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25 更新時間：10-06-27 09:08
“天師裏邊請——”
“宰相大人先行！”
伴隨著宰相蒼老低沉的聲響，一抹幹淨的男音斯文有禮的附和。
通徹的燈火經由二人的踏入照亮了黝黑的書房。火光搖曳，給屏風後的空間攏上暈暉的陰影。
與狐小柒躲藏於此的慕曉順手施加了一個黑暗法術，令櫃子的周圍的黑又濃重了幾許。除了高出他半個頭的女孩吐氣如蘭的呼吸，或輕或重地飄浮在臉頰上，引得他維係法術的手顫了顫之外，一切均是這樣完美，完美得令步入的二人毫無所察。
慕曉背靠櫃子，狐小柒則是正對。隔著屏風，她的心卻不似他這般平穩。
那被喚作天師的男人身著紫衣錦袍，發隨意的紮起，飄然似仙，意態安然。一張臉淨如湖水，分不清年齡。狹長的丹鳳眼，笑意濃濃的眯縫成線，卻沒有半點世俗之氣，反而更襯得他月華萬千。
就在步入屋子的刹那，赤銅眼眸犀利如電，穿透了屏風與她不期而遇。那一時分，心中警鈴大作，如臨大敵。且不說單憑她自己是否能夠自眼前這位天師級別的人物手中掙脫，偏如今自己並非獨自一人，身旁還有一個被暗咒腐蝕的慕曉。如果硬碰硬，必定是一場硬仗。狐小柒心下盤算，竟有了一決生死的考量。
可也就是刹那，目光便輕輕地調開，有意無意地又替換成散漫隨性，仿佛驚鴻一瞥不過是場錯覺。
心思暗沉，狐小柒的眉凝結，手不自覺地握住慕曉的。神經繃緊，做好了逃命的準備。此時耳畔傳來二人的對話。
“不知宰相大人，急著找在下何事？”
“哎！這事恐怕也隻有天師你能解決了……”
“天師這名號，鄒衍愧不敢當。草民不過一介布衣遊民，略懂些醫術罷了！大人有何吩咐，隻要草民辦得到的，必當竭盡所能……”
“哎！不瞞天師，下官這般急著找閣下，並非我所願。隻是下官卻不得不如此……”宰相一臉愁容，懇求之意流露在唇齒間。鄒衍並不接話，冷眼挑了挑眉，等候下文。
宰相見對方不答，尷尬地輕咳，方道：
“閣下也知道晝熙國的國法，禁止一切法術與巫術。我晝熙國在中州四國中，是唯一不可能出現魔族的地方。而就在今日傍晚，老夫卻當街撞上了魔族。而派出去的侍從，到現在也沒能回來。前去打探的人發現他最後的足跡消失於城外西郊的樹林。帶回來的是被狼咬碎的血衣，屍首全無……”
聞此，屏風後的慕曉劍眉微蹙，若有所思的掃了狐小柒一眼。對方卻泰然自若。仍舊專注於他人的對話。
鄒衍目光灼灼，沉默了片刻，譏誚一笑：
“哦！宰相大人認為是魔族幹的？”
宰相驚歎：
“天師不這麼以為嗎？！”
“既然晝熙國禁令能夠在禁止一切法術與巫術的條件下，成功抵禦魔族的侵蝕，那麼您又如何會判斷為此事與魔有關呢？莫不是此人很不幸地撞上了狼群，被生吞下腹了呢？！”
鄒衍不溫不火地問道，寧靜無波的眼眸裏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稀疏平常得有如在討論天氣。
宰相對於他的漫不經心，沉了臉色：
“閣下是在譏諷吾王法政，還是另有它意？”
鄒衍欠身躬首，垂落的發遮住了眼瞳：
“草民怎敢？！大人多慮了。”
“嗯——”宰相一歎，“天師流離民間怎麼也是我晝熙國的損失。這樣吧！等這事情過去，老夫親自奏請聖上，在朝給閣下謀個一官半職。也不枉天師的才能……”
宰相的聲音被打斷，鄒衍一如既往的淡漠：
“大人，草民已經說過了，草民不過是略懂醫術的遊民而已。並不會什麼巫法。大人的忙，草民無能為力。”
“大膽鄒衍，你就不怕我將你運用法術迷惑百姓的罪狀告到聖上那裏嗎？！”
宰相慍怒，霍然擊案，惹得燭火閃爍。
欠身的鄒衍沉默稍許，頭也未抬：
“大人，草民再說一遍也是如此。草民隻懂醫術。天師這個名號不過是鄉裏人給冠的頭銜。草民有辱賜名，怎敢擔當——”
“好！好你個遊民！”宰相自牙縫裏擠出字句，“既然天師不願為朝效力，那老夫也不能強人所難，請走……”
說著作了個送客的手勢。鄒衍終於抬首微笑，轉身推門之際，宰相的聲音再次響起：
“閣下今後步伐可要穩健了，否則要是有個磕碰，那豈非鄉人的不幸。”
“啊哈！”鄒衍張狂地笑著拉門，頭也不回，“大人放心，草民的腿腳一向很好。不牢大人費心……”
紫衣錦袍消失在亮出的刹那，也帶走了狐小柒緊繃的神經，暗自籲出一口氣。室內的燭火近滅，宰相嗤之以鼻地怒哼成為終章，給這一幕落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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