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37 更新時間：10-09-06 15:13
寒梅從房間裏出來，悄悄上了三樓，瞥眼見師父絕塵散人的房間裏沒有了燈光，想來師父已經安歇休息了。四下裏黑漆漆的，她終於在角落裏找到了梯子，心裏暗喜，躡手躡腳的順著梯子從天窗爬上了這竹樓的屋頂之上。最先感受到的是一絲微有涼意的夜風，她深吸了口氣，感覺夜裏的空氣似乎比早晨時候的空氣還要清新幹淨。今晚難得是個大晴天，所以夜空的顏色確切一點的說，是由青、黑、藍三種色彩組成的。但這三種顏色的混合體，看上去卻沒有一點的壓抑感，而像是透明的，如清澈見底的湖水一樣的美麗。至於那些忽明忽暗的星星，就像是湖底閃著動人光暈的珍珠和寶石……
寒梅閃目望時，隻見朦朧的夜色下，賀春就坐在離她不遠的一處屋脊之上，正自仰首望著夜空，一動不動的出神兒。等寒梅慢慢的走過去，坐在了他身邊，輕輕碰了他手臂一下，他才怔忡的回過神來。
“賀大哥，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沒什麼，”賀春微笑道：“我以為你看了紙條，一笑了之，不會來的。”
“春天在屋頂上，我怎麼能不來呢？”寒梅笑道：“隻是，我不知道，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賀春深深看了她一眼，平靜的說道：“沒什麼事，隻是心裏想見你，想和你說幾句話而已！”
“那好啊，我洗耳恭聽。”她對他極以甜甜的微笑，但她自己知道笑得很勉強，因為聽了阿雪的一番話，心裏莫名的有些沉重。
“聽柳平說，你們師徒三人，還有阿雪姑娘還要在這兒住一段時間，是麼？”賀春看著天空說道。
“嗯，是啊！”寒梅點頭道。“十月初九，也就是‘七彩蝴蝶’挑戰你師父的那一天，我們會去玉蓮山莊的。不久前‘七彩蝴蝶’與‘飄緲劍客’秦柔劍在太行山絕頂峰論劍決鬥，結果江湖傳聞說秦柔劍一招落敗而身墜深崖！這件事，賀大哥想必也聽說了吧？”
“唔，有所耳聞。哦！對了，阿雪姑娘不就是秦大俠的妹妹麼？”
寒梅苦笑一下，道：“確切一點的說，阿雪姐姐是秦大俠的未婚妻子。”
“哦？真的麼？這……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事。”賀春道。
“還有讓你更想不到的事呢！”寒梅道。
“什麼事？”
寒梅淺淺一笑，道：“現在，我不是孤兒了，我找到了我的親人。原來，我姓秦，秦柔劍就是我的哥哥，親哥哥；還有阿雪姐姐，他們都是我的親人。雖然我和哥哥隻匆匆見過一次麵，如今江湖上又傳說他已經死了，可是……可是我和阿雪姐姐都不相信那是真的，我們都深信哥哥他一定還活著……所以，我們十月初九去玉蓮山莊，就是要當麵問問‘七彩蝴蝶’，問他事情到底是怎樣的……”她說著，神情就不由得激動起來，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你放心吧，秦大俠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賀春輕輕勸慰了一句。
“我知道，我也常這樣想，哥哥一定一定不會有事，但是……但是我心裏害怕……”寒梅忍不住落下淚來。
“別哭，別哭啊！”賀春有些無措，不知該怎樣安慰她才好。
“我就是想哭。”寒梅無力的將頭輕輕斜靠在他的肩上，喃喃說道：“當著阿雪姐姐的麵，我怕她心裏難過，總是裝作很開心的樣子。其實，我真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說著哽咽不止。
賀春輕歎著伸臂攔住她的香肩，輕撫她柔軟的頭發，讓她靜靜的靠在他的肩頭哭泣……一直等到寒梅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之後，賀春才對她說道：“明天，我和蓮兒就要去揚州了。現在，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寒梅坐直身子，拭幹了淚兒，看著賀春，沉吟著道：“有件事……我不明白，想問你。”
“你說。”
寒梅猶豫了一會兒，問道：“賀大哥，你帶蓮兒去揚州，是到恩澤寺見仞天麼？”
“不錯，我帶蓮兒是去見仞天。”賀春淡淡說道。
“我想問的是，即使你讓蓮兒見到了仞天，又能怎麼樣呢？你……你這樣做有什麼目地嗎？”
賀春一怔，苦笑著歎息道：“你把我問住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有什麼目的。隻是覺得，我應該讓他們兩個見上一麵，讓仞天知道事情是怎麼樣的。”他說著握住了寒梅的纖手，看著她明澈的眼睛，問道：“還記得二十六那天晚上，我對你說的那些話麼？我曾說過，等我把幾件事辦妥之後，我就去尋你，請求你嫁給我……寒梅，你還記得嗎？”
寒梅臉紅撲撲的，點頭道：“我記得，當然記得，怎麼會忘呢？”
“我和你一樣，也不會忘記的。”賀春動情的道。“我帶蓮兒去見仞天，是我要辦妥的第一件事。而第二件事，就是將師父傳給我的‘連理二十九劍’的那套雄劍劍法轉傳於仞天。第三件事呢，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若是不能也就算了，反正我一直都隻是個孤兒，知不知道自己的的父母是誰也沒多大關係！然後就是第四件事，就是我去求你師父……”
“求我師父？”寒梅聽不懂他的話，滿是詫異的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問道。
“是啊！”賀春爽朗的笑了，道：“我若不求你師父，她會輕易把她心愛的寶貝徒弟嫁給我麼？”
寒梅一聽，大窘，神色忸怩羞怯的笑了笑。突地想起了阿雪姑娘對她說的那番話，不禁又心事重重的幽幽一歎。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道：“可是……可是你已經娶了蓮兒，你怎麼還能……還能夠娶我呢？”
賀春仰頭長長歎了口氣，說道：“是啊，這也是一直讓我為難的事。不過，請你放心，我不會委屈你的，隻要你師父願意把你嫁給我，我會帶著你去尋找一個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雞鳴，有犬吠的地方隱居起來。在哪裏，沒有塵事擾心，沒有壓力勞神，一切都是那麼平平淡淡的。隻是……”他深深切切的看著她溫柔如水的眼眸，問道：“你聽了我的話，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胸無大誌的男人？”
“不，我不覺得，我喜歡！”寒梅迎視著他的目光，聲音低低的，極美。
“什麼？”
“我是說，”寒梅心中漲滿了似水柔情，定定地道：“我喜歡胸無大誌的男人，喜歡你，這一輩子我跟定你了！”
賀春喜極，輕輕擁抱了她。寒梅閉著眼，喜滋滋得靠在他的肩頭，心裏流動著難以言渲的喜悅。此時此刻，她早已將來的時候阿雪對她的一番“告誡”拋之腦後了。半天，她抬起頭來，看了賀春一眼，說道：“明天，我去送你和蓮兒，好麼？”
賀春微一沉吟，道：“好啊！”
明天，明天他便將帶著蓮兒去揚州了。不知道宋仞天是不是還在恩澤寺等著他們？不知道仞天和蓮兒見麵之後，會是怎樣的情景？想到這兒，賀春的心裏就又有些沉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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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這一天是九月二十九。太陽沒有出來，陰著天，似乎想下雨，但卻又不下。在翠竹園匆匆用了早膳，除絕塵散人蘇紅蓮始終沒有露麵之外，寒梅、阿雪、何笑天、柳平和柳柳五個年輕人，一起陪著賀春、蓮兒，還有一個“黑蠍子”白日照去了碼頭。一直等賀春三人上了船，目送那船兒漸漸看不見影兒了，寒梅、阿雪等人才回轉翠竹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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