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91 更新時間:10-07-04 20:49
趙靜一早起來就把自己盛妝,夾襖長裙披風整件兒的穿上,卻又不戴任何首飾頭麵,披頭散發就要出門,一個老媽子,顯然是她的乳母,沉不住起出來勸阻:“今天是祭神的日子,小姐這樣出門怕有傷體統。”
趙靜頓足瞪她一眼:“你還知道我是這家小姐?做為一個小姐,都沒有一幅像樣的頭麵,沒有一樣能戴出門的飾品,你叫我怎麼辦?”
她把那一件件裝著飾品的盒子朝著牆上砸:“連件上好的首飾都送不出來,虧得還是皇帝家,這天下沒有窮人了嗎?”
趁著所有人忙亂歸攏物品的當兒,我趁亂出門躲進馬車裏,卻也是趙靜先設計好的。從未離開過哭河鎮的林纓到了揚州城,而且是在我,她的女兒來揚州不多時日之後,而且那個趙夫人似乎對她也很不好,不然,怎麼能是住在柴房裏。隻要上了馬車就可以真亂出府,離開揚州城,找到錢四讓他替我判斷。
不一會兒,香兒便風風火火的跑進院子:“傳奶奶的話。奶奶說,前兒王妃剛賞了些東西,她都放在店裏,小姐要喜歡什麼,自己去挑好了。”
趙靜火速上車,去的卻是翠寶齋,翟玉樹正在店門口團著雙手止不住亂轉,看到趙靜轎子經過,幾乎就要叭趴到地上去:“小姐來了,小姐萬福。”
“把前兒王妃送來的那幅項圈和頭麵,還有指環,那隻七彩朝鳳的簪子,還有那柄如意,還都給我拿來。”趙靜並不下轎,那翟玉樹顯然早已準備好,七件八件的盒子就送進簾子來。
臨未,趙靜忽又想起什麼似的說:“給僧人的賞錢還沒著落,先從店裏支幾百兩給我。”
翟玉樹顯然有些犯難:“這事從未有過先例,每天的收入,都是要照例送到府裏給夫人的,我這兒也並沒有餘錢。”
“那你去請示我娘吧,反正明天我大婚,今天要把祭神耽擱了,看誰的日子更難過。”
翟玉樹忙著人去店裏搬銀子,卻也止不住滿臉蹦出黃豆大的汗珠:“幸好今日來了幾位大客,還賣出三百兩銀子在這兒。”
趙靜嘻嘻笑上幾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中飽私囊的事?前兒賣給方家二姨太那項圈,是鉛灌的吧?火速再給我補上二百兩銀子,想當這店朝奉的人可多了去了。”
翟玉村從身上摸出兩張銀票遞到簾裏,趙靜瞟了一眼便雙罵道:“快把你的髒手收回去,什麼臭男人摸過的銀票就遞給我?我要的是銀子,不要銀票。”
就在趙靜眼睛走神的那一刹那,我火速奪過她手中的匕首,學著她對劉官人的樣子,將匕首抵上她脖子:“你和你娘還有翟玉樹他們,是合起夥來騙我對不對?”
趙靜雙手揚起:“先把銀子弄到手再說。”
“賣我進泗水樓的人就是翟玉樹,接手的人是鐵山,他倆都認識你,當時該要驚訝才對,怎麼會一點都不做考慮的就讓我開臉接客,而且若是旁人,那有不到十五歲就讓直接開臉的?”我抵緊匕首輕聲問她:“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隻在刹那間,趙靜身子向前一滑,一隻滑到我肋下,隻覺得肋骨下悶悶的疼痛,我便全身酸軟,喉嚨仿佛卡住一般說不出話來。
她撿過自己的匕首插進靴子,一隻手卡住我的脖子:“我說過你的事情我一點不知,自然就是一點不知,如果你要我說,大概就是,我娘有收藏女人的癖好,行了吧?”
按年齡身量來說,她的力氣實在有些反常的大,林纓若用雙手掐我,雖然難受卻不致窒息,她卻隻用一隻手便讓我沒有任何呼吸的空間,而且她的手關節也大的出奇,雖然細瘦兩隻手,指節卻如竹節一般突出。
一路祭完寄名的神像已約摸黃昏,她才複又在我肋下戳了幾戳,卻又仿佛戳的不對,幾乎要疼死才讓我可以活動,而後,根據計劃互換了衣裳,隱約聽窗外沽酒叫肉,自然是已經回到城裏了。
趙靜喝住車夫和隨行的人,從簾子裏扔塊銀子出去,等他們都去找吃得以後,方才輕輕吹聲口哨,將帶來的銀子頭麵等物包成一團,就要下車。
我忙拉住她:“你就這樣走了,我怎麼辦?”
她認真思考一番:“這得看你自己,你可以蒙混到拜堂成親過後,通過王府施壓給我娘,讓她放那個癆病鬼林纓。”
我苦笑一聲,心想怎麼可能,至今我都沒有完全弄懂這唱的是那一出,等回到那趙府裏,說不定直接就被押送回泗水樓了也不一定,還是自己也根著她趙靜跳窗,出去找到錢四,或者還能弄明白倒底怎麼一回事。
她看我也從另一邊跳窗,連忙轉過身來說:“乖乖,百密差點一疏,我怎麼就改不掉粗心大意的臭毛病。”
而後又在我身上亂戳幾下:“這樣你就可以走了,身子不能動的穴位大約半時辰可以解,話是一直不能說的,今晚太忙沒人會注意你,等到明日有人發現正主不在時,估計我已經到山海關了,哈哈。”
我試著掙紮發聲,果然徒勞無益,臨走時她卻又朝著飯館子大喊一聲:“快點趕車走啦,姑奶奶我不需要吃飯嗎?”
正在吃飯的車夫侍從一股煙溜出來,趕起車就跑,一路進了府裏,趙夫人仍然沒有出現,估計府裏的下人們看慣自家小姐披頭散發,也不曾問得什麼。隻將飯菜端上來就悄悄退出去了,惟有那個香兒,仗著先前小姐的疼愛,又見新帶的丫頭不見了,便自顧來伏侍我吃飯:“奶奶剛才還叫我傳話,說小姐的頭麵項圈要是用完了,就快些還回去,奶奶那裏還等著用了。”
我試著用趙靜的眼神橫她一眼,她果然立即低頭不語,我心裏惴惴不安,惟有多扒幾口米飯以掩示心慌,裏屋外屋一大群丫頭老媽子,想要逃離的可能性不大,但林纓的事還壓在我心裏,現在做為小姐,如果想要去那間院子溜一圈,應該沒什麼問題。
可惜苦於不能說話,倘若可以說話,我盡可以告訴香兒,帶我去西院柴房,那就不需要我自己低頭亂撞了。
但林纓的事情實在讓我擔心,隻得吃完飯假裝早早上床睡覺,趙府裏為了明天的喜事,處處張燈結彩熱火朝天,香兒還想留下來伏侍,我仍是瞪她一眼讓她出去。不一會兒便聽外麵議論說大官家正在發賞錢,果然一股腦兒全去了,我才要推門出去,便聽得香兒突然一聲喊:“奶奶來了!”
外麵燈頓時大亮起來,趙夫人仍是先前素衣素臉的模樣悄然推門進來,卻連連說:“靜兒不要起來,你也費神一天了,好好休息。”
我隻得躺在床上裝昏,卻見她快步走過來坐在床邊握住我的手:“聽說你今早上又在鬧了?”
“小王爺送來的禮金不盡人意,娘也很不開心,但他的身份不是還沒得到宮裏承認麼?”她捏一下我的手:“但將來他的王爺身份昭告天下,那是遲早的事,到時候,你不就是王妃嗎?”
沉吟一會,見我不答話,她又說:“你不見徐王妃那麼疼你,她的兒子們個個娶的都是當朝權臣的女兒,也不曾留個位置給你?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要嫁的皇家做正室,是何等困難啊,青兒怨她自己命薄,你可要好好守著,等到他將來身份得到確認的那天啊。”
“不要總跟娘慪氣,你總說娘給你的零用錢太少,可你不想,娘辛辛苦苦攢那些錢,將來不都是全留給你麼?”
她伏下身子來凝視我的臉,滿臉微笑,眼神慈詳的尤如兩汪秋水:“我的靜兒還是那麼美……你要是笑一笑,就更美了,我想小王爺必定是喜歡你的,也是,除了傻子,誰不會喜歡你了……”
說著說著,她的臉突然慢慢變的陰沉,眼裏也盡是絕望,我被她握住的手也不緊顫抖起來,雖然我不喜歡林纓,可假若我們倆都要死,也該再見一麵才好,弄明白,所有這些天來出現的突然變故和所有巧合,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能,現在就讓趙夫人發現我是假扮的?
李尋歡絞索著自己修長的手指,雙眉簡直要皺到一起:“為什麼要讓她去喂馬/”
管家下人們眼眼對視,然後掃過林詩音淡漠的臉,無人答話。
“再說我那馬本就野性,生人根本不敢走近,這事府裏的人都該知道/”他仍然低著頭絞索雙手:“她才十二三歲,馬槽都夠不著吧/”
李嬸慌忙跪下:“是奴婢讓她去的,全是奴婢的錯。”
“這不關下人們的事,全是我當時考慮不周,闖出來的亂子,等傷養好了,仍回我房裏做活好了。”林詩音笑笑:“都去幹活吧,以後都要小心自己才是。”
李尋歡歎口氣:“幸好有你操持一切,若不然,我家務事都理不清,更那有閑心出去遊玩交友,與人砌磋武藝?”
林詩音笑著搖搖頭,在這園子裏,有上百名的丫頭婆子司著各處事務,倘若人人都如秀色般需要人操心,那暢情快意的遊江南,也隻能是在夢中了。她有想過將這段話告訴李尋歡,隻是看著他皺著眉無所措的苦惱,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是她最愛的男人,她可以忍受他頻繁的出門會友,接受戰貼,為了一丁點的所謂武林糾紛就遠赴千裏,她喜歡看他笑著說:詩音,沒事,你知道我是最強的。
可她唯獨受不了他的一無所措,他或者可以戰勝最凶最狠的對手,可以在一滴水落的時間內,看破對手的破綻,可他永遠理不清家裏那些丫頭婆子們之間的瑣小碎事,她們生活在李園這一方小小的在天地裏,將這方小天地當做生命中的一切,所有的心思頭腦全都用在這片園子裏,所有的痛苦歡樂,也止於這片園子,所有的夢想,也全在這園子惟一的主人,他的身上。
可偏偏唯有這些,是他不懂,也無法理解的。
秀色捂被安放在丫頭房裏,因為主子的關心而享受了特別優遇。林詩音拔了一個名叫可心的原是下房裏做繡活的小丫頭服侍她。那丫頭眉眼也有幾分像秀色,性子也再乖巧不過,滿嘴裏都是姐姐長姐姐短。
秀色捂著自己被馬後蹄踢傷的肚子,大夫說過仿佛是一根還是兩根肋骨斷了,或是再稍微重些,或者就傷到內髒,那她的性命,也就止於此,此於她還不曾熟悉的李園了。但她還是微笑著自語:“這有什麼了,隻要能再見到他,受些傷痛又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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