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91 更新時間：10-10-08 11:56
和洛澤在一起學習的日子將就這麼開始了。
每天被人載著從家到學校，又從學校直接回家，車來車往似乎隻看得見外麵流動的人影。
在學校裏是不允許跟洛澤講話的，也不允許跟別人講我和洛澤的關係，我記得因為身高一直拔尖的他總是坐在教室後幾排，而矮小的我總坐在教室前排，我們之間的距離不僅僅是隔了一個對角線那麼長那麼遠，而是仿佛隔了千山萬水一樣讓人觸及不到。
很多時候我總是在角落裏偷偷盯著他跟旁人說得興高采烈地背影，心裏不期然地就有些委屈，甚至很多時候我都在想，一旦有了新的朋友，一旦回到了學校，洛澤是不是就不再會記起戚宵這麼個人？
於是，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就這麼變得寶貴起來。
晚上他總保持著賴在我房間不走的習慣，有時候又耍賴的霸占著我的床，非要我同意跟他一起睡覺才肯露出笑臉；有時候他會裝成主屋的床太冷或者太硬而不肯入睡，非要搶走我的枕頭逼迫我和他躺在一起才罷休；有時候幹脆將我連人帶書一塊兒強勢地拉到床上，就像在跟手中的書賭氣一樣不把它們仍的遠遠的不解氣，連睡衣也不讓我拉好就這麼環抱著我一整晚。。。。。。
以前我總覺得無可奈何，縱然心裏覺得暖暖至少麵子上也會表現出被打擾的樣子。現在卻不會這樣了，每每在午夜夢回總有溫暖的體溫嗬護著我的後背，連帶著不知什麼時候互相牽起的手一樣，讓人覺得異常滿足。
那個時候，最討厭的時光莫過於每天早上，因為早上一到，也就意味著我和洛澤即將分開的時間又到了。
我開始討厭起家裏的車來，盡管那個年代汽車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還是個太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然而我卻很難對它心存好感，因為它奔跑起來的速度總是太快，快到我連洛澤的一個微笑都來不及分享完畢，學校就到了。
很久之後，當我能讀懂那些厚重書籍上的文字的時候，我看到這樣一句話：
很多事情不是因為珍貴而稀有，而是因為稀有才珍貴。
我想它說的不僅僅是我和洛澤那個已經成為記憶的已逝年華，也是送給所有人對已成惘然的過去的追憶。
這個世界上的記憶就像飽含水分的甘蔗，每當有人心靈幹涸，就會不自覺地拿出來吸吮，好像這麼做了就能修複一直支離破碎的心房。
於是我也漸漸開始變成了喜歡甘蔗的人。
看著洛澤跟別人說笑的樣子會覺得心裏酸澀，看著洛澤對不熟識的人側頭微笑會有想要衝下去將他拖到一邊的衝動，看到他對我漠視的眼神會情不自禁地想要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隻求他能多看我一眼。。。。。。這種念頭隨著時間的推移與日俱增，漸漸讓我覺得心驚起來，為自己不齒的同時卻找不出產生這種心情的理由，於是我隻能一遍一遍安慰自己這其實隻是對朋友的過分在乎罷了，並沒有其他什麼特殊的感情。然而另一方麵，我卻清醒地意識到，有什麼東西已經開始在我心中萌發出令人恐懼的貪婪的芽，並且已經沒有辦法再回頭了。
意識到這些的時候，我和洛澤已經開始了六年級的生活，盡管我們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回家的時候無論做什麼都黏在一起，然而每當我看到洛澤坦誠地幾乎看不到一絲雜質的笑眼，我總有種深深的羞愧和負罪感，盡管我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來自何處，但在他麵前我始終覺得難受，甚至有好幾次因為再也無法忍受自己受虐一樣的心情，在他驚異萬分的眼神中奪門而出，一直跑了很遠很久心裏的哀涼才慢慢覺得好受一點。
有一天我做了夢，夢的內容讓我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頓時紅了臉，一邊暗罵自己低級一邊忍不住懷念，有一種我從來就沒有經曆過的感覺遍布全身，就像被人送上高高的雲霄飛車再迅速地墜落而下，刺激而宣泄著什麼。我並不十分清楚那個夢境裏到底有著什麼，我隻知道那個夢裏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張熟悉的麵孔，就是這張麵孔跟我在夢裏快樂或痛苦的尖叫嘶吼，翻滾著彼此裸呈刺眼的身體，一起到達極樂或者極痛的頂峰。這張麵孔毫無疑問的，是洛澤。
那個時候覺得仿佛天就這麼塌陷下來，自己就像是站在世界中心被眾人恥笑的怪物一樣索瑟而恐懼。我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是個齷齪的怪物，自己不正常。
正在苦惱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麵對洛澤才能不讓他看出我的不正常，他就開始和我疏遠起來。
起初隻是不明顯的不和我一起上學，再後來連我的房間也很少進了，到了最後我除了能在學校偷偷看到他的身影外，常常整整一周都見不到他在家的身影。
我不敢問他躲著我的原因，我害怕聽到他罵我是變態時的聲音，我甚至沒有辦法去想象他他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因為隻是這麼想想，我的心髒就麻痹得仿佛要停止一樣僵硬。
洛澤從不曾罵過我，甚至連一點點重話都不曾對我說過，似乎一直以來他看我的眼神都是溫和如水，說話也是輕言哄勸，讓我以為他會包容我的所有，包括那些讓人不齒的心思。
然而終究是我想錯了。
我輕聲地對自己說。
戚宵，你是個怪物，你根本就不正常，你是變態，洛澤他已經看出來了，你再怎麼掩飾也沒有用。他，不會再對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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