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18 更新時間：10-08-13 18:22
山中的清晨是寂靜卻不乏生機的，小鎮的清晨則與之截然不同，熙攘忙碌中還流淌著那份小狼期望卻已然失去了的寧靜。小狼思緒不禁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
小狼剛在仙霞山上的過了完全屬於自己的第一年的時候，那一道清晨的日光下，院子裏，暖暖融融，香味清清舒爽，小狼自在地扒在短樹幹上努力想睜開眼睛看向太陽－那發著光發著熱的能源體。
“太陽擁有如此的能量，照亮了整片土地，還把我整個人都暖透了。但它都不讓我看清它的樣子，看得我眼睛都不住地流淚了，先生。”
正在曬著衣服的蘇步玉沒有回頭，“太陽有它的使命，它必須發光發熱，不然就失去了他存在的意義了，但也因為它的能量太大，必定會傷害到別人，它控製不了，離他越近，也就毀滅得越快。”
小狼輕輕地歎了口氣，“太陽好孤單啊，要是月亮能一直陪著它起起落落不是很好嗎，它就沒那麼孤單了。”小狼抱著樹幹望向蘇步玉。他終於回過頭來笑了笑，“小傻瓜，那晚上就沒有月亮了，也就一片漆黑了。”小狼鬱鬱地將臉埋進樹葉裏。
“先生會一直陪著紫櫻嗎？”
“會有其他人陪著你的。”蘇步玉的回答令小狼莫名失望。
“紫櫻，下來吧，扒了很久了。”
“我，我腳麻了，走不了了。”小狼仗著先生疼愛撒起嬌來。
“來。”他留了後背給小狼。是要背我嗎？小狼開心地伏到蘇步玉的背上。他有些時候是寵小狼的，卻讓小狼在失去這一切的時候拚命去想要追回。
“先生，你洗過的衣服會總留下你的香味，是不是太霸道了點。”小狼把臉頰擱在蘇步玉肩頭開玩笑地說著。
“那隻要我在這裏便都是霸道。除非一日離開才好……”
“沒，我說笑呢……一直霸道下去又有何妨。”……
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把小狼從回憶的影象中拉了回來。
“紫櫻，我能進來看看你嗎？”是龍翹的聲音。
“嗯，進來吧。”
看見小狼想從床上坐起來，他原先堆笑的粉臉立刻緊張起來，“不可以，大夫說過你最好再臥床幾天，這樣傷口愈合得好一點。”
“小小的動一能有什麼事，難不成還會殘了。”
“還是別坐起來了。”他又把小狼按了回去，觸了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不發燒了，還沒我燙，太好了。”他說話時笑得甚是靦腆，很是可愛。
“風月呢？他沒跟你在一起嗎？”
“他大概昨晚沒睡好，所以可能還要晚一點才能過來看你。”
“是大概嗎？”風月打著哈欠一臉倦容地推門進來，看上去真的沒睡好啊。
“昨晚……有什麼事嗎？”小狼不解地看向龍翹。
風月斜睨著龍翹，“要不是昨天有人在床上打拳，我何至於如此？”
“他說著玩呢，別理他。”龍翹小小地瞥了風月一眼。
吃了早飯後，龍翹把風月拉了出去，好像有什麼事要商量。過了一會兒，風月被龍翹強行推了進來，但是他自己卻沒進來，隻是把門帶上了。
風月抱了把凳子坐到小狼床邊，小狼心裏有些惴惴的。
“脫’衣服。”他懶懶地說。
？？？他怎麼突然說這種話，他想幹嘛。小狼不自覺地拽緊了領口。
“你這女人在想什麼啊，隻是給你換藥而已。”原來是這樣，嚇一跳。
“龍翹……在哪兒，為什麼……”
“怎麼那麼麻煩，問那麼多幹嘛，換完就進來了。我也好早點回去睡覺。”
小狼一直很奇怪，這個人為什麼老是對自己那麼不耐煩，和龍翹真是南轅北轍。轉念一想，他也並沒有什麼義務要為自己做這些的，怎麼說他是在幫自己，不要計較那麼多了。便乖乖地開始脫’衣服。
“你能不能背過去一下。”脫到最後，小狼還是忍不住提出了這個要求，因為看上去他一點沒把她當女人的樣子，雖然口口聲聲叫她麻煩的女人。他哼了聲，無奈地轉了過去。
“好了，你轉過來吧。”此時小狼是背對著他的，終於不用對著他那張永遠欠他三百兩的臉。
當他回過頭時，看到小狼手臂上的千紅花，愣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動作。小狼暗自擔心，他是不是認得這個記號？看到小狼轉頭，他好像回過神來，慢慢地開始為她解繃帶。
解繃帶到最後一層時，因為傷口已和布粘在一起，免不了要一番撕痛了。小狼心裏暗暗咬了咬了牙，準備接受這一刻，那家夥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憐香惜玉的人，更何況自己也不是什麼香或玉的。不過真正到了那一刻，他倒放慢了速度，還算手下留情。盡管如此，疼痛還是來得很猛烈，那傷口傷得多深小狼自己知道，一下子也沒好得那麼快。小狼咬緊牙根，才沒讓自己喊出來。
整個過程中，兩人一句話也沒說。風月隻是靜靜地處理著傷口，然後上藥包紮。也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不過猜想他應該隻想快點完事去睡覺吧。
“好了。”聽到他這麼一說，小狼轉過身來，開始將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你……手臂上是什麼？”
他果然注意到了，剛剛的失神是因為這個。
“是一朵花的一部分，漂亮嗎？有一天它會變得完整的，會變得更漂亮。”
“醜得要死，若能去還是去了吧。”他的話小狼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單純是對這個圖案的不欣賞，而無其他呢。
“結束了？怎麼樣？好點沒，什麼時候能痊愈？”小狼聽到龍翹在門口忙不迭的問風月。
“昨天大夫不是說了嗎，那麼深的傷口，沒個個把月是好不了的。怎麼樣，你打算在這裏住一個月嗎？”
“這個再說，我先進去看看。”
見到龍翹親切的笑容讓小狼舒暢不少，噓寒問暖自然是少不了，偶爾會讓小狼覺得是自己的弟弟一般。但畢竟他不是，有些現實問題還是不得不提出來。
“龍翹兄弟，我……”
“這麼稱呼好像太見外了，我雖然比你年長，你也可以像風月一樣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你怎麼知道你一定比我年長呢？”
“那你多大？”
“我十六了，你呢？也應該差不多吧，說不定還比我小呢。”
“這怎麼可能，我兩百多歲了。”
小狼“撲哧”一聲笑出來，他說的未免也太過了吧。“你別唬我了，哪有人活那麼久的，而且你看上去也還是個孩子一樣呢。”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信的，這個不重要，看上去差不多就行了。”
“那好吧，要我叫你哥哥什麼的我也叫不出口，明明看著比我都小。”對了，不要忘了談現實問題，“剛剛聽到風月說我傷要一個月才能好，你們就不用管我了，忙自己的去吧。”
“我沒什麼事，之前也是閑在水裏，不是，閑在家裏無聊，所以才瞞著哥哥跑出來了，本來打算到處玩玩再回去，剛好遇上你，正開心呢。”龍翹說話時眼睛裏透著一閃一閃的光芒，像星星一樣，有讓人不忍將不光移開的魔力，小狼讚歎，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清澈的眼睛呢。
“還是不要了，風月一看就是有事忙的人。”
“他也沒什麼事啊，出來前我問過他的。他生性比較不羈，說不定哪一天他就會一個人去其他地方，也可能又突然出現在你麵前。他雖然說話可能不是很客氣，但人很不錯，隻是對誰他都這樣，一付無所謂的樣子，慢慢習慣了就好。”
小狼想，恐怕不僅僅是無所謂而已吧。“會突然離開，又突然出現，這麼怪？”
“不過你放心，我會多陪陪你的，不會像他那樣不辭而別的。希望我哥哥別那麼快派人來找我，我還沒玩夠呢。”
“你哥哥一定很疼你吧。”
“嗯，自從我母親過世，父親又不問世事一個人靜修了之後，隻有哥哥一個人照顧我，他就很緊張我，說不定現在已經到時在尋找我的下落了。不過紫櫻不用擔心，我這不是第一次出走了。我哥已經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了。”
“即便如此，還是應該留個信給你哥吧，讓他到處亂找也不算個事。另個，這些天看大夫，住店的我，我一下子給不了你們，隻能先欠著了，可以嗎？”
“這算什麼，銀子的事讓風月去解決好了，你別擔心。”龍翹說到銀子，相當地不以為然。
一清早，客棧一樓大堂傳來一陣喧鬧，好不熱鬧。剛巧來打掃的女孩進來。“姑娘，請問外麵發生什麼事了，為何這麼熱鬧？”
“哦，今兒樓下來了位小姑娘，喝酒拚拳的本事好厲害，好多男的都被她灌扒下了。下麵還擠了好多人看熱鬧呢。”
“原來是這麼回事。多謝姑娘。”好想下去見見這位這麼厲害的小姑娘。正想著，龍翹一臉慌張的樣子進來，立刻又把門關上，並且還反鎖了。
“發生什麼事了？”
“這下可不太平了。我家的女魔王現身了。你說怎麼讓她找到這兒來了。”
“女魔王？”
“其實是我妹妹，簡直是混世魔王一個，我不喜歡呆在家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她了。現在已經殺到我房裏了，估計很快就殺來了。”這句話剛說完，就聽到外麵他妹妹的叫囂聲了。
“龍翹，還不快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麵，我跟你的事還沒完呢，出來。”這氣勢果然非一般女子所具有的，怪不得龍翹要頭痛成那樣了。
“龍翹，要不要讓她進來說話？這麼躲著也不是長久之計啊。”小狼見龍翹已如熱鍋上的螞蟻，沒了主意，建議道。
“再不出來我就衝進去了，你知道我沒那麼好的耐性的。”
“受不了她了。”龍翹無奈地去開門，在她正要踹門的要緊當兒把門打開了。她妹妹控製不住力道，那一腳已提起，差點就踹在龍翹身上，小狼也替他一陣虛驚。
“我們換個房間說話。”
“幹嘛？你藏了什麼寶貝在這裏啊。”小姑娘一雙同樣亮晶晶的眼眸毫不掩飾地到處掃視著，硬是不顧龍翹阻擋就闖了進來。
當她看到小狼時，兩人互相對視了幾秒。這位一身火紅的小姑娘長得一點都不凶悍，和龍翹一樣，有著上天恩寵的痕跡。一樣的純淨無瑕卻靈動的容貌，嬌小的身軀。一襲紅色的輕便裝絲絲飄逸，更增添了幾分與眾不同的光彩，雖張揚卻不嘩然。就她的外貌，小狼有點不太好想象剛才在樓下與那些大男人猜拳喝酒的樣子。
“好乖巧的小姑娘啊”，她湊近來盯著小狼看，“你叫什麼名字，從哪兒來，怎麼會認識龍翹的？”剛剛還是她的目標人物的龍翹此時已然完全被忽略。
“寧兒，哪有你這麼沒禮貌的。”
“去，一邊呆著去。等會兒自然會和你算清楚帳。”
“龍翹，讓你妹妹陪陪我也好。”小狼見這個寧兒對自己如此熱情，又是龍翹的妹妹，不好打擾她的興致。不過看得出龍翹還是有點不放心。
“好了，那我來說吧。這是我妹妹，龍寧。這位是紫櫻，她現在受了很嚴重的傷，你可別太大聲了，也不可以動手動腳，離遠一點說話。”龍翹邊說邊迅速擋在她麵前，不讓她靠近小狼。隻可惜龍寧不理，一個甩手就把他推開了：“幹什麼啊，我跟她聊天幹嘛動手動腳，又不是你。”
“你胡說什麼呀。”看來龍翹是拿他這個妹妹沒辦法了。不過他也不離開，就坐在旁邊“監視”他妹的舉動。
“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不會是……那傻小子又闖什麼禍了吧？”她邊說邊用手指著龍翹，龍翹一付“冤枉”的表情。
“不是不是，我被人襲擊，摔下山崖，是龍翹救起了我。”
“是什麼人襲擊你們，你知道嗎？”
“可能是土匪吧，我也不確定。”
“那些人真是可惡，對你這麼柔弱的女孩子也可以下得去這麼重的手，看你身上都是繃帶。”說著說著，龍寧流露出跟之前完全不一樣的神情，是一種同情，也是一種關心。其實，她也是個有溫柔情懷的女孩子。
“已經好很多了，我想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去找我的先生了。”
“先生？”
“就是我的師傅。”
“你不要想太多，等你好轉了，我陪你一起去找你的先生，順便去找出那幫土匪，狠扁一頓。”小狼看她說這話的眼神，又恢複到之前的樣子，還真有點殺氣呢。
“什麼？你要跟著我嗎？”龍翹剛剛一直沒發話，一聽到這裏立刻緊張起來。
“誰說是跟著你啊，我陪紫櫻兩天有意見嗎。”
“有我就夠了，再說還有風月呢，你就別湊熱鬧了。”
“你？傻小子一個，別惹禍就偷笑啦。還有，風月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嗎？來無影去無蹤，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消失了呢。所以呢，我留下來是很明智，很負責的表現。你就別廢話了。”龍翹還想說什麼，但龍寧沒給他機會。“你之前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呢，我替你扛了那麼多黑鍋，你是不是該謝謝我，現在隻要我留下來了，之前的事以後再說好了。”
“你出來大哥知道嗎？”
“當然，你以為我是你啊，學風月玩消失。我可是留了字條的。”
“那也差不多。”龍翹小聲嘀咕。
“反正呢，我回去的日子也是你回去的日子，好兄妹，同進同出嘛。”龍寧露出一絲皎潔的神色，似乎已有了必勝的把握。龍翹不甘心地睨了她一眼，做了個鬼臉，別過臉去不理她，這是不是說他也同意了。本來是件好事，現在看起來，怎麼像是兄妹之間的鬥爭了。這兩個人貪玩還真是如出一轍，不愧是兄妹。
一直沒有露臉的風月也終於出現了。還是沒睡醒的樣子，看到龍寧倒也不吃驚，“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去過你房間你不知道嗎？”
“原來是你啊，還當是打掃的大媽呢。”
“你才大媽呢，我還沒問你呢，你這人怎麼這樣，自己不規矩也就算了，幹嘛有事沒事把我家傻小子拐出來玩啊。害我老被大哥審問，讓藍兒纏著，讓未見煩著，知不知道你這些不付責任的行動讓我很辛苦啊。”
風月不以為然地坐下，慵懶地托著側頰。“真佩服你的一成不變啊，都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喜歡大呼小叫，大驚小怪的。還是那麼幼稚。沒一點女孩子的樣子，誰敢要你啊。”風月的那張毒口還真是誰都不放過。小狼這會兒看來，之前他那麼對自己也算是一視同仁的表現了。
“不勞你操心，你也好不到哪裏去。也是一如既往地血口噴人，怪不得人家都說你是個怪人。”
“怪人有什麼不好，樂得逍遙自在。”風月撂下這句便又悠悠地出門去了。
“你說他這人是不是有問題啊，大清早跑來找罵。”龍寧在他走後還是不忘補一句回來。
“你也別怪他，這是他和你打招呼的方式，你怎麼還沒適應。話說回來，藍兒和未見……怎麼樣了？”
“你舍得不哼一聲就撇下他們跑了，現在還提什麼。”這時小狼發現龍翹有一絲愧疚的神色，這兩人似乎和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見龍翹沒說話，龍寧的語氣也軟了下了，“其實也還好。藍兒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就是想你，天天念叨你，一天三百回地問我你什麼時候回去什麼的。未見呢，老不記事，你再不回去呀，他估計又該不認得你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那一刻，房中出現了出乎意料的沉默，小狼想這沉默應該是來自那兩位讓龍翹心緒波動的人兒吧，不單是龍翹，龍寧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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