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邸  第二十九章 暗手(3)

章節字數:4159  更新時間:10-09-07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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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眼是滿室的黑暗,我正疑惑著不知道該怎麼辦,一簇明媚的火光驟然在我頭頂炸開。

    隨著這簇火苗的亮起,仿佛信號彈一樣瞬間就點亮了整個室內。

    無數盞晚燈從頭頂由遠及近地亮起來,像是從遠處踏浪而來的海潮,頃刻之間,暗黑的視線已經如浩海星辰一樣明亮起來。

    入眼的是一排一排頂到天花板上的書櫃,暗褐色的書櫃用一種不知名的木材雕刻出凹凸的花紋,細看才知到上麵的花紋分別雕刻著天界從創立以來的大事件,凸出的部分不知道塗上了什麼顏料,每當有人走近就會幻化成一幅流動的畫卷,仿佛自己播放機一樣。

    書架上麵擺著顏色各異但可以看出年代已經很久遠的書卷和畫冊。隨手拿出一本翻了翻,居然都是明令禁止次全血天神等級之下的天神閱讀的禁書。

    難道說,因為我的誤打誤撞,居然真的就這麼進入了聖院的中心——最高級別的天神藏書室!?

    一邊感歎著自己的好運,一邊在根本就看不見盡頭的房間內茫然地走著,看著那些覆在書櫃上的刻畫伴隨著我的靠近而揮舞起幻動的顏色,心裏即覺得驚歎又覺得心慌。

    這樣大得看不到盡頭的藏書室,我該怎樣去找一本小小的《守護神》?

    這樣張皇地走了很久,有些氣餒地轉轉發酸的腳脖子,索性抱著雙臂坐到了離我最近的暑假前,手疲倦地靠在書架的一個上,思緒有些發怔。

    不知道赫爾墨斯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逃脫那些人的追捕,又或者有沒有受傷?

    剛才由於瘋狂奔跑的原因來不及注他的臉色,現在想起來,那簡直就是一種極為病態的蒼白和青涼,仿佛是在忍受著什麼苦痛一樣勉強扯出笑意的嘴角,讓我的神經不由得緊繃起來,眼皮也開始預感不好地跳起來。

    手肘因為緊張的原因無意識地往書架上猛力一撞,正好將書架上原本就有些縫隙的書籍撞得來七零八落,眼看著就要掉下來。

    我慌忙用手左一本右一本地去撿,好不容易避免了它們落到地上發出巨響的命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本原本還溫順躺倒在角落裏的厚書忽然以一種奇怪的拋物路線撞上我的大腿,“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頓時激起一層渾濁的灰塵。

    哪兒來的老古董?

    “咳咳!”我有些挫敗地將懷裏的書胡亂地塞到書架上,惱怒地蹲下身子,將地上的書撿起來。

    厚厚的灰塵早就將這本書的封麵遮的嚴嚴實實,暗紅的封麵帶著久經雪藏的褪色暗斑,書頁也呈現出一種渾濁的黃褐色,這應該是本很久都無人問津的書了吧?

    興趣缺缺地掃了它一眼,剛想將它塞回遠處,一個褪色的金色忽然映入眼簾。

    神?

    圓滑的金色將這個字勾勒成一個莊重的形狀,僅僅一瞥就仿佛從中往外滲出莊重一樣肅殺。

    好奇心忽然被勾了起來,我小心翼翼地將覆在書名上的灰塵用手撫掉,再往上細看時,不覺得呼吸一滯。

    守護神?

    守護神!

    愣了兩秒,大腦才開始運轉起來,這三個字仿佛條件反射一樣迅速占領我的神經。

    讓我和赫爾墨斯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想要去尋找的《守護神》,居然這麼輕易地就到手了!?

    太過巧合和容易地找到,讓我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胡亂講整個封麵上的灰塵抹開,這本書的原貌才真真正正地出現在我眼前。

    暗紅的封麵之前可能鑲著華麗的絲絨緞麵,但是由於時間的蹉跎,早就被磨平得一幹二淨。金色的大字還能依稀讓人辨認出書目的名字,下麵用黑色的琉璃鑲出兩個大大的“禁書”字樣,然而最最令我吃驚的,不是上麵詭異的紋理的圖案,而是這本書的作者——赫然寫著“克羅諾斯”幾個小字!

    這本書是克羅諾斯寫的?上屆天父克羅諾斯?在獸場中與我交鋒的克羅諾斯!?

    心中忽然湧起一種奇怪的熟悉感,這種感覺在當日麵對克羅諾斯時也曾經清晰地出現在我的腦海中,但是由於緊張的原因,當時除了恐懼和憤怒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出來。現在這種感覺又重新回到我身邊,因為之前曾感知到的緣故,變得更加強烈而讓人難以招架起來。

    這是什麼感覺?欣喜中夾雜著悲涼,哀怨中又仿佛歡欣?有什麼強烈到幾乎震破胸膛?又又什麼冷凝得幾欲痛徹心扉?

    心底沒有由來的湧上一層厚重的酸楚,一行清淚順著我的臉頰爬上下顎,一滴一滴地濺在封麵上褪了色的金字處。

    我,我這是怎麼了?

    居然因為一本書而落淚?

    沒等我為落淚驚詫多久,封麵上產生的異狀就猛地將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隻見剛才被我的眼淚地上的地方,褪色的金字仿佛重新被人鍍上顏色一樣忽然綻放開奪目的顏色。宛如霓虹般的炫彩在金色的字體裏麵流動放大著,漸漸折射出刺眼奪目的光芒來。

    心中驟然一驚,有些驚慌地將手中的書扔到一邊,看著它慢慢變得通體赤金的,仿佛是在等待有人用眼淚開啟的記憶紙匣。整間屋子都被這從金色猛地震住了,連古舊的深色書櫃也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不知過了多久,這抹金光才從中慢慢散去。古舊的大書孤獨地躺在一邊,散發著淒清的味道。

    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將它拿在手中,匆匆瞥了一眼書目下方似乎寫著什麼注意事項的黑體字,也沒有心思細看,手指顫抖著緩緩將它打開來。

    幹燥的紙張上麵印出清晰的黑體字,粗略地翻了翻,裏麵不外乎講的都是各種奇怪生物的習性和特點,以及它們生活的環境和位置。

    這樣一本普普通通的類似於動物學的書,居然被列位隻有次全血以上等級的天神才能翻閱的禁書!這種說法是不是顯得太過古怪了?

    翻著前麵的目錄,不管瀏覽多少次都沒有找到特洛馬伊的名字,試著一頁一頁地去翻找,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是赫爾墨斯記錯了?

    不甘心地再次翻找了一遍,依然毫無所獲,心裏這才慢慢變得失望起來。

    居然沒有!竟然沒有!

    那麼我和赫爾墨斯這一路上的辛酸和付出都隻是鏡花水月般沒有價值的泡影麼?如果赫爾墨斯遭遇了什麼不測的話,那麼。。。。。。

    不敢再想後麵的話,隻覺得有什麼冷凝的東西正順著背脊爬上脖頸,所到之處全被冰封凍得僵硬無比。

    “哐!”

    寂靜的室內忽然傳來一聲輕響,仿佛是窗戶因為風的緣故而互相撞擊的聲音,可是聖院因為建在深邃山穀中的緣故,所到之處都是密閉的空間,根本沒有一扇窗戶可言。

    心中的警鈴猛然響起來,我警惕地站起身來,悄悄將身體探出書架外麵,眼睛謹慎地四下打量著走廊上的動靜。然而那裏除了安然燒灼著的明亮晚燈外,再也沒有別的什麼。

    剛才可能是聽錯了吧。

    有些不安地寬慰著自己,又瞄了瞄空蕩的走廊,這才略略放心似地將視線投回書上。

    看得出來,克羅諾斯為了寫這本書一定傾盡了全力,越讀就越覺得有趣。裏麵關於動物和神獸的闡述極為詳細分明,沒有一絲含糊的地方,甚至連動物的圖片也繪製得極其用心,精致得能夠可見上麵的每一寸羽毛。

    這樣細致謙卑的態度,根本不像天神之父,而是更像一個謹慎的學者。

    這樣對動物有著執念熱情的人,會是眾多典籍裏麵深惡痛絕的暴君麼?以至於犯下連自己兒子都容忍不了的罪行而被推翻的麼?

    心中不免充滿了遺憾,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又快得讓人琢磨不透。

    “嘶!”手指忽然一痛。

    我倒吸了口冷氣,低頭就看見自己的小指指腹被用來固定書頁生鏽銅釘劃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傷口。殷紅的小血珠爭先恐後地從中湧出來,落在泛黃的紙張上,像是象牙上襯著一點朱砂。

    剛要用手將這滴血珠抹掉,這滴殷紅仿佛自己有意識般忽然被書頁吸了進去,連落在上麵淡淡的紅色都看不見,仿佛剛才的一切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眉角不由得一挑,剛想再滴一滴血珠上去試試的瞬間,那張吸收了血液的紙張忽然在我眼前分裂成另外一頁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的書扉。

    特洛馬伊幾個小字赫然出現在上麵。

    怎麼會這樣!?

    我怔怔地看著畫麵上栩栩如生的特洛馬伊,腦海中赫然浮現出當時它為了救我而奮不顧身撲到我身上為我承受了一劍時淒厲的表情,心中一陣激痛,慌忙垂眼瀏覽起下麵的文字來。

    自從地神蓋亞創造了這個世界的第一縷光明以來,特洛馬伊就被當做事天神的聖物而被創造出來。

    特洛馬伊原本是通體透白的巨大生物,生性以高貴和傲氣著稱,天生就是不願成為他人胯下之物的聖物。它存在的意義,一是彰顯天神的高貴,二是作為天神戰鬥時的夥伴。

    所以特洛馬伊一直以來都被喻為天神的吉祥物。

    第一次天界大戰的時候,特洛馬伊作為克羅諾斯對付烏拉諾斯的秘密武器,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因為天生強壯和巨大的緣故,特洛諾斯最大的功績就是幫助克羅諾斯打敗了巨人的侵襲,從而推翻了烏拉諾斯的統治。

    也就是在這次戰役中,特洛馬伊由於戰鬥的原因,身上無可避免地噴濺上了巨人肮髒的血液,導致整體外觀產生了巨變,漸漸地變成了現在這種凶惡的樣子。

    可是作為天界的聖物,特洛馬伊即使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原樣,也仍舊是天神之寵。

    描述性的語句暫時就到了這裏,後麵緊接著寫了一些關於特洛馬伊生活習性的問題以及一些關於特洛馬伊種群分布的細節。

    靜靜地看完一頁,心裏的疑惑更是越發明顯。

    根據這本書是克羅諾斯寫的時間來看,特洛馬伊在他的統治時期內,就開始以醜惡的麵目出現,根本就不是神典中所說的是因為在三次天神戰役中沾染上提豐之血而變成這樣的。而根據書中的描寫,特洛馬伊在前兩任天父統治期間,都被作為聖物一樣高高供奉和尊崇著,似乎是到了宙斯統治的時期才忽然搖身一變,變成了人人誅殺的惡獸。

    到底是誰在說謊?是克羅諾斯胡編亂造?還是宙斯在極力遮掩什麼真相?

    我正細細地沉吟著,耳邊忽然響起一陣鬼祟地“踏踏”聲,仿佛有人正踮著腳尖朝這邊走過來。

    猛地抬起頭,細碎的腳步聲突然戛然而止,周圍仍舊是什麼人都沒有,除了滿室燈火通明。

    “赫爾墨斯?是你麼,赫爾墨斯?”試探性地輕喊一句,沒人回答,隻聽得見一聲來自深遠的室內微弱的回聲。

    心中的警覺更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迅速地往下麵的小字讀去,眼神卻時不時瞄著四周的動靜。

    特洛馬伊之所以能夠長時間作為天神的聖物,究其原因,其中最大的一點就是,特洛馬伊自身有著一種特殊的能力——預言能力。

    傳說,每經曆五百年,特洛馬伊的種族就會重生一次,在這場重生的洗禮中誕生的第一隻特洛馬伊,擁有的預言能力是整個族群中最強的,其血統也是最高貴的。一旦它選定了一位天神,那麼它就將誓死追隨其後,成為其不可或缺的依托,一旦這個天神遇到什麼危及生命的事,特洛馬伊就會傾盡全力保護他的周全,若非如此,特洛馬伊就會自焚而亡,終不能得到重生。

    這行小字的最下方,有一排極小極小的黑字。我努力地將臉湊上去,看到上麵寫著:

    這隻從重生中第一個誕生的特洛馬伊被稱為“洛特斯”,也就是預言先知的意思。而由洛特斯選中並誓死保護的天神,就是傳說中整個天界的新的。。。。。。

    還沒有將最後幾個字讀完,一陣張皇混亂的腳步聲忽然從很近的地方傳過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一個高大的黑影忽然從眼前冒出來,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個人的長相,頸上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我眼前一黑,頓時便陷入了猶如死寂般的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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