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72 更新時間：11-12-19 13:48
一群白色的鸛鳥從黃河邊飛來，又向田疇間飛去，順著潔白的鳥翅，可以看見一座古柏庇護下的墳墓。
青衣人席坐在官道旁的這棵大古柏下，他的左手邊放著一把小劍，右手邊放著另一把小劍。麵前有酒，沒有牛肉。酒在一個古舊的葫蘆中，但他沒有在飲。官道上往來行人很多，偶有馬車轔轔而過，塵土飛揚。他們經過時，多數並不留意他在這裏坐地，也沒有看清他是否在飲酒。
忽然有一片風色，從南方瑟瑟搖來。風色若有若無，但官道上的行人就都像蘆葦一樣，紛紛被搖動，臉容突變了。人群突聚突散，如地麵浮動的氣靄，組換著各種形勢。無端的騷動中，一切都是嗡嗡之聲，不再分明。
青衣人似乎並不在意，酒在麵前，依然沒有去飲。隻是青衫襯著逐漸昏幢的天光，似乎也有幾分褪色了。
這時，一絲私語由細轉強，在人群口耳相傳間，立刻就清晰起來。不久，官道上的老少們都四下神秘張望。他們互相點頭，肯定地傳言道：“南宮先生來了！”
青衣人臉上忽然也掛了幾分酒采。他的手指動了動，地上的小劍劍尖微吟，一道細不可察的銀色劍氣，在兩劍尖間跳閃了一下。
西邊官道遠處，一騎揚塵滾滾而來。
那是南宮先生嗎？不少行人都在心中猜想，不可能的，南宮先生現身，自然是比這要大得多的陣勢，也許是南宮先生的信使？仆從？探馬？無論如何，走避三舍為上計，何況來人的確勢頭凶猛。刹那間，行人間分出一條通道來。
馬走雲勢，說話時已到眼前。猛一停穩，就像平地裏突然起了一個霹靂，卻是正停在青衣人麵前，“你好！”地上多了一個色彩明麗的少女，手中馬韁輕搖，麵容笑而不溢，“我並沒有見到南宮先生。”
青衣人也笑了：“那並不打緊，也許將來你有機會的。何況就算見到，你現在也沒有機會了解他的功力。”
“但是一路下來，所有人都在談論他。”少女說，“有人說他本來是天龍幫幫主，深藏不露以弱勝強的高手。有人則說他浪得虛名，幼年時根本就沒有紮好內功的底子，這些年隻是沒有高手再向他挑戰而已。有人說他練的是正宗天地之氣，以人為本，近乎西天無上慈悲金剛不壞身的路數。有人則說他成名其實是在西藏，學的當地密宗中邪派一流，心狠手辣……”
說到這裏，少女故意停了一下，想看青衣人的反應，但青衣人麵無表情，隻是抬手道：“你坐下吧。”
少女在青衣人身邊盤腿坐下了。青衣人性之所至，手一抬，一道劍光從地上霍地躍起來。劍光倏忽即滅，空中砉然似有動靜，一隻蚊子驚惶飛走了。
少女看著地上斷下的一截蚊子腿，繼續道：“我探聽到了一個驚人秘密……”青衣人抬起頭來，“傳說在離恨天上，灌愁海中，放春山，遣香洞的太虛幻境裏，有一個癡情司，專司人間之風情月債，掌人間之女怨男癡。”
青衣人笑了：“你還知道什麼？”少女盯著他手裏那個酒葫蘆，“那裏有一個多愁善感的神，他稱自己為江湖，我們的愛恨情仇都由他掌握。”
青衣人笑意更濃，卻帶了些滄桑：“那又怎樣呢？”
少女拍拍他的頭：“傻瓜！既然南宮先生是個癡情之人，到那裏就一定能找到他。”
青衣人苦笑：“傳說中的地方，我們如何能找到？”
少女神采飛揚：“煉妖壺能通往那裏。煉妖壺古稱九黎壺，乃上古異寶之一，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據說能造就一切萬物，也有驚人的毀壞力量，內部有著奇異的空間，空間之大好似能將天地收納於壺內。”
“紅顏彈指老，刹那芳華。”青衣人望著天邊那輪沉醉的夕陽，無限悵惘。
“你說什麼？”少女湊過來，青衣人別轉頭，忽然問道：“你渴不渴？”
少女舔舔嘴唇，臉不易察覺地紅了紅：“我真渴了，可惜沒有涼茶。”
青衣人遞過酒壺：“你如不嫌髒，喝點酒吧。”
少女做個鬼臉，輕聲笑道：“你真沒禮貌，你喝過的怎麼叫我喝？”
青衣人看她一眼，端起酒壺就要喝：“別人想喝我還不肯哩！”說著他喝了一口！第二口還沒有動，少女急忙搶過去說：“喲，你真想喝光呀！……”仰脖倒下一大口！青衣人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喃喃自語，“有雲的地方，就有天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那是一個刀光劍影的時代，那裏有書生的漫聲吟唱，有美人的回眸一笑，有遊俠溫柔的劍光，有隱士微熏的茶香，那裏的人隻是傳說中一個過客，他們醉臥美人膝，醒掌殺人權，他們崇尚劍膽琴心，追求俠骨柔情，他們相信世上還有白頭偕老的愛情，有相濡以沫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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