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55 更新時間：11-05-10 16:37
荇阡走後，雲絲瑤皺著眉站在門口，想了很多。之後她打開門，低聲說：“你還在吧？”她知道靄一定能聽到。
果然，靄從正對房門的花從後麵走了出來。進入雲絲瑤的房間後，他不緊不慢地說：“所以我說，讓你跟我走。”
“剛剛的話，你都聽到了？”雲絲瑤明知故問了一句。
“當然。”
雲絲瑤歎了口氣，說：“我明白你是為我好。可是如果我跟你走了，我就真的什麼都做不到了。”
“你想做什麼？”
“反抗命運、終止戰爭、帶來和平。”她一字一頓地說。
靄歎了口氣，沒說什麼。
雲絲瑤繼續說：“首先，我想要的自由，必須由東塔王給我。這也是我要為我的民族做的事情，我不能放棄。其次，關於終止戰爭和帶來和平——雖然還不是很了解這個社會，但是我知道對於這個社會的發展而言，對於百姓的幸福而言，和平是必須的。”
“那你想通過什麼手段來達成你心中的和平？”靄的語氣中有一絲輕蔑。
“遊說——好吧，我知道你在嘲笑我了。”
“這是不可能的。”靄很肯定地說：“你以為你一個人的幾句話就可以撼動他堅如磐石的想法嗎？在我看來，聖女在他心中的地位絕沒有這麼重要。況且，哪一個君王不想成就千秋功業？在他們看來，不滅掉對方，就是妥協，就是讓步，更不用說去乞求和平了——這是弱者的做法。”
“我也想過遊說的成功率很低，但我還是想試一試。”雲絲瑤低頭說，像一個為了錯誤為自己辯解的小孩。
“既然這樣的話，你一定還有另外的計劃吧？”靄以苛刻的目光看著她問。
雲絲瑤點頭，知道靄不喜歡峻王子，但還是鼓起勇氣說：“我在西塔王宮呆過，知道西塔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相比之下，我認為峻王子更有可能結束戰爭。我願意幫助他統一天下。”
“你是說你想支持峻以戰止戰？”靄吃驚地問，似乎沒想到雲絲瑤會有這種想法。
雲絲瑤用力點了點頭，說：“我知道這樣會有犧牲，但是經曆過這種劇痛的洗禮之後，這個世界一定會更好地發展下去。我覺得這樣遠比這種無休止的戰爭狀態好。況且，剛剛和荇阡談過之後，我也思考了因為我的這個決定而可能對這個世界造成的破壞，我願意背負我應該背負的責任，我願意承擔後果。”
“從我第一次接觸你到現在，你似乎變了很多。”靄以一種陌生的眼光打量著她，說：“你的意思是說，你決定幫助峻，哪怕失去一生的自由？哪怕背負千古的罵名？”
雲絲瑤點頭說：“我是想要幫助他奪取天下，但我也希望能夠爭取到自由。至於罵名，我認我我要做的事情是對的，所以，我不在乎。”
“千古罵名什麼的暫且不說。但在我看來，你完全是在用自己的自由來換取他的野心的實現。你憑什麼認為他會給你自由？他不會給你自由的，跟他進入王城後，你的一生就確定了。”靄似乎想要改變她的想法。
“我——我不知道。”雲絲瑤說：“或許是一種僥幸心理，也或許是對他的信任和期待，讓我想要試一試。”
靄輕笑說：“用自己的自由做賭注？”
雲絲瑤看著他水藍色的眼睛，以從未有過的鑒定語氣說：“如果我賭贏了，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以及子孫後代都將因此獲利；如果我輸了，賠進去的也隻是我自己而已，這個世界依然會在峻王子的手中實現和平。我，小小的我，何樂而不為呢？”
“聖女，這樣做的代價太大了。”靄歎息著說。
“我願意去冒險。或許僅僅是因為覺得他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吧？”
“為什麼不選擇西塔王和郡？”
雲絲瑤低下了頭。她想，如果郡大人知道了她的這個決定，一定會很難過吧？但他一定會理解她原諒她的。這個想法雖然是最近幾天才有的，但她每一時每一刻都在變得更加堅定。
“聖女？”
“哦。”雲絲瑤應了一聲，對靄說：“那位西塔王想要的並不是天下。或許他曾為了誰，想要統一天下，但是現在那個人已經不存在了。我能感覺到他似乎每時每刻都在絕望裏掙紮，他已經什麼也做不到了。我在他的眼中隻能看到毀滅和撕裂般的痛楚。”她的聲音漸漸暗淡，或許是由於失望，也或許是因為同情。
靄搖頭說：“可是我相信雋禊。他留在西塔國肯定有他的理由。我想關於那位西塔王，或許還有什麼是你沒有注意到的。”
雲絲瑤發現靄對自己說話的語氣變了，此時是站在一種平等的相互交流的立場上，而以前則是高高在上的。這種對比，就像是家長在麵對已成年的孩子和幼小的孩子時的區別。
“或許吧，我不知道。”雲絲瑤說：“或許郡大人還對他抱著某種期待，但我做不會，尤其是在見到峻王子之後。”
靄似乎不能理解，他搖頭說：“在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峻的殘酷和專製。你選擇他，一定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吧？”
雲絲瑤搖了搖頭。如果桀峻能夠成為一個仁慈的君主，如果兩個國家的和平不需要流血，如果鎏王子能夠突然出現，如果破碎的友誼能夠愈合，如果死去的人能夠再回來，那該有多好。可是這一切都不可能發生，完美的世界永遠都不存在。她並不苛求峻王子成為一個完人。
她想，或許這就是現實的殘酷吧。對了，剛剛想到了鎏王子，突然有種很懷念的感覺。不，不隻是懷念，好像還有什麼別的……
看到她的表情變得暗沉了，靄問：“聖女是不是又想到過去的事了？”
雲絲瑤苦笑了一下，說：“過去，我最討厭鎏王子了。他總是在我身邊，趕也趕不走。可是，這樣一個粘人的他，總能知道我在想什麼，給我我最需要的東西——包括自由。可是我逃出來已經三年了，他卻依然音信全無。失去他之後我才發現，他對我是多麼重要。”
靄微笑了一下，原來她是想到鎏王子了。他安慰她說：“如果鎏王子現在是自由的，一定會立刻飛奔到你身邊的。或許他現在正被桀峻囚禁在王城裏，因為那裏才是桀峻能夠完全掌控的地方。”
“那我就更要跟他回王城了。”
“你有沒有想過，假如將來你發現峻殺了鎏王子，你還會像現在一樣支持他嗎？假如鎏王子突然出現，你是支持峻還是鎏王子？”靄說完，以犀利的目光刺向她。
雲絲瑤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她自己並沒有想好答案。她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這三年來，峻王子都在做什麼？”
“表麵上處理國家政務，尋找鎏王子；但私下裏，則是在招兵買馬，培植勢力。”
雲絲瑤點頭，又說：“記得你說過，在鎏王子失蹤前，你一直在宮裏擔任職位，先王也很器重你。那你知道先王當年為什麼要把王位傳給年幼的鎏王子嗎？我想峻王子應給比鎏王子更適合當一個王吧？”
“因為鎏王子的母親生前是先王最寵愛的妃子。鎏王子是子以母貴。”
“但是我覺得，鎏王子並不適合做一個王——他過於仁慈過於純真了。難道先王沒有看到這一點嗎？”雲絲瑤又問。
靄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她想或許是過分的愛使先王一時糊塗了吧？她接著問：“鎏王子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嗎？”
靄點頭說：“在鎏王子還不到十歲的時候就去世了。那時我還沒有在宮中任職，隻是聽說先王非常懷念她，因懷念而更加愛她。”
聽到這個消息，雲絲瑤不無憂傷地點了點頭。
窗外起風了。窗子被吹得咯咯響。
沉默片刻後，雲絲瑤看著跳動的燭火，說：“自從停止服用哲凜的藥後，我的記憶又開始逐漸恢複了，最近我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幾乎都是關於鎏王子的。雖然都是一些細小瑣碎的事情，卻是我無論如何也不舍得再次忘記的事情。”
靄明白這些記憶對於她的重要性，他理解地點了點頭，說：“哲凜的藥裏一定有什麼在阻止你恢複記憶。峻一定在擔心你想起什麼。你的記憶裏肯定有什麼是關於他的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真希望你快點想起來，在事態還沒有完全被他掌控以前，或許還來得及。”
“來得及什麼？”
靄看著故作堅強的雲絲瑤，充滿憐惜地說：“救出你自己。”
雲絲瑤淡然笑了一下，心想靄對峻王子過分的警覺和敵視又開始作祟了。
靄明白她這笑容的含義，所以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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