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60 更新時間:23-08-05 18:01
這片園林以山石為主景,一池綠水繞著迎麵的一座土山,上麵設了亭台,延伸而去又是兩座小亭。山水之間有一條曲折複廊相連,地勢高低不齊,越往後邊,拱起亭子的斷石便越高。高曠軒敞,奇石巧妙,可謂十分別致。
池馨蘭圖個清淨,想找個隱秘點兒的地方躲一會兒,可三座亭子異常顯眼,她便朝左邊石徑裏走,看模樣是往上的趨勢。她順著搭在叢竹間的斜廊緩緩而行,剛過轉角,卻嚇了一跳。
此處靜謐,廊下卻站著一個魁梧的身影,許是早就察覺有人,已經負手回頭等著她來。
是蕭逸。
“蕭將軍?”池馨蘭一陣慌亂,垂下頭斂了心神,才道:“無意打擾將軍清淨,小女這就離開。”
“你認識我?”
池馨蘭定了心神,抬頭看他,撞入他探究的眼眸裏:“山莊門口,與我兄長見過的。”
蕭逸想了想,哦了一聲,沒再說話,轉身看向了綠水亭台處。
池馨蘭知道蕭逸甚少與女子攀談,當年若不是襄王吩咐他和孟將軍在營房多多關照,怕是不會理她。她也怕自己露了破綻,趕緊便折返回去,正好碰見大哥朝石徑這首走來。她見大哥神色不虞,上前問道:“怎麼了?”
木蘭跟著東門太夫人去取東西,回來不見小姐,便問了花廳裏的人,卻被一陣冷嘲熱諷。木蘭怕小姐出事,匆匆忙忙趕去東院找池言安,卻隻碰上了池言旭。
池言旭仔細觀察妹妹的神情,見她神色如常,才鬆了口氣。“這不是家裏,跑丟了怎麼辦?”
池馨蘭隻說自己會小心,走了幾步,又指著不遠的芭蕉叢道:“大哥,你看那邊,我來時就覺得這裏很是別致。聽聞江寧大路兩旁都是蕉叢,可是真的?”
池言旭瞥她一眼,並未理會她的打岔:“出了事,為何不找外祖母?”
池馨蘭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輕歎一聲:“我要說了,外祖母肯定向著我,但二伯母聽了,又怎麼會善罷甘休?要是吵起來,丟的可就是東門和池家兩家的臉。花廳裏都是小輩,我的臉丟了還能撿起來,大人就不好收場了。”
池言旭盯著比自己小了六歲的妹妹,不想她年紀小,想得倒是通透。許是險些丟了性命的關係,人也穩重了,可到底是女孩子家,這麼穩重倒讓他心疼。“你在家裏也是這麼忍著的?”
池馨蘭眨了眨眼:“那我能怎麼辦?我犯不著跟她一般見識,躲還是躲得起的。”
池言旭攬著妹妹的肩膀往東院去:“以後不必讓著她。二伯待我們好沒錯,但這與懲罰家裏作惡的小輩沒有衝突。你是她堂姐,教訓她理所應當,祖父又明事理,不會偏袒了她。”
池馨蘭點頭:“我省得了,就是覺得顧家的事不好處理。”
池言旭嗤笑,神色有些冷:“不好處理?你不是在花廳撂了一句話嗎?”
池馨蘭臉上一紅,但既然做了,自己也不會退縮。她怕大哥生氣,隻能低頭瞟著青石地板,有些倔強地說:“這件事,我不會道歉的。我與顧家二少不曾見麵,他送畫給池夏兒,我不委屈,但這確實打了阿娘的臉。”
“再者,他用詩畫表達心意本是情趣,我不介意成人之美,但他詩中拉高踩低我們池家姐妹,這就不太君子了。要是個武將,我可以當他耿直,不怪他,可他偏偏不是!要是得罪了老太君,大不了送我去給她一跪,但我堅決不認錯!”
池言旭聽著妹妹的豪言壯語,絲毫沒有生氣。父親顧及兩家臉麵,讓他含蓄地寫了封信去告知太君,說妹妹資質愚鈍,不適合入寧遠侯府。他表麵應下,通宵寫的卻是顧二少德行有失,做了以下種種,讓他妹妹受了委屈,遭人看低,以此覺得二人不合適,此信便當婚事作罷。
那封信是開年出門前托人送去的,想必這兩日,父親應該就會收到太君的信了。或許,顧家還會親自登門呢!
池馨蘭半晌沒聽見回應,心裏有些煎熬,卻聽見有人在笑。她循聲一看,見識那些貴女小姐們不知什麼時候來了這裏。尤其看顧燕婉的神情,八成以為她是被大哥教訓了。她一挑眉,看了大哥一眼。
這時,木蘭已經跟著池言安過來。
“嬌嬌,你……”池言安欲言又止,目光觸及不遠的那些貴女們,心中不是滋味。明明不是他妹妹的錯,怎麼卻受這般欺負?
池馨蘭卻隻是搖頭:“我沒事,我也是因為無聊得緊,才來這裏看風景的。”
他們兄妹三人來到曲廊邊說話,一邊看著池裏遊得正歡的幾尾大鯉魚。紅白黑的花色委實漂亮,加上池水被照得波光粼粼,讓人看得心情愉悅。
“誒,左右無事,咱們不如玩點別的?”
“投壺怎麼樣?我看方才花廳裏擺著兩個。”
“池三姑娘,你不若也來玩玩?”
池馨蘭忽然聽見自己被點名,隻當做不知,繼續看池裏的魚,可那叫喚的人卻不省心。
顧燕婉與兩個姐妹一同過來,一隻手還挽著池夏兒。“我叫你呢,池三姑娘!”
池馨蘭回頭看她一眼:“我與顧三姑娘不熟。”
顧燕婉笑得溫婉可人,端的溫和有禮,沒有半分在花廳裏咄咄逼人的架勢。“聽聞你未曾玩過投壺,今日正好姐妹們都在,可以教教你。玩兒嘛,自然人多好些,你多投幾回,說不定就會了呢?”
池馨蘭也溫和地回笑,話裏卻不是這麼回事:“謝謝顧三姑娘關照。若是別的日子,我一定找大家請教,隻是今日被狗咬了,身心不悅,隻好拒絕顧三姑娘的好意了。”
池言安抬起折扇遮住嘴,心想妹妹罵起人來也是不賴。
顧燕婉臉色難看,一陣青紅交錯,卻還得端著,隻蹙眉笑罵:“你罵誰是狗呢?”
池馨蘭故作訝異,眨了眨眼睛道:“我說的是真狗,我沒罵人。”
顧燕婉身邊還跟著太傅家的四女兒孟芸娘,打量了池家兩兄弟一眼,便又收回目光:“池三姑娘不必害怕,你年紀還小,正是學東西的時候,想我十二歲時還沒放過風箏呢。”
此話像是給了池馨蘭一個台階,實則是逼她去學了。風箏是女兒家玩意,終究與投壺不同。
池馨蘭厭惡這些人的嘴臉,可她如今不過是個鴻臚卿的女兒,不是郡主,這些人自然不會給她好臉色。當年在京中赴宴,這顧家和孟家是向來不在她圈子裏的,席上更是坐得老遠。她想著速戰速決,完事後便找個由頭回房裏歇息,來個耳根清淨。
池言旭拉著池馨蘭的手臂,“若是不喜,便不必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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