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誰也不是誰的填空題

章節字數:4602  更新時間:10-07-15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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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校裏似乎沒什麼不同,除了兩件事。第一件便是在校刊上赫然登了校長致學校眾莘莘學子的親筆信。針對學校網站論壇的過激行為做了言辭精練的批駁和建議,順帶提起阮崢的布加迪事件以正視聽。第二便是緊鑼密鼓的期末考試。按照慣例,阮崢被團團包圍,一托眾辛苦萬分殺出重圍,在細雨泠泠的周五下午,一幫人勝利地簇擁出教室。一個學期終於結束了。

    暑假過的忙碌瑣碎。阮母的手術在阮崢到達的第二周進行,張茂百忙中撥冗前來,身後跟著兩個捐獻者,有一個居然是新加坡人。阮崢家人當時知道後,嘴巴就沒合上,聲聲歎息高亢起伏,捎帶著看著阮崢眼神都裹覆著一層謎樣的敬重。手術結束後,阮母在第二天中午姍姍醒來。漫長的手術和創口的疼痛致使她麵色青白萎靡,手術初期的排異狀況在醫生的控製下得到穩步改善。張茂在手術第二天告辭飛回總部,臨行前把一張卡塞到阮崢手裏,說密碼是他的生日,以備急需。阮崢顧不上過多感謝,他全部身心都係在那張不算寬敞的病床上,監視儀的滴答聲時高時低地拉扯著他的神經。

    阮母的各項指標在兩周後恢複正常,保險起見眾人決定不理會阮母的抱怨,繼續在醫院住到醫生鬆口說可以出院為止。一個月的看護生活讓阮崢在病區迅速成為明星。當然,一個人皮囊好看是可以輕易得到注目的,難得的是,他的心靈手巧和善良讓大家在除了關注他的容貌之餘也平添感喟,當一個漂亮的人容易,當一個蕙質蘭心的漂亮人物就難,那麼,當一個人見人愛的善良的蕙質蘭心的漂亮人物就是難上加難。阮崢在病區進進出出之間讓護士們在繁重的工作之餘也增添了很多賞心悅目的消遣。所以,他在八月底要走的時候,很多護士甚至是護士長都表現出留戀的神情來。把個阮母笑得滿臉開花,看著眼前的幺兒滿心欣慰。

    臨行的前一天晚上,阮崢按常規給阮母測完體溫,在深夜時分拔掉母親的吊瓶。他現在做這些工作已經駕輕就熟,不需要呼叫護士。阮母躺在床上看著他做完這一切,對他說:“阮阮,到媽媽這來,我有些話和你說。”阮崢把手消毒後坐在床邊的沙發上,阮母道:“這病勞民傷財的花了人家不少錢,弄得這麼大陣仗,我這心裏一直不踏實。阮阮啊,你回去後好好上班,替媽媽謝謝公司領導。非親非故的幫這麼大的忙,我可是原來想都不敢想。”阮崢垂頭看著自己略顯幹燥的手,喉嚨裏低低“嗯”了一聲。阮母摸摸他的頭發,歎息:“性子一點都沒改,不知道人家公司看上你什麼了?”阮崢咬著下唇,臉色倏然通紅。

    徐穎從地庫開車出來,看著前麵盤桓而上的引道,心情愉悅地簡直可以和車窗外燦爛的陽光媲美。阮崢下午的飛機,他索性沒事自己親自開車去接。盡管節氣上已是入秋,但是秋老虎的尾巴還是掃得人麵頰熱辣辣的生疼。一路暢通,到了指定的航站樓時間還是富富有餘。他坐在咖啡廳的椅子上看報紙,邊看邊在嘴角勾出一個狀似詭異的弧度,多少年沒有這種悠閑看報等人的心情了,熟人看到一定以為自己大白天的發惡夢。但是,人就是想什麼來什麼,嘴角還沒來得及收回,一個聲音熟悉而狐疑地在頭頂上響起:“徐穎?徐大總裁,是你嗎?”

    徐穎從報紙的邊沿探頭看上去,方遠暉的臉近在咫尺。他恍忽了一下,以為這人是從廣告牌上走下來的,怎的憑空就冒出來了。“小暉,你在這幹嘛?”徐穎站起身,把報紙放在桌子上。方遠暉笑眯眯地說:“徐總,大忙人,在這裏看到你我是不是該阿彌陀佛了。”徐穎明白他什麼意思,沒說什麼,隻是淡淡一笑,岔開話題:“你是剛下飛機嗎?怎麼就你一個人?老孫怎麼做事的。”方遠暉不買帳,斜靠著桌沿,對他說:“是不是該給我點喝下午茶的時間啊,徐總,我等的花兒都落了。”徐穎拍拍他的胳膊,微笑示意他坐:“現在就是下午茶時間,喝什麼,我請。”

    方遠暉是他眾多情人中碩果僅存的一個,兩個人若即若離地維持了七年,他也把一個名不經傳的酒吧駐唱捧成現如今的一線明星。徐穎想這簡直就是個各取所需的優秀案例。此時,這人悠閑而驚采絕豔地坐在那,輕易剝奪了路人挪開視線的權利。他再也不是那個卑微討好的擺出風塵濃笑的男孩了。“我剛從上海回來,做宣傳。”說道這裏,他的眉不經意地皺起。“遇到什麼事了?”徐穎知道他這個習慣動作,為了保養臉他一項不會擺出過大的表情動作,這已經算是表達不爽的極限了。“遇到以前認識的人,聊得不歡而散。”他喝了一口送上來的鐵觀音,咽下去,鼻子嫌惡的聳成一團。機場的東西總不能報太大希望,除了貴以外一無是處。

    “有什麼需要搞定的,跟我說,你現在出不得馬虎。”徐穎說道。

    “知道,你對老孫要有信心,那人損著呢。”方遠暉好像想起什麼嗬嗬樂著,然後湊近徐穎低聲說:“那個小洋菜你記得嗎?就是我師弟,一個公司的。”徐穎努力在腦子裏搜索了一番,查無此人。他看著方遠暉搖搖頭,換得那人妖孽一笑:“沒和你上過床的你肯定記不住,虧得人家還念念不忘的一直記著你。唉,這世道!”他頓了頓:“老孫為了讓他繼續當牛做馬,一直拿你當大骨頭用呢。”“什麼意思?”方遠暉樂得嘴唇咧開了,編貝的牙齒瑩瑩如玉。“就是拿你當幌子誘惑他開足馬力唱歌搏宣傳,達到一線的級別他就可以得到一個年會上引薦的機會,引薦給你。天下癡心人何其多!”說完,他的眼神透過墨鏡冽冽地打在徐穎臉上。

    徐穎沒有時間同他的眼睛打仗,飛機很快就要到了。他喝完杯子裏的咖啡,對方遠暉說:“小暉,客人馬上就到,我們改天再約好嗎?”方遠暉沒有猶豫徑直站起身,隻是眼睛總是直直地凝在他的身上。他對徐穎有些悵然的說:“我們的改天是不是年會呢?”說罷,不等他的回答,轉身向門口的方向走去。徐穎好端端的心情被這最後不是指控的指控蒙上陰霾,他轉著手裏小巧的瓷杯,看著杯口映射燈光的亮點,一會,他的眼睛被那亮點刺得生疼,他抬頭示意服務員買單。

    在閘口沒等多久,就看到少年瘦伶伶的身影在人群中閃現,空氣中傳來他身體特有的膻香乳氣。徐穎眼底輕輕泛起波瀾。他站在翹首呼喚的人群之外,靜靜地看著少年一點點從人流裏分離出來。少年從接站的人群裏穿過,向大門口走去,徐穎不作聲,悄悄跟在他後麵。阮崢的行李不多,隻有一個小型拉杆箱在身後拖著。

    外麵陽光正盛,地麵簡直等同於烤箱,人走進裏麵有要化掉的危險。他站在少年身後隻一會便渾身粘膩的沒了跟蹤的興致。這是什麼鬼天,都入秋了還這麼熱,徐穎一邊腹誹,一邊拍前麵人的肩膀。少年回過頭,熱的幾乎要燒起來的臉龐在看到徐穎的時候便被點燃了,蒸騰上來的氣溫燒灼的兩個人不知道說些什麼,徐穎肚子裏所有的風月沉澱在此時都被燃燒殆盡。兩人對著傻站了一會,徐穎接過少年手裏的箱子說:“跟著我,車在地下,從裏麵坐電梯下去。”他轉頭向著裏麵清涼的大廳走去。少年默默地跟在他身後。轉眼,兩個人的位置互換,現下換做少年對著拖著箱子的男人背影閃神。

    坐進車裏,徐穎在啟動之前拉過少年的身子緊緊抱著,對他說:“這一個多月有沒有想我,嗯?”少年沒作聲,腦袋擱在他的肩膀笨拙地點著,喉嚨裏似有若無地應了聲。徐穎下腹驟然收緊,熱氣急速躥升。他看了看逼仄的車內廂,無可奈何地鬆開手。車子緩緩倒出車位,沿著車道向出口駛去。這時,旁邊的黑車緩緩降下車窗,方遠暉青白交錯的臉在墨鏡下顯得森冷悲傷。

    大三課業繁重,阮崢每天像個陀螺回轉在學校與麗湖之間。牙牙長大了些,一顆米粒大的乳牙破土萌出,第一次發現的時候,阮崢把漂亮的娃娃高高舉過頭頂,驚喜的哈哈大笑。牙牙的笑聲被發育不全的聲帶扭曲過濾後顯得怪誕短促。一日,在吃過晚飯後,阮崢推著牙牙沿著門口西側的小徑悠閑散步。寥落的街燈稀疏點綴在每棟別墅四周,路邊的草坪上時而閃現螢火蟲脆弱的流影,蛙鳴和蟋蟀的叫聲參差交錯,鳴奏出初秋夜晚的風情。

    這時,腳下的路麵現出車燈的光圈,阮崢讓在路邊,一輛黑色高大的路虎從身邊開過去,停在前邊的別墅門口。車大燈交錯晃動,門從裏麵洞開。門內傳出犬吠聲,似乎不止一隻。一個男聲低聲嗬斥:“黑子,小虎,別叫!”這場景使阮崢想起家鄉林區田間許多奔跑吠叫的小土狗,它們歡快奔忙地拉幫結派,在村子的每條小路上嬉鬧搶食。自己家的阿黃就是一隻傻乎乎的小淘氣,胃口奇大,吃東西沒挑沒撿,滿村子亂跑,到了晚上乖乖回家睡覺。不知不覺走到湖邊,垂到湖麵的柳枝被夜風吹動,在湖麵劃出一道道波紋,攪碎了水裏的月亮。阮崢坐在湖邊的長凳上,懷裏的牙牙揚起小腦殼衝著天空嗚嗚呀呀的自言自語,時不時地把口水蹭到阮崢胸前。這個小區幽靜的隻剩下蛙鳴,和偶爾傳來的狗吠聲,忽略掉一棟棟現代堂皇的小樓,就如同回到家鄉。阮崢長舒口氣,閉上眼呼吸清爽中略帶水腥的空氣。

    這時,前邊傳來撲哧一聲笑,接著就是“黑子,黑子”輕快叫聲。一隻黑色的拉布拉多犬耷拉著兩隻大耳朵悄無聲息地走近他倆。牙牙在阮崢懷裏掙紮著要去摸眼前油亮皮毛的大型玩具,阮崢低頭看著眼前吐著舌頭呼呼喘氣的大家夥,對方的眼睛裏全是良善,正歪著腦袋看著他們。他對大狗說:“你是誰家的?叫什麼呀?”這隻拉布拉多沒有回答,把身子湊過來在阮崢腿邊搖著尾巴打轉,還不時把腦袋湊在阮崢的大腿上蹭來蹭去。

    “黑子,黑子!過來,又在騷擾別人!”一個沉實的男聲從身前傳來,阮崢扭頭看去,隻見一個瘦高的人影立在暗處,身邊還跟著隻亮眼的淺色鬆獅。阮崢站在燈光下,回頭之際聽到對方詫異的吸氣,人影又湊近了些,露出真容,是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孩,麵容清秀,神態端和。他身邊的鬆獅一扭一扭不緊不慢地也隨著主人的身形走進光亮處,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阮崢和他懷裏的娃娃,小巧的鼻頭一聳一聳的。黑子不情願地扭到主人身邊,和鬆獅用鼻子打了個招呼,並排立在那裏,同樣歪著腦袋看向前麵一大一小的兩個人。

    狗的主人對阮崢笑道:“對不起,嚇著你們了吧。黑子見到漂亮的人總是變得不聽話。”阮崢也笑著:“沒事,它很乖。”這時,牙牙在阮崢懷裏發出呀呀的聲音,身子前探要去夠兩隻並排而立的大狗。阮崢輕拍他的後背安撫道:“牙牙,乖,長大了再摸狗狗。”牙牙聽不到,隻一個勁的前探,小胳膊同時伸出來,半個身子都懸在半空,阮崢幾乎抱不住。他沒耐何隨著牙牙的身體前走兩步,在離兩隻大狗一米遠的地方停住,不再前行。對麵的男孩對阮崢說:“我的手是幹淨的,我抱抱他可以嗎?”這話說得阮崢有點不好意思,他說:“可以。”他把牙牙遞到男孩合攏的雙臂上,娃娃出乎意料的沒有哭鬧,乖乖地任對方抱著。阮崢心想這場景要是讓沈青看到非得吐血不可,天大的冤情!

    “孩子的聲帶有問題是嗎?”男孩篤定問道。阮崢點頭。他有些詫異對方的老練。男孩似乎猜到他的想法,笑道:“我是兒科大夫,哦,我沒介紹自己呢,我叫李延超,住在錦湖園2號,你呢?”阮崢回道:“阮崢,鏡湖園9號。”李延超驚呼一聲:“樓王啊!”阮崢問:“什麼樓王?”李延超解釋道:“你住的那棟樓是這個小區最好的一棟,無論是戶型還是視覺上都是最棒的,這在十年前就是頂級豪宅,就是現在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房子。”阮崢不置可否地笑笑,他不懂這些,也不關心。因為把自己定位在暫住的身份上,他始終能對別人的稱羨保持雲淡風輕。

    李延超逗弄著牙牙,對阮崢說:“帶他到醫院去檢查,如果不是先天的,就可能有救,別耽誤了孩子。”阮崢點頭:“好的,我會盡快帶他去。”李延超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片遞給阮崢:“這是我的名片,有事找我就好,看能不能幫上忙。”阮崢接過來,詫異於此人的熱心。他接過牙牙,對兒科大夫說:“先謝謝您,我過兩天帶他到您那裏去。”李延超微笑擺擺手:“不用客氣,這麼漂亮的孩子有了殘疾終是遺憾,我也是盡人事而已,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吧。”兩個人一個推車,一個領著兩隻威武的大狗沿湖緩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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