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10 更新時間：10-09-24 22:00
莫錦年說：“周玉塘，我們今天走路回去吧。我不想坐公交車，每次坐上去都悶得想吐。”
周玉塘說：“哦，那個……好像……還挺遠的嗬。”
“沒關係，多走一兩小時就到了。”
於是乎兩人就在一條條縱橫交錯的馬路上從天亮走到天黑。
“好像，快下雨了。”周玉塘說。
“是啊，淋著回去吧。”
“誒，你還記得那次我們被人圍了，我拉著你狂奔的情景嗎？”
“還記得啊，怎麼了？”
“那就……再跑一次吧！”
說罷周玉塘拉起莫錦年開跑，身邊偶爾有人跑過，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衣服瞬間都能濕透。
莫錦年在後麵大喊：“這樣下去咱們會不會被雨給淋死呀，還是躲躲吧。”
“嗯，上哪兒躲好呢？”
“我知道有個地方，跟我來。”
周玉塘接在莫錦年後麵，見他買了一大堆棒棒糖。哭笑不得地說到：“你買再多老板也不會讓咱們在他哪兒躲雨的，你看他哪裏地兒那麼小。”
“我知道，我又不是要躲在他哪裏，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跟著莫錦年穿過一條有些陰暗的茂林，坑坑窪窪的很不好走，兩人邊走邊跳，周玉塘不禁拉住莫錦年道：“這是什麼地方，怎麼越走越荒涼。”
莫錦年朝他抬了抬下巴：“呐，到了。”
周玉塘抬起頭，一道鏽跡斑駁的鐵門上印著幾個掉漆的大字：“仁愛孤兒院？這麼偏僻？精神病院吧。”
砸了他一拳，莫錦年鄙視道：“沒愛心的家夥，別跟我來。”說完朝孤兒院跑去，周玉塘笑嘻嘻地跟在他後麵。
“誒，你是怎麼知道這種地方的？”
“有一次回家時，一個小孩迷路了，我送他回家，他告訴我他是偷偷跑出來的，他想媽媽了，可他媽媽老是不去看他，後果我才知道他住在這裏。”
“哦，那他媽媽為什麼不去看他？”周玉塘問。
莫錦年突然停下來，偏著腦袋看了周玉塘一眼說到：“死了。”又接著繼續走。
到了門口，莫錦年手一推，門就開了，兩人走進去。周玉塘說：“怎麼沒鎖門？我記得電視裏孤兒院為了防止小孩逃出去都會把門鎖住的。”
“前段時間是有鎖的，後果壞了，也沒換。他們不會跑的，因為跑了也不知道去哪兒，跑了，也不會有人去找他們。”
“這年頭這種城市還有這麼窮的孤兒院，政府都在幹嘛。”
莫錦年遞給他一把糖，說到：“待會拿去哄小朋友，看到有人來看他們，他們會非常高興的。”
周玉塘接過，放兜裏。因為下雨操場上沒人，兩人輕輕走到教室外，看裏麵一大群小孩正鬧得歡。見他倆走進去，都停下來望著他們。
有幾個小孩認出莫錦年來，笑著跑去抓住他的褲子喊到：“錦年哥哥你來啦。”
笑著一一拍過他們的頭，對不遠處一個三四十歲坐輪椅的女人點點頭叫了聲：“吳老師。”那個女人也朝他笑著點點頭。
莫錦年轉頭對大家喊到：“小朋友們，看哥哥今天給你們帶了好多好多糖哦。快快排好隊，哥哥一個一個的發。”
小朋友迅速排成一排。周玉塘數了數，隻有十四個小孩。莫錦年把手裏的棒棒發到他們手中，每個小孩都像訓練有素的士兵，領到糖後都會對他講一句：“謝謝錦年哥哥。”
“錦年哥哥你好帥。”
“錦年哥哥你會考一百分的。”
“錦年哥哥會取個好漂亮好漂亮的妻子。”
“錦年哥哥你會長命百歲的。”
“錦年哥哥……”
莫錦年越笑越開心，眼睛都眯成縫。周玉塘這才想起，他已經很久沒看到莫錦年這樣開心了。
他和那個叫被吳老師的女人呆在一旁，吳老師突然講到：“其實他才像個孩子呢。他以前來過兩次，上次也像今天這帶了一大包糖挨個挨個地發，小朋友就是挨個挨個地誇他，他是個很喜歡別人誇獎他的人，聽到有人誇他後會笑得很開心，就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所以，即使他才來第三次，我對他的印象已經很深刻了。他，一定是個很少被人誇獎的孩子吧。”
周玉塘笑了笑，把臉轉向一邊，突然看到有個小孩並沒加入隊列。問了問身邊的吳老師：“那個小孩怎麼不和他們一起呀。”
吳老師也轉過頭，對著遠處的孩子說到：“那孩子叫豆豆，是前幾個月才送進來的，不愛講話也不愛和大家玩。平時就一個人呆呆地坐旁邊，我們都很擔心他，唉，不知道怎麼辦地好。”
“我去試試。”說著周玉塘從兜裏摸出一個糖，輕輕走到他旁邊坐下。
坐下後周玉塘才想起他根本沒哄小孩的經驗，完全不知道講什麼嘛。想了想一把拍住小孩的肩，說到：“嘿，小子，怎麼不講話？”
小孩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扳手指頭。周玉塘搖了搖手裏的棒棒糖，“呐，這個給你。”
小孩再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沉默。無可奈何的周玉塘將糖塞到他手裏，無聊的到處亂看。看完一圈後見小孩還是沒反應，把糖撥開後放到小孩嘴邊說：“呐，幫你弄開了，吃吧。”
小孩沒吃，周玉塘叫了聲：“唉喲，你怎麼比錦年還伺候。”說著放自己嘴裏了。
莫錦年突然不知道從哪兒衝出來，拔掉他嘴裏的糖對他吼到：“周玉塘，你居然連小孩的糖都搶！。”
周玉塘咚地聲倒在課桌上，淒慘地大叫一聲：“我是冤枉的～～～”
又把糖塞回他嘴裏，莫錦年道：“滾開，沒愛心的家夥，我來陪豆豆玩。”
把周玉塘趕開，莫錦年坐到豆豆旁邊，看到他正對看自己微笑，嚇得他差點掉地上。平時連話都懶得說的小朋友居然還會笑！莫錦年也跟著傻笑起來，遞了兩根棒棒糖給他，問道：“豆豆是不是又再想媽媽了？放心吧，媽媽會在天國裏生活得很好的。”
沒想到那小孩搖了搖頭說：“死都死了，誰知道會過得怎麼樣，反正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莫錦年又被嚇到了，他原以為六歲的小孩很好騙來著。“哦，嗬嗬，嗬嗬嗬……”
“錦年哥哥會常來看我們嗎？”
“嗯？我不是經常來的嗎？”
“明明離上次都二十八天了。”
“那啥，豆豆數學好厲害。”
小朋友抬著對莫錦年翻了個白眼，莫錦年驚異地看著他，自己居然被一個小孩兒給鄙視了！
隨後又指著不遠處下在給大家發糖的周玉塘說道：“我不喜歡那家夥。”
“啊？為什麼？”
“比起我來，錦年哥哥更喜歡他吧。”小孩轉頭，狠狠地盯著莫錦年，“難道錦年哥哥都不來看我了。”
“豆豆啊～你聽哥哥給你講啊～不是哥哥不喜歡豆豆，是……”
“我知道了，不用說了。”沒想到人家根本不領情，咬著棒棒糖根本不想理他。唉，莫錦年歎氣，這年頭的小孩還真難搞定。
接著無聊地看周玉塘給小朋友們發糖，依然是站成一排的，每個領到的小孩子都會發一句言。
“小鎮哥哥你好帥。”
“小鎮哥哥比錦年哥哥更帥。”
“小鎮哥哥壓倒錦年哥哥一輩子。”
“小鎮哥哥和錦年哥哥要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一小女生弱弱地問了句：“咦，不是隻有男人和女人才能結婚嗎？”
周玉塘把那女生拉到一邊，低聲教育道：“小姑娘，這世界很多事都是不能絕對的，比如說不是隻有夫妻才能白頭到老，也不是做了夫妻就能老白到老更不是隻有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了才能白頭老。明白嗎？”
女生點頭說：“嗯！我明白了，男人女人都要老！”
周玉塘說：“嗬嗬嗬，答對了，歸隊吧，作為獎勵多給你一支棒棒糖。”
女生拿著糖興高采烈地歸隊，坐他旁邊的豆豆同學很不給麵子的對那女生說了句：“白癡！”當然隻有莫錦年聽到的。
離開時周玉塘仍舊處在興奮之中，豆豆則一臉哭像問莫錦年什麼時候再去，莫錦年說：“很快的，我盡量抽多點時間來看你們。”本來還想安慰幾句，被周玉塘拉著走了，說是待會又下雨了不好走。
最後向吳老師告別，那個坐在輪椅上對他們微笑的女人最後說到：“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和自己想在一起的人一起生活，那就是幸福。不要去在意和你分享幸福的人是誰，因為抓住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那天夜裏，周玉塘和莫錦年別開多日裏聚集起來的鬱悶，甩開胳膊在微風細雨裏狂奔了一兩個小時。或許幸福，真的可以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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