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30 更新時間：10-08-12 17:02
慕容子旭由三夫人雲碧攙扶進來的時候入目的就是紀曉婉垂首立於床畔，一隻手被張氏緊緊的拉著，而床上平躺的人，麵色灰敗，氣息微弱，照比離府時消瘦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奴婢給老爺、三夫人請安！”
“婉兒，大夫人怎麼樣了？大夫怎麼說？”慕容子旭照比十幾日前紀曉婉回來祭拜四夫人時身形消瘦了許多，麵色有些蒼白，精神也有些萎頓，原來隻是霜鬢的頭發，如今已是花白一片。
“回老爺話，大夫人從昨晚上起就是這麼渾渾沌沌的，大夫說，大夫人是鬱積成疾，如今、、”紀曉婉咬了咬唇，轉頭憂慮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老爺，如果您有空的話，能多陪陪大夫人嗎？奴婢知道，這樣說是逾越了，可是奴婢知道，大夫人在心裏一直是等著老爺的，老爺就看在大夫人、、奴婢求您了！”紀曉婉說話間緩緩下跪，因為一隻手受困，所以跪下的姿勢有些怪異。
“婉兒，你起來吧！虧了你這丫頭了，這麼些日子你就那麼陪著她，你先下去歇著吧，這裏有我和三夫人在，不會有事的。”
“是呀，婉兒丫頭，看你，比前陣子見的時候可瘦多了，照顧病人很辛苦吧？去吧，這裏有我和老爺呢。”三夫人將慕容老爺子安頓在床頭的椅子上，回身挽了紀曉婉的另一隻胳膊將她扶了起來。
“我、、”紀曉婉尷尬的看著被握的手心中苦笑，她要如何的離開？那攥著的手因為感覺到她的動作越發的用力了起來，如今的她小手都被捏的有些發疼了。
三夫人看著紀曉婉尷尬的表情才後知後覺的看向了相連的手，“這、、”
“大夫人也許是怕吧，從上了軟榻就一直握著不肯鬆，剛才奴婢們給大夫人更衣的時候，也隻能是用一手換一手。”
“這樣啊、、那不如我換下你的吧！”
紀曉婉默默的點了點頭，看著三夫人將自己的手送進大夫人的左手掌心，紀曉婉隻等著大夫人握上並鬆手，可惜的是那隻左手居然是一動未動。三夫人等了一會也不見大夫人有反應，想了想便從等握轉成了她主動去握住大夫人的手。
“大姐，我是雲碧呀，老爺子來了，想和你敘敘話，你放了婉兒丫頭的手，讓她下去歇會吧？”
沒反應，還是沒反應，握住紀曉婉的手似乎又緊了緊，紀曉婉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垂目而立。
“老爺、、”三夫人挫敗的轉頭看向慕容老爺子。
“算了雲碧，許是這會兒她根本就聽不到你的話，婉兒，你就自己褪一下吧。”
紀曉婉稍微用力，可惜不得其法，手反倒被拉的更緊，這讓慕容子旭及三夫人雲碧詫異不止。
“這、、”
“雲碧，我累了，扶我回去躺會吧，等她清醒些許再過來。”慕容子旭看見張氏並非真的沒有意識，表情很是複雜的慢慢起身喚了三夫人準備離去。
“老爺請您、、”紀曉婉心中著急，她不明白，為什麼大夫人一定要死抓著她的手不放，慕容老爺子是她的‘夫’，她不是窮其一生就隻為了能與他共度良辰嗎？
就在紀曉婉企圖勸說慕容老爺子留下之際，院外傳來了參拜聲：“奴婢見過六夫人！”
“恩——”
六夫人沈文君可謂是浩浩蕩蕩的進入了屋內，之所以說她是‘浩浩蕩蕩’是因為在這慕容府裏除了被慕容景天轟走的茱萸以外，她是唯一一個走到哪裏都是身後帶了至少五六個丫頭的夫人。
“呀！老爺也在呀？看我，才起就聽說大姐回來了，這不我收拾收拾的就過來了。”轉頭對上三夫人“文君給三姐問安了！”剛一進門的沈文君就猶如飄進來的花蝴蝶般笑的又得意又自信，隨著她一進門，一股子濃濃的熏香氣散於房內。
“虧你有心了！這些日子，我身體不是很好，也沒過去看你，府裏最近事情又多，文君可還習慣府裏的生活？”
“看老爺您這話兒說的，文君既然嫁進了府裏，自然就是府裏的人了，老爺這話說的多見外！雖然老爺自我進門一次都沒到過我房裏，奴家心裏是有那麼一點不舒服，可是這些日子裏，老爺差人送的東西倒是一件比一件貴重。我知道，老爺是因為四姐去了心裏不好受，文君還年輕，文君可以等！現在隻要老爺心裏還掛記著我，文君就心滿意足了。”
“哎！難為你了！去看看夫人吧，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也早些回去歇著吧！”
“老爺子，您這是要走？文君還想著要給大姐敬杯茶呢，話說回來了，三姐的茶我也一直沒敬上呢，不如今天就一塊敬了吧！您呀，就在這給我們幾個姐妹做個見證呀！要知道，您可是我們的‘夫’呀！”沈文君聽出慕容子旭有離去之意，撇嘴一笑後，嬌嗔的拉著慕容子旭的胳膊撒起嬌來。
“文君，我們都是自家的姐妹何必那麼計較，老爺剛就說乏了，想要回去，見你來了才又多留了一會。大姐那、、”三夫人轉眼看了一下床上的人，“也免了吧！”
“呀！這大姐是怎麼了？怎麼就病成這樣了？這身邊的丫頭們都是怎麼伺候的？”沈文君看著挽起慕容子旭另一隻胳膊的三夫人的手臂，目光輕飄的白了一眼，轉而狀似才發現床上躺著的人一般，一驚一乍的放開了黏在慕容子旭身上的手，似有不平的衝到了床邊，當看到佇立在床邊的紀曉婉時，她高傲的揚起頭，輕蔑的扯動了一下唇角，“呦——這不是上回見過的大少爺房裏的丫頭嗎？”
“奴婢給六夫人請安！”自打沈文君進門，紀曉婉就一直沒有時間給她見禮，如今人家都指名道姓的了，再沒有反應，那可就真的要落人口實了。
“恩！就是你在一直伺候著大姐吧？”沈文君傲慢的開口，語氣緩而輕。不待紀曉婉回答，她便變了臉一般，秀眉倒立，瞪圓了雙眼怒喝道：“身為奴婢，伺候主子都伺候不好，還留著你有什麼用？”
“奴婢、、”
“還想狡辯？”‘啪’的一聲，沈文君不容分說的甩了紀曉婉一記耳光。
“奴婢不敢、、”
“文君、、”
“老爺，像這樣沒用的丫頭，不教訓一下是不行的！您看看大姐都成什麼樣兒了，這要是個貼心兒的丫頭，早就急的什麼似的了，還會拖成這樣？”
“好了，文君，這事兒不能怪婉兒的，你就別難為她了。”三夫人憐惜的看著臉頰有些紅腫的紀曉婉，規勸著從進門開始就一直跋扈的沈文君。
“三姐，你可千萬別讓這些個看著柔柔弱弱的丫頭給騙了，她們心眼子多著呢，主子麵前賣好，背地裏還不一定給主子使什麼絆子呢！”
三夫人聽了沈文君的話臉色驟然轉白，要知道府裏外麵的都知道，她——慕容府的三夫人，曾是大夫人張氏的陪嫁丫鬟。
“夠了！”慕容子旭痛苦的閉上雙眼，“都回去！文君，我不想以後再聽到此類的非議！婉兒，夫人有什麼事情及時來報！”
“是！老爺！”紀曉婉眼中含淚，垂首答道。
“文君過來扶我，和雲碧兩人一同送我回房。”慕容子旭用眼專注的看著不甘的沈文君。
沈文君聽了慕容子旭的吩咐，用眼橫了紀曉婉一眼，又鄙視的瞥了三夫人雲碧一眼，不情不願、慢吞吞的走到慕容子旭的身邊，黏上另一隻胳膊後，馬上換上了一副嬌媚的笑臉，“老爺——您生氣了是不？我錯了還不行嗎？再說了，人家那麼衝動也是看了大姐這樣心疼呀！好了，文君知錯了！老爺，最近您的身體也不舒坦嗎？聽說這些日子都是三姐伺候你呢，人家也是老爺的人呀，要不我和三姐一同伺候您可好？總不能您身體不適，娶了我進門就真的搭板兒把我供起來了吧？”
“回去再說吧！”
就在慕容子旭邁步正要跨出房門之際，迎頭居然碰上了信步而來的慕容景天還有匆匆趕來的李郎中。
“小的叩見老爺子，兩位夫人！”
“李郎中就別多禮了，去看看夫人吧，哎！”慕容子旭經沈文君的一鬧神情有些倦怠。
“爹見過大娘了？”慕容景天斜眼看了六夫人一眼，開口說道：“大娘的病情不太樂觀，爹心裏也早有個準備吧！府裏最近事兒多，我前陣子又忙著要事，一時間也沒得空治理家風，如今大娘回來了，不管怎麼說，病人還是需要靜養的，我希望爹能早日振作起來，把這府裏府外的事情處理處理，順便也看管一下不安分的人。不管怎麼說，爹您是一族之長，喪個侍妾就如此頹廢，是不是讓外人看了笑話了？”
“天兒的意思為父明白了，為父先回去了，你大娘這裏你就多費費心吧！李郎中，大夫人的病就全依仗你了。”
“小的可不敢當！”李郎中受寵若驚的有些顫抖，給慕容府當了快七八年的專職大夫了，這可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客氣的話呢。
慕容景天默默的看著一眾人離去後才轉身進入屋內，可就在他轉身之際，六夫人沈文君也恰巧回眸。這些日子下來饒是沈文君再笨也弄明白了這慕容府內外到底是誰做主，何況她本就不笨。弄清楚了自己辛辛苦苦、處心積慮的爭取來的隻是一個空位置時，她簡直嘔的快要吐血，想她年紀輕輕的嫁個老頭為啥？還不是圖個榮華富貴、八麵威風！可惜現在富貴是有了，可這威風、、一想到此，沈文君就恨得牙癢癢，要不是這位大少爺讓人琢磨不透自己也不會跟了老頭子不是？一想到靈堂那天，慕容景天攬著紀曉婉的時候，心中的妒火就燒的更旺，憑什麼她就可以得到他的青睞？單憑那張臉蛋嗎？想想更是妒意橫生，上天真的是很不公平，既然給了她一雙巧手，又給她安排了可以嫁進豪門的命運，那為什麼不能再對她好一點，讓她生的貌若桃李呢？雖然自己長的也不醜，十裏八村的也算是個標誌的美人，可是、、一個丫鬟命的小丫頭，就生的讓自己自慚形穢了，心裏怎能不氣！男人哪個不好色？如果自己有了那般的容顏，慢說是個小小的慕容少爺，就算是皇帝也難不沉迷吧？
這邊，慕容景天並不知道六夫人沈文君心中的悱惻，可是他卻看見了紀曉婉微腫的臉頰和那白皙的臉上略泛殷紅的‘五指山’。
“六夫人打的？”慕容景天用手托起紀曉婉的小臉，用拇指輕輕的在被打的臉頰上來回撫/摸著。
紀曉婉有些委屈的點了點頭，眼中蘊含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為什麼？”
“六夫人怪罪奴婢沒有照顧好夫人。”
“覺得委屈了？”
“奴婢不敢！”
“她是條‘瘋狗’，我現在暫時還沒空理她，日後，再見了她你大可躲開，免得真吃了什麼虧，知道了嗎？”
紀曉婉乖巧的點點頭，慕容景天用拇指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後，終於滿意的一笑放開了她那張梨花帶雨的嬌容。這還是第一次，紀曉婉在慕容景天的麵前如此乖巧的惹人憐愛。
“姑娘，請放手，老朽要給夫人診脈。”一旁一直等待的李郎中終於等到大少爺憐香惜玉完，馬上抱著藥箱子跑了過來。
“我、、對不起，大夫，這手脫不開，剛才三夫人也幫小女子試過了，夫人她不放。”一提到手，紀曉婉本是委屈的小臉又換上了無奈之色。
“怎麼回事？”
“回少爺話、、”聽了慕容景天的詢問，紀曉婉隻好將下山來一路上到回府換衣，再到三夫人幫忙的‘執手記’講述了一遍，末了紀曉婉看著大夫人緊閉的雙眼，緊抓的手，在心底裏一聲長歎，她總不至於就真的這麼等著被‘石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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