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33 更新時間：10-07-20 19:44
十年後。
天麟城。
正值炎夏，午後毒辣的陽光將整個天麟炙烤的酷熱難耐。別說是呆在頭頂沒有遮蔽的大街之上了，就是那備有冰塊消暑的客棧旅店之內，也是悶熱的很。
這天氣一熱，人的性情也就會變得格外煩躁不堪。這不，在這天麟城有名的祥瑞客棧裏，幾位大爺的火氣正燒的旺。
“幾位大爺，小女並非有意擾了幾位的興致啊。您幾位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爺倆吧！小老兒給各位爺磕頭了！”一個看上去五六十歲的瘦弱老頭，此刻正雙膝跪地，向著眼前一桌的幾位衣著光鮮的公子哥求情。而他身旁也跪著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此刻一臉驚色。臉上也早已被淚水和灰塵染得肮髒不堪。
“小二！”看著地上的爺倆，那一桌中的一位青衣男子滿臉厭惡之色，聽完老頭的話後更是一掌拍在桌上，怒喝著招來店小二。
“唉，來了！客官，您這是……”小二聽到喚聲急急趕來，但見這架勢，不解道。
“你們祥瑞客棧，也不過如此嘛！”青衣男子不屑的說道，語帶諷刺。
小二一聽那公子哥的話，眼睛瞬時瞪得老大，語氣也變得硬起來，敢說他祥瑞客棧“不過如此”，這話說的實在太沒有禮貌了。
“客官，您說這話，小的可就不愛聽了。我祥瑞客棧可是這天麟城的名地，就連當今的幾位王爺也曾下榻此地。您今兒個這話，說的何意？”
“哼！”聽了小二的話，另一位黑衣男子打開手中的這扇，極其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既如此，為何有此等俗人在此？”黑衣男子扇指地上爺倆，眼中一片冰冷。
“這……你們是怎麼進來的？還不快給我滾出去！”聽了那男子的話，小二算是明了了。忙轉移目標，意圖趕走事端的源頭之人。
“幾位爺，小老兒爺倆已在此賣唱多日。此處客人多，我爺倆也好賺幾個錢回去吃穿。幾位爺今日趕我倆出去，別處想是難以賺到幾錢了，您讓我們怎麼活啊？”老頭見連店小二都要趕自己爺倆出去，不禁抓住一旁黑衣男子的衣服下擺，祈求道。
豈料——
“放手！”
“放手！”
就在那老頭抓住黑衣男子衣擺之際，兩道怒吼聲響起。他一驚，手縮了回去。慌亂的看著那一青一黑兩道身影，顫抖起來。
“該死的老頭，竟然敢碰寒的衣服，不想活了嗎？”青衣公子滿臉猙獰，狠狠踹向老頭。老人沒想他會動手，硬是被踹得飛向身後的桌子。原本瘦弱的身子哪經得起如此一踹，身體再撞上那紅木桌，口中頓時吐出一大堆鮮血。
“爹！”那老人的女兒見自己爹受了傷，驚叫起來。還未有時間爬起身扶起自己的父親，脖子上便多了一隻冰冷的手。
“小賤人，今天我就讓你爺倆到陰曹地府唱你們的小曲兒。”說著，那黑衣男子加大手中力道。頓時，少女臉上泛起了潮紅，舌頭也不覺伸了出來。
“啪！”就在那少女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一雙筷子將禁錮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打飛。失去了牽製的身體一下癱倒在地，口中猛烈的呼吸著。
“什麼人？”吃痛地捂住右手，淩玉寒雙眼冒火地朝那筷子飛來的角落望去，卻見那坐著一男一女兩人。
“衣兒，你吃飯怎麼都不好好吃！”那角落處的男子一臉嚴肅對著麵前的少女道。雖說語氣冰冷，但不乏寵溺之意。
“師傅，衣兒實在是因為看不慣這麼齷齪的場麵嘛！才會手下一滑亂丟筷子的啊！也不能怪我不是？”少女嘟起小巧可愛的嘴，對著自家師傅撒嬌道。
沒錯，這一男一女便是冷瀟與冷雲衣。十年之後，此刻的冷雲衣已經十五歲，出落的亭亭玉立，性子也變了不少。當然，這十年跟在冷瀟身旁，這功夫也是學得極其出色。想必當今武林很難有人能敵了。
“你這丫頭！唉，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看那位公子……”
“師傅你放心，我自會處理的。您就在這裏喝你的茶吧，我去去就來！”說著，還不忘拿起桌上的芙蓉糕，慢慢踱到淩玉寒跟前。
“喂，那筷子是我扔的，你想怎樣？”
“你，臭丫頭，你找死!”那青衣男子怒道。敢傷他家寒，簡直最不可恕。他情霜今日若放了這丫頭，便從此不問江湖之事！
情霜憤怒得抽出腰間寶劍，一個劍花甩出，直衝冷雲衣麵門而去。
見麵前那青衣男子絲毫沒有興致與自己進行口舌之爭，冷雲衣也愣了下，但隨即回過神來。瞧那男子方才的起始之勢，隻要小心他耍暗招就是了。
慢悠悠地將手中的芙蓉糕送入口中，愜意的咀嚼著。冷雲衣完全無視掉情霜那一劍。
眼看著情霜那一劍已至跟前，隻聽冷雲衣一聲“太慢了”，情霜手中的劍已被一股無形之力彈落在地，而情霜也被那力震得吐出一口鮮血，倒地不起。
“嘶~~痛死了，那劍還挺硬的嘛！”正當客棧大廳內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冷雲衣不溫不熱的聲音響了起來。隻見她用小口含著右手食指尖，臉上露出一絲不滿之色。她方才竟然用右手食指震飛了情霜手中的劍！
“你究竟是什麼人？”情霜簡直不敢相信，在這個武林之中，竟然有人如此輕易便震飛了自己的劍，更何況，那區區一指還震傷了自己。他如見了鬼般瞪著冷雲衣，聲音顫抖著問道。
“我？”冷雲衣把手指從口中拿出，雙眼瞪得大大的看著地上的男子，“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更何況，問人家姑娘名字之前，不應該先報上自家姓名麼？難道，你連這點禮貌都不知曉？我倒是聽說這間祥瑞客棧隻招待有身份之人，你怎麼也進來的？”好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
被冷雲衣這一番話一說，情霜頓時火氣上漲。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二話不說就準備徒手襲向冷雲衣。
“霜，住手！”突然，一隻手擋住了暴走的情霜，正是淩玉寒。
“寒？”情霜驚詫，淩玉寒為何要阻擋他？
“不要不自量力了。”雖然自己的右手方才被那冷雲衣的筷子打傷，但顯然不損他特有的冰寒氣質。
“你說什麼？寒，你怕這丫頭不成？”
“不是怕，而是你我真的不是這女子的對手。你難道還不明白，她並未動真格嗎？如若她真動手了，你我今日怕是要命喪於此了。更何況，與這女子一道的那男子，功夫也在這女子之上啊。”淩玉寒靠近情霜低語，眼睛不禁朝那角落的男子望去。
“那怎麼辦？難道就如此算了？”順著淩玉寒的眼神，情霜也朝那男子瞄了一眼，立刻明白了淩玉寒為何阻止自己。瞧那男子的舉止，果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今日你我必須就此作罷！”淩玉寒說完，朝冷雲衣走近。
“這位姑娘，在下淩玉寒，那位是在下的朋友情霜。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姑娘海涵。”
“嗯？”冷雲衣本以為那黑衣男子也會像那青衣男子般對自己動手，卻沒想他會向自己道歉，一時奇怪地抬頭盯著淩玉寒看。卻見其眼中平淡無波，神色冷寒，正如他的名字般，如若寒玉。
“你叫淩玉寒？寒劍山莊的？”
“是的，在下正是寒劍山莊的少莊主淩玉寒。姑娘莫非認識在下？”淩玉寒一驚，那少女竟然單聽自己名字便知自己來曆，定非俗人。
“不認識!”冷雲衣見淩玉寒在聽自己說出“寒劍山莊”時眼神波動了下，便知自己猜對了。但她的確是不認識什麼淩玉寒淩少莊主的。她隻是剛來到中原時，聽一些武林人士提起過一些關於“寒劍山莊”的事情。中原武林姓淩的大家也就“寒劍山莊”了，而這淩玉寒又姓淩，長相氣質也非一般，雖說有些冷傲，性子裏也不乏殺伐之氣，但就憑這一點，冷雲衣還是可以猜出起身份一二的。
“哦，這樣麼。那姑娘如何知曉在下……”
“隨便猜的。”
“呃，是這樣啊。那，可否讓在下知曉姑娘芳名呢？”
“嗯？”冷雲衣瞧那淩玉寒一眼，心中嘀咕一下。這人看上去冷冰冰的，不想話嘮子倒是頗多。
“姑娘若不便相告，在下也不強求了。隻是希望今日之事，姑娘就此不再追究了。至於那爺倆，我和情霜也不會再為難，如何？”淩玉寒見冷雲衣並不願把名字告訴自己，便轉移了話題。
“你說什麼？就這樣完事了？打傷了人，什麼也不表示下，就想一走了之了？”冷雲衣一聽淩玉寒想就此作罷這事兒，心中惱火，這都什麼名家後人啊？
“那姑娘的意思是……”
“至少出點銀子，替這爺倆找大夫醫治吧！你還是什麼‘寒劍山莊’的少主呢，哼，不過如此！”
“姑娘怕是誤會了，在下並未打算什麼都不做便走人。那這樣，我這兒有50兩，給那爺倆治傷還有餘。都給了他們，這事就此了結可好？”淩玉寒說著，從袖中掏出50兩銀子，遞到冷雲衣跟前。
冷雲衣看了淩玉寒一眼，隨即什麼都未說，隻走到那唱曲兒的少女跟前，扶起她：
“我聽你的，若你做罷了，我就不追究了。”
“謝謝女俠，謝謝女俠！女俠今日出手相救已經令小女子感激萬分了。小女子和爹爹都聽女俠的，女俠若是說算了就算了。”
“那好吧，今天我就幫你們做主了，你快些扶你爹爹起來吧，接下來我來處理。”
“是，女俠。”說完，那女子晃悠著跑到自家爹跟前，將他扶起。此刻，那老人嘴角淌著鮮血，艱難的呼吸著。見自己的閨女扶起自己，嘴角露出笑意。
“把錢留下（汗，咋像打劫！），再叫這城裏最好的大夫來為這老人治傷！”
“好，在下這便去叫大夫，姑娘放心，在下絕對不會溜人的。”
“隻要叫來大夫就是了，你來不來隨便。”冷雲衣斜了一眼淩玉寒，她可沒興趣再見他。
“知道了，霜，走吧。”淩玉寒扶著情霜走出了祥瑞客棧，留下了50兩銀子在桌上。
看著那兩男子離去，冷雲衣轉身走到那爺倆跟前，將銀子遞了過去。
“老人家，這50兩銀子你們拿著，等下大夫來了好治傷，至於多的那些，你們大可留著自己用。”
“謝謝女俠，我爺倆的命是女俠救的。您今後便是我們的恩人，請受我們一拜！”那老人看見冷雲衣走了過來，感激的雙目含淚，拉著女兒便要下跪，卻被冷雲衣給攔了下來。
“老人家別這樣，救你們也算是為我積善行，不用把我當恩人來看的，你們起來吧！不然，我可要給你們下跪咯！”
“這……好吧！女俠既然不願受我們一拜，那便不拜了，隻是，還望女俠將姓名告知，也好讓我爺倆心中銘記。”
“我叫冷雲衣！”
“冷女俠，今日多謝你了，今後若有……”
“老人家，為今之計是治好你的傷，其它的暫緩。小二！”冷雲衣打斷老人的話，隨後喚來祥瑞客棧的店小二。
“女，女俠，您這是……”此刻，店內的客人和小二雖未被方才的打鬥嚇跑，但也個個驚愣不已。這時聽冷雲衣呼喚小二，才都緩過神來，開始竊竊私語。
“幫這位老人家和這位姑娘準備兩間房間。”冷雲衣見那小二屁顛屁顛的跑到自己跟前，不屑地斜了他一眼。
“好嘞，我這就去準備，不過，那個……”
“怎麼了？怕他們付不起錢？你放心好了，他們的錢都記我賬上便是。對了。順便幫他們準備挾吃的。”冷雲衣說完，轉向那女子。
“女俠，你有什麼話要說？”
“我還不知道如何稱呼你們呢。”冷雲衣收起方才麵對小二的表情，對著那爺倆微笑道。
“女俠，小老兒姓楚，小女叫楚靈陌。”
“嗯，那以後我叫您楚伯伯，叫您女兒小陌可好？”
“好好，能讓女俠叫一聲伯伯，小老兒死也願了。”
“楚伯伯您說什麼呢！小陌，快扶你爹爹上樓，等下大夫來了就讓他馬上給你爹爹治傷。對了，這兒還有30兩銀子，你們拿著，以後就別出來賣唱了。拿著這些錢大可做些小買賣。”
“知道了，謝謝女俠！”
“上去吧！”冷雲衣點了點頭，笑著對小陌道。
楚靈陌攙扶著自己的爹，也向冷雲衣點了點頭，便上了樓。
“怎麼？還處在這兒幹什麼？”看楚家父女上了樓，冷雲衣便轉身準備回冷瀟那去，卻見那店小二還站在自己身後，不由氣惱。
“啊，女俠莫怪，小的這就去準備。”說完一溜煙地跑了。他可不想在被這冷女俠罵上幾句啊。
見小二也走了，冷雲衣拍了拍手，聳了聳肩恢複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回到了冷瀟那，全然忽視掉店內其他人的議論。
“衣兒，可玩盡興了？”冷瀟舉起手中的茶杯，一臉無奈的道。他這個徒兒，跟了自己十年，竟然半分不像自己，唉，看來自己這師傅當的可是有點失敗了去。
“嗯，師傅你說什麼呢？衣兒這哪是在玩呢？如果不是衣兒出手相救，那父女兩人指不定今日就命喪於此呢！”冷雲衣從桌上餐盤中捏起一塊芙蓉糕，嘟起嘴不滿道。
“好了好了，衣兒所言甚是！那麼，處理完了事情，我們是不是該啟程了呢？”
“啊？師傅你不是吧？您可在這兒看戲喝茶了，我可是隻吃了幾塊糕點啊，難道師傅想餓死徒兒麼？”聽到冷瀟的話，冷雲衣“突”地跳了起來。她天不怕地不怕，唯恐餓肚子。想她十年前的遭遇，從未吃飽穿暖過，現在有個師傅在身旁，還吃不飽，怎麼行？
“咳，咳，衣兒！”見冷雲衣不顧形象的對自己大吼大叫，冷瀟不禁尷尬萬分，“你把這芙蓉糕打包便是了，路上吃也一樣。”
“嗯……算了，這次就依了師傅您了！”看自家師傅那臉色，冷雲衣知道此刻他肯定有殺了她的衝動，但是，誰讓自己是冷瀟的寶貝徒兒呢！這十年裏，別人不知曉，但冷雲衣可清楚地見證了冷瀟的轉變。雖然麵對冷雲衣以外的人時，依然是一臉冷酷的表情。
“師傅，好了我們走吧！”匆匆將桌上的糕點收入包裹中，冷雲衣一臉笑意道。
“嗯，小二，結賬，不用找了。”在桌上放下一錠銀子，冷瀟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祥瑞客棧，身後跟著滿臉笑意的冷雲衣。
還有3天的路程，他們便可回到師門。
冷瀟望著天邊，嘴角露出一縷耐人尋味的笑意。
“12年了，天玄派麼？我馬上就可以回去了呢！”
“師傅，你在嘀咕什麼呢？”冷雲衣追上冷瀟，卻見其嘴中似乎在說著什麼，不由問道。
“快走吧！駕！”騎上馬，毫不理會冷雲衣的問話，冷瀟縱馬向前跑去。
“喂，師傅等我啊！”實在是太了解自己師傅的個性了，冷雲衣無所謂的抱怨了一聲，也甩起馬鞭，追了上去。
山間大道上，隻見兩匹駿馬飛奔，一瞬間，便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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