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97 更新時間：11-01-10 17:18
趙家還沒有出事的時候，他正是個不折不扣的公子。錢塘是催生詩人才子的地方，尤其是紅葉中看到山上矗立的雷峰塔的時候。他抱著佛賜走在錢塘湖邊，一片紅葉剛好落下來。佛賜伸出小手要去抓，佛賜突然記起那時若耶的手也曾這麼伸出來想抓住流逝的季節。再一次看到錢塘湖水這麼安靜，這麼無爭。好像這個世界上不曾有過什麼悲歡離合。“雷峰塔下的白娘娘什麼時候才出來找許仙呢？”這是那時湖堤上若耶問他的話。如果那時沒有按照父親的安排娶了別的女子，現在在這裏會不會是若耶不是佛賜了呢？
“青藍……”背後有個聲音似乎充滿了懷疑，她似乎站在後麵很久了，但是一直不敢開口。趙青藍不敢回頭，佛賜轉過身去：“爹，有人叫你。”他扯著趙青藍的衣襟。鶯歌站在若耶身後，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該責怪趙青藍沒良心嗎，可是若耶都沒有責怪呀。他不能一直不回頭，盡管從娶了別人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打算不回頭來見她。
“若耶。”若耶站在秋風裏，手在不停地顫抖，她等了三年。終於看到一個活著的趙青藍了。趙青藍不知道要自己為什麼會選擇來這裏，一路上不斷地練習見到若耶第一句話該怎麼說。但是現在這些都徒勞了。若耶不需要他為難地想著怎麼開口。她走到趙青藍麵前，從他手上接過佛賜：“真是可愛的小家夥。不像你……”若耶還是把下麵的話說出來了：“肯定像他娘親。”趙青藍對她的愧疚這一生數不完。
回到若耶的住處。趙青藍看到她的房間裏掛滿了詩詞，從那詩詞裏還能看見當年他年少的不羈。他一句抱歉的話都不能說，因為那太淺薄了。太無力了。若耶就站在他身後。趙青藍：“佛賜我交給你了。”若耶明白，他要去找妹妹。隻是點頭。鶯歌在外麵和佛賜一起玩。
他真想再說什麼，可是能給她什麼承諾麼，不能。若耶：“什麼時候回來？”她根本不曾做好壞的打算。“找到青彥就回來。”趙青藍想擁抱她一次，可是他憑什麼。若耶看著趙青藍拿上包袱，牽馬出去。佛賜在房子裏看到父親好像不再理會自己了，開始哭起來。趙青藍不能再被這個小家夥阻止了，讓鶯歌抱著他不用出來。
沒有見到趙青藍的時候若耶常常哭泣，現在他就在麵前，卻沒有落淚。趙青藍牽著馬往外走，若耶就跟在後麵。她很安靜，這麼多年的委屈什麼也沒說。就這一路走了好長。趙青藍終於要上馬了：“回去吧。”“你先走。”她習慣了讓他先走，自己站在後麵很久。當初送趙青藍回長安的時候也是這樣。“我這一走得很久。”“我知道，有它在身邊。”若耶拿出趙青彥拿給她的趙青藍的玉佩。趙青彥伸出手把她的手和那塊玉握在手心：“把它押在你這裏。”說完上馬絕塵而去。若耶站在那裏又是那麼久。
趙青彥從突厥的大營逃出來了，茫茫大漠，回首看突厥的牙帳。那裏麵還有幾十個士兵，她不能等大軍來救援了。還是要回靖邊城去，隻有到那裏才能救他們。
記得獨孤信曾經在靖邊城下說到“破城之日，屠城之時”。現在靖邊城已經在他們手裏了，他也要這麼做了。慕容連成聽聞獨孤信的打算，過來勸阻到：“靖邊城裏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隻是那些老弱病殘的。兩軍交戰，大將軍何必要為難這些人呢。”“嗯？”獨孤信惱怒地看著慕容，慕容才多大呀，竟敢這麼教訓他。“我沒有慕容將軍這樣情長。”獨孤信屠城的命令已經下了，包括被俘虜的唐軍，到時將一起處死。這些是趙青彥沒有想到的。
趙青彥的馬到了靖邊城背靠的山上，她看到城中的動靜很大，於是沒有下去。“他們在做什麼？”看到突厥兵押著城中僅剩的跑不掉的老弱病殘向城門走去，她心裏那讓自己害怕的想法突然閃過。老人幾乎走不了路了，小孩抹著眼淚，他們正在走向去黃泉的路。突厥兵吆喝他們就像吆喝牲畜那樣，他們在後麵踢著趕著。獨孤信騎著馬站在城門那裏，慕容站在他身後，很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畫麵。他能在戰場上看到大片士兵戰死，但是對於這些老人小孩，他實在不忍心看到他們這樣死在屠刀下。
接著是那些被俘虜的士兵被押出來了，趙青彥的逐風抽動了一下。趙青彥救不了了，她救不了了。沙場太現實了，不是一廂情願或者一夫之勇就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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