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47 更新時間：10-08-28 10:22
“嗬嗬，那就……後會有期……”他苦笑、無奈，臉上卻依舊是無謂的笑意，抬了抬手卻怎麼也夠不到香噴噴的饅頭，以及空氣中散發著的誘人的烤雞香味。
雲劍閣看不下去，走過去拿出一個饅頭來塞進他口中，也不顧淩風嗚嗚直呼。
“其實你這人吧，也不算太壞……”雲劍閣說著就拿起一隻饅頭自己吃了起來，道：“我也不是蠻橫不講理的人，你救過我的命，我一定會報答，所以我照顧了你三天三夜，還為你帶吃的來，已經還清了，所以，你我以後各不相欠，你是死是活都不關我的事。”她說著又打開油紙撕了一隻雞腿就著饅頭啃了起來，接著道：“不過告訴你也無妨，我不和大哥一道回鄉下了，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就去闖蕩江湖。”她眼中跳躍著靈光，對那江湖的向往盡在其中。
淩風好不容易吐出口中的饅頭，喘了幾口氣，慢慢道：“其實，我也很想……闖蕩江湖……要不，嗬嗬，我和你一起？”
雲劍閣轉過臉來看他，那眼神十足十的鄙視：“你和我一起？你會幹什麼？”
淩風哭笑不得，不過是打個伴，又不是選苦力，還問我會幹什麼？他想了想，忽然笑起來，道：“我，會保護你。”
雲劍閣轉轉眼珠，看去明顯有些愉悅，因為這就是她想要的答案。闖蕩江湖可是件很危險的事，自然要找個能保護自己的人確保萬無一失，不過……等等！
“你不是沒了武功嗎，憑什麼保護我？該是我保護你才對吧？”雲劍閣反應過來，差點就撿了個大麻煩。
淩風輕聲笑起來，隻是麵部肌肉還不能有太大的動作，他的笑顯得有些滑稽：“你忘了昨晚我是怎麼保護你的，看我現在這模樣，你難道還沒覺出我的真心……我真心想闖蕩江湖來著。”
雲劍閣歪著頭想了想，又看了他一會，這才道：“看你昨晚也是舍身救了我，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不過我可沒有保護你的責任，所以你自己的命自己守住，知道麼？”
淩風點頭，信誓旦旦道：“那是當然，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讓女人保護？”
雲劍閣聽他這番話才滿意點了點頭，又撕了一隻雞翅膀，淩風實在看不過去了，出言哀求道：“那個，我餓得很，但兩手動不了，就請雲捕頭你高抬貴手，喂我一兩口吧？”
雲劍閣嚷了起來：“還要我喂你，姓淩的你少得寸進尺了！”
淩風哭喪著臉道：“可你看看我，我是真動不了啊。”
雲劍閣的語氣斬釘截鐵：“那就等你能動了再吃。”
淩風的精神遭到了嚴重的摧殘，幾乎就要落淚：“可、可我怕等我能動了，雞都給你吃光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雲劍閣正將手放在另一隻豐腴流油的雞腿上，聽此就停了下來，吮吮手指，道：“這隻雞本就是我為自己準備的，你的是饅頭，少來染指我的雞。算了，我就發發慈悲吧。”她拿起一個饅頭撕了一片下來遞到淩風口中，淩風那個激動啊，熱淚簡直就要盈眶了，還沒嚼就忙不迭咽了下去。雲劍閣雖口中說著不願，真喂起來也算是有耐心夠細心，淩風簡直快要覺得她是這世上最溫柔善良的女子。
可從頭到尾她都隻喂自己吃白饅頭，而將剩下的烤雞重新包裹好，藏在了身後。
“雲捕頭，雲小姐，我、我想吃雞，好久沒開葷了我都……”淩風看著她一幅可憐相。
雲劍閣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道：“不行，現在不能吃。”
“為什麼？”
“大夫說你身子虛得很，要先吃些清淡爽口的東西，不能碰葷腥。”淩風想抗議，雲劍閣已經將饅頭塞進他口中，堵住了他的抱怨。
日落西沉，冷風越發狂肆吹動天地，小屋外一片嗚嗚響，破窗子也跟著啪啦啪啦亂晃，隨時都會跨下來。雖然早生起了火堆屋內還是冷峭刺骨，這兩個衣裳單薄有傷有病的人可就遭了秧。
“雲捕頭，天氣寒冷，你還是先回去吧。”淩風提聲道。為了幫他驅寒雲劍閣將火堆移近了床邊，淩風的身子也基本能動，隻是還沒有下床的力氣。無論如何自己總也是個男人，忍受傷痛炎寒的能耐總比女子要強一些，見雲劍閣縮成一團靠在火堆邊還瑟瑟發抖，心中著實不忍。
雲劍閣性子倔強，道：“我才不怕冷，我一點都不冷……”
淩風無奈，咬牙撐起身子坐了起來，道：“你也過來吧，兩個人一起，應該會暖和些。”
雲劍閣的臉已經凍得發青，隻是兀自強硬不肯挪動位置。淩風隻好勉力挪動著下床，屁股一離床沿他就跌了下去，雲劍閣急忙來扶，道：“你受了傷就安分一點，瞎動什麼？”
淩風被她扶著坐在了草墊的地上，道：“就是這樣才好，冰涼無助時相互取暖，這是人的天性，此時天寒地凍，這裏又隻有你我二人，我們若不相互扶持還能指望誰？來，扶我過去些。”
雲劍閣隻好扶著他靠近火堆，兩人並肩靠牆坐了下來。淩風累得喘氣不止，靠著牆閉目養神。雲劍閣也是冷得沒了鬥嘴的力氣，半晌也沒出聲。
忽然肩頭一重，淩風睜眼看去，見雲劍閣的腦袋不知何時靠在了自己肩上，那丫頭還恍然不知，隻是兩眼閉著顯然困得不行。淩風將那件新衣和自己本染血的舊衣都裹在她身上，靜靜地任她靠著，將火堆撥亮一些。
這火光好似有了什麼魔法，將此刻雲劍閣的臉照得潤紅細膩，纖長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和嘴巴，眉頭不知為何此時還是微微皺著的。
淩風看得有些想入非非，忍不住湊過臉去仔細端詳起來。眼睛瞟到雲劍閣那對濃粗的眉毛上，他笑著伸手去好似揭一道傷疤般輕輕將那兩道濃眉撕了下來，丟入火中。
這丫頭總大大咧咧粗粗魯魯，扮了這麼多年的男人連她自己也快把自己當男人了吧，但在此時淩風眼中，就這麼靠在自己肩上的她隻是一個任性單薄的丫頭，無論她說什麼都是對的，無論她做什麼都有道理，她就是這樣一個獨一無二，唯一一個讓他想要包容寵愛著的丫頭。
“風寒夜寂月如霜，懷有佳人夢裏香……”他念著腦中靈光閃現的詩句感到十分滿足，雖然懷中的算不上佳人。他將雲劍閣瘦小的身子擁緊了些，低頭拂去她臉上的亂發，忽然腦子一個恍惚，他慢慢靠近了她那有些青白的唇，輕輕悄悄地碰了一碰，幻想著她怒發衝冠的模樣，賊兮兮笑了起來。
寒夜本來淒清，隻因那一個懷抱的溫暖而溫暖。
雲劍閣一醒來就發現自己正躺在淩風懷中。她的臉立時漲紅起來，本想立即推開他，但一看到裹在自己身上那件血跡斑斑的衣裳時，她的手頓住了。猶豫了一會，她輕輕推開淩風試圖不驚醒他，但淩風還是醒過來了，看著她莫名其妙地笑。
雲劍閣臉更紅，叱道：“你笑什麼笑？”
淩風更是笑得厲害，道：“我笑笑也不成嗎？”
雲劍閣瞪起眼來道：“那你說，你在笑什麼？”
淩風道：“我高興所以就笑了，不行嗎？”
雲劍閣看著他欠扁的笑無可奈何，隻得作罷。淩風拽拽她袖子，道：“我餓了，現在可以開葷了吧？”
雲劍閣拿出昨天剩下的雞遞給他，他立即接過就咬。雲劍閣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笑道：“慢著點，不然你沒給亂刀砍死反而被噎死，那可有趣了。”
淩風笑了笑，道：“多謝你雲捕頭。”
雲劍閣道：“你要謝我的事多了去了，單是說說就成了？還有，別叫我雲捕頭了，我早就不是捕快了。”
淩風道：“那我該管你叫什麼？”
雲劍閣道：“就叫我的名字不就行了。”
淩風道：“那麼，你真名叫什麼？我想你既是女兒身，你爹娘該不會給你取‘雲劍閣’這麼個奇怪的名字吧？”
雲劍閣瞥了撇嘴，道：“算你有幾分聰明，這名字是我自己改的，我的本名是……”
“哎哎，等等，讓我猜猜。”淩風擺手，想了想，笑道：“你叫雲小閣，對不對？”
雲劍閣看著他滿眼驚訝，道：“你怎麼又知道啦？”
淩風得意道：“如我這般天資聰穎之人，自然一點即通。像你這樣頭腦簡單的人，改名不會太費腦，你喜歡舞刀弄劍，在名字裏加個刀字太奇怪，劍字就很正常了。而且你爹娘是鄉下人，取名這種事自然不會太麻煩，小花啊小月啊小梅啊……小閣，嘿嘿。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改一字而盡得風流，所以你給自己改名叫雲劍閣，而你的真名十有八九就叫雲小閣，哈哈，對吧？”
雲劍閣看著他滿臉不可思議，喃喃道：“這你都知道，真是見鬼了……不對，你一定是瞎蒙的……哎，你剛才說我頭腦簡單！”
她一掌就拍下來，淩風無力也不想躲避，雲劍閣的手果然停下來，悻悻收手，“哼”了一聲。淩風笑了一陣，忽然正色，道：“對了小閣……”
雲劍閣一巴掌拍在他頭上，不滿道：“什麼小閣？誰允許你這麼叫我？隻有爹娘和我哥才能這麼叫！”
淩風被她拍得腦袋一暈，倒了下去，哀聲道：“是是，不這麼叫……可是咱們既然要一塊兒闖蕩江湖了，親切些不是很好嗎？”
雲劍閣叱道：“誰要和你親切些，我可還沒有原諒你，隻是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而已，你給我記住了！”
淩風忙不迭點頭，承認錯誤，道：“那、那我究竟該如何稱呼？”
雲劍閣瞪他：“你剛才不是很聰明嗎，怎麼一會又傻了？雲小閣這個名字你沒有資格叫，就叫我雲大俠吧。”
淩風噗嗤一笑，道：“是是，雲大俠，麻煩雲大俠扶我起來。”
雲劍閣扶起了他，道：“你剛才想說什麼？”
淩風道：“我想請你幫我去嶽家寨傳個口信，讓嶽叔盡早攻打驚雁堂。”
雲劍閣不耐煩道：“我救你照顧你還要幫你傳話，你也太……”
淩風連連拱手作揖道謝，雲劍閣隻好幫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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