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8589 更新時間:24-01-15 23:08
“先生,怎麼處置這兩個人?“手下一個個持槍緊隨在白勝身邊,聽令前來。
白勝此時看到孟溫隻覺得礙眼,但還是得留他一條命,“現在樓下都是媒體人,白冬絮這會兒極大有可能就在這附近,這個人是警方的線人,會有怎樣的結果都是他咎由自取。他和鄭千義合謀鬧翻,為錢殺人,潛逃國外多年,他是個詐騙犯,也是殺害鄭千義的重要嫌疑人。背叛我的人就應該有慘痛的下場。”
孟溫眼看著江豚失神的那刻被人一腳踢開手裏的針擠,情緒跟著緊張起來,“江豚,你清醒點,不要讓這些人擾亂了你。”
鄭千義的魂體在江豚的體內變得不再穩定,被孟溫的一聲叫喚定住了眼神,沒等他再安穩情緒,白勝又給他一記痛擊。
白勝很快說服了自己,看江豚的表現應該是注射藥物所致,應該沒有多少殺傷力,也不再擔心,“江豚啊江豚,你在我身邊好些年頭了,我也是看著你從少年長大成人,不曾虧待過你。你答應我會替我好好辦事,你怎麼敢有二心呢,也罷,也是時候了,你啊,就去陪你親愛的弟弟吧。”
“我也不算欺騙你,我說會告訴你弟弟在哪兒,自然不會食言。”白勝覺得他已經是好人做到底了,“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弟弟是誰,你也知道他就在瑰王,他過得很好,隻可惜,和你一樣背叛了我。”
“你不是在懇求我尋找你的弟弟,我幫你找到了。百金不知道在哪兒撿的孩子,和你弟弟年齡相似,你們的眉眼極為相似,我做了血親檢驗,還真是你弟弟,你說是不是很巧,哈……”說到這裏白勝都覺得精彩絕倫,忍不住鼓起掌,“你弟弟要知道是你把毒品撒在了他身上,該對你這個哥哥多失望啊,你死了也沒臉去見他吧。”
原本邁步往前走動的江豚淚水再次往下流淌,他失了智般嘴裏嘀咕著一些話,隻有幾道讓不遠處的白勝聽進了耳,這也讓白勝嚇得身子發緊,不敢再動彈。
“你不得好死,白勝……”
“是你殘害了那些人的一生,我好恨,為什麼沒有化為厲鬼殺了你,我應該殺了你的。”
“江桐,原來一直在找我……”
“那是我哥哥,那是我的哥哥……”
他才剛知道自己並非百金和鄭羽的孩子,就聽說他寄宿的這具軀體的主人,是他的哥哥。
這也讓他這些年來無法理解,也得不到解釋的一個難題與疑問,得到了答案。
當年的瑰王大會,重傷臨死的江桐看到了他,很明顯江桐認出了他,下一刻不知道什麼原因還沒死就不見了魂魄,鄭千義出於好奇靠近那具身軀,卻沒想到真的能上身,在之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原主在之後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
難道,就如白勝所說,他是無顏來麵見他。
江豚的情緒再次被擊潰,他的雙腳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氣力,無法再往前邁出完整的一步,整個人變得沉重無力,身子往前一傾,跪坐在地。
魂魄就好似將要從這具身軀抽離,魂體前所未有感到疼痛,像是要被撕裂了,視線之中所看到的東西都有了重影,孟溫的嘶吼聲猶為刺耳,也成功地將他拉回一絲絲理智。
江豚的一番話嚇得白勝心虛又懼怕,想起前段時間老夥伴們都在說臨邊的老爺子碰上了不幹淨的東西,死去的柏城來索他的命,嚇得老爺子尿了一褲子。
他是個神論主義者,他信神佛和鬼怪,他不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整個瑰王,他是在守護他的家族。
看到他曾經唯命是從的好手下敢違抗他,並且在胡說八道,深度懷疑他是不是撞鬼了。
嚇得整個人縮在輪椅裏,手上發抖,眼睛卻不敢回避,不敢去確信,瞪大眼注視江豚,生怕這眼神一個回避,再一抬眼就成了隻青麵獠牙的惡鬼。
白勝看著那個言語失常的江豚,特別是聽清他的話之後嚇得喘氣不止,他怎麼都不相信會有邪門的東西來找他,“反了你,這麼對我發瘋,當初就不該留你在瑰王,沒用的東西!”
白勝一把奪過站在他身邊舉槍保護他的手下的槍支,迅速對準江豚的方向。
孟溫來不及驚恐,身子往前一撲,卻還是遲了。
倒在地中臉貼在地,隻能眼睜睜看著白勝一槍一槍打在那個跪地痛哭,被擊潰得幾近神魂失散的江豚,也就是鄭千義身上。
“不可以!!!”
“拜托你,求求你,一定要堅持住。”
孟溫手腳被綁,隻能一點一點像蟲子一樣蠕動,由於心切江豚的安危,一向惜肉的他在加快速度的過程中都沒感知到身上被擦破了皮,手肘關節處和手背接觸地麵的部位最為嚴重,鮮血滲過衣服印過一個個血印子。
槍聲響起,原地抑製情緒的人們坐不住了,更是在聽到孟溫的慘叫聲後,憤而拿起槍支衝出對戰。
得到號令百金是第一個衝出來的,因為白冬絮的請求,他身上的武器都被沒收,隻要是眼前有什麼東西,椅子還是花瓶還有煙灰缸,能拿的東西都成了他的武器,看到什麼就拿起什麼,拚了命地往前衝,往前打。
幾方人隻攻擊一個目標,白勝很快意識到他們處於弱勢的一方。
白勝早有準備,隻是沒想到連警方的人都出動了,慌亂間所有人退往逃生過道,白勝指使手下人帶上孟溫,作為人質要挾。
一進一退打了十幾分鍾,孟溫被拖著又躲又藏,還幾次成為白勝的肉盾去擋槍。
不時的回頭總能看到那個倒在地麵,魂體幾近現出的鄭千義,孟溫不忍心看著鄭千義孤身躺倒在那裏,同是恨,這個正在父子相殘的惡魔。
就在準備進入逃生過道的前一段路口,孟溫掙脫手上的繩子,趁亂奪過最靠近他並背對他的一個男人的槍支,直到這會兒才慶幸,多虧了白冬絮,不然他也不會有這麼好的身手。
以槍背對打了幾個人,最後一個打滾藏到對麵的櫃台。
他從來沒有這麼敢對一個人下狠心,這麼恨過一個人,雙手一舉那把短小沉重的槍戒,不帶一絲猶豫打向白勝。
慘叫聲在混亂中傳開,白勝從輪椅跌坐到地上,緊抓住準備逃走的手下的腿,也不知道是誰踢開了他的手。
正準備開罵,有忠厚的手下順帶拖了他幾步,當發現這個老頭份量不小,拖動他隻會影響他們的逃跑進程,他們也隻是拿錢辦事,再遲一步連命都沒了。
又再一腳踢開白勝的手,一條血痕拖了一路,槍擊聲傳來時,伴隨的是百金的痛罵聲。
孟溫露出一個頭,得到了解脫,鬆懈了口氣,癱坐在原地。
最先趕來的人已經和白勝的幾個手下打了起來,最後寡不敵眾逃的逃死的死,隻留下個白勝活著抱著腿坐在地麵上哀嚎。
他看到了百金,原以為看到了希望,甚至懇求白冬絮的原諒,向他求饒,“我沒有想對你下過殺手,我可是你的父親,樓下都是媒體,你想傳出殺父的罪名嗎。”
白冬絮無處發泄憤恨,連開數槍對向逃生出口,嚇得白勝渾身發抖,驚恐地看著那個一步步向他靠近的白冬絮。
他是知道這個孩子的狠,也做好了死的準備,誰知道白冬絮開了幾槍之後把槍扔在了不遠處,平淡地扔下幾句話,“你就活著,等待接受懲罰。”
他就這麼看著白冬絮離開,不再去求饒,難得的在那個狠心的孩子眼神中捕捉到擔憂的存在,原來,他也有所在乎的人啊……
他也會有在意的人,那個落荒而逃的線人居然會是他最後的一道光線,白勝總算明白,在得知線人的身份之後為什麼白冬絮還要留他一條命。
而他最好的兄弟百金手裏拿著煙灰缸,狠狠一摔在地,玻璃碎片噴濺得到處都是,坐在地上的白勝嚇得身子一縮,濺出的玻璃碎片在他的臉上劃過一條血痕。
在孟溫前一秒擦身而過時,百金罵了他一聲,“真沒技術,這都能打偏。”
直到白冬絮從他身邊走過,他找到了機會,扔了手裏的煙灰缸,不等所有人反應飛身去撿被白冬絮扔在地麵上的槍支,得意地走向白勝,一步一步逼迫,沒等白勝開口發出一聲,一槍對準白勝另一條沒有受傷的腿。
他好歹是黑道出身,某些時候打人就得往狠處打,一個位置偏了,那他日後的位置也得跟著偏,所以他對這方麵有所研究,也精準得很。
看到孟溫一槍打在無關緊要的地方,氣不打一處來,在致殘點打穿了白勝的膝蓋。
柴狼遲了一步踢翻百金手裏的槍支,百金笑出了聲,也不氣柴狼踢了他一腳,看著白勝痛得發紅發漲的臉,想捂又不敢去捂傷口的雙手,那無措的模樣,看得他無比痛快。
在樓下等候多時的高晉聽到動靜就在等白冬絮的消息,直到最後一道槍聲響起,白冬絮下話可以上樓了,火速帶人來到二樓抓捕。
此前令他沒想到的是,白冬絮會為了給鄭千義洗清罪名,舉報自己家族的內部還有自己的父親。
他原以為白冬絮是個冷血的人,翻案的那段時間一直無法理解白冬絮為什麼要做到這種父子相殘的地步,直到傳出他失蹤,再之後他父親出來發言說是精神出了問題而在精神病院治療,他才意識到他的處境,比他所想的還要可怕。
和高晉一塊來的還有潭如海,他一直在等這個機會,等了很多年,害死了他們多少的弟兄,對白勝這個人恨之入骨。
誰知道這狡猾的東西在洗白,還從事起慈善,到他兒子那裏更是被洗得一幹二淨,還協助警方,逼得上頭幾次給他臉色看,害得年輕的小輩們不敢去調查,不敢去懷疑瑰王的所有,這也讓他們中止調查至今。
他一把年紀也退休了十幾年,得到消息從黎山火速趕來,怎麼也不能錯過這一切。
潭如海一腳踢倒白勝,親手為他下銬,看著他流血不止的兩條腿,真為他感到遺憾,“可惜啊,你這條命還得留著,不然,怎麼會隻是受這一點皮肉的傷呢。”
“去接受你該得的審判吧,白勝。”而在潭如海到達前,為了避嫌百金已經帶領他的弟兄們從逃生出口離開,碰見了在樓下接受媒體采訪的白冬然,遠遠對視,一個點頭,默契地轉身奔赴各自的方向。
不久前的槍擊對決留下的殘局,路上死傷倒了一片的人,殘破的走廊上,孟溫扶著牆往回走,淚水模糊了視線,不敢去直視眼前的一切,憑著記憶前去尋找那道身影,遠遠就見那道即將脫離身軀的魂體。
柏城守在旁邊,看到孟溫回來了,求助的眼神沒有再從他身上離開,“他回不到那具身軀,是它的主人回來了?”
孟溫踉蹌地跑去,邊跑邊從身上的小布包裏掏出道具,“他有怨,再也不能入身。”
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這讓柏城更是氣焰上頭,不等柏城發聲,孟溫將柏城收回他的護身符中,“你在裏頭消消氣,之後再放你出來。”
擦去臉上的淚水,孟溫抱起江豚,一把將那即將脫體的鄭千義重新按入肉身內。
“我爸他去哪兒了?”
孟溫去看身周,看到了跟來的白冬絮,“潭叔和高晉他們來了,估計離開了。”
“他這會兒估計氣瘋了頭,誰說什麼他都不會聽進去。”鄭千義也不想去嚇他,不然,百金會誤以為自己受打擊瘋了,“我是不是會像柏城一樣,再也不能靠近你和阿絮了?”
孟溫摟緊了那具原本體溫偏低的軀體,擦手抹去那張血跡斑點的臉,不讓任何汙跡玷汙了他,“誰說的,柏城現在就被我收在護身符裏,和我貼得那麼緊。你現在不也貼著我,我如何都不會讓你成為一隻惡鬼,你可是鄭千義,正義凜然,萬汙不侵的鄭千義。”
“柏城說過,我是不是有一個哥哥叫江桐,他認識我哥……”
孟溫點頭,“他有說過。”
“他從臨邊的老爺子那裏打聽了江桐這個人,白勝欺騙了我哥,蒙騙他在他身邊這麼多年,我哥以江豚的名字在瑰王就為了找我,他好傻,我怎麼可能還記得那個名字。”
“我過去叫江豚,是生我的父母給我的名字。”他很感謝鄭羽和百金的撫養,他們也都把他當成親生的孩子來關愛,由著他任性地長大,放肆地成長,這份恩情,隻能下輩子來還。
“我已經盡力了……”鄭千義剛契合沒幾分鍾的肉身又再現出一道虛浮的浮影,肉身的槍傷往外流淌鮮血,那原本冷白的皮膚因為失血變得死白,“孟溫,我沒辦法守護我哥……”
孟溫也知道遲了,即使江桐的肉身不再是屬於活人的,至少有魂體的依附不至於腐爛,現在鄭千義怨起,他無法平息怨氣,心中的恨意不絕,他已經沒法再進入這具身軀。
要是從前,無論這具身軀受多重的傷,隻要鄭千義還可以留著一天,或許還能等它的原主歸來,現在是不可能了,原主來了,也回力無天。
“替我,妥善安置我哥,這是我最後拜托你的事了。”話音落,鄭千義痛苦地抽動了一下,隨即從肉身脫離而出,他看著被孟溫緊緊摟抱在懷裏的哥哥,再去看白冬絮,對上視線,泛紅的眼眶卻落不下一滴淚水,
他又一次徹徹底底成為一隻鬼,所幸,他最好的朋友,還能再看到他。
孟溫抱著屍體,渾身抖動得厲害,隱忍的淚水往下淌,他為鄭千義不甘,卻也無能為力。
再回身去看那個在和白冬絮對視的魂體,不同於過往,他再也沒辦法像從前靠近白冬絮,和他道聲好。
在靠近白冬絮的那一刻灼熱感襲向全身,似大火在燃燒他的靈魂,他慌亂退後,理解柏城為什麼那麼懼怕白冬絮,甚至不敢靠近對他最好的孟溫。
他恨由中生,悲苦的看著遍地的血跡和那殘存的局麵,沒等他發出肺腑之言,下一秒被收回屬於他的那條護身符中。
白冬絮蹲下身替孟溫接過江桐的肉身,血液逐漸有凝固的跡象,接手白冬絮就察覺到異樣,“這不是活人該有的表現……”
孟溫擦去淚水,收好所有護身符和道具,“你能看到柏城和千義嗎?”
“偶爾會在眼前閃現,不隻有他們,還有一個奇怪的女人。”
“女人?”孟溫怎麼沒有看到過,難道白冬絮還能察覺到他所不能察覺的東西?
不一會兒白勝被人拖著經過,路上嚎叫聲不斷,隻有潭如海那豪邁的笑聲遍布整個二樓。
潭如海經過時沒在意哪個人蹲在路邊,他歡快的步伐恨不得立馬飛奔到樓下接受媒體的采訪,公布白勝的種種罪惡,這麼想時,才想起一個人。
“對了,今天不是他們瑰王的繼承人發布會,這混賬的大兒子呢,被他當成精神病關起來的可憐玩意呢。他們家的人在樓下接受采訪,他怎麼也得出麵啊,再遲一步,明天的報紙又要上報他精神病加重了,得讓大家夥們看看,他被他的父親迫害成什麼樣了。”
高晉和潭如海不是同屬部門的,潭如海為舊案而來,而他是為鄭千義的翻案而來。再者他和白冬絮過去是同學,同是不忍他被自己最親的人這般對待,高晉在人群中尋找白冬絮的身影,不僅發現了他,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對象,“他怎麼也在這裏。”
高晉來時沒看清楚具體有誰,這會兒才注意到孟溫的存在。
潭如海跟著高晉的視線看去,停下了腳步,擺手讓其他人先下樓,轉身大步邁向孟溫的方向,一巴掌拍上孟溫的頭,臉上抑製不住的喜悅,“小家主,你功勞可大了,得虧有你,不然我也看不到他白勝被逮著的機會。”
孟溫可不敢在白冬絮麵前向潭如海邀功,眼下他也沒有那個心情,被潭如海這麼一拍,換回了一絲理智,“你答應我的,功是功,過是過,白勝的債,白勝自己來償還。”
潭如海當然會守約,“放心吧,我不像白勝那般無恥小賊不守信用,你是孟姚道長帶大的人,由他所欽點的家主,也是我的家主,誰都能忽悠,就是不會忽悠你。”
潭如海生時正逢戰亂時期,過過幾年好日子,家道中落之後他背井離鄉過著流民的生活,十歲出頭身上隻有一把幹骨頭,沒幾兩的肉,打工也沒人要,生活所迫幹起了偷竊的勾當,一次被人抓個正著,悲催的是偷到了白山的地盤,差點被白山的人打死。
白山念他年紀小,饒了他,隻是他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帶不了這麼小的孩子,把他扔給了蘆山的孟姚。
孟姚對他恩重如山,隻可惜他骨子裏倔得很,自認不是被人拋棄的孩子,誓死坐不更名立不改姓,沒有隨孟姚姓。
成人之後他有了自己的一番成就,一直到聽說孟姚不知道打哪兒撿了個還不會走路,嘴皮子卻厲害得很的孩子。
那一年,這個孩子被孟姚立為蘆山的家主,他離家多年,難得回去參與這次的新任家主會議,與大多數年長的人想法相同。
這是蘆山建起,孟姚之後的第二位家主,意味著,老家主的退下不僅僅是退下那麼簡單。
所以潭如海對孟溫的到來沒有過多的喜悅,那個於他而言如父如兄,待他恩重如山的老家主盼來了他的新家主,預示著不久他將離去。
不僅是他,其他人也是對孟溫的到來不是很愉快,更是有人給他冷眼看,以至於孟姚走後,蘆山逐漸失去最鼎盛時期的輝煌,一個百來人的大家族就此分裂。
所有人都知道,這並不是孟溫的錯,這是蘆山遲早麵臨的問題,隻是大家都不希望這一天來得太快,以至於把怨氣都轉移在了孟溫身上。
他一直覺得這小子太不爭氣,恨鐵不成鋼,在蘆山還能照顧些老人小孩,出了蘆山到處給他惹麻煩,原以為無意中發現他的潛能,難得覺得孟姚看人有眼光,還沒幾年這小子又給他闖了個大禍。
他是真的把這小子當成家人,畢竟是看著長大的,孟姚在世時雖沒有讓他多照顧他,也沒有讓他提點他一二,隻讓他自生自滅,他還是會幫襯他。
當年孟溫帶著餘下的孩子走出蘆山,是他主動去找的孟溫,或許,是他害了他吧,原本,他可以平凡地度過一生。
如果不是他,或許他不用受這麼多的苦,認識瑰王這些黑道世家的人。
知道這小子膽小,見不得血腥的東西,在蘆山裏都會幫忙殺豬,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隨了孟姚擁有一顆菩薩般的心腸,見不得人間疾苦。
有一回他在蘆山科普,讓孩子們看有些犯人的殘忍手段和犯罪因果,這小子看到被捅了一身傷坐在一旁發呆的犯人都能嚇得渾身發抖,他又氣不打一處來,又一巴掌輕拍在孟溫頭上,再去看他臉上和身上遍布的血跡,頭一回這麼心痛這小子,“是我老家夥對不住你,把你帶入這肮髒的世道。”
孟溫茫然地看著潭如海,很快明白潭如海所說的意思,“你和我都沒有聽老家主的話,是你對不住他,不是我。”
“是……改明兒給他老人家賠不是,也給您賠不是,小家主,日後再喝幾杯解我這心頭之快。”
這一天,瑰王的繼承人發布會變成了供認會,血痕劃出了一條長長的路線,帶領著人們揭示一場白勝的騙局。
白冬然攜同幾個兄弟姐妹在接受采訪,正等候白冬絮發言,這也是時隔多日第一次見到白冬絮,才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人瘦得快脫了相。
麵對鏡頭沉著冷靜,發言清晰,麵對媒體的提問也反應靈敏,證實了自己並沒有出現精神問題,全是他的父親在算計他。
“請問您的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
白冬絮覺得這得讓警方來替他回答,“我期望我的家人和我手下的員工都有一個平凡普通的一生,我的父親不甘心他的瑰王被我催毀,我們也不會因為是父子關係而包庇他的罪行,之後會由警務人員來量定他的罪,還冤者一個清白。”
“那請問白冬絮先生,訪間一直在傳您還是瑰王的家主,白勝入獄已成定局,接下來您會如何處置瑰王?”
白冬絮就沒想過要回來,在被送入精神病院前他就已經為所有人分配了工作,之後會如此由他們自己來定取。
“我不是瑰王的家主,原本的繼承人活動想來已經由家族的長輩內定,我此次回來隻是想為我重要的人翻案,還他一個清白。”
記者們還想再提問,白冬絮以身體欠佳離開了席台,由白冬然接話。
走下台的那一刻他望向痛暈到不醒人世的白勝。
眉頭緊促,心情不是很悅快,因為他看到了白勝身邊圍繞著一群黑壓壓的影子,那是不屬於活人的影子,吱吱呀呀聲討白勝的罪行。
看得他心煩,聲音在腦海裏回響,隨之步伐的遠去而被放大,耳鳴聲很快蓋住了那些喧鬧的聲音。
白冬絮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眼快的白餘冬立馬上前扶住白冬絮。
這種感覺像極了此前的“犯病”時期,他已經接受了自己不是精神病的事實,去信鬼神,去相信自己,為什麼這種感覺還是會出現……
正當不解,捂著頭,才發現冷汗早已滿頭,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眼前的人更是重影不斷。
有不怕死的記者衝到白冬絮的方向對著他還想繼續采訪,“白冬絮先生,白勝不久前在鏡頭前說鄭千義和一個曾化名為高從言的人合謀販賣毒品而起爭執被殺,警方在追捕的過程發現高從言意外身死,如今又活了過來,現在他在何處?”
白冬然看到台下不遠處的白冬絮臉色蒼白,抬手中止采訪,快步推開擋在他身前的所有人,來到白冬絮身邊。
“哥你怎麼了?”
有記者瘋狂高燈拍攝,閃得白冬絮睜不開眼,他在尋找孟溫,強光一閃一閃不斷,嘻笑謾罵聲再次傳入耳中。
白冬絮緩緩坐在地麵,捂住雙眼,淚水止不住流淌。
“你是個罪惡滔天的人,你該死……”
“你不配為人,帶著罪惡在這世間贖罪,你不配活著!”
不同的聲音或清晰或模糊地回蕩在腦海中,很快那些雜亂喧鬧的聲音被屏障開,取而代之的是更為真實的聲音,就像是在耳邊,在頭頂盤旋一般清晰真實。
不同於過去的聲音,這些聲音說著很多莫名其妙的話,話裏掩蓋不住那股憎恨,咬牙切齒要將他生吞了般,“這不是老相好,原來那大名鼎鼎的鬼王絮下凡了,還以為是哪個凡人,一身鬼氣。”
“哈……真叫我們好找,殺了他,叫他再回不到鬼界。”
“你怎麼確定他就是那個讓我們恨之入骨的鬼王絮,他罪孽深重,下凡也不會是個普通人,他不需要受罰嗎。”
“你懂什麼,他可是敢和仙界交易的鬼,他身邊有仙出現,除了鬼王絮,沒有別的鬼了,殺了他,這仇就報了。”
數團黑影盤旋在白冬絮周邊漸漸靠近,餘瓔一個眼神示意鬼將待命,“如果哪隻不長眼的東西敢動手,直接叫它灰飛煙滅。”
而在後門妥置江桐遺體的孟溫簽完字一直等不到白冬絮的身影。
也許是白勝造下太多的罪惡,鳴冤的這一天,早已收集白勝所有罪證,在台上宣告他所種下的種種惡果,不僅是死人,活人也來了不少在台下哭嚎,要不是有警衛護著,受傷的白勝早已被人打死。
遠遠就察覺不對勁,“哪裏來的這麼多惡鬼……”
察覺到異樣,孟溫重回到酒店大堂,這會兒警方在通報他們所查找出的白勝的罪證,還有瑰王家族所提供的罪證,有人氣得在捶打胸口,哭得幾近斷氣,更是有人跪地發狂,磕頭道謝不休。
黑影壓過人影,空中盤旋的幾隻原本還在猖狂亂舞,不知什麼原因很快消失了,剩下的黑影都是無關緊要的小鬼們,根本就不敢靠近白冬絮。
孟溫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大堂中出現了幾道不明的強大氣息,而這其中有一道氣息是孟溫之前所常見到的,那是屬於白冬絮體內的那隻惡鬼的……
“他又出現了……”
孟溫擠入人群,隻見得白冬絮坐在地中,捂著雙眼渾身在顫抖,閃光燈打得他連頭都不敢抬,孟溫脫下帶有血的外套往白冬絮走去,蓋住了白冬絮的頭,扶著他站起身,並低聲安慰他,“沒事了,走吧。”
白餘冬和白冬然就這麼看著孟溫帶走了白冬絮,互相打了個眼色。
就在離開的途中,那幾道氣息很快從周身劃過,孟溫不明所以停下腳步,回身張望,奇怪的是他能感受到他們的氣息,卻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餘瓔還在一旁看戲,為白勝這種人不恥,“你說說,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他還不覺得自己有一點錯。”
“二當家,那小子好像能感覺到我們的存在。”
餘瓔把目光瞥到孟溫身上,“不知道打哪來的東西,反正對鬼王造不成威脅。”
“這家夥不是仙嗎。”
說到這裏餘瓔還十分不屑,“誰知道他是過去的仙還是未來的仙,一個短命的家夥,居然和鬼王扯上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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