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90 更新時間：10-08-07 00:47
清晨的霧漸漸散去，宮人們也漸漸忙碌起來。靜謐了一夜的俟陽宮也開始熱鬧起來。綠意帶著侍女們站在了寢宮的門外，若是平常淑妃早該叫人服侍梳洗，可如今等了許久也沒聽見叫喚，便是平常裏最是服侍周到的綠影竟也到現在都不見人影。
又等了些時候，丫頭們雖然不敢抱怨，眼中也不免有些煩躁，這夏季的清晨霧氣散去，天便也漸漸熱了起來，綠意終於也有些受不住，小心翼翼的喚了聲娘娘，卻隻聽得幾聲蟲鳴作為回應，綠意也察覺了些許不對勁，提高了聲音問：“娘娘，您在嗎？”
門內始終沒有回應，綠意嚐試著去推門，這才發現門居然開著，想了想還是大著膽子走了進去，嘴邊仍舊有禮的問候著：“娘娘，奴婢進來了。”
依舊沒有回音，綠意突然有不好的預感，看著麵前那扇隔著內室的屏風，隻覺失去了往前一探的勇氣。這時門外那聲原本清脆的呼喊也驚了她一跳。
“綠意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還不伺候娘娘梳洗？”綠鸝調笑著，走了進來，綠意幹笑兩聲，指了指室內：“娘娘還未起呢？”
綠鸝皺眉，有些疑惑，繞過了綠意，轉到屏風後。
“怎……怎麼了？”綠意聲調有些不穩，看著立定在屏風邊一動不動的綠鸝。卻隻聽得綠鸝顫抖的聲音吐出幾個字：“娘……娘娘。”
“娘娘？娘娘怎麼了？”綠意正要上前，綠鸝卻踉蹌著後退，混亂中撞上一旁的屏風，帶倒屏風一起摔在了地上。屏風後的一切終於一覽無遺，綠意呆呆的看著，瞳孔驀地放大，終於忍受不住，尖叫出聲。
禦書房內，跪了一地的人。
“到底怎麼回事？”年輕的君王淡聲問，俊美若天人的臉龐平靜無波，底下的眾人卻早已汗透衣襟。底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年邁的禦醫暗歎了口氣，回道：“陛下，淑妃娘娘隻是受驚過度暈了過去，又沒人發現，夜深露重所以受了寒，吃了藥再過幾個時辰大概也便好了。”
“那個侍女呢？”
刑部的公卿王大人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氣，這才道：“回陛下，經仵作查實，綠影姑娘身中十三刀，有十二刀在臉上，一刀在胸口，死因是失血過多。而淑妃娘娘身上的血都是綠影姑娘的，至於娘娘手上的刀……的確是殺死綠影姑娘的凶器。而現場遺留的火盆內有一個燒了一半的木娃娃，隻是……”
王大人偷偷抬眼覷了一眼皇帝，見皇帝依舊神情淡淡，看不出情緒，也隻能惴惴的接口：“隻是那個娃娃的腹部插著一把小刀，背後還刻著三個字。”王大人住了口，偷眼看向一旁的禮部公卿周大人，有覷了眼帝王，才開口：“寫著趙珍兒三個字？俟陽宮裏的人證實那是淑妃娘娘的字跡。”
話音剛落，周大人幾乎要跳將起來。開口便是伸冤：“皇上，小女是個大家閨秀，怎麼會作出這種事，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的，皇上要為小女做主啊？王大人，在下自問平素並沒有得罪你，你怎麼可以如此陷害小女？”
王大人一聽也慌了，望著帝王急急地解釋：“陛下，臣隻是據實以報，臣絕對沒有構陷任何人。”
“你這還不叫構陷，陛下，小女從小就知書達理，溫柔善良，怎麼可能作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一定是昨夜的歹人傷了綠影，又打暈了小女，故意構陷小女的，陛下明察秋毫，一定要還小女一個公道啊。”
周大人說得聲淚俱下，一邊憤憤的指責著王大人的不公。王大人嚇得幾乎就要跳起，心中也不免憤憤，一邊朝著帝王磕得額頭都紅了，一邊就差指天為誓地為自己辯解：“皇上明鑒，微臣所說乃是依事實而論，絕對沒有構陷任何人，就目前的情勢看來，淑妃娘娘的確最有可能是凶手。”
“陛下……”
“夠了。”一聲厲喝打斷所有的爭執，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種等待宣判的恐懼，年邁的大人幾乎就要嚇暈過去，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一直看不出情緒的才終於開口：“古靖，說說你的看法。”
古靖上前一步，回話：“陛下，微臣盤問了昨夜當值的侍衛，證實綠影姑娘曾經去過冷宮，而後綠影姑娘便回了俟陽宮，之後似乎聽到了一聲尖叫，侍衛正待查訪卻發現又沒有動靜所以沒有繼續在意，微臣想可能便是俟陽宮出了事。而且昨夜淑妃下過令不要守夜的侍女，隻留下了綠影服侍。所以那個娃娃極有可能便是淑妃之物。”
周大人一驚，又要開口，卻迎上君王淡漠冰冷的視線，忙的低下頭，卻是不敢在說話。
“陛下，巫蠱之術並非常人便可習得，那個娃娃看上去悚然卻並無特別之處，微臣認為珍妃之事還有待查證。”
軒轅珞想了想，才道：“這件事便交由你處理，半個月內給朕一個答複。”
“是。”古靖退下。軒轅珞看向下麵的一群人，微微眯起眼，“承恩，你去淑妃宮傳令，在事情沒有查清前，淑妃宮裏所有的人都不得離開淑妃宮半步，包括淑妃。”
“是，陛下。”方承恩微微躬身，等待軒轅珞的下一個命令。
“禁止淑妃宮與外界所有的消息傳遞，但凡發現，無論是誰全都交給古靖關入大牢，帶事情查明在定奪。”
“珍妃既然受了傷，就讓她在萬陽宮好好休息，讓那些宮妃都不要去打擾。”
“陳禦醫有時間就多去看看珍妃，好好調養珍妃的身體。王大人協助古靖好好調查這件事，至於周大人……在事情沒有明朗前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周大人隻覺得冷汗濕透了衣襟，唯恐沒能讓君王了解自己的忠心：“陛下，微臣遵旨。”
月光透過窗欞投射在地上，史若若躺在床上，呆呆的看著地上的光影。遠遠的似乎有什麼聲音傳來，史若若扁扁嘴，更睡不著了，幹脆掀被而起，打開房門。
十五的月光很明亮，像一湖明澈的水耀著薄薄的光在天地見流淌。風微涼，送來若有若無的笑語。
古人不都是很早睡的嗎？史若若腹誹著循聲而去。
古樹涼亭，燈籠環繞，更嵌有明珠無數，光亮幾乎遮住了月光。至於笑語，史若若滿臉黑線的看著麵前那些穿得非常涼快的女子以不可思議的弧度扭著身體，還有涼亭正中那個正斜倚榻上優雅品茗的妖孽，以及他身旁或奏曲或煮茶，或扇風的女子。
“你是誰？不知道規矩嗎？”身後傳來不善的質問。史若若轉頭看著來人，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容貌姝麗，身姿窈窕，神情中帶著倨傲。史若若看看身後的場景，她一向不喜歡這類場景，便對著來人抱歉的笑笑：“抱歉，我隻是走錯路。”
那女子眯起眼，對著史若若細細打量，仿若估量貨物的價值一般。史若若蹙眉，有些不悅。那女子似估量完畢，竟是微微冷笑：“看你長得也不過眉清目秀，難道你以為就憑你的姿色可以引得主上的主意，也不照照鏡子，這裏的哪位姐姐都比你要妖嬈美豔。”
又是一個爭寵的，簡直無聊至極。史若若報以一笑，“當然，如果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那女子像是對她的淡然反應有些不滿，竟是攔住了她：“等等，你是那個院的。”
院？這高熾以為他是皇帝嗎？難不成還有三宮六院？這女人還有完沒完？史若若看著她，評價結果是——妒婦，還是那種沒見識，胡亂撒潑的妒婦。懶得與她計較，索性也就說了：“我暫住在水心閣，隻是客人。”
說完便要離去，可那女子橫出的手臂卻毫無收回的意思，反而重新打量了她一遍，不以為然的開口：“都說島主這幾天都陪著幾個外來的客人，我還以為是什麼天香國色，原來不過爾爾。我告訴你，就憑你的姿色，在鳳凰島連個丫鬟都比你要漂亮百倍，你不要以為可以在鳳凰島占有一席之地。”
史若若冷冷的看著她，目光幽深難測，那女子迎著她的目光，竟覺得有些發悚，卻是強自鎮定，不甘退讓：“你那是什麼眼神，你可知我是誰？”
史若若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若是熟知她的人必定知道這是她發怒的前兆。正待說些什麼，身後卻傳來一個慵懶至極的聲音。
“哦，琴詩，你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了不得的身份嗎？說來聽聽。”
那名名叫琴詩的女子驀地跪倒在地，惶恐請罪：“島主，屬下知錯。”
“下去吧，禁足三個月。”
聲音平淡優雅，琴詩卻不敢有任何異議。迅速的退去。
史若若轉頭，也不好就這樣離去便幹脆朝著涼亭而去。絲竹之聲早已在高熾開口時便已停下，舞蹈的人也退在了兩旁。
“島主好興致，大半夜還在這賞舞聽歌。”史若若語帶諷刺，高熾倒也不在意，揮揮手便讓人退下。史若若坐在一旁，自顧斟了一杯茶。
“不過無聊時的消遣罷了。難得與若若姑娘獨處，可否問幾個問題。”
“可以。不過，我不一定會回答。”
高熾沒想到她這般回答，微微一笑也不甚在意：“當然。首先我想請問，我可以叫你若若嗎？”
史若若停下手中的茶，她想過很多次高熾會問她問題，自然也想過高熾會問的問題，卻沒有想到高熾的第一個問題竟是這個。
“可以。”史若若給出回答。
“那麼若若，”高熾的聲音仿若情人的低喃，緩緩坐起，靠近了史若若，“你成親了嗎？”
啊？史若若顯然跟不上他的思維，看了看他，卻無法確定他是否認真，不過這個問題她並不忌諱，“沒有，但是我有未婚夫。”
高熾直接忽略了第二句，輕輕笑：“那便是沒有了。”
史若若無奈，幹脆湊上前去，鼻尖幾乎觸及高熾的鼻尖，語聲親昵，“那麼熾，你是在追求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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