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27 更新時間:07-01-02 17:48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母親尤其酷愛小動物,誇張的時候一下子抱養了七隻小貓。母親對於狗倒不是十分地偏愛,隻養了一隻,還要時不時地嫌隙它討厭。這隻狗可是有些歲數了,我的記憶大概喂養了十幾年了。我很喜愛它的模樣,通身烏黑,沒有一絲雜毛,母親把它打理的身壯體膘,毛色也出奇的烏亮,眉眼處兩小圈白毛,像多了兩隻眼睛,鄰家的大嬸喚它“四眼狗”,我聽了覺著形象,總以為他像遊街串巷替人磨剪子的老張,時常我便總叫它“阿張”。狗也是有感情的動物,很是賣乖,不似前門鄰居的家犬,沒來由地亂吠,擾人睡夢中的悠閑。
與父母別居已久,照理我與阿張感情是算不上深厚的。它小時我已經求學在外,沒有給它多少關愛,及至長大了,虎虎地生威,一撲前爪已經能夠上我的腰間,我不便抱它在身上。可任是這樣疏遠的關係,阿張並沒嫌棄我是外道的主人,我周末與父母同住,他總是異常的興奮,搖頭晃尾,瞻前顧後,大老遠地迎我,把沾把泥塵的爪子撓得我滿身都是。我心眼裏默許它這樣“好客”,總是蹲下身來,跟它握手致賀,數十年如故,哪怕冰雪霧雨,未曾輕視過阿張的“迎麵而來”。
臨別離家時,阿張也是尾隨著母親送我老遠,總是跟到公交站台,遙遙地看著我騎塵而去,它才於心不忍地悻悻而歸。有時它興起,還會發了瘋似的跟著車子追我,我叫嚷著嚇唬它,讓它止步,它才懨懨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送我遠去,引得滿車的人笑話。每一次它這樣,我總有十分欣慰的感觸,離別是情,眼中仿佛已經噙滿了淚。人情已然如此淡薄,我時常在大街上與表兄弟們不經意打個照麵,莫名的羞澀也會讓血緣相通的彼此裝著沒有撞見,大搖大擺地擦肩而過。事後總會以這樣的理由搪塞:“呀,某年月日,我在哪見著你來,隻是沒有看清,沒敢上前相認。”虛偽的麵孔,蒼白的辯駁,好像人們已經習以為常,任憑這樣矯情也不覺著惡心。
我始終堅信狗是有靈性的動物,阿張尤顯得如此。倒不是我癩痢頭的兒子誇自家的好,有一件事真讓我記憶猶新。母親的房子是前後兩個大園子,那天我去後園,沒當心,風把門給撞上了。我急了,沒鑰匙,便敲著門喊母親來開門,母親在外沒有聽見。阿張看我鎖在門外,嗚嗚直叫,從玻璃明窗中我見著它屢屢躍上門把,企圖憑著自己的力氣把門打開,嚐試了幾次沒有成功,又是一陣嗚嗚地叫嚷,旋而朝前園跑去,我以為它撒手不管了,正想嗔怒,母親卻樂樂嗬嗬地跑來了,一邊開門,一邊笑道:“我說阿張拖我褲腿幹什麼,原是來叫我開你啊!真聰明。”我開心得不能自已,抱起沉沉的阿張,把它摟在了懷裏,阿張也特別地溫順,嗚嗚地配合我高興。
不過有些事真讓人始料不及。所謂物極必反,泰極否來吧。阿張已經跟隨我們家十幾年了,盡著一個護家犬的責任。也不知道哪路的邪客心黑得緊,想發一筆掛羊頭、賣狗肉的橫財,動了阿張的主意,用槍打殺了它。阿張從來不曾偷嘴,那起黑心客,用藥饅頭是難不倒阿張的。父親天亮起來健身,閑常阿張總搖尾乞憐地開門迎候,雷打不動的慣例,今起反倒沒有,父親疑了個心,便四處喚它。總是在前園當中,阿張已經僵死多時了。父親很痛心,以為阿張偷吃了什麼毒藥,便去掰它,才發現背上老大的一個槍眼,流了濃濃的一灘血。阿張隻是一條狗,可它寧肯死在了家裏,也沒有讓那些獵狗的黑心客們得逞。
鄰居出餿主意勸父親把阿張剝了皮吃肉,父親沒有睬他,縱橫著老淚,用頂堅實的櫸木為阿張打了一個木箱子,把阿張埋在了漕河的岸邊。這是一方淨土,四圍綠意盎然,仿似是有道名士的仙山,算是給阿張一個安居的窩吧。
每每想到阿張,我忍不住想把它寫於筆端,總是以為它隻是一條狗而已半途中斷。今天在這樣的雨夜,伴著孤獨,我又想起了阿張,我的思緒再也不能停止,於是我敲打起鍵盤,我隻以為阿張是一個人,是家中的一份子。也許我的淚已為它流過,但我的心還在為它的死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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