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45 更新時間:10-08-01 11:45
祥貴托著紙包激動萬分的穿過庭院,離開‘旭嵐’齋。
他站在門外有些留戀的轉頭朝門口那高高的金字牌子上望去,‘旭嵐’二字在陽光的照耀下金燦燦的很是耀眼。
這園子終於又有了新主子,不是他隻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而是這玲貴人處處都沿襲著嵐妃,她沒有取而代之的意思,而是像紐帶一樣連接著已逝的嵐妃,讓那些思念嵐妃的人有個歸宿,聊以安慰。
一個小太監急急的跑了過來,滿頭大汗,拉著祥貴的袖子,上氣不接下氣的道:“貴公公,您可出來了,皇上那都等的不耐煩了,快跟我過去吧。”
“是是……”祥貴懊惱的拍著腦袋,他居然忘了皇上在等他,一路小跑的來到碩禎的轎子旁。
轎子的紗幔已經被拉下來,準備待發的模樣,顯然碩禎等得不耐煩了。
祥貴躬身朝著端坐在轎子中閉目養神的人道:“皇上久等了,老奴這就命人起轎。”說罷他站直,將拂塵一甩,朝著前方高喊,聲音細而尖,“起轎!”
轎子被緩緩抬起,搖搖晃晃的走著,祥貴跟隨在一旁,不時的指揮一下,“你,說你呢給我抬穩點。”
轎子的紗幔被從內掀開,碩禎仍閉著眼睛,直直的端坐著,祥貴靠上來,一路跟著不敢怠慢的輕輕問道:“皇上可是有什麼吩咐?”
碩禎沉默不語,半晌也未開一言,祥貴不敢打擾默默地跟在轎子左右。
“你現在也學會這一套了?”碩禎沉聲道,緊閉的眉目緩緩睜開,犀利的目光直視前方,眼中盛滿怒氣。
“老奴不知皇上是何意思啊?”祥貴嚇得恨不得立即跪在地上,奈何轎子還在前行,他冷汗直冒,等待著碩禎明言。
“還不快說,朕看你是故意的。”碩禎不冷不熱的道,語氣稍微緩和了些。
“皇上要老奴說什麼啊?”祥貴用袖子擦去額頭上的汗,絞盡腦汁的回憶著,皇上到底問過自己什麼。
碩禎瞪了他一眼,再度死寂的沉默。
祥貴愣了愣,突然一拍腦袋道:“哦,皇上是問老奴,玲貴人找老奴何事吧?”
碩禎未答,再度將眼睛閉了起來,食指緩緩地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
“也沒什麼大事,和每次嵐……她送了老奴些蜜橘,說是自己親手製的,皇上要不要嚐嚐?”祥貴微笑著,握著手裏沉甸甸的紙包,心裏暖暖的。
“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容易收買了?幾個蜜橘就讓你倒向她那邊了。”此刻轎子已經到了禦書房門口,緩緩落下,碩禎跨出轎門。
祥貴伸手扶他,他卻沒有理踩對方,徑直的走進了禦書房。
祥貴將抬轎子的幾人打發走後,快步的鑽進禦書房,碩禎已經埋首批閱起奏章,祥貴端著茶水到碩禎的身側,賠笑的道:“皇上這說得是哪的話,老奴是皇上的人,這玲貴人也是皇上的人,怎麼就說倒向她那邊了呢,咱們這心裏都是裝著皇上的呀。”
碩禎接過茶杯,漫不經心的拿著茶杯蓋子在茶杯口的邊緣處摩擦,發出細細的聲響,隨口說道:“明兒個起,侍寢的牌子隻翻貴人的。”
“皇上肯翻牌子了?”祥貴驚喜的聲音都高了幾個分貝。
“你有異議嗎?”碩禎皺眉,啜了一口茶,沒有了柑橘的清香,似乎就變得難以下咽了。
“老奴哪敢,老奴是替皇上高興,替太後高興,替全天下的子民高興,是……”他還想繼續說下去,被碩禎立即打斷。
“好好好,你的話現在是越來越多了。”碩禎放下茶杯,再度翻開奏章,突然想到什麼,他抬頭繼續說道:“對了,侍寢的牌子裏永遠不要有展玲瓏這個名字,朕不想見到她。”
“啊?可是皇上,這樣不太好吧?”祥貴皺著眉頭,他想不通,這玲貴人就真的這麼讓皇上不稱心嗎?
“以後也少在朕麵前提她,朕不愛聽。”碩禎的語氣變得冰冷而生硬起來,祥貴不敢再多言,唯唯諾諾的道:“是。”
夜晚,死寂般的夜晚,星星和月亮似乎都隱進了雲層裏,伴隨著呼嘯而來的風聲是一陣狂暴的急雨,匆忙、雜亂、而急驟,天地間混沌一片,天空是迷離的白霧。
一輛並不起眼的馬車在冷清得有些蒼涼的街道上奔馳,或許是為了快速的躲開這場突兀的大雨,而快如閃電般的行去匆匆。
車身劇烈的搖晃著,顛簸的碩禎整個身體都快散架了,手指緊緊的扶住轎子兩邊,他開始懷疑這輛馬車會不會跑得四肢分家。
大雨從搖晃著被掀開的簾子裏衝刷進轎子,打濕了轎子的底部和碩禎的鞋子。
魏恪坐在靠轎門的位置,更是狼狽的全身半濕,用手拉起濕透的衣衫,盡量不要貼靠在自己的身上,但其實也都是徒勞。
“皇上,您說您何必呢,為什麼一定要在今晚去看佟將軍,而且他那是什麼態度。”魏恪用一塊巾子幫碩禎拍打著身上的零星雨滴,好在皇上坐在裏麵的位置,不像他淋的那麼濕,不然惹上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他的態度不好嗎?”碩禎若有所思的問,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烏黑的眼眸斂去了些許光彩,拿過魏恪手中的巾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心思飄忽不定。
雨聲不絕於耳,但已經有了收斂的趨勢,魏恪不滿的抱怨著,喋喋不休,“這能算好嗎?不冷不熱的,茶也沒給倒上一杯,您是什麼人啊?九五至尊,紆尊降貴的去府上看他,不說感激涕零吧,至少也該表現的恭恭敬敬吧,臣看他是因為打了勝仗,這眼睛就長到頭頂上去了。”
“他的性格本來就有些傲慢,當初朕著實費了些功夫才將他收服的。”碩禎歎息,從被吹起的簾子看著外麵密密綿綿的雨絲和無邊的黑暗。
“那又怎麼樣,他就可以如此的恃寵而驕嗎?”魏恪輕哼,最看不起這樣的人。
“這事不能怪他,是朕欠了他的。”碩禎悠悠的道,眼中有藏不住的憂傷和無奈,那是他鮮少會有的表情,或許是因為今夜見到了佟子青,塵封的不願意想起的記憶又被勾起,也或許是因為今夜的狂風驟雨,才使他變得如此的感傷。
“皇上能欠他什麼,即使欠了,也是應該的,他身為臣子,就該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居然還鬧情緒。”魏恪向來性格爽直,有一說一。
“哎,你不會懂的,有些東西……”碩禎的話沒有說下去,他們聽到轎外寂靜的街道上引起了一陣騷動。
一群帶刀侍衛在密雨中奔跑、喊叫,似乎在搜尋著什麼人。
碩禎命魏恪將轎簾卷起,月亮慢慢滑出雲層,外麵的雨已經不再那麼厚重,細雨輕飄,漫天不著痕跡的灑著。
“皇上,要臣去找個人過來問問什麼事情嗎?”魏恪看著碩禎微蹙的眉心,已經有半個身子探到馬車外麵。
“嗯,去看看吧,小心點。”碩禎點點頭,魏恪命車夫把馬車靠邊上停了下來,自己跳下了馬車。
侍衛的喊叫聲越來越近,紛亂雜遝的腳步聲傳至耳際,碩禎身體向後靠去,想著佟子青的臉,他該是恨朕的吧,那麼嵐兒呢?也該是恨朕的吧?子青可以清楚的表現出他的憤懣,而一個死去的人是不會對朕表達恨意的。
思緒就像外麵的細雨,時斷時續,一滴又一滴,明明滅滅,但終將穿在一起,在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苦澀,再痛苦也必須去品嚐。
轎簾被拉開,一個人跳了上來,一把雕刻精細的匕首就這麼突如其來的架在了碩禎的脖子上,一切顯得竟是那麼的利落自然。
來人一襲束身的黑衣,濕答答的黏貼在身體上,將他略顯瘦削的身體暴露無遺,頭發些微散亂,掛著一串串水珠,一滴滴的垂落在轎子的地麵上,晶瑩而透明。
他的頭低垂,發絲擋住了他的麵部輪廓,暗夜中,碩禎看不清他的長像和表情,隻是一種無以倫比的熟悉感,讓碩禎覺得他是認識此人的。
碩禎的身體微微前傾,輕微的不能再輕微,卻還是換來對方匕首的戳刺,刀尖閃過一道光芒,銳利而充滿殺氣。
碩禎的脖子上開了一個小小的劃痕,微涼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別動,小心你的腦袋。”他的聲音淩厲而無情,低沉中帶著絲沙啞。
“你……”碩禎抬起手,不意外的,脖頸處那細細的皮膚上又被劃開了一刀,這次比之前要重一些,不至於致命,但有汩汩的鮮血從開口處緩緩流出,如同對方頭發上的水滴般,滴落在碩禎的錦衣華服上,血滴暈開在白色的絲質長衫上,微弱的月光下仍顯得有些紮眼。
對方微愣,他並未想要傷害碩禎,隻是情急之下的自衛反應。
碩禎微笑,有些無奈,有些虛弱,淡淡的漾開嘴角,“你是來以牙還牙報複我的嗎?淩弟。”他說著手指輕輕撥開黑衣人額間的發絲,露出一張清秀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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