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52 更新時間:10-07-03 23:39
慢慢的我感覺到了姐姐的難過與壓抑。家裏所有關於爸爸媽媽的照片都被奶奶鎖到了收藏室的櫃子裏。因為我隻要一看到照片就會控製不住的歇斯底裏,那種參雜著恐懼、難過、絕望的情緒讓我難以自製的推翻身邊的所有東西然後躲在床邊瑟瑟發抖。奶奶甚至把所有關於她們的東西都收到了儲藏室,唯一被我留下的隻有那架鋼琴。曾經一坐在鋼琴前麵就會感覺全身別扭想動的感覺竟然漸漸被安心所取代。它是除了姐姐外唯一能帶給我安靜的依賴。我知道姐姐並不開心,雖然從那次車禍以後我們都忘了開心是什麼感覺但最起碼我知道難過是什麼樣子,是姐姐現在的樣子。
生活總是會在你絕望無助的時候施舍給你一些小小的驚奇。我竟然可以隻看著琴譜就能彈奏完整的曲子,其實腦子裏完全看不懂那些線條的意義,但是手指好像被牽引著一樣劃出一曲曲流暢的樂曲。可是姐姐再也沒有彈過琴,一次也沒有,我們的個性和身體中的某些東西好像被調換了一樣,隱藏了最本質的東西去適應彼此間無法斬斷的相依相伴。現在睡覺已經不會每天都做惡夢了,但還是睡眠很少,整晚整晚的睜著眼睛有時候看著姐姐睡著的麵孔總會有種想要把她叫醒的衝動,內心的恐懼有時又會泛濫:感覺這個一直陪在身邊的人總會離開,再也不回來的,這種感覺總是促使我在晚上的時候異常精神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和怠慢。
姐姐來告訴我要走的那天,天氣其實很好,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仿佛能看清楚濺落在手背上的光輝有著溫暖色調的白色光芒。內心早就有感應,等待了太長時間,每天都抱著僥幸和忐忑的心情可當真的到來時卻很平靜了。他說想要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她想要去外麵上學去學自己喜歡的東西,比如畫畫。我從來不知道姐姐原來喜歡畫畫的。可是有什麼關係呢,她是我的姐姐,最喜歡的姐姐,世上唯一的姐姐,支撐著我到現在的姐姐,既然她喜歡那就可以了。所以那天我笑著對她說:好。那天姐姐抱著我哭了很久她說她會回來的;奶奶經常在儲藏室裏看著那些東西哭,我看到過;沛姨看我練琴時也哭過;可是我除了做惡夢就再也沒哭過,那天我彈了一天的《dancetothedeath》,那是我第一次彈那首曲子也是最後一次。
生活依然在繼續。姐姐走了以後屋子裏就感覺很暗,暗到看周圍的人都是模糊的隻能是大概的身影,不清楚白天和夜晚的分界。每天的事情隻剩下了彈琴,累了就在床上躺著,好像已經沒有睡眠了,就睜著眼睛看著黑暗的空間。三樓是我的禁區,沒人可以上去,那裏隻有我和鋼琴在一起,如今的唯一能讓我安心的依靠。突然有一天奶奶到我的麵前,淚痕縱橫
“墨曉,奶奶求求你別這樣好不好,奶奶讓梵若回來好不好。”
不好,姐姐說過她想看外麵的世界,而且她會回來的。可是喉嚨發不出聲音隻好搖搖頭。
“墨曉你再這樣下去奶奶會崩潰的。奶奶求求你,清醒點行不行。”
奶奶其實我每天都很少睡覺的,一直都很清醒,所以不要那麼難過,墨曉沒事的。我想對奶奶說可是卻發不出聲音隻得搖搖頭。
視力好像越來越弱,隻有眼前的一小塊地方是亮的,周圍都是一片黑暗,看人更是隻能看到模糊的外形,想要告訴奶奶的但卻看不清楚,又沒法說話,算了,其實看到看不到也沒差的,就算看到了也都不在身邊了。直到有一天一個冷清的聲音在我麵前響起。
“你還想再次見到莫梵若嗎?”
身體好像被定住了一樣,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保證你絕對等不到她回來的那天。”
為什麼都要這麼說,我到底怎麼了?除了視力沒什麼不好啊,可為什麼都說我這樣不行呢?站在鏡子麵前看著裏麵那個蒼白的人伸出手碰到一片冰涼。我現在其實很好,就算都離開了我也沒什麼的,我真的沒什麼的。我不去想姐姐什麼時候會回來,其實是不敢想,那種等待中的未知看會讓我整個人陷入一種魔障中,很可怕。可是今天的那個聲音卻讓我從新認識到這個問題:我,相見她,真的很想見她。姐姐,莫曉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那天以後,我會逼迫自己開始睡眠,就算是一會也好。隻要想著姐姐夢裏也不會那麼恐慌,除了練琴以外我開始畫畫,印象中好像都沒和姐姐單獨照過像,所以現在我想用記憶把姐姐畫下來。奶奶給我請了老師來教我畫畫被我拒絕了,沒有人比我更能知道姐姐的模樣憑什麼讓一個陌生人來指點我怎麼畫出那些刻在血液裏的線條和骨骼。
我把臥室裏的一間隔室改成了隻屬於我和姐姐的畫室,那裏是除了練琴廳以外的第二個能讓我真正心安的地方。四麵牆都貼滿了姐姐的畫像,我印象中的安靜的姐姐、看書的姐姐、睡著時的姐姐、微微皺眉的姐姐、看著遠方出神的姐姐、哄我睡覺時表情擔心的姐姐……可是那麼那麼多的姐姐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笑著時候的姐姐的模樣?站在滿室的姐姐麵前,胸口突然劇烈的感到一陣悶痛,眼前被一種不知名的氣體氤氳成一片濃濃的霧氣:姐…姐姐……
慢慢的已經能有一些睡眠了,也很少會在驚嚇中醒來,這讓我的神經不在那麼敏感脆弱。每天依然是那樣的生活,彈琴、畫畫、發呆、偶爾的睡眠這已經讓我很滿足了,開始慢慢學會享受這樣安靜的世界,我可以讓自己慢慢變得很好,姐姐你若是回來看到墨曉現在的樣子應該會是開心的,對吧?
可能是習慣了眼前的微弱光亮和周圍的黑暗,所以那天當我看到那張笑臉時會突然感覺到明亮而強烈的光照亮了我的整個視線。來的突兀而又熱烈竟然讓我產生了微微的暈眩感。身體在頭腦之前作出了反映,快速過去緊緊抱住那個支撐了我四歲以後生命靈魂的身軀:姐姐,你回來看墨曉了是吧。
“曉少爺,請放手,這是新來的負責照顧曉少爺的淩飛小姐。”沛姨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打碎了我所有的希望。淩飛?不是,是若,是姐姐。想要急切地證明她是姐姐,是姐姐回來看我,所以直接帶著她來到了我的畫室,看,那些牆上畫像就是姐姐。可是回過頭就看到她吃驚的模樣呆呆的站在畫室中間看著那些圖像。
“我,有很用心的在學畫。所以,不要在丟下曉,好不好?”內心害怕再次的被離開所以急切的想要表達,我的聲帶在闊別了五年靈七個月的時候再次發出聲音,讓我很陌生也很吃力。
“那、那個我還要收拾東西,你先下去吃藥好不好?”隻要乖乖吃藥就可以留下來嗎,好,我乖乖走下樓去吃藥。
看著黑黑的湯藥有些急切的想要一口氣喝下去,麵前的湯藥好像是姐姐可以留下的保證一樣
“看起來好苦!”突然出現的清爽的聲音讓我猛然一震,抬起頭就看到姐姐已經在我麵前了。
“曉少爺好厲害,不怕苦的嗎?”
有些不明白她在說什麼?苦,是什麼?
“那,再不喝藥就要涼嘍!”
看著突然做到麵前伸到嘴邊的勺子有些愕然,姐姐要做什麼?喂我吃藥嗎?
“快點吃藥,手酸了哦!”
回過神來,順著眼前的勺子開始吃藥。
“吃完那麼苦的東西,一定要吃顆蜜棗哦,這樣才會比較好受。”
低頭就著她的手吃下那顆蜜棗,瞬間慢慢的甜膩感充斥著口腔,原來喝過藥後是可以吃蜜棗的,原來湯藥真的是苦的,很苦。
看著在收拾床鋪的人頭腦都有點恍惚,好像那麼那麼長的時間姐姐一直都在一樣,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直都是這樣一樣,真好。
“那,我叫淩飛,淩厲的淩,嗯、冰淩的淩也行啦,這樣比較好記,飛是飛揚的飛。曉少爺以後可以叫我淩飛或是小飛都可以。這段時間我會一直照顧你的,以後多多指教嘍!”
“若…”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姐姐要叫淩飛。不過沒關係,隻要姐姐在什麼都沒關係的。
生命中真的可以因為某一個人的出現而完全改變,真的會因為某一個人而感到單純的快樂,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可以無比的相契合,因為能看到她所以覺得開心,因為看到她所以可以看到所有的陽光、可以享受到簡單的幸福,真的會有這麼一個人,隻要想到她的存在內心就會滿滿的都是滿足。
可是慢慢的發現,她真的不是姐姐,不是若。若一直是淡雅而安靜的,沒有那麼燦爛無憂的笑容,睡前會抱著我慢慢安撫我的情緒但是不會抱著書講童話故事;若曾經那麼喜歡彈琴從來不會在聽琴時睡著;不會硬要我說話;不會和我聊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物話題(汗!那是時尚明星好吧!),而且姐姐走時沒有告訴我就算不在一起也可以每天都見麵的,沒有告訴我就算離開了也是可以聽到對方的聲音、知道對方的生活;姐姐從來都是安靜的待在我旁邊。可是飛不是,淩飛不是這樣的。她會在我吃藥後告訴我要吃甜的才會比較舒服,會一直和我說話還要我必須有回應,不會不耐煩我說話的語速和不連貫,會每天都對我笑,會告訴我外麵的世界不但很明亮還是彩色的,她告訴我若的離開不是丟棄不是被放棄隻是為了能再次見麵,她告訴我爸爸媽媽之所以離開是因為她們很愛很愛我,她告訴我對關心疼愛自己的人要給予回應和笑容。
她讓我從新看到了光亮的存在,隻是這一次,這一次不想要放手了,強烈的想要一直擁有那種笑容,想要能一直站在她身邊,想要和她一起,一起試著去看看,去接受闊別了很久很久的外麵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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