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雲謠辭行

章節字數:3069  更新時間:23-07-13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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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心好痛,痛的幾乎令他窒息——

    為什麼?

    為什麼爹娘背叛他,素雪也要背叛他?

    當初不是素雪主動的嗎?為何受傷的會是他呢?

    還是……他本就不值得被人關心、不值得被人在意。

    君不知默默閉上眼睛,心中鬱憤難當,可卻無處宣泄。

    他忽然很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很令人討厭?是不是令人討厭到連爹娘都不喜歡?

    他想找爹娘問一問,問個清楚明白。

    若是,他可以遠離所有人,找個沒人的地方獨自頹喪、腐爛。

    若不是,他們為何不要他?

    他真的很想知道。

    可是如何才能找到爹娘?他需要消息、需要知曉消息的權利。

    無隱閣探子遍布天下,無有不知、無有不曉。

    無憂宮中能者居之,可想起宮主要他留無錯公子一命,那他所能挑戰的,便唯有無痕公子了。

    於是便有了震驚整個無憂宮的一戰——所有人皆以為無可戰勝的無痕公子,死於君不知劍下。

    侍女不知他禁忌,端上一道帶甜的菜,為君不知所殺。

    侍女自視容貌出眾,脫光身子爬上他的床榻,被他命人卷起被子扔到外麵。

    從那以後,他視甜食如洪水猛獸,更避女子如蛇蠍。

    他之所以待墨染那樣好,不過貪求片刻關心。若真有一日發現墨染也如素雪一般,他會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這世間沒有任何人能再傷害到他,墨染也不可以。

    打定主意,雖然痛心,可君不知知道——他無法再承受背叛。

    若墨染也背叛他,他可能會瘋。與其那樣,不如他先離開。

    但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對墨染並不公平。也許該找個機會,與墨染好好告別。

    默默閉上眼睛,用僅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念著,更似在祈求:“阿染,你可以不喜歡我,但千萬別背叛我。”

    侍女匆匆忙忙跑了過來,輕聲道:“公子,簡公子被蛇咬了。”

    見君不知投去疑惑的目光,侍女低聲解釋:“簡公子在山下村裏耕種,跟隨的侍女一時不察,沒能發現有蛇藏在草中。”

    “可有醫治?”

    “侍女不敢擅自動手,已將人帶回來了。”

    好在那村子離無憂宮並不遠,倒也未耽擱太多時間。

    君不知跟著侍女過去,還未入門就聽簡晰在壓抑著抽泣,惹得他蹙起眉頭——遇事即哭,全無半分男子氣概。

    不過人畢竟是自己帶回來的,他會負責到底。

    來到簡晰床邊,看到他捧著高高腫起的手腕,腕上兩個圓圓的牙印,牙印周圍流著紫黑色的血。

    這人怎麼這麼笨?被蛇咬了都不知先將毒吸出來嗎?

    隻會一味地哭。

    君不知坐到床側,扯過他的手腕,嘴唇覆到傷口上,為他吸毒。

    侍女們悄悄後退幾步,識趣的沒敢去看,簡晰也被驚的忘記了哭。

    接連吐出幾口毒血,直到血色泛紅。君不知抹了把嘴上的血,搭上他的脈搏,侍女連忙遞上筆墨。

    提筆揮毫,寫好方子,自有侍女會去煎藥。注意到簡晰不再哭了,君不知這才看他:“感覺如何?可有不適?”

    簡晰呆呆的看著他,發覺他染血的嘴唇上,內側竟破了一塊。

    下意識伸手去摸,不料君不知蹙眉往後躲開。

    簡晰連忙解釋:“你的嘴唇,破了。”

    君不知摸摸唇上的傷口,想起那晚將墨染抵在牆角,不禁一陣心猿意馬。

    本是他冒犯了墨染,墨染咬他也屬應當。

    唯一可惜便是咬的還不夠狠,傷口早已結痂。或許要不了幾日,就會愈合。

    注意到君不知走神,簡晰想幫他把唇上的血擦掉,不想君不知擋住他的手腕,再次躲開。

    “出去過、也玩過了,以後別去了。”

    君不知說的是去小村耕種的事。

    “可我從未當成是玩。”簡晰連忙解釋:“我說過要親自種出來,做成糕點給你吃,怎能半途而廢?況且這次隻是一時不小心,下次我會注意的!”

    “……”君不知看了看他,接過侍女遞來的帕子把嘴上的血擦掉:“隨你。”

    簡晰頓時又開心起來:“我一定會做好多好多糕點送給你的!”

    “……”猶豫片刻,還是看向簡晰:“隻我有嗎?”

    簡晰的眼睛頓時亮了,笑眯眯的露出兩顆虎牙:“隻做給你吃!全都是你的!”

    君不知似乎也因此而心情十分不錯,笑了笑,起身離開:“保護好他,莫再傷了。”

    侍女們無不鄭重,齊聲應是。

    這還是公子第一次這樣重視一個人,想來簡晰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簡晰先是錯愕,隨即垂下眼眸。摸摸腕上君不知親自包紮好的傷口,癡癡的笑了——

    這人還真是奇怪,先前怎麼討好都不成,忽然之間又變成這樣。

    為什麼呢?是因為“隻他一個”嗎?

    好奇怪的人,不過想來也是——能一路殺到這個位置上來的,又有哪個會是正常的?

    雲謠跟著錦心學習已經有段時日,此刻想要下山,便來向君不知辭行。

    君不知命人通知妙春堂不必再追查。待侍從下去,才命侍女帶雲謠進來。

    “我想下山。”

    “我並未限製你的自由。”

    “我還以為你不希望我與墨大俠在一處。”

    “是。”君不知坦然迎上雲謠視線:“我不喜歡你在他身邊。”

    “好。”雲謠無所謂的摸摸懷中的狗:“我本也不打算去找他。”

    有些喜歡,埋在心底就好——她已非完璧之軀,自覺配不上墨染,隻求能默默為他做些什麼。如此,便已足夠。

    “有何打算?”

    “你說過,碎玉樓已經盯上了他。”

    君不知不讚同的搖搖頭:“碎玉樓並非你能撼動的。”

    “但我可以混入其中。”

    “然後?”

    眸中神色暗淡下去,可依然迎上君不知的視線,緊緊盯住他的眼睛:“聽說碎玉樓名下有一青樓,我……我會盡力爬到最高,若他們有何異動,也好及時反應。”

    “你的要求?”

    “我要墨大俠平安。”

    “我自會護好阿染,與你無關。”君不知起身,來到雲謠身邊。

    她確實長得極美,想要當上花魁也不算太難,但……

    “此舉犧牲太大,勸你考慮清楚。”

    “我已經決定了。”

    君不知沒再勸她,隻是點點頭:“有事可以去妙春堂,但我不會幹涉太多。”

    否則一旦被翠玉樓察覺,雲謠的處境隻會十分不妙。

    “我知道。”

    “你還有何要求?”

    “……”雲謠默默退後一步,把狗放到地上,恭敬的跪下,磕了個頭:“墨大俠於我有救命之恩,求公子莫要負他。否則,我即便化為厲鬼,也必會前來找你索命!”

    說完起身抱起小狗,決絕的轉身離開。

    她看得出,他們二人之間,並不清白。

    可她已沒了與所愛之人相守的資格,唯求所愛之人莫被辜負、能夠安度此生即可。

    “……”

    君不知摸摸唇上的傷口,心中不免失落:你卻想多了,怕的是這顆真心我想給,但他不願要。

    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阿染啊……”

    雲謠刻意餓了三天,弄得灰頭土臉,倒在“如夢樓”前。

    不多時,便有小廝發現,通知老鴇,將人抬了進去。

    老鴇見雲謠姿容出眾,命人準備了飯食,一邊看著她狼吞虎咽,一邊套話,將她的來曆身份探了個清楚明白——

    雲謠說她是富商之女,此番本是隨母外出,可惜不幸路遇強盜。母親拚死相護,她才僥幸逃出。

    老鴇又問清了雲謠老家,得知遠隔十萬八千裏,頓時放下心來——天上掉下的美人,老鴇怎能不要?

    況且此女容貌嬌豔、膚如凝脂,較之花魁娘子也不遜半分。老鴇看著她,仿佛看見無數金銀財寶在向自己招手。

    老鴇先是溫言相勸,又是循循誘導,可雲謠隻求老鴇放她離去,並承諾日後定攜大禮前來報答。

    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承諾,老鴇還是更相信眼前看得到、摸得著的利益。於是命人將雲謠關了起來,連餓數日,最終雲謠堅持不住,答應接客。

    她本就貌美,打扮過後更是令人一眼驚豔。

    雲謠望著銅鏡之中的自己——若非這張臉,也許她就不會被土匪搶走,也就不會遇見墨染。

    似乎命中一切皆有定數,雲謠已不奢求其他,唯願以此殘軀,換得墨染平安。

    可她的力量還遠遠不夠,她還需要往上爬,爬到更高的地方,直至能接觸到碎玉樓的人。

    斂去目中哀怨之色,目光變得堅定,轉瞬又作出柔弱可憐的樣子,滿臉哀求的扯扯老鴇的衣袖。

    老鴇一把將人甩開,把衣袖從她手中拽了出來:“認命吧。”

    君不知命人不露痕跡的將最後一處地點透露給墨染,墨染在桌上擱下一塊碎銀,拿起刀繼續趕路。

    秋夏更替之際,風都是熱的,帶起細碎土粒,跟著風一同打在臉上。

    墨染壓壓鬥笠,繼續沿路前行。

    沒走多久,隱約聽到前方有打鬥聲,頓時抓緊了刀鞘。

    快走幾步,見幾名攔路土匪正追著一名淡灰衣衫的男子,男子步伐輕快,逃跑間隙中不時搭弓回首,箭箭都不落空。

    好厲害的箭法。

    作者閑話:

    君不知先被父母拋棄,又遭素雪背叛,心底對於自己被愛這件事其實很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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