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37 更新時間：10-09-05 08:36
走到大街上，便是被擠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巨門沉默地跟在我的後麵，我費力地在人群中穿梭，心裏有些後悔要出來走走，這裏的人口密度實在是有些大。
不時有巧笑倩兮的少女撞到我懷裏，然後含情脈脈地看著我，讓我很是鬱悶，民風開放未必就一定是好事。更讓我抽搐的是竟還有男子來撞我，我可不會像對待女子那樣有風度，都直接閃了過去。
好不容易和巨門擠到一個比較僻靜的小巷，我們就這麼靜默著散步。遠離了喧鬧的人群，我感覺心情一下子平靜了許多。
窄窄的小巷隻容得下兩人並肩行走，我用力將巨門扯到我旁邊：“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巨門沉默了一會，才回答：“不！”
“那你幹嘛一天到晚板著個臉？他們三也就罷了，你在我的熏陶下，竟然還是那副冰山臉，你是想氣死我嗎？”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控訴巨門。
在那一瞬間，巨門臉上的表情真可謂變化萬端，由吃驚到憤怒再到了悟，最後是破罐子破摔的決心，他陰笑著說：“多謝小少主提點，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心裏鬆了一口氣，總算打破僵局了。至於巨門會不會報複，我完全不擔心，做師傅的怎麼會怕了徒弟？論整人，巨門還不是我的對手。
我抬頭看天，漆黑的夜空中綴著無數的星，即使宣城的夜晚如何繁華明亮，也無法掩蓋星光的璀璨。我看著眼前在不停閃爍的星，不禁想到月離葉竟能從星相中看出命運的軌跡，實在是神奇。
巷子並不長，不一會兒，我們已經到了另一條街。這條街上比較冷清，都是一些小鋪子，街上行人也不多。我們兩個就沿著這條街不緊不慢地閑逛。
踏在青石板路，呼吸著有些濕潤的空氣，微涼的夜風翻卷起衣袂，帶出了優雅圓潤的弧度。街邊有一個老漢正在賣烤紅薯。我興致勃勃地跑了過去，開始挑選紅薯。
“公子，我老張的烤紅薯可是遠近馳名，又大又甜，兩文錢一個，先嚐再買，不甜包換。”老漢笑嗬嗬地介紹著，身上的粗布麻衣雖然打滿了補丁，但十分幹淨整潔，一頭花白的頭發下，是一張蒼老但淳樸的臉。
烤爐上的紅薯還有些燙，我挑了一個大的掰開後，裏麵的肉質顏色金黃，香氣四溢。我輕咬了一口，香甜軟糯，溫暖的感覺一直延伸到身體的各個部分。
我又挑了五個紅薯，打算帶回去讓箬兒他們也嚐嚐。然後，我發現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我沒有錢。在竹園裏，完全不需要錢。前幾天在野外自然也用不到錢，住客棧是祿存付錢。我身上就沒出現過錢。沒辦法，我隻能用眼光向巨門求助。
一邊的巨門看著我，笑得幸災樂禍，但還是掏出了十二個銅板遞了過去。
我拋給巨門一個紅薯，然後懷揣著四個大紅薯，兩隻手各拿半個紅薯邊走邊吃，好不愜意。巨門也剝了皮，開始品嚐。
走了一會，我感覺到背後有人跟著，此時巨門的腳步也微微頓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地繼續行走。那人的呼吸輕淺綿長，氣息幾乎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不用心感覺的話根本察覺不到。這個人應該跟了我們不短時間，可我們現在才發覺，可見此人精於跟蹤隱藏。
我和巨門越走越偏僻，直到來到空無一人的街道。
停住腳步，我轉身朗聲道：“閣下請現身！躲躲藏藏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一個人緩緩自黑暗中走出，清冷的聲音揚起：“我本就不是正人君子，這麼做也沒有任何不妥。”
街邊的燈籠裏還有著未燃盡的蠟燭，在微弱的光芒下，一襲黑衣之人漸漸出現。簡單的黑衣利落地勾勒出一具比例完美的身體，流墨般的長發泛著清冷的光，長得十分……妖豔，一雙丹鳳眼眼角微勾，小巧挺翹的鼻子線條完美，紅豔的唇似笑非笑，實在是和破軍一樣，長得很陰柔，但平坦的胸部和喉結明白地昭示這是個男人。不同於破軍的冷硬，此人有意無意間散發著誘惑，但我可以感覺到此人骨子裏的嗜血殘忍。
他走到我麵前，微微一笑就直接單膝跪了下去：“屬下月聽雨拜見我主！”我挑眉，光聽這名字就知道他是月離葉的人。我在處理月家事務時也和外界進行交流，這月聽雨就是那個在外主管的雨，隻是沒想到這個雨看起來隻有二十歲左右。
“哦？本少爺並不認識你啊！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主人？”我又沒見過雨，而且這個人跟了我那麼久，實在讓我有些不爽。
“這是老主人的親筆書信，請主人過目。”並未起身，也未抬頭，他遞上一封信。我接過後，不顧巨門的示意，直接打開了信。聽到他的名字，我已經相信了一半，再說即使有毒，我也有自信可以解開。
月離葉在信中詳細地敘述了他對我們強烈的思念之情，看得我直冒冷汗。到最後，他才輕描淡寫地說以後月聽雨就是我的侍從，隨我怎麼“處置”，月家的事以後都交給我。
我掃視了一眼眼前依舊單膝跪著的人，隨我“處置”，多虧月離葉能想到這樣的說辭。不過，他的實力不弱，如能讓他真心服從，必是一個有力助手。總算月離葉沒有真的讓我自己找手下。
“起來吧！”我淡然地說，“以後，你就是我的手下，以前我們也通過書信，你知道我的處事風格。記住，絕對不要背叛我，否則我給你的懲罰就是絕對的毀滅！”說到最後，我的話中已經帶了濃濃的殺氣。既然是我的人，那就絕對不能背叛，這是我的處世原則。
“是！”簡短有力的聲音沒有一絲恐懼或是心虛。我滿意地點頭：“好了，現在也不早了。我們這就回‘聚賢樓’。聽雨，你最好也住那裏。”住在一起更方便，也更容易聯絡感情，我也能更清楚地看清月聽雨。
就這樣，我們一行三人邁著慢悠悠的步伐往聚賢樓去了。
趁著附近沒什麼人，我向月聽雨打聽：“聽雨，你今年多大，和風爺爺是什麼關係？”
“屬下今年二十二歲，十歲時因家中窮困被賣入小倌館，因緣巧合下被聽風叔救下，聽風叔是我的老師，我的武藝都是他由教授。”平靜的敘述中盡是坦然和感激，他的臉上也沒有任何負麵表情。
月聽風實在不像那麼好心的人，我感覺他隻是找個幫手而已。有這樣經曆的月聽雨必會對月家忠心耿耿。我看著眼前妖豔的月聽雨，此時的他已經受過許多考驗，月家的人豈是如此好當的，隻怕比他在小倌館要受更多的苦。但至少，現在的他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不會任人宰割。
聽了他的話，我是沒什麼表示，這樣的經曆在我看來不算太慘，世上不幸的人很多，但畢竟是我的人，所以我還是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巨門一直沉默地走在我的旁邊，不知在想些什麼。
到了聚賢樓所在的大街上，人還是很多。我不禁感歎古人還是很享受夜生活的，沒有早早回去睡覺。不過，這僅限於沒事幹的有錢人出來找樂子，貧苦人家哪有閑情逸致出來逛街？
倒是月聽風一邊走一邊為我介紹街上的小玩意有什麼來曆，有時還會告訴我附近有哪些江湖人士。這也算小小的旅遊了一番。
擠回酒樓時，樓內依舊還有不少人在品茶。沒做停頓，我們直接走向三樓。
剛到三樓，箬兒就馬上出現在我的麵前：“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然後，箬兒注意到在我身邊的月聽雨，臉色微變：“謙，這位是？”
我自然要為兩邊的人做介紹：“這是月聽雨，是外公安排給我的侍從。聽雨，這是我的哥哥。現在我們化名為莫憂、莫謙。另外的是貪狼、破軍、巨門和祿存。祿存，你等會為聽雨安排一間房。”我一一介紹，兩邊的人都點頭致意。
箬兒微笑道：“聽雨，你好！現在先來吃宵夜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看向圓桌，果然上麵已經擺上了香氣四溢的宵夜。等祿存拿來一副碗筷後，我迫不及待地開始吃宵夜。剛剛走了那麼久，我還真有些餓了。
不經意間，我瞥過月聽雨。他正小口地喝著甜湯，神情有些驚異，但更多的是放鬆，眼裏還有著一絲笑意。
我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正在吃宵夜的眾人，這樣的畫麵就像是一家人一般，很溫馨也很讓人感到十分放鬆。
小時候就被家人賣入小倌館，即使被就出來，月家給聽雨的大概隻有嚴苛的訓練和無盡的殺戮，這樣的氣氛恐怕是聽雨久違的了。
我的心裏有些異樣……
客房裏同樣裝飾得精美華麗，我和箬兒依舊同床共枕。躺在床上，箬兒擁緊了我：“篁，你覺得月聽雨……怎麼樣？”低沉的聲音難辨情緒。
我低低地笑了：“箬，你又吃醋了嗎？”感覺到箬兒的手臂又緊了緊，我笑著說：“箬，你不要胡思亂想，聽雨隻是我的手下，我一向公私分明，不會和手下亂來的。”
箬兒輕輕點頭，我們就這樣相擁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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