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80 更新時間：10-06-26 08:11
“昭兒，那小娃娃呢？”皇帝眼尖，看見小女孩不見了，立刻問道。
“回皇上叔叔的話，剛才有下人來通報，宮外有個男人抱著個快死的老太婆找她。”月昭仔細的回答了皇帝的問題。
皇帝心中一動，邁步就向外走，眾人立刻跟上，老丞相也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
等眾人走到皇宮門口，就見一個消瘦的年輕男子跪在小女孩腳下，他麵前躺著一個穿著灰布衣的幹瘦老太太，潔白的發絲在風中飛舞，破舊、補丁滿滿的灰衣洗得幹幹淨淨。她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神色是那麼的安詳。
老丞相跌跌撞撞的走過去，呆呆的站在老太太身前，忽然一聲淒嚎：“阿芸——！”噗咚一聲栽倒在地，頓時，他的夫人、兒女都撲了上來，又拍又掐，給他一個勁順氣。小女孩靜靜的看著，此時才淡淡地說道：“袁剛，把這個老媽媽火化了，骨灰撒到瓊江裏！”
“是！”年輕男子對小女孩行了個禮，抱起老太太的屍體就要走。
“慢著！”丞相夫人急忙攔住男子，“這位壯士，她畢竟是我家老爺的發妻，死後是要葬入祖墳的，還請歸還她的遺體。”雖然乍聽到丞相還有一個妻子時，她險些氣昏，但聽了她的事，她充滿了同情和憐憫以及心虛，而當聽到她時日不多的時候，她還想大度的把她接回家，卻沒想到她不多的時日竟是如此短暫。她深愛她的丈夫，她知道如果她不攔下她的遺體，她的丈夫將一輩子不會原諒他自己，他們已經上了年紀，以後的歲月他們不能活在懺悔裏！
“他們家作為祖墳的地在災荒的時候已經被當地的富豪圈了去，他們家祖先的骨灰並他的父母、兒女的骨灰都灑在瓊江裏，是他的父親說，他們家定然是造過什麼孽，使得祖宗先人沒了葬身之地！”小女孩淡淡的說，靜靜的看著丞相夫人漸漸發白的臉！小女孩淡淡的吩咐：“袁剛，速去辦理吧，記得找收屍婆子給老媽媽換件好看的衣服，她說過，當年家裏窮，租不起嫁衣，她的嫁衣是自己做的，白底藍花，她一直穿了十年，最後她的婆母去世的時候，給她的婆母改成壽衣了！那是她最喜歡的一件衣服，你就給她準備一件白底藍花的衣服作壽衣吧。”
袁剛領命，剛要走，老丞相卻醒了過來，弄明白眼前的狀況，老丞相撲上去抱住老太太的屍體，哭嚎：“你要燒就把我一起燒了吧，讓我的骨灰和她的骨灰放在一起。”袁剛不敢跟老丞相硬扯，怕損傷了老太太的遺體，隻是為難的看著小女孩。
小女孩輕輕走過來，淡淡的說：“若不是老媽媽有話要跟我交代，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來這皇宮的，老媽媽之所以要把骨灰撒進瓊江，她的公婆兒女在那裏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想跟你合葬，因為她怕弄髒了她自己！”
老丞相呆住，隻聽小女孩淡淡的說道：“這裏守門的侍衛都可以作證，因為他們也聽到了老媽媽的話，老媽媽說你已經不是那個可以陪她吃糠咽菜，給她用荊釵綰發的瓊哥，你的一身銅臭配不上她的兩袖清風，她孑然而來，孤獨而去，無論是西方極樂還是地獄黃泉，她都將無愧的走過。所以，請你放手，讓她離開！”
老丞相沒有放手，而是從袁剛懷裏抱過自己的發妻，蹣跚的離開，袁剛接到小女孩的示意，並沒有跟他爭。隻聽老丞相輕輕的說：“我知道，阿芸，我負了你，你卻不敢怨我，你守著我一輩子，我卻連你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阿芸，我不會跟你說對不起，因為這已經於事無補，阿芸，我欠你的還不了了，他日，黃泉相見，瓊哥再跟你負荊請罪！阿芸，讓瓊哥再送你最後一程，好嗎……”老丞相在兒女的護持下沿著官道一步步向前走去。
“小姐，這樣好嗎？”袁剛擔憂的問，誠實憨厚的麵孔沒有那些江湖人的狡猾。
“雖然老媽媽說不想見他，其實還是眷戀的吧，因為老媽媽說，她知道他娶得是什麼人，她不能給他拆穿，讓他失去官職和富貴榮華，他有驚世之才，但卻沒有得到賞識，好不容易能夠出人頭地，她又怎能給他敗壞。”小女孩淡淡的說：“說到底，老媽媽還是愛他的，從嫁給他開始……”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說呢？朕相信老丞相聽到這些話會感到很安慰的！”皇帝在小女孩身後說。
小女孩回過頭，淡淡的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他，為什麼要讓他覺得安慰？一個男人負了結發妻子，沒有堂前盡孝，不曾養育兒女，當他錦衣玉食的時候，他的妻兒父母卻在忍饑挨餓，他於心何忍？而他竟將這件事瞞了二十六年，也是對他現在妻子的不忠，這樣的男人，我為什麼要安慰他？”
皇帝啞口無言。
小女孩轉身要走，皇帝急忙叫住她：“哎，等等，朕邀請你到朕的宮中做客！”
小女孩回過身，淡淡的看著皇帝，皇帝被她看的直發毛，就聽小女孩淡淡的問：“隻有我？”
“好吧，”皇帝不甘的說：“還有你的家人和護院。”
小女孩盯著皇帝，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隻是客人！”
皇帝點頭，“是，隻是客人！”死小孩，人長得醜，性格也不可愛。
“小姐，皇宮裏麵好漂亮！”袁剛感歎，一邊東張西望。
“嗯，”小女孩淡淡的點頭，“不如我們家漂亮。”
皇帝偷偷聽他們對答，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你家能跟皇宮比？你家在哪裏？”
小女孩淡淡的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意思是，並不是比繁華，而是這裏不是我家！
皇帝扁扁嘴，討了個沒趣。
“小姐，小姐，那裏有好漂亮的鳥！”袁剛鄉巴佬的表現讓太監們不屑的撇嘴。
小女孩淡淡的看了一眼，“那是錦雞、鴛鴦、白鷺、仙鶴、鳳尾鸚鵡。”
“小姐家裏有沒有？”袁剛小心的問。
小女孩答道：“咱們家有黃金雕，它的食料庫裏這樣的東西很多，而且比這些要漂亮，因為那家夥自認是個美食家，長得不好看的食物它看不上眼，實際上，那些隻是它的禁臠，兩百年前它就吃素了！”
皇帝和袁剛聽傻了眼，袁剛低聲說：“小姐，牛吹過了，鷹啊雕啊，這樣的鳥活不了幾百年的，就算黃金雕也不行。”
小女孩淡淡的說：“它是活不了幾百年，可是成了精就能活幾千年甚至更久，若能位列仙班，活個天長地久都不是問題吧！”
袁剛傻叫：“妖精啊！”
小女孩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看了袁剛一眼，仿佛帶著淡淡的憐憫，然後快走幾步，與袁剛拉開距離。袁剛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見天上掉下一物，砸向他。他下意識的閃身避讓，右手一掌迅速推出，隻聽嘭的一聲，袁剛被氣流和勁力反彈，飛出老遠才摔在地上，一塊大石頭則平平的嵌進青石板路麵，居然與原來的青石板接在一起，不高一分也不低一分！
“哎呀！娘嘞！”好半天袁剛才反應過來，扶著腰站起來，不解的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四處張望：“奇怪，什麼東西砸的我？”他並不知道那塊石頭已經嵌進地裏，因此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奇怪的東西，他隻好問寒夜：“你有沒有看見，剛才是什麼東西？”
寒夜抬頭看看天，默然不語。
回到宴會的禦花園，老太後先把小女孩叫道跟前，叫什麼名字，幾歲了，家住哪裏的問了一通。現在皇太後也對小女孩感興趣了，人小鬼大，整個一個人精嘛！不過可惜沒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老太後憐惜小女孩，摘了手上的一串紫檀木佛珠送給小女孩，說願佛祖保佑她。小女孩就讓寒夜呈上自己的禮物，巴掌大的禮盒，老太後當眾打開了，裏麵竟是一串潔白圓潤的珍珠，顆顆龍眼核大，組成一串精致的手鏈。老太後老臉有些掛不住，覺得占了小女孩的便宜，小女孩卻淡淡地說，東西不在於價值，而在於一份心意。讓老太後歡喜的直想把小女孩摟在懷裏疼愛一番，可惜小女孩並不領她的好意，靜靜的走到月昭身邊拉著寒夜坐下，袁剛守禮的站在他們身後。
皇帝一直在偷眼打量袁剛，這時忽然說道：“娃娃，你不老實啊，你不是說這人傷的如何如何厲害嗎？怎麼我看他一點事都沒有？”
小女孩回頭看了袁剛一眼：“他受傷是三天前，大叔你家沒有，難道別人家也沒有能讓他三天好起來的靈丹妙藥嗎？”
皇帝又被她噎了一下，也沒在意，隻是好奇的問道：“但不知是什麼靈丹妙藥，可否拿出來讓朕見識見識？”
“藥沒有名字，已經吃完了，不過藥方還在，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寫給你！”小女孩淡淡的說。
本來皇帝還在不爽，聽聞小女孩肯寫方子，立刻讓人準備了紙筆。小女孩也不推辭，勾勾劃劃，不知在紙上寫了些什麼，等皇帝拿到手裏的時候，頓時一股怒火上湧，“你這是劃的什麼符？”
小女孩看著皇帝，淡淡的問：“你不認識字？”
皇帝啞然，這是字？沒有橫平豎直，彎彎曲曲跟蚯蚓爬的似的。
小女孩忽然一探手，雪白的軟珠索將皇帝手裏的紙張勾了回來，隨手團成一團扔到茶杯裏，淡淡地說：“你找人寫，我說給你們聽。”
立刻有史官拿著筆準備記錄，小女孩淡淡的說：“千年龍骨藤的第三節根七兩，”眾人啞然，小女孩繼續說道：“三百年猓尾花三錢，五十年紫鼠後腳指甲三錢，千年蛇涎果二兩，千年地涎火龍蛻一整條配以三錢百年龍雕血，製成稠液，用千年寒冰封存十年去其毒性，再灌進事先去了髓的三丈三的紅珊瑚中密封十年，吸收珊瑚中的精華，等紅珊瑚變成灰白色，取出已經半脂化的藥物，加入千年冰魄七錢，用紫玉膽瓶封存三年，使藥性融合方可以使用。”
得，這方子記了也是白記，除了幾味根本沒聽說過的，其他任何一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寶，而且就算有這些東西，成藥還需二十三年，皇帝無奈的吧嗒兩下嘴，挑挑眉，讓史官收好方子。可是小女孩似乎想讓皇帝更失望：“對了，冰封用的千年寒冰應該是含有紫籠草的冰層才可以！”
好嘛，紫籠草隻長在溫暖幹燥的地方，想讓紫籠草冰到冰裏，除非人為，但是冰上個千年，得，他們這些人都不知道輪回多少次了，誰還用得上？皇帝嚴重懷疑小女孩根本是胡謅的。但是小女孩似乎偏愛跟人的想法犯衝，從荷包裏拿出一個小小的一指大小的玉匣，淡淡的說：“我這裏還有點帶有紫籠草的千年寒冰，這種東西千年不化，依然有紫籠草的香味，不過可惜隻能用紫寒玉保存，給你配藥用是不夠，不過若是佐以紫檀香和龍根草卻可以配成‘美夢’，主要是安定心神和助眠的藥物。今天來我沒有給你帶禮物，這個就當是見麵禮吧！”
皇帝有些尷尬的道謝，讓太監呈上來，打開玉匣，一股清淡卻沁人心脾的幽香嫋嫋飄出，帶著淡淡的涼意。在仔細看匣中的東西，淡淡的清澈似水，卻凝而不動，幾朵淡紫淺粉的小花在一支細細的莖葉上開放，靜靜的沉在這清澈的玉匣裏。皇帝頓時愛不釋手，一邊把玩一邊問小女孩：“這冰會化嗎？”
小女孩淡淡的回答：“我沒試過用火烤，但隻要不拿出這個玉匣，它是不會化的。”
皇帝道了謝，又覺得沒有回禮不好意思，見這小女孩一身布衣，就讓人準備的上好的絲綢送給小女孩。小女孩卻隨手把東西轉送給了月昭，淡淡地說，她不喜歡絲綢的光滑，不若棉布衣服穿著舒服。皇帝啞然，也是，能擁有這麼多寶物的人會穿不起絲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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