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燦若春華 第30章 幻夢
章節字數：2461 更新時間：10-07-24 12:13
“櫻洛……櫻洛……”
迷迷糊糊中，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充斥在她的周圍。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向微微透白的藍天，早已天亮。
而四周的景物刹那幻化成了一片嫩綠的竹林，那個立在櫻花樹下的緋衣女子笑得一臉安然，仿佛又撫平一切傷痕，一切風波的力量。
櫻花樹無風自動，落下片片淡粉色的花瓣，燦若織錦……“櫻洛……櫻洛……”那女子想著她的方向招了招手，不斷叫著她的名字。
“……”她跌跌撞撞的，卻有種莫名的意誌，要到達女子站的那片櫻花樹下。舉步維艱，她卻扶著竹枝慢慢向前方移動，勉勵壓製心底沉悶的，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櫻洛……”女子的聲音弱了三分，她的麵容也逐漸清晰起來。
望著那席如此熟悉的緋紅色百花流曳裙，眼淚不知不覺又湧上了眼眶。
“娘……”
“櫻洛……”女子慢慢張開了雙臂，向著櫻洛的方向，依然笑得那麼平靜，語帶柔和，如沐春風，“我的小櫻洛。”
“娘！”她大叫著，又加快了幾步，匆匆跑到櫻花樹下，卻一個踉蹌，直接向前撲倒……
接住她的不是僵硬冰冷的地麵，而是那個熟悉的，且異常溫暖的懷抱。
“嗬嗬……”女子輕笑幾聲，溺愛地揉揉櫻洛的劉海，“我的小櫻洛還是這麼冒失。”
躺在那個懷抱裏，櫻洛抬頭，遙在遠方的，是一片蔚藍的，清澈的，不含任何雜質的天空，近在咫尺的，是那張如玉般精雕細琢的麵容，帶著淺淺的笑意，似乎所有的磨難不安全都能化作煙塵，消失殆盡。隻要能永遠躲在這座避風港裏，便是永恒……
“娘……櫻洛想你！櫻洛想你！”她胡亂抹著臉上的淚痕，試圖擦幹淚水，試圖將眼前的人看的更加真切。
“娘也想你啊……”女子唇邊的笑容融化了所有冰雪，她微微揚手，迎著和熙的春風，那久違的陣陣鈴聲又再次響起，沁入聽者的內心深處，三分動聽，七分懷念。
女子夾雜著孩子氣的笑容就在櫻洛眼前，她偷偷捂住嘴，卻笑得更歡：“呐，櫻洛……娘常常在想，你將來，會喜歡怎樣的少年公子呢？”
“……”櫻洛嘴才動了動，便被一雙冰冷的手堵住。
“讓娘猜猜吧。”女子抬頭望了望天，似乎在那裏構想著一個身影，“他一定要武藝高強，彬彬有禮，才華橫溢，心地善良……”
“娘！娘！那是爹爹吧？”她感覺自己開口了，卻發出了一個孩童的聲音，那麼清脆的，那麼稚嫩的，帶著些許天真的聲音。
寵溺似的，女子輕輕拍了拍她的額頭，掩不住一臉的害羞：“就你聰明！”
“不過……”她的聲音卻又漸漸沉重起來，“櫻洛……愛情這種事情，你不能比他陷得深。”
“娘！櫻洛就要一直和娘在一起！”
“傻瓜……”女子繼續說著，“聽娘說……你比他陷得深，受傷的必然是你自己。”
“櫻洛不要別人嘛……”那個童音帶著撒嬌的語氣。
女子微弱地搖了搖頭：“可倘若你陷得不比他深，也未必就能保全自己。”
她輕輕拉了拉女子的長袖，眉毛全皺在了一起：“娘，櫻洛不明白？娘在說什麼啊？”
“娘自己也說糊塗了啊。”女子淡淡笑著，卻夾雜了多少無奈。
可是忽然……
女子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她勉勵側過頭，避開櫻洛的目光，一手捂著嘴。
“娘！娘！”櫻洛忽然急了起來，一個勁地拉著她。剛才的稚嫩聲音仿佛並不屬於她，這時她才找到自己焦急的聲響。
一陣猛烈的咳嗽，女子唇間滲出一絲鮮血，駭人的色澤。
“娘！你怎麼了！怎麼了！”她隻能看著幹著急，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女子沒有回答她，而是越咳越厲害，身體猛烈地顫抖著。
櫻洛拉著她的手捏的死死的，仿佛下一秒，她就會化作煙塵而去。她緊緊凝視著女子，一個勁地大叫著。
忽然……她從那張蒼白而柔弱的麵容上看到了另一個男子的臉，他也一如她般劇烈地咳著，仿佛要咳出所有的內髒，帶著巨大的痛苦。
“娘！娘！”她搖著頭，不住地叫著……
“娘！娘！”櫻洛忽然從床上坐起，睜開眼。
看到的隻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客房，床前垂著淡紫色的簾子，窗戶開了一夜，此刻，明媚的陽光正直直照入屋內。
她揉了揉還不適應光線的雙眼，卻觸碰到額頭細密的汗珠。
又是一場夢，她苦笑。那樣的對話卻是似曾相識，深埋在記憶的某個角落……她忽然憶起很小的時候娘和她說起的事，萬般感觸……
清晨的濟霞穀卻靜得出奇。
她起身，梳妝，有在麵前的紅木桌上燃上一根淡淡的熏香。
她就這樣趴在那裏許久，回憶著那些夢裏的話。腦海裏浮現的卻是另一個人的身影……似乎，還有些在意他呢？
明明隻是欠他個人情而已，她有些不解地皺著眉，卻是顯得相當苦惱。
“咚咚……”幾聲敲門，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櫻洛，我給你送早點來了。”
拉開門，她看到的是笑得燦爛的薛寶寶。
“嫂嫂……？”她忽然有些驚訝。
“不然還有誰啊？”她把手中的盤子放在桌上，“這是糯米餅，很甜的，我猜你一定會喜歡，就給你拿了些來。”
“謝謝嫂嫂。”
自那日一時衝動向寶寶說了濟舟的事之後，櫻洛便不敢直視她，偶爾即使有些交談，也總是尷尷尬尬的，很快便冷場。哪知今日寶寶竟會親自過來找她，卻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櫻洛……那是我一時糊塗，你還不要當真。”
猶豫許久，寶寶才吞吞吐吐說了這些。櫻洛很輕易就看出她滿麵愁容，隻能佯裝看錯，“嫂嫂，我們都不提那日的事了，好嗎？”
為了立刻岔開話題，她輕聲問道：“嫂嫂，昨日武林大會上穀主說得殄夢究竟又哪些人？我跟哥來濟霞穀的路上就被人所攔。”
“我有聽師妹們提起。”
“那些人中有個人名為王嘉酈，不知嫂嫂可否聽過？”
“殄夢這次的確派了多方人馬阻止武林大會，所幸沒有被她們得逞。不過……”寶寶也是一臉苦惱的樣子，“王嘉酈這個名字，我也不知，或許我可以幫你問問穀主……”
“恩，謝謝嫂嫂。”櫻洛笑得比誰都燦爛，而除了笑，她再也想不到其他表情麵對寶寶。
寶寶也向門口退了幾步，向她擺擺手：“那櫻洛，我就不打擾了。”
那扇門才輕輕被合上，櫻洛就舒了長長一口氣。麵對各色精美的糕點，她卻沒有絲毫興致。無論是昨日的武林大會還是方才，嫂嫂的活力卻都不見了。她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對是錯。
又回想起昨夜那場不歡而散的對話，她捂著頭，眼睛緊緊閉起來。似乎一碰上濟舟哥哥的事她便完全失了方寸，頻頻出口傷人，不僅傷了素不相識的人，怕是也傷了嫂嫂……那不像從前的她，一點也不經過思考就隨意跟人吵了起來，那不是從前的她……她有些害怕，自己失了主意，忽然變得陌生起來。
娘……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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