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03 更新時間：10-08-17 10:47
一路向北進入蒼國境內，四匹馬揚塵再向西北方向奔去，那裏是這一次地震損害最大的區域。越是向裏路就越難走，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地震造成了地麵多處開裂，像一條條猙獰的傷口露在外麵，兩旁倒塌的樹木和房屋不計其數，一片蕭條之景。不斷有人從裏麵走出來，衣衫破舊不堪，沒傷的抬著不能動的，輕傷的扶著傷重的，舉家遷移的向大路走來。
“主子，照這樣看再往裏恐怕連馬都進不去了。”玄絕從前方探路回來，將看到的情況說了出來，引得懷恩倒吸了口氣。
“那就走進去。”尚範快速做出決定，握過懷恩有些冰涼的手放在手中，心疼她臉上無法掩蓋的倦容，了然現在再阻止她進去是不可能的事情，紅色勁裝包裹下的身子裏有著與自己不相上下的倔強，自己能做的也就隻有陪在她身邊。
“盡量多帶些糧食進去，裏麵的人怕是連食物都沒了。”對於尚範已溢於言表的關心，心急如焚的懷恩已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感動，此刻心裏惦記的隻有裏麵的災民、她的子民。
四人將馬留在原處徒步向更深的地方走去，玄智與玄絕將馬背上可以帶的糧食都帶在身邊，好在都是從小練過的，換作是常人恐怕還沒走到就體力不支了。
眼前的情景深深撼動了每一個人的心，連一向冷漠視人的尚範都覺得有些難以承受。村莊裏的房屋全部倒塌，山上時不時的還會有大塊的石頭滾落下來，開裂的地麵難覓一處完好。更令人難掩悲戚的是橫陳在空地上的一具具屍體，血肉模糊的樣子連麵容都難辯，空氣中不斷散發出陣陣惡臭。
“慘絕人寰、人間地獄也不過如此。”玄智喃喃自語搖頭歎息，雙眼看到的全是無力回天的悲哀，在老天的麵前，他們這些人真的渺小的可以。
腳底突然搖晃起來，山上又有石塊砸了下來，喊叫聲、驚嚇聲亂成一團，幸好沒多會兒大地就平靜了下來，空地上的人繼續幹著手中的活，餘震對於他們來說已是平常。
“快來人啊，這下麵還有活著的！”平地中響起一聲叫喊，十幾個壯漢不約而同的向一堆亂石跑去，底下是誰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隻要還活著。
“來啊，大家幫忙這石頭抬起來！”
“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使勁！”
“看到了，看到了，是個小孩子！”
叫喊聲、使力聲、石塊搬動聲一直未停歇，搬累了就換個人上，受傷了簡單包紮一下，汗水沾滿了石堆，這一刻的大家是激動的，是對奇跡的盼望！
“玄智、玄絕，去幫忙！”放開懷恩的手，尚範已經走了上前，那樣的景象是他從未見過的，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呐喊，其餘三人沒有片刻猶豫也跟了上去。
“大叔，孩子被壓在哪裏？”玄智拉住一個正在埋頭刨挖的壯漢，花白的頭發，蒼老的麵容，看長相應該已經過了知天命的歲數了，可照樣在那裏奮力的幫忙，即使雙手的十個手指已經磨出了血泡。
“在這底下，幸好被一根橫梁壓住了，命大啊。”大叔指指自己的腳下，一個不小的坑露了出來，周圍的人還在不斷搬出石塊，想要讓這個坑再大點，“底下空氣很少，他快支持不住了。”
到底都是練過的，人群中有了尚範他們三個加入，搬運挖掘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懷恩站在底下緊緊地看著那個身穿寶藍色錦袍的身影，害怕他有個什麼閃失。從來那人都是漠然的看著別人動作，今日卻第一個衝了上去，天生的王者霸氣盡現，儼然已成了救援人群中的領導，沉著的分配著人手，指示著哪一塊可以搬，哪一塊先不要搬。
“停下來，停下來，不能再挖了。”沒過多久幹勁十足的人群中又傳來了嘈雜的聲音，驚恐的阻止聲聽起來是那樣的揪心，“挖空了上麵，中間的石頭一鬆動又砸了下去，這樣的話人沒救上來就先被砸死了。”
“那怎麼辦？不挖就是看著他死，挖下去或許還有一絲希望。”被埋在底下的小孩子不停的用手中的小石頭一下下敲著地麵，強大的求生欲在支撐著他，告訴地上的大人他還活著，一聲連著一聲的節奏傳了上來，傳進安靜的人群裏，傳進每一個大人的心裏。早有婦人在底下痛哭出聲，幾個外表彪悍的大男人也在默默地拭淚，是對老天無情的控訴，是對無力救贖生命的傷心。
“可惜這個洞還不夠大，否則我們可以下去一個，把孩子拖出來。”有人對著挖了一半的坑頗為惋惜，已經變得非常危險的洞口隻要稍一移動就可以聽見石頭下落的聲音，周圍無人敢再下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拖出來也沒用，那根橫梁一動馬上就會坍塌，到時候別說那個孩子，就是下去的人也不一定可以出來。”另一個人在旁邊接口，在這樣的亂石堆裏挖了那麼多日子，這樣的事看得太多了，腳下的這片土地已經吞噬了太多條人命了。
“我下去。”一群人圍著洞口，未料到身後會有女子的聲音傳來，還是那樣堅定，好奇的轉過身看著一身紅衣的人站在那裏。
懷恩在聽到大家討論的時候就已經走上了石堆，站在尚範身後的她探了探身子，想要確定洞口的尺寸。手臂被人用力的抓緊，側頭對上身邊男人不讚同的眼神，隨即安撫般的覆上他的手，“我身子小應該可以下去，你在上麵接應我。”
“不可以。”懷恩的安撫並沒有起效果，尚範的聲音同樣堅持，用力拖著她走下石堆，“我不允許，聽見沒有？！”
“為什麼？你都可以去搬石塊救人，為什麼我就不可以下去？”甩開尚範的鉗製，懷恩冷冷反問他，這些人是蒼國的子民，保護他們本就是她的責任，她隻恨自己來得太晚。
握緊了被懷恩甩開的手，原以為已經冰封不會再疼痛的心又嚐到了那種滋味。尚範何嚐不知道想要救人，隻有找人下去，可為什麼那個人一定要是他的懷恩？！是，那些人是懷恩的子民，可這並不表示他們的命可以與懷恩的安危相提並論。自己為什麼會來，這些人的生死又與他何幹，今日站在這裏全是為了她，想要保護她的安全，可現在她卻非要以身試險。不！他絕對不會同意。
四目對視，輕易可以讀懂對方眼裏的堅持，紅與藍的互不退讓衝擊了大家的視覺。一時間圍觀的人被兩人散發出來的氣場震懾到，無人敢開口。
“這四個人不是村子裏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一個看上去年紀較長的老大爺坐在古堆下，問著身邊的人。
“不知道，剛才搬石頭救人的時候就見著了，也沒說從哪兒來的。”原先一起搬石頭的一個大漢順口回答，雙眼還不忘看著空地上尚範與懷恩的對峙，這一幕太令大家好奇了。
“那個小孩子快不行了，這到底要怎麼辦啊？”不知是誰說了一句話，大家的注意力才重又回到了洞口，著急的在那裏想著所有可以救他的方法。
“範哥哥，我可以的，讓我去吧。”聽見那些人的叫喚聲，懷恩的話裏不禁也帶上了懇求。她知道尚範擔心自己，但自己也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如果今日換成在金國，你也會不顧一切的下去不是嗎？”
“那不一樣，至少我不會讓自己有危險。”懷恩很少求人，尚範對此也不是全然無動於衷，話裏的語氣軟了下來。
“我保證不會讓自己有危險。更何況你在啊，有你看著也斷然不會讓我出事不是？”像過去的每一次，懷恩的任性總是來自對尚範的絕對自信，因為有他在，所以自己可以毫不擔心的去做任何事。這次也一樣，感覺到她範哥哥話裏的鬆動，懷恩更加賣力的說服他。
“素懷恩你聽著，如果今日你有事，我會讓這裏的每一個人為你陪葬。我的性子你很清楚，我會不會那樣做，你也很清楚！”忍了又忍，所有的反對最後隻得換為抬起她的頭，逼著懷恩看向自己的眼睛，用隻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聽見的聲音，撂下自己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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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情節想要謝謝馮導，是他的“大地震”給的靈感，嘿嘿，也讓這兩個人有了質的飛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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