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28 更新時間:11-09-01 18:56
“師父,師父,出太陽了!快出來看呀!”小墨容非欣喜嚷著。
九日無日,永夜般的絕望、寒冷籠罩著人間,就在此時,雲開日出,光芒萬丈,紫霞東出,雲蒸霞蔚,一時間,仿佛新生一般。
清誌真人捋捋長須,極目遠望,這時,一片七彩羽毛落在他雪白的長須上。
“師父,您看,這時什麼?”小墨容非好奇地問道。
清誌真人定睛看了會兒,嗬嗬笑了起來,“鳳凰臨,盛世出啊,哈哈——”
“鳳凰啊”,墨容非小聲嘀咕著,“那一定很美吧,都沒見過呢。”
清誌慈祥地摸著墨容非的頭,“為師這就帶你去見鳳凰,怎樣?”
“好耶,好耶。”墨容非高興地歡呼著。
當晚,清誌真人離開昆侖山,並把掌門之位交給了大弟子玉廷,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師父,您說的鳳凰,難道就是——她?”七歲的墨容非小心翼翼地抱著六個月的薑景霓,輕聲問清誌真人。
“嗯——”清誌真人含笑點點頭。
“可是鳳凰不是一種長著七彩羽毛的大鳥嗎?好漂亮好漂亮的呢。可是,她這麼小,隻是個小娃娃。”墨容非語氣中有著明顯的失望,眼神中卻滿是疼惜與愛憐,畢竟她那麼小,長得這麼可愛,笑得那麼動聽,就連哭聲也那麼悅耳,不過,她都不怎麼哭的,好懂事呢。
清誌真人隻是拍拍他的頭,“非兒喜歡她嗎?願意一直陪著她,守護著她嗎?”
“嗯”,墨容非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反應過來後,又馬上搖搖頭,一直哎,要那麼久。
清誌真人隻是笑笑,畢竟墨容非隻有七歲,很多事情並不奢望他能懂,一輩子,對現在的他來說,太長了。
懷裏的娃娃像是聽到了別人的拒絕,不滿地發出聲音,緊緊地聚著眉頭,眼看著哭聲馬上就要爆發了,“不哭,不哭”,墨容非著急地顛著她,另一隻手扒著覆在她身上的小花被,看是不是小解了或是哪裏被他抱得不舒服了。“哇——”小宇宙終於爆發了,墨容非也急了,滿頭大汗,怎麼辦,從來沒這麼傷心地哭過呢,“乖,乖,不哭,景霓不哭,哥哥陪景霓,一直陪著景霓,永遠不會離開景霓”,薑景霓果然停止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啕大哭,但又轉為更令人難受的小聲啜泣,聽起來更讓人心抽痛。“景霓乖,景霓不哭哥哥就娶景霓做媳婦兒。”
這句話果然奏效,懷裏的娃娃居然破涕為笑,那掛著淚珠兒的笑逗得墨容非真的是打心眼兒裏開心,他低頭香了娃娃一口,娃娃更加開心了,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目睹了這一切,清誌真人笑著搖搖頭,這條路,是他為墨容非選的,這麼走,究竟對不對。
墨容非,九龍四方國鎮遠大將軍墨耀臣的公子,墨將軍在墨容非隻有三歲的時候就英勇的戰死沙場,以身殉國,而墨容非的母親更是在他出生不久就撒手人寰,王室一直覺得心裏虧欠這位義士之後,墨容非從小就跟著清誌真人修道,這次回到京都,也得到了應有的禮遇,因此,聯姻一事,清誌真人與王上一拍即合,立刻就這樣定了下來。
“師兄等等景霓,景霓要追不上了”。
墨容非停下腳步,回頭有些氣憤地看著身後這個倔強的姑娘,大聲吼道:“都說過了不要叫師兄,以後你的師父是我的師姐,所以你要叫我小師叔”,看著薑景霓氣喘籲籲的樣子,他疾步感到她身邊,一下一下地幫她順著氣息,嘴上的口氣卻還是很重,“告訴過你的,不要逞強,你的身體這麼弱,還……”
薑景霓輕輕推開墨容非的手,“沒關係的,師……,小師叔隻需走慢一點,景霓會跟上的。”
這次黃河大旱,沿岸的莊稼顆粒無收,饑民流亡、餓殍遍野,薑景霓不顧父王的反對,拉著墨容非偷偷微服出宮,救濟災民。甚至親自下地,除雜草,開水渠,並為災民祈雨,祭祀儀式持續了兩天兩夜,她也整整兩天兩夜不食不眠。
第三天,天降甘霖,她獨立在滂沱的雨中,心中卻是一片彩虹。從小就被人以神女的名號尊敬著、祝福著,一直以來,她也想為大家做些什麼,來回饋大家的期待,這次她終於做到了,心裏真的好開心,好開心。
然而,當墨容非看到雨中狂喜的薑景霓時,心都要跳出來了,他衝到薑景霓身邊,大聲吼道:“你瘋了嗎?”
“我做到了,師兄,我做到了……”薑景霓跳著,笑著,雖然,她一直都很開朗,很善解人意,從小就體弱多病,受盡病痛與折磨,但她總能笑著去安慰別人,說她是世界上最最幸運的人,要大家都打起精神來,都認認真真的去對待生命,對待生活。
墨容非抽抽嘴角笑了笑,“嗯,我知道,我知道。”
“可是……,為什麼我的頭暈暈的呢……”話還沒說完,薑景霓就暈倒在墨容非的懷裏。
“都說了,不要逞強,”,墨容非探探她的額頭,嗬,這燙的嚇人呢。
之後,薑景霓整整昏迷了三天,墨容非一直悉心地守在他身邊。記得十歲那年,師父跟他去了一趟崔嵬山,大戰七天七夜,一舉消滅魔王,回來不久,師父油盡燈枯離開了人世,留下他一個人麵對未來的路,那段時間他很沮喪、很晦暗,三歲的堅強的小景霓成為他唯一的陽光,帶給他無盡的慰藉與支持。她的堅強是那麼令人振作,同樣,也如此讓人心疼。
烈日下,兩個人僵持著,互不示弱。
薑景霓的汗揮雨般滴答滴答地落著,墨容非當然知道她又是在強壓著氣喘的痛苦,算了吧,墨容非內心又無比懦弱地叫著,每一次,妥協的那個似乎都是他,墨容非。
“算了,算了,剛剛是我口氣不好,聲音有點大”,墨容非別別扭扭地承認著錯誤,笑吧,笑吧,薑景霓,你心裏就偷著笑吧,我墨容非遇到薑景霓就是這麼沒出息。“你別在意啊,要不……要不,罰我,罰……罰我背你,好嗎?”
薑景霓漲紅的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呀,那,那本公主今天就原諒你了。”薑景霓一個熟練的小跳,躍上了墨容非的背。
九歲的薑景霓與十六歲的墨容非構成了午後一道和諧又美麗的風景線,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之後的一年,薑景霓的身體越來越差,很長一段時間,虛弱的她甚至下不了床,飯吃不下,藥在她身上也通通失了效,太醫們都愛莫能助地搖著頭。這位九龍四方國的守護者,神女薑景霓難道是一個短命鬼,一時,百姓甚至有一種受騙的感覺。
盡管沒有去責怪墨容非,但自責眼看就要殺死他了。他情願受苦的人是他,被病魔折磨的人是他,為什麼,為什麼,自己什麼都幫不了她。
“小師叔——”薑景霓微弱的聲音飄過,驚醒了伏在床邊的墨容非。
“不舒服嗎?”墨容非緊張的問。
“小師叔——”薑景霓笑得有些狡黠,沒說別的,隻是在笑。
“怎麼了?”墨容非也覺得有些奇怪了。
薑景霓得意的說,“這次我終於喊對了呢,我喊得是小師叔呢。”
虛驚一場,要是平常,薑景霓這般耍他,他肯定會針尖對麥芒地頂回去,但是現在,看著薑景霓蒼白的臉,瘦弱如凋零般的身軀,他鼻頭酸酸的。
真是沒趣,薑景霓嘟著嘴躺了回去,幽幽地問:“外麵下雪了吧?”
“我去看看”,墨容非微微推開窗,片片雪花迎麵撲了進來,墨容非趕緊閉緊窗,“嗯,下了呢,很大的雪。”
“是嗎?小師叔帶我去看雪吧。”
“這怎麼可以,你的身子……”
“沒關係的,小師叔背著我,小師叔保護我,小師叔還是我以後的夫君呢。”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墨容非又開始自責起來,他背抵著窗口,緊緊地咬著嘴唇。
薑景霓也感覺到了墨容非的自責,吐吐舌頭,把頭不好意思地埋在被窩裏,“明天是我十歲生日,後天父王就要送我去昆侖了,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憶都,我……我隻是想再看一眼這裏的雪,最後的,因為以後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被子呼啦一下被拉開,“不許胡說八道,什麼最後,什麼以後,以後每一場雪你都要陪我一起看,這是約定。”墨容非鉤起薑景霓的小指,打著勾勾。
墨容非嚴嚴實實地把薑景霓裹成了一個球,最後把自己的披風也罩在這顆惹人憐的“球”上,端詳著自己的傑作在呼呼地生著悶氣:哼,臭墨容非,要悶死我呀!墨容非卻得意地點點頭,半蹲下身子,薑景霓笨重地爬上了她熟悉的背。笨蛋墨容非,把我搞的這麼重,你不累嗎?
一步踏下一個深深地腳印,“一、二、三……”
“在幹嘛呢?”墨容非問道。
“在數你的腳印啊,你今天好沉默,我在想我要數到幾,你才會理我,主動跟我講話。”
“結果呢?”
“結果還沒數到十,你就講話了。”薑景霓有些得意。
墨容非心裏苦笑,在你薑景霓麵前,我什麼時候贏過呀。“為什麼想看雪了?”墨容非故意換了個話題。
“嗯——”她真的在認真地想呢,“呃——,不知道呢。”
又是沉默。
“我離開了,你,會忘了我嗎?”薑景霓開口問道。
我怎麼會忘了你呢。然而,墨容非並沒有說出來。
薑景霓接著說,“我知道了,因為今天我從雪中聞到了遺忘的味道……”
六年後。
忘記的人是你,薑景霓。
雖然早就知道了你的遺忘,雖然早就知道重逢之後,我們已經成了陌生人,雖然你已有了新的名字,太平。
但是早就知道不代表不在意,早就知道不代表不會心痛,看著你眼中的距離,你口中的嫌隙,你心裏的別人,那十年仿佛從未在你生活裏停留過。隻有我一個人,在回憶裏守候,等待你的回頭。
下雪了,那是我們最後的約定,走在雪中的我又一次失了神,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你的房門前,不經意,卻聽到了你對另一個人羞澀的暗戀。
“瞧瞧,外麵還是寒冬臘月,這裏已經有一枝紅杏出牆來了啦呢。”鵲兒打趣般嚷道。
“好啊,你個死鵲兒。”太平嗔怒中有著掩飾不去的少女的甜蜜與柔情。
“噓——”鵲兒似乎聽到了什麼,“聽,外麵好像有人。
我閃到側廂,用內力屏住氣息。心糾結在一起,已經絞痛到無法呼吸。
仰頭看漫天飛雪,深呼一口氣。今天,我也從雪中聞到了遺忘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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