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46 更新時間：10-08-07 12:08
宋建秋吩咐下去，重整宴席，當下美酒佳肴上來，群豪歡聲大作，大吃大喝起來。其時，已是午後申牌時分，宋建秋命賀春在大廳陪客，徑自與夫人叫了程思賢來到書房裏。三人剛坐定，宋建秋便開口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日照冒充‘七彩蝴蝶’挾持公主？這怎麼可能？你是不是親眼所見？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莊主不要著急，待下官慢慢道來。”在宋建秋夫婦麵前，程思賢可不敢擺官架子，聽宋建秋連聲催促，當下微一沉吟，說道：“這事兒的的確確是我老程親眼所見。那天是九月二十……二十二！對，就是九月二十二那天夜裏，沒錯！”微一停頓，接道：“那天夜裏，錦衣衛來人說道，已查知七彩蝴蝶挾持著公主躲在蓮花鎮上的一家小客棧裏，命我點齊人馬，協助他們去營救公主。誰知道，我們剛到客棧，嘿！您猜怎麼著？打起來了！”
“誰跟誰打起來了？說清楚些！”宋建秋皺眉道。
“是，是。”程思賢忙道：“是客棧裏麵有人打起來了！我當時也不知道誰跟誰打，錦衣衛千戶展亦忠展大人命我率領屬下將客棧團團圍住了。然後展大人就身先士卒的帶領他們二十幾名錦衣衛緹騎殺入了客棧。我們刀出鞘箭上弓，守在外麵，就聽見裏麵打得是天翻地覆！大概過了有兩炷香的時間吧，突然見樓上從窗子躥個人來，我說‘放箭！’，上百隻狼牙利箭射將出去，立時將那人射得如同刺蝟一樣了！莊主，你到那人是誰？”
“哼，你別賣關子，快點說吧！”宋建秋臉色陰沉沉的，心道：“那人自然不是白日照，也不會是那延平公主，更加不會是‘七彩蝴蝶’！”
曹雨顏淡淡一笑，對程思賢道：“你快說吧，莊主還急著呢！”
“是，夫人。”程思賢道：“我讓人上前一看，那人竟是一名錦衣衛緹騎，嚇得我半死。到後來才知道，那人是受傷之後，被‘七彩蝴蝶’……不，其實是被白日照扔下來故意試探我們的。時間不長，白日照又從窗子扔下兩人來！待我看到白日照抱著一個女子從窗戶縱將下來的時候，要放箭已來不及了，也不敢亂放箭，怕傷了公主。我當時看清他之後，早驚得呆了，眼睜睜的看著他殺出重圍，奪馬而去！”他說到這兒，長長吐出一口氣來，想來當時情景極是凶險激烈。
曹雨顏臉色凝重，一雙秀眸一直在程思賢臉上轉來轉去，這時問道：“你怎麼知道白日照所抱得那女子一定就是公主？”
“我當然不知道那女子就是公主，不過我們就是去營救公主的，料來那女子定是公主無疑了。”程思賢道：“其實，我們心裏都知道那女子肯定是公主，因為展亦忠展大人從客棧出來之後，我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了……”
宋建秋一掌拍在書桌上，霍然站起身來，劍眉緊皺，臉色含霜。程思賢大驚，輕聲道：“莊主，我……我老程句句是實，沒……”宋建秋擺擺手，沉聲道：“沒你的事。”負手在房中踱來踱去，說道：“這……白日照竟敢做出這等事來，是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
“這個問題隻有他自己知道，等他回來，再問他好了。”曹雨顏勸慰了一句，展顏一笑，道：“好在老程替你辯解開脫罪責，沒要牽扯到你這莊主的頭上。否則，正如那老太監所說的那般，你這半生的俠義之名，定然會毀在那姓白的手裏！我看哪，這事你也不必操心，交給我處理就是了。”
宋建秋皺著眉，微微點了下頭，說道：“好吧，此事你一定要幫我查清楚，決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了！若不然豈非讓人懷疑是我授意於他，讓他去冒充‘七彩蝴蝶’挾持公主的？”
曹雨顏柔聲道：“好啦，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宋建秋歎了口氣，沉默了會兒，對程思賢微微一笑，道：“老程說說看，到底你是如何替我辯解開脫罪責的？”
程思賢一張圓臉立時漲得通紅，尷尬的笑了兩聲，囁嚅著道：“這……這事兒都過去了，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說說也無妨，我也想不大明白。”曹雨顏優雅的一笑，道。
“那……那我就說說？”程思賢“嘿嘿”幹笑了兩聲，說道：“當時我心裏想，既然錦衣衛認定白日照就是‘七彩蝴蝶’，那麼就順水推舟，把這筆帳糊裏糊塗的算在‘七彩蝴蝶’的頭上好了。誰知道隻過了一天，人家便從白日照所用的銀針暗器上查知了他的身份及來曆！”
“是‘黑蠍追魂針’？”宋建秋動容道：“他竟然用了這麼歹毒的暗器？”
“對，就是‘黑蠍追魂針’！那天晚上，他用這毒針傷了不少人的性命。”程思賢說道。“查出來之後，展亦忠展大人便欲來山莊拿人，他起初料定莊主必是主謀，我說宋莊主乃當世豪傑，俠義中人，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絕不會於此事有什麼瓜葛！”宋建秋聽他稱讚自己，雖知他在大拍馬屁，但這些話聽在耳中，倒也頗為受用，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程思賢接著道：“我又說白日照向來好酒貪財，定是聽聞凡救出公主者，賞金千兩！所以想仗著自己功夫了得發一筆橫財，這才鬧出這等事來，肯定與宋莊主無關。”
“那展亦忠聽了，豈會相信？”宋建秋一笑，道：“你編的這個理由可不大高明，如照你這麼說法，白日照挾持公主，倒成了營救公主，鬼才相信！”
“展大人自然不信，他當時便說：‘那白日照既然是為了賞金而救公主，為什麼見了我等卻自稱是‘七彩蝴蝶’？又與我們大打出手？難道是怕我們搶了他的功勞，不分給他賞金不成？就算與宋莊主無關，他也必是‘七彩蝴蝶’的同黨！’”程思賢繪聲繪色的講述道：“當時，這些問題著實不好回答，我說盡了好話，展大人也是不聽，當天便從鎮江府那邊掉了兩千兵馬過來，說要來山莊拿了白日照和……和宋莊主您，查問清楚不可！”
宋建秋一聽，臉上變色，道：“有這等事？”
曹雨顏見程思賢一雙黃豆小眼骨溜溜地亂轉，眼中頗有狡獪之色，又聽他所說言語多有不盡不實之處，心道：“這老程又在誇大其詞了，那錦衣衛雖由皇帝直接指揮，享有偵察，逮捕和審訊等權利，但若說要調動兵馬，卻也未必能夠。”當下臉露微笑，也不說穿，隻聽程思賢眉飛色舞的繼續說道：“就在昨天，吳公公到了我府上，說道皇上已知道七彩蝴蝶即將挑戰宋莊主的事了，命他特來宣旨，以資勉勵。展大人聽了之後，已明聖意，說道：‘既是如此，那麼明天到了山莊，請他宋莊主交出白日照，放了公主就是了。’我一聽，心想也隻有如此了。隻要莊主您沒事，白日照也就不用管了，莊主若要救他，我……我日後再想辦法就是。”
宋建秋聽罷，淡淡一笑，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倒是好心。”
曹雨顏展顏一笑，白了宋建秋一眼，道：“你先別誇他，讓他說完了再誇不遲！”
宋建秋一怔，道：“怎麼，還沒說完麼？”
“自然還沒有說完。”曹雨顏抿唇輕笑，道：“老程，你接著說，後來怎樣？今天來的怎麼隻有你和吳公公兩個？那個錦衣衛千戶展亦忠呢？他為什麼沒來？”
程思賢看了曹雨顏一眼，臉上大有欽佩之色，道：“夫人真是心細，那展大人本來是要來山莊的，但走到半路的時候，碰見了一個妙齡少女，他就不來了。夫人，你道那人是誰？”
“我怎會知道？”曹雨顏道。
“夫人心裏一定知道是誰，但不願意說出來，那老程說了就是。”程思賢“嘿嘿”的笑著，壓低了聲音道：“那少女就是延平公主殿下了。”
“公主？”曹雨顏雖早已心知肚明，但聽程思賢親口說出，臉色仍有詫異之色。宋建秋道：“她……她逃了出來？”
“公主是什麼人？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程思賢道：“公主不但生得花容月貌，而且機智過人，鬼著呢！像白日照那樣一個莽夫，公主若是逃不了那才怪呢！”
宋建秋恍然大悟，心道：“難怪今天那老太監隻提了提白日照，並沒說讓白日照放了公主的事，原來公主自己逃了。”轉念又想：“那日夜裏，‘七彩蝴蝶’夜探玉蓮山莊，如今想想，多半也是為了公主而來了。”
曹雨顏秀眉微挑，暗道：“這白日照當真是個飯桶！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此事若不再追查，就這麼過去也還罷了。倘若日後事情敗露，影響到我的計劃，也就隻有殺之滅口了！”
程思賢察言觀色，見宋建秋夫婦二人臉上陰晴不定，想到自己所說之言真假參半，心下不免惴惴。便在這時，突聽書房外腳步聲響，有人敲門道：“啟稟莊主，夫人，時辰快到了。”三人驚覺，一看窗外天色竟快要黑了。不知不覺中，三人已在書房裏坐了一個下午。當下，宋建秋應了一聲，三人出了書房，直奔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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