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48 更新時間:10-08-10 22:33
要是說我在這世上還有誰是放不下的,那隻有未成年的小舞。但現在他也成年了,在我倒下的時候成為我堅強的後盾。他與王爵一樣,是我心中最堅定溫暖的那個地方。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不放心未成年的小舞,其實在他成年之前就已成為能獨擋一麵的男人,他能細心地跟我說話溝通,也總能在不經意的時候讓我知道原來這個看起來像小孩子的男孩已經長成會照顧人並時不時展示他的聰明才智的男人。
後來我想,也許這是有關於卓淩跟我一起許下的那個諾言。我一生中永遠忘記不了的兩個場景都是跟卓淩有關,我總是能清晰的在一片血肉模糊的記憶中想起他,想起這個在一片金黃色蜜桔中對我許下諾言的男人。
他的唇和手都是我迷戀的對象,即使他的眼更驚為天人,但我更加願意惦念他的手跟嘴。因為這是第一雙我愛的人的手,第一張我最愛的人的嘴。他會用他的手輕拍我的背,也會在大笑時拍打我的手臂,更多的時候他會用他薄而豐潤的嘴唇親吻我,即使在多半時間裏我是不願意讓他那樣做的。
也是從那樣寫向上勾起的性感嘴唇裏,我聽到一個金黃色的承諾。
他說:小晌,我會照顧你,連同你未長大的弟弟。
我堅信著這個承諾,直到我發現這個承諾沒有實現的可能。是的,我最愛的人死了,他因我而死。
我從未跟別人提起過卓淩的死因,因為一個凶手在無法自首的情況下是不會主動坦誠自己的罪行的。而我就是這樣的一個凶手,是的,你可以說我卑鄙,但我也要發自肺腑的告訴你,我一直飽受著煎熬。為什麼我總是擔心我未成年的弟弟?因為卓淩答應過他要照顧我弟弟,他就是小舞。
我不能再一次親眼見證這個承諾的破滅,所以我堅信隻要我照顧好未成年的小舞,我就能實現起碼一半的卓淩的承諾。
現在小舞成年了,高考結束了,但我還是並沒有獲得心靈上的純淨和解放。或許這樣說你會更清楚我在說什麼,多年前卓淩對我許下一個沒有有限期的承諾,而後來他死了,但是這個承諾在我心中活了下來,我對卓淩是有恨的,即使我是害死他的凶手,但這並不妨礙我恨他。
那個承諾在我心中生根發芽,它汲取我的愛恨茁壯成長。直到有一天我才發現,原來這個承諾早已不屬於我想讓它屬於的那個人,這個承諾已完完全全屬於我,我才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和自己未成年弟弟的那個人。於是這樣的鬧劇就誕生了。
可時至今日我又才後知後覺,其實我隻是需要這樣的諾言來束縛我,來約束我,讓我有一個可以時時刻刻做男人,扮演一個沒有任何軟弱的角色。我成功的詮釋這個角色的同時也一直在內心掙紮,因為說到底我還是寂寞,還是無所依靠。
我懼怕王爵可能也是這個道理。他是個巨大的漩渦,一旦我掉入他不下的天羅地網,我就會越陷越深直到有一天我必須向強勢的那個自己投降,承認我確實需要王爵的力量支撐下去,可惜,當我承認這個事實之後,王爵也就不會再這樣愛我了,我清楚地知道他和徐消喜歡的是怎樣的左晌。就如同我知道我的魅力對小安來說沒有任何殺傷力一樣,他知道我的強勢隻是美好的偽裝,他當然不會愛上遲早有一天會衰退的美麗,即使那真的是美麗的東西。
王爵不再給我做冬瓜燉小排了,他在我的強烈建議下給我煲起了各種湯類,今天是魚湯,除了有點腥之外沒有任何缺點,我喜歡乳白色的湯汁,正如我喜歡現在電視裏播放的球賽一樣。
“我說,你喝湯的時候看著點兒,別一會被魚刺卡著。”王爵一邊擦幹剛洗完的手一邊跟我默默唧唧。
“知道,我有數。”我舀起一口魚湯送到嘴裏說著。
“我說,你怎麼一點兒都不著急啊,再過一個月可就動手術了,你就沒點兒什麼想跟我說的?”
我看他一眼,又把眼珠子轉回來釘到電視上,我說:“不用那麼早就留遺言吧,你等我上手術台了我再告兒你行不?”
王爵沉默了一會兒立馬反擊我道:“什麼不吉利的話啊!你快給我吐了!!”王爵說著就上手要掰我嘴。這家夥最迷信了,什麼死啊,往生啊,都不能進他耳朵裏,不然他就得煩上十遍到我耳朵裏。我可受不了這個。
“得•••整個一封建迷信,別吵我看球了啊,煩人。”我轉過身不理他。
“看什麼看啊,電視在那邊呢!”
“我樂意聽聲兒你管的著?”我噎他。
他又不說話鬧別扭了,過了會他輕聲細語地跟我說:“我說•••你真沒什麼想跟我說的?”
“我說你怎麼老拿我說我說的開腔啊?有點兒新意沒?”
“•••”
好麼,碰上低氣壓天氣了。沒見過這樣的,家屬總給病人氣受。我轉回去抓他手,抓好幾回也沒抓到,肯定跟我使詐呢。我在他腰上狠狠一掐看你還老不老實。
“你還真下得去手!”王爵吼我,他這樣說明氣消一半了。
這一聽我就知道他在哪兒了,抓著他的手我就不鬆開,給他狠狠灌上一口他燉的魚湯,我說:“知道你燉的多鹹了吧?”我笑的倍兒開心。
“•••是有點鹹了。”王爵說完這話就是不說話了,我雖然看不出他什麼表情,但鬼使神差的就感覺他哪裏不對勁。我說:“你怎麼了你?”
王爵抓著我抓著他的手沒說話,他呼吸有點兒急促,我開他玩笑,我說:“這可是醫院,你別想點兒有的沒的。”我現在特別愛跟他開玩笑,也不為什麼。
他沒理我的玩笑,隻是聲音特別沙啞地跟我說:“左晌,我最近老是做噩夢,而且特別害怕。”他聲音有點兒帶顫,說話的語調也不像往日那樣囂張輕蔑。我不得不承認,王爵現在有點兒神神叨叨的,他總跟我做假設性命題,總喜歡開場就說如果,要是,萬一,可能。這些話總是有點喪氣但並非是對我而言,王爵真是個自虐的人,他一邊不喜歡那些喪氣的假設,一邊又停止不了這樣的設想,我得腦瘤的人都沒那麼難受,他倒是比我更加煎熬。
我總是得不厭其煩的跟他說這不是癌症,隻是我腦子裏有個比雞蛋小點兒的瘤子。但王爵也總是反問我,這致命麼?這治愈的幾率跟癌症比高得多麼?當我告訴他跟癌症差不多的時候他總會抓緊我的手抱緊我直到我得肩膀被哭濕一片。
我知道王爵現在又在想些什麼,他是想要我一個承諾,這樣他才能安心的守在我的身邊,不管我是變得健康了還是病情惡化了。我說過很多次我跟他有驚人的相像處,在對待承諾的方麵我們也都是一樣。
我知道卓淩的承諾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那份承諾是生命中最後的力量,我總是在低落無助時想起那個金黃色的承諾,也正是因為借助了這份不屬於我自身應有的力量,我在完成這個承諾的同時失去了麵對現實的勇氣。這樣的情況發生在我的身上就已足夠,我不想讓王爵經曆跟我一樣的悲與痛。
因為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否能戰勝病痛活著和他一起度過剩下的時光。你要知道,依靠邪惡力量的同時也是在寫下一張張出賣自己的契約,總有一天是要償還的。
我拉過他雙臂用力圈住他的身體,我說:“別這樣王爵,你得像個男人,我又不是沒有活下去的機會,像你說的我離一半的幾率隻差百分之十而已。”我勸他的同時也在麵對這確鑿的事實。即使我們都明白這事實有多讓人失望。
“•••左晌,我沒你那麼堅強,我知道你以前見證過很多重要的人離開你,你也都經受住那樣的打擊,但你要知道在我現在的生活中你對我來說有很重要的意義,我沒法不在意你的病情你的生死。”
“可你得知道一個人總是要死的。”
“我不能接受這麼爛的解釋。”
“我答應你我會好好配合治療,但其他的保證我真不能給你。”
王爵沉默了一會,他捧住我的臉親吻我的嘴唇,我能感覺到他有點而顫抖,他說:“我不許你死。”
我笑著點點頭,我說:“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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