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31 更新時間：10-08-20 15:34
光陰似箭。一轉眼，大地迎來了周六的晨光。
冷若彬和冷若語並肩站在沙灘上。
秋末了，所以沙灘上隻有他們兩人。
十一月的風，微涼但卻十分溫柔。在風的吹拂之下，海麵上泛起一層層如同雪花般的波紋，輕輕地拍打著沙灘上的石子，發出悅耳的聲響。
冷若語怔怔望著地海麵，出了神。“這裏就是哥哥要帶我來的地方……嗎？”
冷若彬也望著海麵，陷入了以往的回憶之中，沒有察覺出冷若語語氣的異樣。他想到了自己在海中生活的種種：海底美麗的家，父親故作嚴厲的教導，母親溫柔的容顏，和語在一起玩耍時發出的歡快的笑聲……距上一次回家已經好久了，想回去看看，不知道父親離開後母親過得好不好，家裏有沒有變樣，變成什麼樣了……有空就回家去吧，母親肯定也想自己了吧。“一起去遊水吧。”冷若彬笑著提議。
“不要。”
“為什麼？”難得來到海邊，喜歡玩耍的語卻不肯遊水，這是為什麼？冷若彬這才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海水……很髒……”冷若語的目光定格在海天交接處，喃喃道。不知這話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哥哥聽。
“什麼意思？”
“……”
“語？”
“……”
冷若語不同尋常的異常表現讓他從心底感到不安。從演唱會那天開始就這樣，有關於大海、家裏的話題好像是不可觸摸的禁忌。一談到這裏，語就會變得心神不寧，急忙扯開話題，像是在對自己隱藏著什麼。這讓冷若彬感到害怕。他一把抓住冷若語的肩膀，迫使語麵向自己。他凝視著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
“沒什麼……”冷若語低下頭，避開了冷若彬柔和但卻懾人的目光。
“我不信。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瞞不過我的。語，把一切都告訴我。”
“真的沒什麼，你想多了……”
“我說過我不信！”此時此刻，冷若彬也激動了起來，猛烈地搖動著冷若語的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家裏出事了？”
“……”
“家裏真的出事了嗎？把一切都如實地告訴我！告訴我呀！語！”
“沒什麼！我都說過了，什麼事都沒有！”冷若語猛地推開了冷若彬禁錮著自己的手，臉上的表情極其痛苦，聲音帶著些許哭腔，將語猶豫複雜的心理表露無疑。“你能不能不要再問我了！”
“那好，既然你不告訴我，那我自己去探個究竟了。”說著，冷若彬就向海中走去。
“不行！不要去！不可以去！海裏……家裏……不要去……求求你……哥哥……求求你……不要去那裏……”為了阻止冷若彬，冷若語一把從背後抱住他，把臉埋在冷若彬溫暖的背脊中，低聲地哭泣起來。“哥哥……不要再回大海了……求求你了……”
冷若彬感到背後熱熱的，濕濕的。他轉過身捧起語的臉，輕輕拭去那白淨麵頰上的淚痕，再度開口。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了，言語也恢複到平常溫柔的語調：“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肯告訴我，難道是因為不相信我嗎？”
“不，不是這樣的。”冷若語別過頭，不去看冷若彬的眼睛。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
“媽媽她……她不讓我告訴你。”
“媽媽？為什麼？為什麼媽媽不讓你告訴我？不讓你告訴我什麼？語！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媽媽……死了……”
“死……了？”冷若彬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嗯。”
“死了？媽媽……死了？語，你……在和我開玩笑……吧？媽媽怎麼會死呢？她還不到三千歲怎麼可能死呢？語，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冷若彬慌了。即使他是個鎮定的人，在聽到這樣的消息時，也還是慌了。語說，媽媽死了，那個溫柔的媽媽死了，那個美麗的媽媽死了。他才在人間度過了短短的三年。三年前，他還與媽媽笑著告別，三年後，他卻隻聽到媽媽已經死了的消息。難過、後悔、不敢相信……各種感情交織在一起，在冷若彬的心頭回蕩著。如果在這三年裏，自己回去過一次，現在也不會這麼難過、這麼後悔了。也許在這三年，媽媽一直等著自己回去看看，不，媽媽等了一百五十海年，而自己卻……
“媽媽，是怎麼死的？”吐出的僅僅是幾個字，但冷若彬卻覺得異常艱難。
“被人殺死的……”冷若語小聲地解釋著，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在離開語臉頰的瞬間，凝成了潔白的珍珠，緩慢而又筆直地落入沙中。“我被人抓住，為了保護我，媽媽……她被人類的漁叉刺中了胸口……臨死前，她還對我說，不要為她報仇……不要……再回大海……還要我……好好地……活下去……”冷若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而語站的周圍，珍珠散落一地。
“語……”冷若彬眉頭緊鎖，低頭望著泣不成聲的語。母親被殘害，他也非常傷心，但是他也不想看到語難過的樣子。
“如果……沒有我就好了……沒有我，媽媽就不會死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哥哥，原諒我吧……”
冷若語傷心欲絕的模樣令冷若彬心痛不已。他伸出手，緩緩地把語攬入懷中。“不，不全是你的錯，責任並不全在你。”
“可是，媽媽為了救我才……”
“聽著，媽媽為什麼會死？因為她是為了救你。為什麼要救你？因為你被人類抓住了。為什麼人類要抓你？因為他們想要錢，要利。人類不應該抓你，他們沒有權利無緣無故地傷害其他生物。而現在他們卻為了錢財和利益四處捕獵，傷害無辜的生靈，財害無辜的生命。人類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冷若彬滿腔的怒火，全都化作了激烈的言辭。
“……哥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冷若語靠在冷若彬的胸膛。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氣息，令語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年幼時，他們一同在珊瑚叢中玩耍，母親在一旁看著他們嬉笑、打鬧。那是多麼幸福、美好的時光啊！而現在卻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一切都改變了，被人類……
淚水洶湧而出，在化成珍珠之前就被冷若彬的襯衫吸幹。而冷若彬隻能無言地抱著悲痛的語，希望能給語些許安慰，也希望能從語那裏得到些許安慰。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地向前走著，悄無聲息地向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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