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89 更新時間:10-07-07 19:35
阿K,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是一個“江湖中人”。
現在的社會,還哪來的“江湖”,要說江湖,整個社會都是江湖,所以也分不出彼此。阿K所謂的江湖中人是指自己沒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沒有一個溫暖的家,沒有真正關心他的人,所有的人在對他來說都不過是生命中的過客。
包括我。
而我這個過客,在他短短二十六年的人生旅途中,已經不經意地遇見了兩次。
這就是“緣”嗎?這是怎樣的緣啊?
我與阿K的第一次見麵,是在高一的新生報到班會上。
那是個三流的高中,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高中生活會在這樣一個學校度過,曾經我一直以為我將踏進的是本區的那所重點中學,當中考成績下來時,我幾乎暈了過去。經過一個暑假的痛定思痛,我接受了這個現實,拒絕了媽媽要為再奔波好學校的打算,從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爬起,我就不信一個爛學校就不能出來一個好學生,如果以前沒有,那就讓我來做這個學校曆史的創造者。
壯誌籌措的我,就這樣在剛踏進的新教室裏看到了令我吃驚的一幕:打架,兩個男生在講台邊死命的互掐著對方,誰也不讓誰。邊上圍著一群男生,竟沒有一個去勸架的,更有甚者,其中一個男生還在喊著“加油、加油、好、揍他、打得好、你也還手啊,喂……”
我隻有目瞪口呆。
最後的最後,這場鬧劇是在老師的嚴厲喝斥中結束的。
我想這位中年男老師——我們的班主任,也是有些吃驚的,他進入教室後的第一件事不是自我介紹也不是給同學們介紹新學校,而是先對那兩打架的同學和那位助威的同學進行了長達半小時的公開批評。
這個時候,我知道了那兩打架的男生是Y和M,那位毫不仗義地助威的就是阿K。
這段新生入學時的小插曲,我以為不過是幾個壞學生司空見慣的搗蛋,不會與我也不可能與我有什麼關係。
我安心的一門心思的關注著我的學業,為創造這個學校的新曆史努力奮鬥。
很多人都把那個年齡比作花季雨季,很多的美好,很多的懵懂,很多的蠢蠢欲動,都在那個時節美麗的邂逅,毫無道理,毫無心機,隻為感覺隻為自己感動。
那個時候的學校是禁止學生談戀愛的,那個時候的老師是不樂見男生女生太親近的。但是那種禁止那種跨越禁區的刺激還是引誘了很多青春少年,特別是在這樣一個不以升學為己任的學校。
經過入學時的那場打架,Y、M和阿K很意外的成了好朋友,誰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打起來,後來很多人也忘了那次打架,包括後來我問阿K,他也完全不記得有這件事。
阿K交了很多女朋友,當然對我來說,都是緋聞女友,因為像我這樣的人是不會跟在他屁股後麵去看他與什麼人來往的。
阿K很喜歡跟女生搭訕,總擺出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很多年以後,我還常拿這事糗他,他總是笑笑,既不辯解也不生氣。
那個時候的男生女生似乎都會為自己找一個心中的他“她”,阿K那種好玩的個性、帥氣的外表引來很多女生的崇拜,尤其在校運會的長跑賽道上,那拉風的英姿,惹起全校女生的圍觀,場景堪比當時最火爆的日本動畫片《灌籃高手》中流川楓、仙道之流出場比賽時。
當時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與這個人有什麼交集,跟他最親密的關係大概也就是三年說不上一句話到畢業都喊不上對方名字的高中同學了吧。
高二那年文理分班,聽說文科高考很難考到好學校尤其是這樣一個高中,於是我選擇了理科,很多不愛讀書的人也選擇了理科,照他們自己的話說:混日子而已。阿K成了坐在我後座的同班同學。我想,如果不是學校不安排男女同桌,估計就要出現他成了我同桌的狗血劇情了。
巧合有時候就故事的轉折點。
有了我這樣一個優等生成了坐在他的周圍,從此以後,他的作業全都成了我的複製品,當然,老師是不會管這事的。
很多時候,我覺得我們那個時候的老師是很不負責的,全班四十幾個人,老師每次上課,都隻對著我們10來個成績尚可的學生講,根本不管其他三十幾個人是否聽得明白或是否在聽。
也許這就是三流學校的無奈吧。
高三來臨。
我以為我的高中生活就這樣平淡地在我的埋頭苦讀中結束。
那一天實驗課結束,我最後一個走出實驗室。
“W清。”有人連名帶姓的叫我,我扭頭忘去,竟是Y。
“過來下。”
我很奇怪Y能叫出我的全名,更奇怪他居然叫我過去,我與他,應該是完全沒有交集的兩條平行線,而且平行距離估計有南極和北極那麼遠。
“嗯……你這個周末有沒有空?”Y遲疑地問我。
“有事嗎?”
“阿K生日,想請你……”
“我恐怕沒時間。”我是個用現在流行的詞來說相當“宅”的一個人,所謂的生日聚會,我長到那麼大從來都沒參加過晚沒舉辦過,更何況是去參加阿K的,雖說他搬到我的後座後我跟他熟絡了不少,但也僅限於上課時間,而他的那些朋友,更是我不熟悉的,誰會去啊。
我沒等Y說完,匆匆離去。
阿K的生日,與我何幹?我跟阿K很熟嗎?總有些莫明其妙。
過後的幾日,我總覺得阿K與我有點怪異,阿KT變得很喜歡跟我聊天,上自習課時就跟我偷偷聊天,我現在已經不記得當時都跟他聊些什麼,隻記得聊得還挺有意思的。
跟我走得還算近的女生問我是不是跟阿K有什麼,我才驚覺原來已經讓人誤會了。
阿K對我來說應該是有吸引力的,但我從來沒有想過沒有時間去想跟他有些什麼,我還清楚的明白我的目標,我還努力地要創造曆史。
更何況,彼時的我是那麼的循規蹈矩,老師眼裏標準的好學生,老師不讓做的事,我從來不做。
我給自己找了很多理由,慢慢得疏遠阿K。
直至有一天,阿K照例又問我借作業抄,這次他借的是作文,我猶還記得那篇作文的題目是《我的媽媽》,這哪是能抄的,非常的痛恨阿K的不用大腦,冷冷地拒絕:“我為什麼要給你抄?”
誰曾想,這一句話是我在高中結束前與他講的最後一句話。
從那以後,阿K不再跟我講一句話,即便正麵見了我也視若無睹。
我一直不明白這有什麼好冷戰有什麼好慪氣的?不過既然你不跟我講話,我也沒必要理你。
就這樣,我們猶如陌路人的畢了業。
畢業典禮時,阿K沒有來參加,直到要拍畢業照留念時,阿K和Y、M那幫狐朋狗友都沒有出現,中年班主任老師很生氣,說不等他們了,我們自己拍。
於是,我們的高中畢業照裏,是沒有阿K、Y、M他們的。
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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