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39 更新時間:23-11-21 23:12
墨痕橫飛的紙上一隻寒風漂泊的不明物種立在雜草裏,那一雙眼睿智難當,潦草幾筆總結它身後長尾,四肢短粗。念及楚墨一身的火紅惹目,多少稱得上妖中春華,顏色可嘉,楚昭明腦中除了辣眼,拋去的仍是辣眼。
“公主?”韋嬤嬤搓搓手,擰眉,“這畫的什麼問題?”
“沒有…本公主隻是,一時被嬤嬤的畫作震撼,”她作勢收進儲物戒裏,收斂神色,鄭重其事地撒謊忽悠,“嬤嬤這畫驚天地泣鬼神,實乃我不曾見過,不知嬤嬤能否舍愛贈我,我再回嬤嬤一副。”
見韋嬤嬤要說什麼,楚昭明倏忽從座上立起,扶著她的手語速如身後追了洪水猛獸,“不必多言,嬤嬤近來辛苦,接下來的路程還需嬤嬤多多費心,本公主拿了嬤嬤珍作,回贈一副是應該的。”
“啊…那謝謝公主…?”
“嬤嬤,時候不早,我去後宅看看,你在此處休憩吧。”生怕韋嬤嬤一個說不,楚昭明平生最快的速度都花在這上麵了,半強壓著人摁在位置上,顧不得三七二十一,韋嬤嬤見到的隻她一處衣角抹色。
沉浸在楚昭明一番說辭裏的韋嬤嬤頗有種恍然隔世感,有了感悟,當即掏出筆墨,又給京城送了封信去。
如果楚昭明知道自己一番好意在京中廣為流傳,並被暗戳戳指為喜醜,選擇駙馬的畫作從剛開始的中規中矩毫無亮點,到一幅幅醜出人神共憤,甚至於傳出喜磨鏡的話,她定然打死都不誇。
更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為了辟謠,拉出前未婚夫同席做戲,還有人傳她朝三暮四、棄舊情人於不顧的謠言。不過那都是後話,楚昭明現在仍清風霽月,聲名正好。
過了幾道轉彎拐角,下了陣法的後廊芳香正豔,鶯鶯燕燕於枝丫吟唱,過度的花香砸在她鼻尖,楚昭明痛苦捂鼻,過了幾個轉終於見著徐得稅本人,順手在店中拐的折扇擋臉,楚昭明對準人,狠狠就是一踢——
“公主,別踢別踢,我特意等在這兒的,就是我之前有僭越,態度在這兒,公主的吩咐都做好了,公主怎麼還動腳呢?”他頂著半邊被有意畫的紅了幾成的臉,半倚在假山上,揚眉故作風流,甩左眉半邊劉海。
楚昭明嫌棄著往後退幾步,明人不說暗話,她捏著鼻子,被徐得稅一身香味熏的難受,折扇正中他畫了的那張臉,“少廢話,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放哪了?”
挨過揍的徐得稅清醒的可怕,他默默蹲到地上,擺出一副爹不疼娘不愛的表情,食指指了個方向,“那邊。”之後頭也垂了下去,生氣也少了不少。
她領意,低眉是近兩日替她忙碌的失落胖子,約莫真受創了,阿諛不再,瞧著怪可憐的。過往這胖子沒做錯什麼,多不過奉承她幾回,再被暗中針對幾次。這也能無動於衷,她挺缺德的。少女纖瘦的身形擋在他身前,阻了多數陽光照下,楚昭明從戒中取出一把傘,撐開遞到他身側。
“徐七。”她說。這是他們闊別十餘年後,徐得稅聽到的楚昭明口中第一次這般象征親昵的稱呼。
腳上被人踢了一下,徐得稅感動了片刻,抬起頭遇上楚昭明不耐煩,她蹙著眉,催他,“作甚,起來給本公主撐傘,你這地方仆從都沒有,你不帶路我怎麼清楚房間哪個?起來。”
有的人,生而鐵石心腸,徐得稅無話可說,張張口,那話過了幾遍,譴責通通化作眉間無解的憂愁,他認命起身,接傘向她,言語柔情,“遵命。”
好了,這下兩邊都有巴掌印了。徐得稅生無可戀縮到角落自閉,楚昭明滿意巡視房間一圈,那把紙傘被敞開扔在了徐得稅腳邊,貼心在他鞋履邊丁點處,目的達成楚昭明沒催人,對他落寞的背影虛偽笑笑,“徐得稅,想不想回京城?”
“不想。”
“隨本公主一起回京如何?”
“…”
“滾。”
徐得稅收回視線,揣起傘撓撓鼻子,哦了一聲,“這就滾。”
屋裏的擺設雖少,好在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楚昭明逛了一圈,撚起桌上黑衣一角,柔軟的質感滑膩,旁邊檀香繚繞,梳妝台上備了她需的材料。楚昭明束發成冠,對鏡梳妝,提筆對著臉,那副野狗圖被她擱在一邊,美名其曰為借鑒。
生於京城長於道宗,楚昭明一身頑劣性子無處施展,讀的聖賢高妙沒心參透,有機會提起壓抑的搞怪德行,楚昭明沒理由不弄些匪夷所思的事兒。
楚墨那件衣裳是楚昭明托韋嬤嬤采購的,材料針線出於名家大手,她紆尊降貴聯絡徐得稅備了幾套同類型的黑衣袍,手上化妝容的的手不停,突聞一陣雞飛狗跳,一個不慎,眉毛歪了一個度。
“……”唇角被點了顆佛珠大小的赤痣,那是楚昭明本用來顯腮幫的,兩根粗彎不同形的眉宇在上,畫的最成功的是兩眼下熬了幾夜虛脫的烏青,天知道她是怎麼想畫上去的。
一瞬間,楚昭明有了折筆的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掐斷,她繼續畫上幾筆,不那麼違和了,轉頭將眉筆扔進了窗外小池。
這邊的進展不詳,楚昭明在出門前顛顛腰上佩劍,催眠自己無事無事,推門見日頭正盛,韋嬤嬤站在門一側,階下小役分兩排而立,各個各有千秋低眉順目,楚昭明臉色劇變,唰一下把門關上。
再打開,她克製住腿軟的衝動,招呼韋嬤嬤問話,年過五十的老嫗麵色正常,頭次失態是在無意一撇,明媚日頭照在她慘不忍睹的無一好處的臉上,淩厲的輪廓變得滑稽,韋嬤嬤咂舌,重重掐了一把胳膊肉。
對她行了一禮,目不轉睛盯著另一處,“公主,靈寵楚墨在約一刻鍾前梳洗完整,都按公主的要求辦事,正在隔壁候著。”
隔壁?楚昭明聞聲,轉首看去,那方是兩排護衛,仔細觀察,楚墨那門落了鎖。楚昭明挑眉,輕咳一聲,讓徐得稅那些仆役退下,拉著韋嬤嬤悄悄問,“她怎麼了?”
韋嬤嬤歎息,附耳去道,“公主不知,那楚墨換衣途中,徐得稅不知抽的什麼風,派了女侍過去,事態一時控製不好,楚墨化獸形,毀了幾位的衣裙。我去的早,不然今天那幾位估計要被抓花了。”
“這般凶殘?”楚昭明訝然,琢磨,“今後便不那麼欺負她罷?”萬一哪天給她抓出個什麼來怎辦?
“她尚在屋裏?”楚昭明問不敢正眼看她一絲顏色的韋嬤嬤,拾階而下,低聲問話。
韋嬤嬤別過臉,不忍直視,“是。”如果她說公主妝容醜陋會如何?還是說公主本想達到這個人畜不分的效果?
她有了答案,安撫性的拍拍韋嬤嬤的手背,“今日辛苦了,剩下的本公主來就好,今天無事,趁我們沒暴露,嬤嬤在這城裏好好遊玩一番,我也帶她去熟悉人世。”
怕她囉嗦,楚昭明補上一嘴:“本公主會帶那些保命符,何況還有徐得稅引路,嬤嬤放心吧。”
照平常韋嬤嬤定會如何都不肯的,楚昭明這張臉她著實做不到沉穩定毅,況且接下來確實如楚昭明所說詭譎雲湧不再有這悠哉日子,萬般思慮下,韋嬤嬤勉強應了。
楚昭明當然有足夠自信確保她二人安全,畢竟徐得稅如何做不到坑她頭上。不過她倒是沒想到,徐得稅都被揍了兩次,還有閑暇帶她們同去煙柳之地。
站在嬌軟調侃招呼的春覓樓下,徐得稅在眾人擁護下攬著兩個馨香妙人,撒下袋中私藏的數張銀錢,闊裏闊氣指了指不動情緒的她兩,笑的如沐春風,“誰能拿下她二人當中的一個,這一千兩,爺送了!”
“好!”楚昭明一貫喜歡徐得稅這種說話不過大腦的,按住蠢蠢欲動欲要撕架的楚墨,揚唇指了指自己人中野雞花見枯萎的絕世容顏,大咧咧換了個坐姿,翹著二郎腳如是開口,“愣著幹什麼,不想要錢了?循徐爺的話,成功的人人有份,誰想來當第一個,或者,你們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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