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98 更新時間:12-07-03 20:45
她望著自己奉的主子越走越近,心中也為她感到羞驚,夜夜期盼誰能歸來,卻不會想到有今日。相夫人難道不知自己現在是哪般模樣,還能這般寵辱不驚的?
白芷速速起身向著主子奔去,這回沒有閃失,便要脫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可是一摸她的手,卻冰涼刺骨。
弄塵抬眼看清楚走近的三人,腦海一直還混沌著,腳步才是有一霎的停滯,白芷想著夫人還是有所感知,可沒有一會兒,看她卻提步向著那一緋甲身影徑直走去。
白芷心慌意亂,隻盼著相爺能說些什麼,好讓人心中安暖一絲也可,待府上人向來溫然如玉,定然無論什麼樣的回應,都是一顆強心丸。
可是她是眼睜睜得看緋角衣影一步一煞未有停留,從她身旁經過。
淡淡的柚木香氣浮過鼻尖,紅牆花開風中的氣息,染上路過之人帶來少時熟識的香,人間四月初晴,迷得似夢似幻。
“…新閣有些悶,就出來走走…”指間把玩著袖中的菱花,淩絲遮掩了她的神情,背對著他聽不出語氣,好似是自語,其實說給來人聽。
這一會兒,弄塵也才覺得好似是等了有些日子。
白芷心口頓悶,也知道相夫人是在同他解釋…
隻是他的腳步並未停下。
院子後速速趕來,躲在花叢裏等著看熱鬧的侍俾們窸窸窣窣,唏噓一陣歎。
前行的腳步有些遠了,身後的白衣素骨女子卻忽得喚出聲來。
“相爺,請留步。我有一事…相求。”眼前的景致晃得厲害,要清楚得說完這句話,是費了些神。
身前的腳步堅實落地亦步亦趨,輕沉語聲漫不經心,他未有回頭繼續向前走著,卻問道:“…要多少?”
聽罷花叢的人們顯然有些按耐不住心口的顫震,也知道前些日子,夫人收下相爺的百萬銀子,卻還能討得燕大夫人極是歡心,也不再有偷偷摸摸那般行為,想一想也能明白過來,今日相爺是——問她要多少銀子。
白芷臉色比主子還要蒼白,腳步停在石徑上,恍覺得腳底有千蟲啃咬,隻想拉著主子不要再追了,她卻隻是不敢動彈,。
弄塵跟上他的腳步,一尺之距,凝眉不及,袖裏指間將菱花攥碎了紛落。未有料想他會如是出言,聽罷,才知自己真得糊塗了,無論如何,她也不當這會兒就明說。
宮內的傳聞流入街頭真真假假,還沒有弄清之前就不能沉不住氣。趁著眼前的景致都還清晰,那緋甲束帶,青絲刃劍還未成幻影,她低眸想了想,卻回道:“我想…相爺……能否再予我兩百萬兩?”
白芷的腳步有些踉蹌,她不是一直想見相爺麼?怎麼見到了為的就是說這樣的話?
他未有應答,他的兩步能抵她的三步,而她一直倉惶跟著,所到之處濕法就是一陣風都能讓她的一步越發吃力,她不敢望遠方,隻是餘光看到紅牆後的兩顆小腦袋艱難得懸著,可眼裏他們的影子轉瞬又模糊了。
“會夠?”前頭步屢刹那停下,殺意無知無覺從身後襲到素裳眉心,沒有拔劍,亦沒有張弓,可就是有厲言能讓人窒息。偷聽的人是不敢呼吸,覺得相夫人往日在府上風光得很,今日在相爺麵前卑如侍婢,恐怕連侍婢都不如。風吹得手心涼涼的,菱花殘瓣散落了一地,腹痛意忽的襲上心頭,臉色閃白,腳步緩緩停下。
白芷凝眉距他們三步遠,見夫人的腳步已停下,心感懸著不知所措。燕大夫人也曾讓白芷捎信到政殿,說府中這新相夫人不日不夜得等他回來吃頓家飯,已經足足有半月,讓他能回來的話,便回府一趟。可他今日一回來就是連半句寒暄也未有,竟是冷言相對。
相爺不喜多言,說話從來言簡,也不知溫雅性子,今日卻說了這麼一句話,可誰聽著都明白是輕蔑侮辱,旁人聽著都受不下,更何況是一心惦念著相爺的夫人?
弄塵直覺眼前身影仍舊在緩緩晃動,身子忽的冰得好似要凍住,腦袋嗡嗡做響,天青鳥巡過,發出刺耳的聲音,聽得他問她夠不夠,她想要說什麼,卻始終發不出一絲聲音,使勁清醒著腦袋想了想,還是要將人留住,再等他回來一趟也真不知猴年馬月。
縱然她被這燕府歲月蹉跎得隻剩了蔥段身子,得不償失,可到時候若有一雙人恨起她來,恐怕不是一時而是一輩子的事。
“白芷,相爺回來了,去準備飯菜…”她撐著神智,唇邊擠出了一絲欣然笑意啞著換做他言,她福著身一直未起,青絲落額,狼狽不堪,萬分螻蟻得迎合姿態,讓白芷心口莫名一酸,忘了回應。
她的眼底盛下金足鑲縷的青靴,腰間蛟鳳相纏的青劍,臨宮興盛,那劍外滲商雨,內平大雲,如今看著卻覺得那年雨裏血洗後不可方物的少年,是離自己越發遙遠了。
“不必。”話落,他的身影已經遠在暮色裏,等她還未恍神,塵土飛揚嗆得人喉哽酸澀,漫長時光等來一時半刻的停留,也沒有料想過要同曾時親昵喚著的人說一說話,今時比步屢登天還難。
“夫人怎麼了嗎?為何偏要說那樣的話!百萬銀子還不是花在燕府上了,又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白芷跟著弄塵坐在燕府門檻石階上看日暮雲霞變換,聽她方才是說有事相求於他,誰知聽相爺會那般看她,再有什麼事恐怕也沒有臉皮兒說了。
在白芷印像裏,從相夫人進府第一日,就在等燕相,一直等到了今日。
好似是理所當然,卻也能讓人忘了,她其實一直就在做這件事,做著徒增愁緒,對自己絲毫無益的事。
白芷托腮,同她並坐發呆,歪著頭卻同情得望著弄塵,見她靠在膝頭,整張小臉埋入了盤袖中,頹得歎了三四口氣,耷拉著腦袋,還未幹的發,滴這水珠的白衣,想這夫人模樣倒像傳說中極了落水狗兒,怎麼會那麼不小心把自己整成這番模樣?白芷便不由忍不住卻捂嘴笑出聲來。
“我那樣說,你們爺才信。”弄塵抬眼白紗透底灰蒙天,不知何處有謫仙,有些茫然,臉色越發蒼白,心中愁敘越加,被白芷嘲笑也無妨,她覺得自己不是落水狗兒而是隻會向人討銀子的喪家犬…
遠處金宮三千,紅牆高瓦,還要等多久才能看得清?
“弄塵是故意要給自己抹黑!改日相爺來了,你絕不能提銀子的事,你要是想相爺誤會你是貪財虛榮之人,你就盡管提。”白芷裝腔,學著燕大夫人的樣子,語重心長道,頗覺得自己像個大人,能教訓起她來,那聽著的人埋在膝頭輕輕得笑,笑得肩顫不已,白芷跟著笑,覺得自己真能逗人開心。
不遠處,有塵土飛揚,馬蹄聲漸進,想著是相爺回心轉意了?白芷連忙拽著她起來,一拽卻不起,隻能自己先顧著站起來,可看清一來人,心中大石一落也替她落寞一陣,看到的是侍衛之良,聽其傳道:“相爺落下公文薄。”
他一身青衣幹淨利落,跟誰久了,說話也同誰一樣。之良再是看了一眼正坐在石階上的相夫人,若有所思,轉身就要進府。
白芷思慮半晌卻登大了眼,受了驚似的,大叫,那爪子張一已經攔住了青衣,嚷出了聲:“公文薄?連公文薄都帶進宮去,難不成相爺往後要一直要留在宮中,不回相府了?!”
之良冷著臉,伸手便扒開了她不安分的手,不發一言就是默認了,徑直進了府,匆匆出門時,發現方才一直呆坐在石階上的相夫人已經不在。
然,白芷有的憂了,相夫人坐在門府邊那會,她卻絲毫沒有發覺她的異常,實則有已經病得不輕在發抖。
在之良進府後,她已忽得蜷在石階上抱肚翻滾,眼紗落,緊閉著眼,那一刹的容顏盡露,晶瑩兩行刷然落下,一落不止,就是半句吱聲也沒有,白芷唏噓,手誤足措,才發現從她進府前就已經在忍著,掌心的皮肉已破,那菱花滲入了血色,她根本不知她到底還要忍多久,可再等她緩緩睜開婆娑淚眼,清澈兩汪異瞳倔強得望著青空,隻那一刻,卻嚇得白芷臉色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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