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27 更新時間：10-07-09 14:45
覺得胸口史無前例的劇痛，就像自己的先人走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覺，還有比海嘯更為洶湧的絕望。。。
拋棄了一切，做好成為罪人的覺悟。。。
到頭來，什麼也沒有得到。。。
從冰凝灣一路趕來，雪白的足上留下荊棘的傷痕，臉上刻上了長久趕路的疲憊和幹燥，原來細滑的皮膚上已出現小小的裂紋。。。
可是一切到了最後。。。
不過是更讓人絕望，如沉入最深的海溝的刺骨寒意。。。
人魚四百歲成年，她在四百零一歲時邂逅了他的妖異。
那個有深邃眸子的美青年，在湖水邊上蹲下，問，你為什麼不走呢？海才是你的故鄉。
抬頭，露出海藍色的瞳仁，我遊不出去，岸上有結界。
輕挑細長的眉，念動古老咒文，回空，影滅，月隕星殤，反祭，血雲翔舞，暗空，以血之聖名，懇請先祖賜血詛之神兵與吾，血月矢。然後看到無數道鮮紅的光芒撕開點燃了明淨的夜空，如流星般隕落，消失在湖水四周。。。
緊接著，她聽到了人類充滿恐懼與絕望的慘叫聲。
謝謝你，她說。
銀發青年看著她的臉，問，為什麼還不走呢？得到了自由就離開吧。
自由並不代表一切，她第一次對外族人展示笑容，你是血族麼？那你，可以聽我唱一首歌麼？算我對你的答謝。
然後她展露歌喉，音符如玉串般從口中瀉出，那是一首人魚族的古曲，歌頌海和愛情的。
他站在岸上，靜靜地聽完，然後丟下一句話，你還太小了，一見鍾情對你沒好處，如果你真的像自己唱的那樣，就把你的巫樂術練到天下第一。
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而她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後，也甩動漂亮的尾鰭，沉入水底。。。
她喜歡唱歌。
可是人類聽到她的歌聲會失控，然後觸礁沉沒。。。
如果想有人來聽自己唱歌，必須要不會被自己的歌聲迷惑的人出現才可以。
她違背族訓，來到人類聚居的地方，然後被賞金獵人困在湖內。
直到遇上了他，然後那個“人”，還靜靜地聽完她唱歌。
然後她發瘋的修煉，直到一百多年後，遇上了另一個血族，和他一樣是長老的血族。。。
那個血族說，你的巫樂，是我見到過最好的。
那我是天下第一麼？她急切地問。
如果你得到了殤水冥琴，你一定會是天下第一，現在的你，我隻能說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天下第一。
殤水冥琴？！她渾身戰栗，那是魔兵啊，被封印在神座下麵。。。動了。。。就是叛族的罪名。。。
對方笑的有點複雜，看不出是什麼感情在驅使著他的心情，喜歡上他，是你自取滅亡，你跟他，不會有未來。不管在哪一方。
人魚是中立的，她大聲說，我不會被族人阻止。。。但是。。。難道。。。血族不能和外族通婚麼？
就在幾天前，她終於下定決心偷出了殤水冥琴。。。她要和他在一起，就算背叛整個天下。
僅此而已，甚至，她的要求僅僅隻是在他的身邊就可以了。。。
可為什麼。。。結局會這樣。。。
“他是真的死了麼？”菏瀨輕聲問道。
迪達拉低著頭，雙手緊握，指節微微泛白：“是的，死了。”
“你殺了他？”
“對。”
菏瀨的聲音很平靜，不起一絲波瀾：“你是他弟弟？”
“是。”迪達拉的聲音也是出人意料的平靜，就像在回答最平常的問題。
“你還真是下得去手。”
“沒辦法，他沒對你說麼？他是Anarch，神祖十月，你不會沒聽過吧？”迪達拉靜靜的，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那是他領導的。”
“但是你們是兄弟吧？”菏瀨繼續剛才的語氣，“這也不可饒恕？”
“我要對我的族人負責。”
“長老是保護族人的吧？”
“對。”
“自己的家人算不算族人？”
“算。”
“那為什麼不保護？”
“我有更多的家人。”迪達拉終於抬起頭，菏瀨驚異的發現，那張俊秀的臉上，布滿了蜿蜒的淚痕，“所以，我要保護更多的人，你不懂的，你還小。”
“我知道我和你相比，隻是個孩子，但不要覺得我不懂。”菏瀨的眼淚也流了出來，但語氣卻平靜異常，“我為了來找你的哥哥，已經背叛了我族人，而我，是下一任的王。我和你，誰背負的更多？”
是啊，究竟誰的背上，有更多的東西？
一個背叛了世間唯一的血親。
一個背叛了對自己抱有太多希望的追隨者。
我們有著同樣的罪。
同樣的逆十字架烙印在我們的額上。
“但我知道，仇恨中孕育不了任何東西，有的，隻會使更深的仇恨，”菏瀨微笑著擦掉了眼淚，可是笑比哭還難看，“所以，我不會恨你，因為我也沒有理由很你。我更希望，你不要恨你自己，你哥哥也不會希望的。”
然後她憑空打開了一架巨型豎琴，完全由冰藍色的海水幻化而成的琴，殤水冥琴，有著魔族的力量。
十指纖纖，音符從指間流淌到凡塵，那不是人間該有的音樂。
迪達拉迷惑的看著她。
“放心，這不是攻擊性的巫樂術。”
“我知道。”
“這是安魂曲，曲目的主人，就是你的哥哥，”菏瀨的笑容有點蒼白，這種樂曲耗費了她太多的靈力，“會擁有一個不滅的靈魂，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迪達拉看著她，有點想流淚的衝動，至於是不是悲傷，他不知道。
“我們現在隻能做一件事，”菏瀨閉上了眼睛，“望君珍重，切要走好。”
風吹過菏瀨的長發，她睜開眼睛望向天空，突然覺得，已經得到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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