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59 更新時間：11-05-20 16:31
宮史官工作的地方叫做史庫，是一座三層的小樓，位於禦花園西邊。
快到史庫的時候，涵說：“聖女大人，現任的宮史官叫做晶澩，剛上任不久。”
“嗯。”雲絲瑤一邊應著，一邊踏上了吱呀的樓板，來到史庫門口。
涵敲了幾下門。
“啊，請進。”一個年輕男子慵懶的聲音響起，像是剛睡醒似的。
雲絲瑤推開門，墨香撲鼻而來。房間裏有些昏暗，可以看到一束束的陽光透過窗子射進來。地板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書堆，讓人無法插足。在眾多書堆之間，歪歪扭扭地立著幾個書架，最中間的兩個書架之間，是一張幾乎完全隱沒在書堆之間桌子，隻能看到一個桌角。
正當雲絲瑤尋找剛剛說話聲的源頭的時候，桌子下麵的書堆間露出了一張男人的臉。他大約二十幾歲年紀，蓬鬆卷曲的咖啡色中長發，暗色眸子，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臉上還有未刮淨的胡茬，使他看上去老了很多。他就是晶澩嗎？
“啊，沒想到聖女大人大駕光臨，下官萬分榮幸。不過，不過這個房間實在狹窄……”那男子說著，站起來向雲絲瑤行禮，卻不小心碰倒了一堆書。
“啊，聖女大人？”另一個異常興奮的聲音響起，這次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的聲音。雲絲瑤看向聲音的源頭，在距她不遠處的一個書堆後麵探出了一個腦袋，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眼中閃著無比榮幸的光。“奴婢拜見雲絲瑤大人！啊，好痛！”她似乎想要拜下去，頭卻撞到了麵前的書堆上，很多書噼噼啪啪地掉了下來。她隻有一邊扶住還在不斷下滑的書，一邊用手摩挲著自己的頭，還不忘調皮地眨了下眼睛。
“不必——多禮，你沒關係吧？”雲絲瑤看著眼前這間不能再雜亂的房間，關切地問。
“嗯，沒關係！”少女拚命點頭。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整個房間這麼亂？”涵一邊說，一邊試圖尋找出一塊可以落腳的地方。
“還不是那個懶鬼一定要找到十二年前的記錄，害我翻遍了所有書目！他倒好，在那邊睡大覺！”少女看著男子，抱怨說。
“喂，還好意思說我，是誰剛睡醒？”男子立刻反駁說：“還不是因為你辦事不利，害我在這裏呆了一晚上！”
“那你幹嘛沒事兒整理這些書稿啊？我可是累了一天一夜，現在還腰酸背痛呢！”少女也毫不示弱。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吵了。聖女大人有事找你們。”涵說。
果然，兩個人停止了爭吵，看向雲絲瑤。
“不知聖女大人駕到，所謂何事？下官晶澩，是史庫的史官。”男子的表情忽然認真起來，問道。
“哦，我想知道這宮裏曾經發生的一些事情。”雲絲瑤猶豫著說。
“什麼事情？什麼時候發生的？”晶澩問。
“顏妃的死，以及接下來的所有事情。”
“這個嘛……”晶澩用手撓著頭，露出為難的神情。
怕他拒絕，雲絲瑤連忙說：“你們應該都有記錄的吧？作為東塔的聖女，我難道沒有權力查看這些史料嗎？”
“當然不是，隻是不知道聖女大人為什麼要看那些史料？能向下官透露一二嗎？”晶澩嚴肅的表情令整個房間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雲絲瑤想了一下，懇切地說：“原因我以後會向你解釋的，但現在我真的很想知道當年發生的一切。”
“聖女大人，這些資料奴婢剛剛整理出來，那是十三年前的事了。前代史官太不負責了，把所有資料都混放在一起，以至於現在找起來很麻煩。我們也是為了查閱方便才徹夜整理這些書稿的。”書堆後的少女說著，從背後拿出了幾本筆記，推開幾個書堆走到雲絲瑤麵前，將筆記遞給了她。
“全部混放嗎？上任史官確實太不負責任了。”雲絲瑤一邊接過資料，一邊小聲說。餘光中，晶澩的目光似乎變得犀利了。她看向他，問：“我可以看嗎？”
“嗯，聖女大人請自便。”他不得不這麼說。
“咦？奇怪，為什麼11月的紀錄這麼簡單？”少女翻著另一份資料說，“好奇怪啊，不知道為什麼，龔王11年的資料少得可憐，11月的資料尤其少。那個月可是發生了一件大事呢，鑾王子就是在那年去世的呢。”
“你叫什麼名字？知道的好多啊。”雲絲瑤問。
聽到她的讚揚，少女突然變得很興奮，立刻答道：“回聖女大人，奴婢叫做淑。因為家父以前常在宮中走動，奴婢便聽說了很多宮裏的事。”
“你的父親？”
“嗯，他叫介楚，是已故的鑾王子的師傅——”
“做你的工作，淑。不要說個不停，煩擾聖女大人！”晶澩突然打斷了淑的話，轉而對雲絲瑤說：“聖女大人，對不起，這丫頭總是說起來就沒完。”
“沒關係，和淑說話讓我覺得很輕鬆愉快。”雲絲瑤說著，看向淑，然而這時，她卻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了。
剛剛晶澩是在阻止淑說出什麼吧？是關於她的父親介楚的什麼事嗎？還是鑾王子之死相關的事？看來她是不會再說下去了。雲絲瑤這樣想著，環視了一下史庫的環境，知道不可能在這裏細讀這些資料，而且她來這裏的事最好不要被峻王子知道，所以她說：“這些資料我先借走了，看完就還給你們。還有如果有人問起我來這裏的事，你們就說我是來查東塔國的曆史的。”
“是，聖女大人。”晶澩和淑同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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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福臨宮後，雲絲瑤便迫不及待地讀起當年史官的記錄：
“東塔龔王10年1月
雋韞將軍於曦水嵐翳一帶大破西塔軍，殺敵2千，俘虜1千……
寒址城受暴雪襲擊，冰雪封城半月有餘，城內傷亡百餘人……
東塔龔王10年2月
宮內盛宴，九城選美女千人入宮……
東塔龔王10年3月
……
顏妃產後出現眩暈及精神恍惚，夜間頻發噩夢，鎣公主交由乳母濟撫養。禦醫嘉寮、臬蠱等診治不下，病情越加嚴重。
……
東塔龔王10年4月
顏妃病情惡化，日間亦言語含糊，語義不明。陛下請禦醫及各方名醫會診，皆無法確診。
禦醫院被火，禦醫臬蠱斃命。
月末，顏妃吞玉而亡，其貼身婢女淥、潔投井而亡。
……
雲絲瑤一直看到最後，但是關於顏妃的記錄卻隻有這一點而已。僅僅閱讀這些記錄，根本不可能了解過去的真相。
“如果主人死了，婢女跟著自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把這段記錄反複讀過幾遍後，雲絲瑤問涵。
“這種事情時有發生，但並不頻繁。”涵說。
“你知道臬蠱是一個怎樣的人嗎？”雲絲瑤又問，覺得他的死似乎有些蹊蹺。
“臬蠱？”涵想了一下，說：“啊，我想起來了，是傳說中的三大禦醫之首吧？傳說他的醫術異常高明，任何疑難雜症都能藥到病除。”
“可惜偏偏沒能治好顏妃的病。不過在顏妃去世之前，他就已經去世了。”雲絲瑤小聲說著，接著她又問：“那傳說中的三大禦醫，除了臬蠱還有誰？他們的醫術都很高明嗎？”
涵點了點頭，說：“還有嘉寮禦醫和斐檗禦醫。”
雲絲瑤又看了一眼記錄，說：“為什麼當時斐檗禦醫沒有參加顏妃的會診？你知道原因嗎？”
“咦？奇怪，斐檗禦醫沒有為顏妃診治嗎？”涵反問了一句，顯然她並不清楚當年的事。
“嗯，史料上是這樣寫的。”雲絲瑤說：“現在這兩位禦醫都還在宮中嗎？”
“嘉寮禦醫現在是禦醫長了；斐檗禦醫因為身體原因，幾年前便回露邑城去了。”涵回答。
“身體原因？露邑城？”
“嗯。”涵點頭說：“斐禦醫是露邑城城主斐翟的侄子，幾年前陪先王打獵時不慎落馬，以致雙腿殘疾，之後便辭官回家休養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涵皺起眉，說：“這個，因為是奴婢聽說的，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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