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39 更新時間：12-12-31 00:01
新閣外黎明將至時，早早停好了要出行的馬車。
燕相的命令看起來刻不容緩，也無人敢怠慢。白芷是不敢踏進閣門一步，從昨日大宴那麼一鬧，從新閣裏傳出的瓷碎瓦落聲聲不絕與耳，燕相卻是一夜未從新閣裏出來過，直教人心頭不安。白芷幾回想衝進去拯救相夫人於水火，可是想想說來這回是夫人的錯，明知不當和二夫人一樣與商人扯上瓜葛。
可到頭終也沒有做出什麼大逆之事來，這相爺若是生氣也就罷了，隻是沒有必要這般小心眼吧？白芷整了整嗓子，怯怯得喚道：“相爺，夫人馬車已等候多時……”輕敲了敲房門後，回應得卻是一片靜默，大約沉默了許久，白芷忍不住再喚，卻依舊沒有回應。
白芷背靠在門牆上，等著直到天亮，房內依舊無聲，白芷想著想著卻不由得紅了臉，該不會……此時，噠噠得馬蹄聲由遠而近響起，白芷才清醒過來，自己想了些什麼不該想的玩意。
“相夫人還沒有醒麼，該是啟程了…”之良下馬，院子裏塵土飛揚，晨曦照的人心頭暖暖的。白芷的臉越加紅了，吞吞吐吐得道：“相爺……相夫人還沒醒呢，我喚了大半天無人應……”
“怎麼會，相爺早就進宮了…臨行前吩咐我今日就將夫人護送至南山呢。”之良不解得道，看白芷的臉色紅紅，古怪卻也覺得滑稽。
白芷一楞，想起守門時自己是打了很多盹兒，回身輕輕推門進了新閣，卻看到房內碎墨畫卷，狼藉一片。
“相夫人……”白芷喚了聲，偌大殿廳空無一人。白芷定神疑惑。
“相夫人去哪兒了？”之良斂眉責問，心裏想著這丫頭不知在搞什麼鬼，語氣有些嚴厲。白芷除了搖頭還是搖頭，沒有法子，之良心知或許丫頭與夫人串通一氣，他問也是沒有用，便不再與她糾纏，即刻便帶著人馬將新閣搜查了個遍，還是無人，接著便又增加了人手，分派了侍應去燕府別處找找。
白芷瞪著大眼，看著一無所獲的侍應回來，一直瞪著她看，此時才被看得頗有些心慌，卻是紅著眼，差點哭出來，她一個小丫頭，他們為何這麼看著她？！夫人找不到，她也萬分著急，又不是她將夫人藏了起來，他們這麼看他作何？！
“老實交代，相夫人到底去了哪裏？！早點說，便就不知會相爺，當今日此事，沒有發生過。”之良顯然有些沉不住氣，“若是不說，相夫人遲早是會被找到，到時候若是讓相爺知曉，怕是小命難保，更難再留在燕府了。
“我……我根本不知道啊！若是不留在燕府更好，省得擔驚受怕，若不是相夫人執意想留在這兒，我早就帶著相夫人離開了呢！無論哪兒恐怕也比燕府強！”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來人將她抓……“之良橫眉怒目話還沒講完，丫頭衝到他的麵前，氣紅了臉，哭著豁出去，嚷道：“哼，眼下不怎麼想著找相夫人，抓我有什麼用？！你還是交不了差！昨日相爺在新閣呆了一夜，吵吵嚷嚷，不知是不是相爺欺負了她，我還沒質問呢！你當去問問你的相爺，相夫人去了哪兒！！相爺做得不留情麵，要夫人去南山，誠然是休妻的意味，這一去還回得了燕府麼？！顯然不如回自己娘家去，對外人可說回顧府探親，興許等相爺消了氣，便還能保住顏麵再回來。”
“你這丫頭說什麼？你說相夫人回顧府了是麼？！”
“我哪裏知道！也不盡是，那顧府的人已然不待見夫人，在笙城相夫人除了這燕府，根本沒有地方……可去的！”
未等白芷說完，之良扭頭就走，當下即刻便命令手下幾名兵侍前往顧府。
“哎，我也是隨口說說的，夫人興許沒有回顧府，我也不知夫人去哪兒了！”白芷斂眉，害怕她自己的枉惻，讓燕府人費心了，良心過意不去，便叫住了之良。
他們隻是不做任何聲張的探訪，不去驚動顧府之人，也不想讓笙城人有任何流言猜測。若是去顧府真的找回了夫人，他該如何，相夫人若是不願，強行將夫人帶去南山麼？這些通通不是之良能做決定的，所以於此同時他一並派了人去知會剛進宮不久的燕相。
笙城商樓林立，最熱鬧的酒樓裏來往的皆是達官顯貴。這座酒樓是唯一一家以燕氏名字命名的酒樓，慕寒酒樓，當然既然如此命名，顯然也是燕氏名下的產業。
“主上，住在這裏恐怕不妥吧？”逆殺低啞著聲音跟在玄服男子的後頭，那青冠如玉，目秀俊色，惹得身周的人紛紛停下腳步，三兩回望，心疑這大雲少有男子有那般深壑官骨，異常迷人眼。
當他們進了這酒樓的時候，整個大廳都靜了下來，目光紛灼。
這算是招搖過世了吧，沒有想過主子會這般冒險居然要住在這裏！笙城多得是酒樓，為何偏偏要住燕家的？！雖然喬裝以雲裝修飾，卻也不帶紗笠，而他們的樣貌和雲民太過不同啊。
“要拜訪顧美人，不來這酒樓捎些笙城名點，空手去探望，怎麼成？”玄衣鑲著些耀眼鮮明的圖騰，華服顯貴，絕不是平庸的賓主，店小二哈腰拱首，連忙小跑而來，招呼客人，當他一抬眼看卻男子的眼睛，顏色即刻轉白，然而，本該說什麼的，卻一句半字也說不出口。
“不會為難你的，放心，在下不會久留，就兩日。”青冠男子好似看出了小二的心思道。
小二聽得出，雲音不似，他確定眼前是貨真價實的商人！還是個有些來頭的商人，腰間的佩玉成色耀輝，華服一襲掩飾不住的顯赫。此時的小二，心裏已經抖得七上八下。笙城這家最為顯赫的大酒樓，絕不可能會招待商人。
門口還掛著大大的牌子，“隻若商人一律不以接待。”
身前的男子卻笑了笑，從他身旁經過，順手給了定銀子和一張紙條放入他的手心，抬眼低低得道：“既然趕不走，何不就當做沒有看見，辦好了事情，什麼也當沒有發生過。你知我知天地不知。”
身周的人看不見這往來一幕，因為他們隻顧著看著他的一顰一笑，容顏綺麗。
店小二沒有稟告店家，笑著將銀子納入了袖口，打開了字條瞄過，轉而笑起，伸手作揖，引領著兩位上樓，低頭心顫顫得應道：“大人，客氣了。東邊兩間客房，采光極好，清淨亦是無人擾，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你們酒樓的大東家和顧家小姐來往密切，說是沒有來過這兒太過勉強，想必你們是知道顧家小姐的口味如何，也就不必我再提了吧。”青冠男子上樓對著身旁已經拱守撐臣的小二侃道。
“這……嘿嘿，小的還真不知顧大小姐的口味，說實話大東家是誰你定然也知，政事繁忙從不管酒樓之事，也還真未曾帶顧大小姐來這兒，相…夫人也沒有來過，隻是喏…倒是帶過個紫衣美人來償店裏最好的百合湯。”小二恭敬得如實道。
“哦，是嗎？還有個紫衣美人，是麼？”男子麵如冠玉，低低得笑若無瀾，一言卻是再道：“甭管女人有幾個，你就捎幾個最好的菜，正式得送到顧府去吧。最好讓全笙城人看得明白。你說，這也不是難辦的事，你說是麼？”
小二聽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為何這商人要這麼做，想著的確也是簡單的事兒，沒有對不起大雲，遵照吩咐替東家給顧美人問安，讓她好好歇著，這大雲的女子入朝為官，也是不易的事兒，就算是成全東家和顧美人吧？
於是領他們回客房後，將銀子收入囊中後，小二便就真的張羅開來了。
雲裳素衣女子緊緊抱著幾軸畫卷，疾步匆匆趕到慕寒酒樓下，掩麵輕紗下嫣然容顏，洋溢著掩蓋不住的興然笑意。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個探頭探腦的小家夥。
或許，真的是天無絕人之路吧，以為真是一步也走不下去，不想先生那邊卻忽然有了消息。雖然消息來得有些忽然，但至少可以有些念想，見了麵便好好問問，最後讓她死了心也好。先生捎來的書信裏隻說了，笙城有一高官看上了她在這半年裏在城頭開的字畫坊裏的一副笙城全貌圖，《江墨》，想要重金買下，可是要送人以禮，看著筆墨有些褪色，讓其再添些新墨和卷首引題，需要會麵商議；先生並卻沒有說殿試的事。
她是不是還在期待發生什麼奇跡？那十二女學大宴早已結束，名錄早已經是定局，沒有她，就是沒有她，她還在妄想什麼？
想起黎明未至時，從窗口忽而闖進來的飛鳥稍進來書信，心中還未敢相信。至少，先生從未這樣知會過她，也從不知她就住在燕府，更沒有想到會選擇在燕家的酒樓裏會麵，這件事兒倒是讓人起疑。隻是思慮百般，想著機會也是難得，興許會有好消息呢，便還是出了府，她還是希望著的吧，未曾放棄過。
隻是才出來便看見小包子和小諾雙雙向她迎來，告訴她，是先生找到了他們，才知曉她住在那高牆大院裏頭，才消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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