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78 更新時間：10-06-27 18:17
永生永世，不離不棄。
清瀝瀝的幻湖上，鶯夜盤腿坐在墨荷葉上，水波偶起微蕩，赤赭色長發隨波輕舞。愛笑的臉龐上如今添了一抹困惑，又隱隱透著幾許惆悵。他安靜地坐著，手臂撐著下頜，眸中凝著深思。
他很認真地在思考，思考著這些日子來，秋華的種種行徑和言語。他活了七百年，自然懂得何謂情愛肉-欲，隻是從沒想過，這個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會對自己產生了這樣的綺念。
“鶯夜——”
忽聽到那一道熟悉的焦急的喚聲，鶯夜有些無措，想要趕緊逃開，又怕傷了對方的心。他畢竟還是喜愛這個孩子的。
秋華，雖然隻是陪了他短短的八年，卻讓他感覺到了活著的溫暖。這麼久來，他一直一直孤寂地活著，人世多繁華，他隻是過客。
這一猶豫，秋華已經跳到了這片墨荷上，狠狠地摟著他。
鶯夜僵了下，終隻是無聲地歎了口氣，遂安靜地坐著不動，任由對方炙熱的手臂越發收緊。
“鶯夜，鶯夜……”
秋華一遍遍地喚著，心痛又甜蜜，安心又焦慮，他指責地開口，“你終於回來了！我，我等得好痛苦……鶯夜，我喜歡你。”
心漏跳了一拍，鶯夜微微揚起唇，柔聲道：“秋華，別勒得這麼緊，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可我一鬆手，”秋華語氣微帶怨，“你就會消失的。”
這個人，怎麼可以隻留下隻言片語，就消失了大半年。他想要去找尋，卻不知該往何處，這個人不是凡人，上天入地，他想要躲開，自己又怎能奈何得了！
聞言，鶯夜輕笑出聲，泠泠的嗓音圓潤動聽。秋華先是沉迷，隨即又驚醒，越發地不滿，“鶯夜，你怎麼還能這樣滿不在乎地笑呢？難道你就一點不喜歡我嗎？”
“可是秋華曾說過，”鶯夜語帶笑意，“你喜歡我的笑。”
秋華一滯，隨即沉默。他極喜歡鶯夜的笑，同樣，也極討厭鶯夜的笑。
他喃喃地問，“我喜歡你，你為何就是不願喜歡我呢？”因為自己是人類嗎？想起小時候大人們說的鬼怪故事，他急急地開口，“鶯夜要是嫌棄我是人類，我就去修煉成妖，這樣我們就能夠在一起了！”
鶯夜微有失神，隨即拉開腰間的手臂，瞬間就轉過身，與秋華麵對著麵，他低眉淺笑，凝視著柔柔水波，“我也喜歡秋華。”
“你明知道，”秋華咬了咬唇，“你明知道我說的喜歡，和你的喜歡不一樣！”
鶯夜緩緩抬眸，認真地看進對方黑沉沉的眼眸，輕歎，“山間荒寂，你若和我在一起，便不能再享受紅塵的繁華。”
“繁華，不過是惑心之物，”秋華大聲而堅定地說道，“我根本不在乎！”
怔怔地凝視著秋華，良久，鶯夜才小聲說道：“還是個孩子啊！”
秋華聽到，神色猛變，不再說話，隻是哀傷地注視著眼前的男子。
被對方的眼神給傷得心頭微痛，鶯夜忽地抬手，在秋華的發上揉了幾下，淡淡地笑說，“秋華，我已經說了喜歡你，你既不願，便不作數罷！”
秋華傻愣愣地看著鶯夜粲然的笑靨，嘴張合了幾下，想要說的話又被哽在喉間。
瞅著對方的傻樣，鶯夜不由莞爾，手指彈了下秋華的額頭，便站起身來。碩大的墨荷葉瞬間分裂成兩瓣，赭色長衣迅速遊動在繽紛的花叢間。
“啊！”直待鶯夜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眼際，秋華才恍然地呼了聲，忍不住咧開嘴，又立馬正了正顏色，跟著起身飛速地追上那人。
幻湖水中央，青綠色竹屋在煙波間縹緲起伏。
秋華一走進屋內，便見赭衣男子坐在窗上，手裏把玩著酒盅，嘴角噙著淺笑。一聽到動靜，男子微微偏過頭，漫不經心地看了眼自己，隨後仰首喝下酒。
“鶯夜……”
秋華走近幾步，又忽地駐足，手足無措地看著已經成為自己情人的男子。原以為求之不得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還對他說了喜歡。
隨手拋出酒盅，鶯夜回眸靜瞅著秋華，便是暖暖地笑。他跳下窗，走到青年麵前，微低下頭，又彈了下對方的額頭。
“傻站著作甚？”
對方親昵的動作讓秋華受寵若驚，有多久了，鶯夜沒再這麼靠近自己。他撲上對方的懷裏，個子比鶯夜矮了稍許，便低下頭，枕在鶯夜的肩上。
“你是喜歡我的。”
秋華忽地說了這麼一句，似是確定，似是詢問。
鶯夜緩緩地抬手，將這人圈在臂彎，微微笑著附和，“是啊！”
聞言，秋華耳根頓時熱了起來，便抿嘴不敢多說。
兩人靜靜地相擁了許久，鶯夜才輕輕地開口，“秋華，你說紅塵繁華，不過惑心之物……其實情愛，亦不過如此。”
秋華渾身僵硬，艱難地抬頭看著那雙淡笑的眸，咬牙道：“你，是何意？”
輕搖頭，鶯夜低聲道：“我是怕，秋華有一天不再被我所惑，那可如何是好？”柔軟的話語，半是認真半是調笑。
稍有放心，秋華認真地執起鶯夜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一字一頓，道：“我喜歡鶯夜，永生永世，不改此心。”
聞聲，鶯夜是一陣恍惚，隨即徐緩笑了。秋華與他對望，便跟著笑了。
兩情相對，凝眸癡纏。
靜謐幽靜的竹屋內，淺淺浮動著男人優美的嗓音，“那說好了哦……”
秋華接過話語，“永生永世，不離不棄。”
鶯夜彎了彎唇，眼中是一片迷蒙……多麼堅定又是多麼長久的誓言嗬，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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