤子轉讓！
韓青鳳很吃驚，問他做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不想做了，家裏人知不知道，同不同意。
“用不著他們同意！反正我不做了，我想出去打工，不想年紀輕輕的就被拴在一個地方動彈不得！”
韓青鳳聽他這樣說，也就不好再勸，於是韓冬陽開始四處找人要把布攤兒轉讓。
一個月以後，有人跟他商談，就在將要定下來的時候，有一天韓青鳳說話了：“你真不想做，就把布攤轉給我吧，到了年底我本錢利息一起還清你！”
“你有布攤為什麼還要？”韓冬陽很奇怪。
“我想……讓小白出來做！”
韓小白是韓青鳳親哥的兒子，是韓冬陽的堂侄兒。韓小白今年十九歲，比韓冬陽隻小一歲多而已，因母親早死，他爸爸遊手好閑，把這個小孩兒十九歲的人了還到處遊蕩，成了街頭兒的小混混！韓青鳳雖然恨哥哥不爭氣，卻不得不處處幫他們父子操心！
“那不行！”韓冬陽拒絕，“小白根本不是做事的人，我這攤子本來就是貸款置起來的，到時候我找誰要錢啊？”
“找我要啊！”韓青鳳大包大攬，“你是轉給我，又不是轉給小白，我你還信不過嗎？”
既然堂姐這樣說，韓冬陽也就無話可說，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
韓冬陽要轉掉布攤兒的事家裏人是知道的，勸過他幾回，他不聽，說是一個人天天守著布攤兒沒人換一下，很辛苦。家裏也確實沒有人能幫他，隻得由他去。
“媽，我要出去打工！”布攤兒轉給堂姐的第二天，韓冬陽跟程玉香說。那天正好星期天，二姐韓冬霞、四姐韓冬珠趁周日休息回娘家，韓仲文當時沒在跟前。
“打工？你四姐夫正幫你找工作呢！”就這一個兒子，程玉香從沒想過讓他遠離家門出去打工。
“我想去深圳！”韓冬陽平靜地說。
“那怎麼行？家裏就你這一個男孩兒，忽然走那麼遠，爸媽怎麼能放心！”韓冬珠開了口，“何況工作都幫你找得差不多了，一個月之內就可以上班了！”
“我一定要去！”韓冬陽從小溫順聽話，但一旦倔起來，九頭牛拉不回頭！
“為什麼忽然想出去打工？在縣裏工作不是很好嗎？”韓冬霞問。
“我……楚劍波結婚了，我想走得遠遠的，免得再看見他！”韓冬陽終於說了出來，在外邊已經隱藏得夠辛苦，他不想瞞著家裏人！
“他結婚……跟你有什麼相幹？”韓冬霞隱隱感覺有些不對。
“我喜歡他！”韓冬陽仍然很平靜，好像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在韓家人耳朵裏聽起來，卻如同石破天驚！
“怎麼可能？”韓冬霞驚呼！
“說什麼鬼話！”韓冬珠別他一眼！
“什麼啊？”程玉香一下子糊塗了，她是個農村婦女，沒文化，不懂！
“我也不想這樣，可這是事實！”韓冬陽仍然很平靜，開始將他跟楚劍波之間的事一五一十毫不隱瞞的全部說了出來，“我喜歡他，真的沒辦法！”
韓冬霞韓冬珠好像在聽天方夜譚！
“到底在說什麼啊？”程玉香模模糊糊有些明白，但她拒絕明白，男人跟女人之間相互喜歡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個兒子——就這一個兒子，他年紀還小，什麼還不懂，長大了就好了！
“原來你跟林小玉沒談朋友！”韓冬珠喃喃。
“我早說過了，可你們不信！是，我是在戀愛，可是對象不是她！”
“別說了！小孩兒懂個屁，說出去讓人笑話！”性情和順很少發脾氣的程玉香粗聲粗氣說了一句。
“媽，你別管這事，他既然要出去打工，就讓他去吧。”韓冬霞趕緊回頭先勸她媽，“他現在還什麼都不懂，等一個人出去一兩年，慢慢也就長大了，到時候什麼都好了！”
“為什麼老天爺要讓你遇見楚劍波呢？”韓冬珠隻能怨天怨地，“你還小，可這個楚劍波像個大人啊！”
“不關楚劍波的事！”韓冬陽馬上說，不想讓家裏人對楚劍波有誤解，“是怨我！是我喜歡他，我對他太好，是我連累他！”
“別說了！”韓冬霞扭頭瞪他一眼睛，又回頭悄聲囑咐他媽，“媽，你別把這事兒跟爸說，他小孩還沒開知識，全是在胡說八道，別讓爸知道了跟著擔心！”
“我沒有胡說八道，我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韓冬陽倔強的說，因為家裏人的拒絕承認而感到氣餒，賭氣站起身走出去了！
※※※
韓冬陽去了深圳。跟餘飛鵬聯絡好之後，就在當初楚劍波中途輟學去參軍的農曆三月，離開了家，去往深圳打工去了。他不是一個人去的，就這一個兒子，四姐夫知道父母會不放心，安排了廠裏的一個姓方的采購員專門送他到了深圳。
一個月以後，家裏收到了他的第一封信，信是發到韓冬珠廠裏由韓冬珠收的，打開信封，裏邊有分開兩封信，一封是專門寫給韓冬珠的，另一封則是寫給父母的。韓冬珠看過寫給她的那封信之後頓時號啕大哭！但哭過之後回到家裏，卻隻能裝著若無其事把另一封信拿給父母。
之後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收到韓冬陽寫回來的信，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式兩封，一封給父母，一封給韓冬珠。寫給父母的基本上隻是說好話報平安，寫給韓冬珠的幾封信——尤其是最先的幾封，卻讓韓冬珠看一回哭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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