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03 更新時間:24-02-21 10:56
蕭家五房媳婦訕訕地笑:“親家說的是。”抬頭卻將目光落在池馨蘭身側的二人身上。關白她是認識的,另一個也見過,是柴家門下一個武生,近期才來投靠了蕭逸。她心中來氣,蕭二郎對這小妖精可真是寶貝著!
池馨蘭不待他們回答,自己也沒起身的意思:“兩位姐姐今日也是奇怪,你我平日並無交集,在這裏說這些是給誰看?我何曾惹你不快,你們又何曾與我有嫌隙?”
蕭家長孫媳紅著眼從委屈化作悲憤:“妹妹真沒良心,難道不是你男人放了那賤人出來的?”話到後邊成了尖銳刺耳的尖叫。
池馨蘭揚眉:“我不過是拒絕了五嬸娘的好意,人在哪兒可不歸我管,想來是嬸娘體恤兒子?何況你屋裏出事的時候,我夫君才剛從宮裏出來。”她說的不過是事實,隻是蕭逸也非尋常人罷了。她平視門外影壁處,不去看她:“五嬸娘和兩位姐姐且回吧,你們今日是來尋我晦氣的,妹妹嘴笨不願爭執,慢走不送!”
蕭家五房媳婦氣得從座上跳起:“好啊你個池馨蘭,嗬,今日不過賣給二郎麵子,想把此事揭過去罷了。你這般……這般無禮,罷了罷了,我看你個小婦人沒了夫家走出去如何遭人笑話!”
池馨蘭微揚了下巴,斜睨著她,嘴邊噙著一絲莫名的笑意:“多謝五嬸娘關心,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馨蘭問心無愧,倒是五嬸娘今日沒法交代,怕是馨蘭要多一個五嬸娘了。”
“你!你——!”蕭家五房媳婦跟發瘋一樣衝上來,剛要去抓她頭發,池馨蘭身邊的少年已經搶先擋在前頭將她推走。她捶胸頓足地哭鬧著,但池府上下的人都不敢去碰這蕭家婦人,便引來了池家二房一家和大房媳婦。
二房李氏在門外瞧見裏頭的鬧劇,嘲諷地對身後池夏兒說道:“你看,都鬧回娘家來了,聖上賜婚又如何?四品武官哪裏能跟寧遠侯府比呢?”
隻聽見裏麵蕭家五房媳婦又哭喊道:“世道不公啊!你個賤人在外廝混,醉酒不歸,說你德行有損我有錯嗎?二郎被關押天牢時你與外男私會,難道不是不守婦道嗎?”她哭得歇斯底裏,倒像是池馨蘭害了她一家子,那倆兒媳也是哭哭啼啼的。
門外看熱鬧的二房和一眾仆人都在等著看池馨蘭笑話,忽覺一陣風從身邊過去,藍麵八達錦紋緞麵從他們身側劃過,瞧著便是好料子,仰頭一看,是個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
大廳裏傳出了掌摑的清脆聲響,池夏兒驚得湊前去看,卻發現池馨蘭還在自己的位子上,被打的卻是那個“五嬸娘”。池夏兒倒吸一口涼氣:“為什麼?那是誰?”
二房李氏讓她小點兒聲:“要是他來打你怎麼辦?”
那男子便是蕭家五當家蕭嚴瑾,今日來找池馨蘭卻換了張麵孔,態度比當日在蕭老夫人麵前卑微了許多:“二郎媳婦啊,你嬸娘就是個沒見識的,你別忘心裏去。我那日也是為了二郎好,聽信你嬸娘片麵之詞便說了幾句,話是重了些,所以五叔今日來給你賠個不是。”
蕭嚴瑾媳婦氣得發抖,踢了自家夫君的小腿一腳:“你個天殺的竟然來怪我?你平日給我立這規矩,那天也要我提一嘴好訓她,如今你要我來求這小賤人原諒,卻反過來怪我?你個沒良心的,嗚嗚嗚嗚——!”
池老爺子氣得拿拐杖往一旁打得拐杖都折成一半:“你這婦人要不會說人話便帶著你那兩個媳婦一起滾出池府!五當家,你也且回吧!我們池府太小裝不下你們幾尊大神!”
蕭嚴瑾媳婦哪裏肯聽,又哭罵了一會兒,蕭嚴瑾想掩她嘴都掩不住。待蕭家五房媳婦吵得差不多了,池馨蘭仍舊坐視不理。
蕭嚴瑾輕歎一聲:“二郎媳婦這是還在怪五叔呢。我也是事後才知曉與你五嬸娘起衝突的便是定遠侯府的少夫人,那日城西秀珍香酒樓裏的也是她。如今你離家不歸,我們已經被老祖宗訓過了,知道你是受了委屈。定遠侯那邊也扣下了我這邊的貨,連貨船的批準也一並彈劾,我實在是……實在是……唉!”
池馨蘭心知這多半是孫淼淼的傑作。這樣一來好辦,省得她還要從春香等人下手,隻是春香那邊的接頭人近日一定靜下了。“那五叔找我何用?應該去找定遠候夫人呀。”
蕭嚴瑾抬袖擦了擦汗:“這不是剛去找過了嘛,那邊始終不肯見麵,要我來找二郎媳婦你啊。”言下之意,若不是孫淼淼不見,他也不會來了。
池馨蘭瞥了一眼他身後的五嬸娘,才發覺自己把人想得過於純良,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婦人能與他同床而臥這麼多年,這二人的心性怎麼也不會良善。“罷了,看在五叔的麵子上我也不計較了,但以後我院子裏的事也不勞煩五叔和五嬸娘過問了。”
蕭嚴瑾連說了三聲好,扯過他身後的妻子要她道歉,可那婦人始終不肯。
池馨蘭被吵得頭疼,對她那點敷衍的歉意也沒多大興致,當即吩咐了身側少年:“阿五,你去給定遠候夫人那邊說一聲,就說看在我的麵子上,別為難我五叔了。”待少年走到門口,她又抬高了音量:“你說,再有下回,她不必顧及我的麵子。”
五房的事算是解決了,池馨蘭第二天早早地便坐馬車去了滿庭芳,正好與回城的父親錯開。她剛落地,便聽見尚賦喚她“池三姑娘”。池馨蘭回頭與他對視,淺笑道:“尚將軍今日好早。”
尚賦看似不好意思:“昨夜徹夜難眠,聽到雞打鳴便來了,就想賭一把。”
池馨蘭偏頭疑惑地問他:“賭什麼?”
“賭能不能遇見三姑娘。”尚賦說得誠懇,臉不紅心不跳的。太陽初升,隻照得他上半張臉,是池馨蘭化成灰都認得的半張臉。
池馨蘭搖頭,卻一直盯著他看:“尚將軍真是奇怪,我又不是什麼大貴人,尚將軍應該把時間花在能助您升官發財的人身上。我這裏除了一些香粉,好像也沒有什麼能幫得上的了。”
尚賦蹙眉:“聽聞三姑娘如今回了池府?”
池馨蘭卻笑:“尚將軍還稱呼我三姑娘已經不合適了,該叫我蕭夫人了。”
尚賦卻忽然走前幾步:“可你不高興,你當這個蕭夫人不高興啊。”
“那她該當誰的夫人才高興?”低沉粗嘎的嗓門在東方將白的清冷街道上響起,許是木蓮搬東西有些聲響,竟無人發現蕭逸什麼時候到了馬車後方。木蘭開了板門的鎖,給這動靜嚇了一跳,趕緊便湊到池馨蘭身邊來。
尚賦冷眼看他,一句話也沒說。
蕭逸來到台階邊又問:“尚將軍與我夫人很熟?”
“兩位慢聊。”池馨蘭冷著臉便進了鋪子裏。
木蘭跟在池馨蘭身側急道:“小姐,先前是五房不對,但今日的誤會必須得說清楚,免得姑爺誤會啊。”
池馨蘭卻不理會,去了後頭看孫老和方徐氏。他們按照池馨蘭的吩咐將近來一批香木搗碎細磨,聞著竟有陳香涼苦的妙處。池馨蘭謝過他們,拿了磨好的香粉便去了對首庫房。
後來蕭逸進了屋裏,便將木蘭木蓮都趕到屋外去了,撩開那隔間的門簾,見娘子還在忙活著。自她身後雙手撐著桌麵,將一整個人兒都包裹在懷中。“你猜尚賦說了什麼?”
池馨蘭把最後兩勺柏木放進石搗臼裏蓋上,緩緩轉過身來環住他脖子:“怎麼,他夢見月老給他托夢紅線牽錯啦?難道是來取線的?”見蕭逸悶聲一哼還苦著臉,不禁笑道:“氣什麼?他這種人隻能牽自己的線,我的線不是一直在你手裏嗎?”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蕭逸心有所動,低頭去吻她的唇兒,濃烈地糾纏追逐。池馨蘭喘息間,隻聽見他說:“你的事情也辦完了,咱們是時候走了。”
池馨蘭無力地靠在他胸膛,雙手不知什麼時候滑到他腰身處了。“怎麼,這麼急嗎?不是下個月等監軍交接嗎?”
蕭逸雙手托著她的雙頰,指腹摩挲著那滑嫩的臉蛋兒,此時紅撲撲的,引人迷醉。“聖上對外說我是監軍和護城將軍,但這是五品官的事情,怎麼會叫東門家的孫女婿去降職做這等事兒?”他收到旨意時,楚王也料定此事有變。
池馨蘭有些詫異:“是個幌子?聖上竟有如此深沉的考慮?”
蕭逸:“聖上自然不會真的糊塗,但這是男兒家的事,我做的自有自己的思量。”
池馨蘭給他拋去一個眼神,這一挑滿眼都是情絲:“你總有你的道理,我說的你就左耳進右耳出,往下說就是男兒家的事了。夫君可別忘了,我知道的多未必不好,知道少了難免又不知入了誰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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