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3 更新時間:10-07-21 16:07
滿洲跳神儀
八旗長白舊族宗室王公家,每祀神前一月,於神房敬造旨酒,用黍火糟曲,如江南造酒式。前三日,每日朝暮獻牲各二,名曰“烏雲”(即引祀也)。前十日,敬製糕餌,用黃黍米,以椎擊碎,然後蒸饋,名曰“打糕”;每神前各置九盤,以為敬獻。大祀日五鼓,獻糕於明堂如儀。俟使歸,主人吉服向西跪,設神幄向東,供糕酒素食。中設如來、觀音閣聖位,巫人(用女使)吉服舞刀祝詞曰:“敬獻糕餌,以祈康年。”主人跪擊神版,諸護衛擊神版,及彈弦箏、月琴以和之,其聲嗚嗚可聽。巫言歌畢,念祝詞。主人敬聆畢,叩首。司香婦敬請如來、觀音二神位出戶牖西,設龕南向,以供奉之。司俎者呼進牲,牲入,主人跪,家人皆跪。巫者前致詞畢,以酒澆牲耳。牲耳腢,司俎者高聲曰:“神已領牲。”主人叩謝,司俎者揮庖人進,刲牲葅烹畢。及熟薦,選牲肉最精者為醢,供神位前。主人再拜謁,巫人致辭。主人叩畢,巫以係馬吉帛進。巫者祝如儀,主人跪領吉帛,付司牧者。叩興,始聚宗人分食胙,禁令肉不許出戶,庭中諱言死喪事。賓至,主人迎送,不出庭門。暮供七仙女、長白山神、遠祖、始祖位,西南向,以神幕隱蔽窗牖,誌幽冥之意。舞刀進牲,祝詞如朝儀,惟伐銅鼓作淵淵聲,祝詞聲調各異。次早設位於庭院前,位北向。主人吉服如儀,用男巫致詞畢,以米灑揚趨退,主人叩拜。牲肉皆刲為葅醢,和稻米以進,名曰“幸天還願”。再明日為神位祈福,供以餅,餅以五色縷供神前。祝辭畢,以縷係主人胸前,為受福,三日祭乃畢。長白滿洲舊族,近興京城者,祀典禮儀皆同。惟舒穆祿氏供大上帝如來、菩薩諸像,又供貂神於神位側;納蘭氏則供羊、雞、魚、鴨諸品,巫用銅鈴係腰跳舞,以鈴墜為宜男兆;蒙古跳神用羊酒,跳神時以一人介胄持弓矢坐牆堵。蓋先世有劫祀者,故豫使人防之,因沿為製。
跳神一
跳神,滿洲之大禮也。無論富貴士宦,其內室必供奉神牌。隻一木版,無字;亦有用木龕者,室之中西壁一龕,北壁一龕。凡室南向北向,以西方為上;東向西向,則以南方為上。龕設於南,龕下有懸簾幃者,俱以黃雲緞為之;有不用簾幃者。北龕上設一椅.椅下有木五,形若木主之座;西龕上設一杌,杌下有木三。春秋擇日致祭,謂之“跳神”。其木則香盤也,祭時以香末灑於木上燃之。所跳之神,人多莫知。遂相傳以為祭祖。嚐與嵩觀察齡伊、孝廉克善詳言之,南方人初入其室,室南向者,多以北壁為正龕、西為旁龕,東向則以西壁為正龕、南為旁龕;不知所謂旁龕,正其極尊之處。始悟禮所謂以西方與南方為上,與此正合。極尊處所奉之神,首為觀世音菩薩,次為伏魔大帝,次為土地,是以用香盤三也。
跳神二
相傳太祖在關外時,請神像於明,明與以土地神。識者知明為自獻土地之兆,故神職雖卑,受而祀之。再請,又與以觀音伏魔畫像。伏魔嗬護清朝,靈異極多,清初稱為“關瑪法”。“瑪法”者,國語謂“祖”之稱也。中壁所設,一為清朝朱果發祥仙女;一為明萬曆帝之太後,關東舊語稱為“萬曆媽媽”,蓋其時明兵正盛,清祖議和,朝臣執不宜行,獨太後堅意許可,為感而祀之——國君仁厚之心,亦雲極矣;餘則本家之祖也。其禮前期齋戒,祭用豕,必擇其毛純黑無一雜色者。及期未明,以豕置於神前,主祭者捧酒尊而祝之。畢,以酒澆入豕耳,豕動則吉;若豕不動,則複叩祝曰:“粢盛不潔與?齋戒不虔與?或將有不吉?或牲毛未純與?”下至細事,一一默祝,以牲動為限。蓋所因為何、祝至何語而牲動者,其牲即於神前割之烹之。煮豕既熟,按豕之首尾肩脅肺心,排列於俎,各取少許切為丁,置大銅盤中,名“阿嗎尊肉”。供之,行三跪三獻禮,主祭者前,次以行輩,排列婦女,後之未冠,叩首有聲。禮畢,即神前嚐所供“阿嗎尊肉”,蓋受胙意也。至晚,複獻牲,如晨禮。撤燈而祭,其肉名“避燈肉”。其禮,祭神之肉不得出門,其骨與狗,狗所餘骨則夜中密棄之街。看街者即為埋之,亦有焚為灰而埋者。惟避燈肉,則以送親友雲。
跳神三
舊禮,舍外一見祭至灶煙起,不論相識與否,群至賀,席地坐,以刀割肉自食。後漸以主人力不足供眾,遂擇請親友食肉矣。其日,炕上鋪以油紙,客圍坐,主家仆片肉於錫盤饗客,亦設白酒。是日則謂“吃肉”,吃片肉也;次日則謂“吃小肉飯”,肉絲冒以湯也。其所謂“阿嗎尊肉”,初不以食客,意謂此不可令客食也。然亦有與客食者,蓋主家人多,當其自嚐尚不足,故不能食客;若主家人少,自嚐有餘,又恐棄之,故以食客,初非秘不與客也。客食畢不謝,惟初見時道賀而已;客去,主人亦不送。又主屋院中左方,立一神杆,長丈許,杆上有錫鬥,形如淺碗。祭之次日,獻牲祭於杆前,謂之“祭天”。舊有祝文,首句雲:“阿布開端機。”國語,阿布開,天也;端機,聽也,謂曰“天聽著”;下文為某某設祭雲雲。今多不用祝文,惟主祭者默自口祝而已。又覺其文首句詞氣闊大,其祝時亦多不用此首句,但言某某今擇於某月日獻牲設祭。是祭也,男子皆免冠拜,婦人則不與。其錫鬥中切豬腸及肺肚,生置其中,用以飼烏。蓋清祖為明兵追至,匿於野,群烏覆之,追者以為烏止處必無人,用是得脫,故祭神時必飼之。每一置食,烏及鵲必即來共食,鷹、鸇從未敢下,是一奇也。
跳神四
錫鬥之上,杆梢之下,以豬之喉骨橫銜之。至再祭時,則以新易舊而火之。祭之第三日換鎖。換鎖者,換童男女脖上所帶之舊鎖也,其鎖以線為之。舊禮,生人後,乞線於親戚家,為之作鎖;今不複乞線,但自買線為之。用藍、白二色(亦有用紅、黃者)聚為粗線作圈,線頭彼處結一疙瘩,結處剪小綢三塊縫其上。舊例上次祭時所帶,必至下次祭時始換之;今多隻帶三日,即取而藏之,下次祭時再帶之,以俟換。其換鎖之儀,用箭一枝,搭叩處,係以細麻及新鎖。院中神杆旁,別置小杆,杆上紮柳枝一束,柳上剪白紙,作垂綏二以係之。神座木板前有一釘,用黃絨繩一條,其繩極長,一端掛於釘上,一端牽於門外,係之柳枝上。令帶鎖者群聚圍坐一處,主祭者持箭以麻縷新鎖繞於香煙上,然後取一細縷搏於帶鎖者之懷。置已遍,複繞於煙,每繞一度,懷麻縷一度。如是者三,然後換新鎖,其舊鎖即係於所牽之黃繩上。自清初以來,所易者均在;若有以年久朽壞者,始取而焚之神座前。平時每掛一黃布袋,即用以貯黃繩者也。當祭時開袋取繩,祭畢仍貯之,懸於神前。其帶鎖男子至受室,女子至於歸後,始止。每換鎖時,有祭品一度;撤供,即置於帶鎖者圍坐處,群爭攫而食之。其未受室、於歸者,雖年二十餘,亦行此禮,亦與群兒攫食,蓋受福之意也。
跳神五
滿洲跳神,有一等人專習跳舞諷誦祝文者,名曰“薩嗎”(亦滿洲人)。跳神之家,先期且簡邀之。及至,摘帽向主家神座前叩首。主家設供獻黑豕畢,薩嗎乃頭戴神帽,身係腰鈴,手擊皮鼓,唱太平歌,搖手擺腰,跳舞擊鼓,鈴聲、鼓聲,一時俱起。鼓每抑揚擊之,三擊為一節,其節似街上童兒之戲者。薩嗎誦祝文,旋誦旋跳,其三位神座前文之首句,曰“伊蘭梭林端機”,譯言“三位聽著”也;五位前文之首句,曰“孫紮梭林端機”,譯言“五位聽著”也;下文乃“某某今擇某某吉日”雲雲。其鼓別有手鼓、架鼓,俱係主家自擊,緊緩一以薩嗎鼓聲為應。薩嗎誦祝至緊處,則若顛若狂,若以為神之將來也。誦愈疾,跳愈甚,鈴鼓聲愈急,眾鼓轟然矣。少頃,祝將畢,薩嗎複若昏若醉,若神之已至,憑其體也,卻行作後仆狀。主家預設椅對神置,扶薩嗎坐於椅,複作閉氣狀。主人於是叩神前,持杯酒,灌豕耳。豕掙躍作聲,主家乃闔族喜曰:“神聖領受矣。”乃密為薩嗎去鼓脫帽解鈴,不令鈴鼓少有響聲。薩嗎良久乃蘇,開目則闖然作驚狀,以為己之對神座之無禮也,急叩謝神,徐起賀主家。禮畢,眾乃受福。薩嗎,即古之巫祝也;其跳舞,即婆娑樂神之意;帽上插翎,蓋即鷺羽鷺翻之意也;必跳舞,故曰“跳神”。二十年前餘嚐見之,今祭神家罕有用薩嗎跳祝者,但祭而已,此亦禮之省也。
滿蒙祭祀不同之典
祭祖大禮也,漢軍之俗與漢俗相似。蒙人以木觚掛牆上,畫耳、目、口、鼻狀人頭,祭時以牲酒塗其所畫之口。口邊油脂積愈高,則以為祖宗享受多將賜福,否則不祥降禍雲。牲用豕或用羊,薦時用整牲,祭畢置大釜中煮之。凡親戚朋友之受胙者,拔刀割肉而食。食畢,豕腹中五髒猶全存也。滿人有竿祭,立竿庭中,係以布或紙以代祖先(亦有不用竿者)。祭凡三獻,初獻用生豬,執事者用酒灌豬耳,豬一號以為祖宗受享。禮畢,撤此豬置釜中煮之,即用以再獻。三獻僅豬頭而已。灌酒豬耳時,庖人懷利刃刺豬喉。刃之長短皆有一定,隻許一刺;一刺不死,豬必怪叫,是為失禮。故業此者非專門不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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