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1782 更新時間:07-03-13 14:25
數日後李辯高山便來到了長安城,一進城高山的眼睛就不夠使了,東瞟西看不知哪裏好了。李辯扯了扯高山,“別看了,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然後想辦法打聽雷叔叔的消息。”於是兩人便找了家店房住下,第二天就在長安城中打探消息。結果一連十幾天沒打聽到任何關於雷厲風的信息,倒是打聽到,新皇帝李瀍可非等閑,他剛毅有斷,喜怒不形於色。自從他登上皇位以來,他一方麵封賞擁立他登極的仇士良等人,一方麵又安插忠於自己的人進入神策軍架空宦官的權力,現在一切權力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仇士良等宦官已經失去了實權,不能再耀武揚威,隨意調動神策軍了。
晚上回到客房,李辯對高山說:“這麼多日子也沒雷叔叔的消息,現在仇士良這個狗賊已經漸漸失勢,現在聽說皇帝賞他一座大宅院,此刻他就住在那兒,我們不如潛入其中把他宰了!”高山點頭同意:“那我們明天先探探路。”
第二天吃罷早飯,李高二人問清了去仇士良府的路,匆忙跑到那宅院附近,圍著院子轉了幾圈,然後又回到客店,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靜,兩人換上早已準備好的夜行衣,一人提著一口快刀,穿街走巷來到仇士良府。看看左右無人,兩人蹦上牆頭跳入院中,躡手躡腳尋找仇士良的住處。此刻已近子時,他們發覺一間大屋尚亮著燈光,便慢慢朝那間大屋走去,突然黑暗中一隻大手按住李辯的肩頭,同時耳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小聲說:“是我,別出聲,快走!”李辯一聽便知此人正是雷厲風。這時就聽屋中有人喝道:“有人偷聽!”同時“砰--”一聲房門被打開。李辯高山隻覺得肩頭一緊,已經被雷厲風拽著不由自主向院外飛奔,等跳下牆頭,雷厲風拉住二人貼在牆根,同時兩手一左一右捂住二人口鼻,自己也閉住氣息。“嗖--嗖--”幾個黑影從他們頭上掠過,眨眼間消失在前麵的胡同中。雷厲風忙拉著二人向另一方向大街急奔,轉來轉去進了家客棧,走到一間亮燈的客房前,雷厲風輕扣三下房門,裏麵打開門,三人忙閃了進去。進房一看,雷厲風帶下山的幾個弟兄都在。
雷厲風對其中兩人輕聲道:“郭華、邱林你們到門外望風,別讓人靠近。”二人領命出去。雷厲風沉著臉把李辯高山領進內室,沉聲道:“我也不問你們為什麼下山,如今我們危機重重,你們竟敢去仇士良府,今晚若不是我在,你們焉有命在!”李辯忙問:“仇士良不是失去軍權了嗎,現在可是殺他的好時機。”雷厲風歎道:“起初我也這樣認為,不過今夜一探,事情遠沒這麼簡單,你們知道剛才追我們的那幾個黑影的來曆嗎?”高山撓撓頭說:“我們怎麼知道!”雷厲風接著說:“他們是‘飛蟬門’的人,我也鬧不清仇士良怎麼會搭上飛蟬門,這個門派不問世事多年了,其門主柳伯禪恐怕是當今武林最厲害的人了,此門弟子都使一對蟬翼刀,招勢變幻莫測,常殺人不見血。”“有這麼厲害嗎!”李辯吐吐舌頭。雷厲風點了點頭繼續道:“今夜我潛入仇士良府見仇士良正和幾人密談,便悄悄靠近大屋,正聽見仇士良說有了傅青雲傅大俠的相助便能大功告成,我當時就吃了一驚,傅青雲可是柳伯禪的二弟子,武功可是高強的很。接著傅青雲又說‘飛蟬十六煞’全到齊了,萬古丹經王的寶物是垂手可得,仇士良又說皇帝好道,隻要得到寶物便能重新掌控皇帝,但此事非同小可要萬萬小心,弄不好便要人頭落地。”
“萬古丹經王!好嚇人的名字,什麼來頭?”李辯好奇的問。雷厲風答道:“我隻知道好像是丹道大師魏伯陽的名號,我也說不清。不過仇士良倒問傅青雲何時動身去揚州,便在此時你們來了,有傅青雲這等高手在,我怕你們出事隻好拉住你們,沒想倒就這麼一動他就發現了我們。哎,我想他們這次計劃與揚州有關,既然暫時無法向仇士良下手,能揭穿他們的陰謀,讓他被砍頭,雖為下策,也算是報仇了。”
“有情--”就聽外麵有人喊,話未說完便嘎然而止,雷厲風聽出是郭華的聲音,心道不妙,對李辯高山說,飛蟬門的人找來了,我引開他們,你們一會兒趁亂趕緊溜,有機會就去揚州相會。”言畢走到外間,領著剩下的隨從跳到大街上。李辯高山忙把窗戶推了個縫隙往外觀看,趁著客店門前的燈籠,就見幾個黑影飄動,雷厲風的幾個隨從未出聲就紛紛倒在地上,雷厲風舞動長刀,刀光嚴實得護住周身,一時那幾個飛蟬門人也近不了身。突然,雷厲風跳上街邊房頂,飛遁而去,那幾個飛蟬門人如影隨行。
李辯忙拉著高山從客棧後門悄悄溜出,他們沿著街道剛跑出一段路,此時天色已微明,就聽身後有人說:“還往哪裏走。”李辯高山回頭一看,隱約看到兩個黑影跟著他們,看裝束正是飛蟬門的人。其中一個說:“原來是兩個小崽子,十一師弟交給你了。”一個黑影飄過來,一隻寬大的袖子朝李辯高山揮來,李辯高山齊揮刀相迎,那黑影大袖一擺,身子一轉,李高二人雙刀走空,那大袖之中卻現出把薄薄的刀直削二人手指,李高二人嚇的拋刀後退。那黑影卻哈哈大笑,看來那人想學貓抓耗子般戲耍戲耍二人。那人揮動袍袖,袖中薄刀時隱時現,如蝴蝶般翩翩起舞,慢慢向二人逼近。李高二人失去兵器,隻好步步後退,漸漸退到一株大樹下。突然那人雙袖朝李高齊揮,袖中蟬翼刀電掣而至,李辯一看完了,本能的閉眼,雙拳往前一伸。就聽“嘭--”一聲,睜眼一看,那人就像一捆稻草一樣被打的飛起老遠跌在地上,“哇--”噴出一口鮮血。
李辯呆住了,看看自己的拳頭,高山兩隻眼睛更是瞪的像銅鈴般看著李辯。李辯又把拳頭朝另外一個黑影揮了揮,那人也“哎呀”一聲被打翻在地。“無影神拳!”兩個飛蟬門人驚呼一聲,爬起來飛奔而逃。
“你,你什麼時候練的無影神拳!”高山張大了嘴。李辯撓了撓頭:“對呀,我怎麼會了無影神拳?”他四周看了看,又看了看樹上,此時天光已亮,四周除了他們兩個再無半個人影。他又圍著大樹轉了幾圈,口中喃喃的道:“怪了,怎麼回事呢?”
這時李辯看到高山身上的夜行衣,對高山說:“我們得馬上出城,不過這身衣服--”一轉頭看見不遠處有戶人家院子裏晾著幾件衣服,不知是沒幹還是昨夜忘記收了,兩人過去扯下衣服套在身上,不敢再回客棧,匆忙找路出城。
出了長安,李辯對高山說:“雷叔叔說有機會在揚州相會,我們去揚州吧,說不定還能打聽到那個什麼萬古丹經王的消息呢。”高山一向沒自己的注意,李辯說什麼就是什麼,忙點頭同意,二人便朝揚州方向走了下來。走著走著,李辯突然問高山:“你身上有錢嗎?”高山回答:“都放在客棧,身上沒帶一個子啊。”李辯大叫:“麻煩了,我身上也沒有一個子呀,揚州這麼遠,怎麼走啊!”高山卻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會說:“反正咱們是連雲寨的山賊,雖然我們倆沒劫過道,今天就開開張?”李辯眼睛一亮:“對啊,誰說你笨,你小子挺聰明的嘛,就這麼辦!”於是兩個人在道邊埋伏下來。
不多久,就見大道上來了幾騎,一個年輕人衣著華麗一馬當先,後麵跟著幾個隨從。李辯心中暗想,這定是個富家公子,幾招就擺平了,回頭對高山說:“準備好,肥羊來了!”
那幾騎剛到近前,兩人跳出攔住道路,高山搖頭晃腦的喊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馬上公子並不驚慌,反而笑了:“小小年紀就敢劫道,你們奶斷了嗎?”後麵幾騎其中一位一策馬走到前麵,騎者翻身下馬,走到高山前麵說:“讓我來稱稱二位斤兩。”
高山輪拳上衝和那大漢動起手來,幾個回合,那大漢“咦”了一聲,加緊進攻。李辯和高山這幾年跟雷厲風武功可不是白學的,別看二人年齡不大,若動起手來,一般江湖人物還真不是對手。那大漢畢竟不是等閑之輩,起初帶著戲耍之意,見高山出手不凡,忙認真對待。隻見那大漢臉色變的凝重,招式越來越慢,高山隻覺得有一股大力纏住自己雙拳,想掙脫又掙脫不開。公子模樣的人喊道:“鐵兄,別傷了小兄弟啊。”此時,就聽那大漢大吼一聲:“過來吧!”高山已經被那大漢反手擒拿。
李辯一見,雙拳朝那大漢猛揮,口中還喊道:“無影神拳,著!”連揮了幾下,那大漢紋絲沒動,李辯就冒了汗了。那鐵姓大漢對著李辯笑道:“小娃娃,別胡鬧了,你們膽子可包了天了。竟敢搶劫監察禦史楚漢楚大人,況且還有我們禁宮衛士護送,我鐵奇方還是第一次遇到。”
李辯一聽暗叫糟糕,片刻心中已有計較。他上前拱手,帶著悲聲說:“我們弟兄兩個,家鄉鬧瘟疫,親人都沒了,流浪到此地,多日沒吃飯了,餓得實在沒辦法了才劫道,是為了求生啊,您們就高台貴手放了我們吧!”
楚漢坐在馬上打量了李辯一番,沉思了片刻說:“我正好缺兩個小廝,我看你也能言善辯,既然你們無家可歸,不如跟著我算了,至少不會為三餐而劫道了。”“大人這要去哪裏啊?”李辯問道。鐵奇方答道:“揚州,我們--”“咳--”楚漢幹咳一聲,鐵奇方自知多言忙住口。
李辯一聽“揚州”二字,馬上對楚漢答道:“我們願意伺候大人,我叫李辯,那個叫高山。鐵大人快放開我兄弟吧。”鐵奇方忙鬆開高山,李辯拉著高山走到楚漢馬前,對高山說道:“還不謝謝楚大人。”高山忙對楚漢稱謝。楚漢對眾人說:“前麵就是驛站,我們加快點,到驛站用飯。”鐵奇方和另外一個漢子拉李辯高山共乘一騎,一行人快馬加鞭趕路。
日頭過午終於到達驛站,眾人下馬,鐵奇方走進驛站,拿出文書給當值驛卒說:“我們有公務在身,快準備飯菜,另外再準備兩匹馬。”驛卒一看文書,忙一麵安排人接下馬匹,一麵向裏稟報驛丞。時間不大,驛丞從裏麵出來走到楚漢麵前施禮:“不知上差駕臨,未曾遠迎,請上差恕罪。”楚漢笑道:“不必多禮,我們有上命在身,麻煩你快準備飯菜,我們還等著動身趕路。”驛丞忙引眾人坐下,催促手下做飯喂馬。片刻,酒菜備齊,眾人開始用餐,李辯高山早餓壞了,兩人是狼吞虎咽,楚漢看了看二人的吃相,不禁搖頭微笑。
忽然一陣馬蹄聲,過了片刻從外麵進來個衣袖寬大的黑袍人,他看見驛丞從身上掏出麵金牌,對驛丞說道:“快準備酒菜。”驛丞一見金牌忙招呼手下迎接,一會兒又從外麵近來七八個黑袍人,其中有個身材嬌小麵容秀麗的女子,走在最後的那個漢子一臉傲氣,氣宇不凡。楚漢認出那麵金牌是禁中大內的令牌,見鐵奇方要站起說話,忙對鐵奇方使了個眼色,鐵奇方便不再言語。李辯高山一見那些人卻心裏緊張起來,原來那些黑袍人正是追殺過他們的飛蟬門人。那幾個黑袍人往房中掃了幾眼,見楚漢一行人正用餐,知道來此驛站的必定是官府中人,便到旁邊的桌子坐下。李辯見那些人並無異常反應,知道昨晚夜裏黑暗,那些人未看清自己長相,頓時放下心來。
等那邊上齊酒菜,這邊已經酒足飯飽。鐵奇方叫過驛丞:“我們要趕路了,準備好了嗎!”驛丞陪笑道:“照爺的吩咐,馬喂好了,另外有準備了兩匹快馬。”說罷引領眾人走向門口,來到外麵,早有驛卒牽來馬匹,眾人上馬離開驛站。
行了一段路,鐵奇方對楚漢說道:“大人,剛才那些人決不是禁衛軍中之人,他們卻有禁中令牌,我看此事有蹊蹺。”楚漢沉吟道:“我等有要務在身,先不要多管閑事。這些人也許和我們此次辦的差有關。”頓了一下他又接著說:“我們要盡快趕到揚州,勞煩大家辛苦一下。”言畢狠抽了幾下坐騎,那馬奮蹄狂奔,眾人也策馬追趕。
揚州,東南最繁華的城市,自古煙花地,當年隋煬帝為了到揚州遊玩,開鑿了千裏運河,最後弄得民怨沸騰,烽煙四起,自己也身死揚州。進了揚州,楚漢倒悠閑起來了,安排好住處後,單獨帶著李辯高山到了一家名為“風雅閣”的茶樓,三人上到二樓臨窗坐下。跑堂忙過來招呼,楚漢要了茶點。茶點尚未端來,三人便從窗口觀看樓下大街上的熱鬧景象。就見幾匹快馬當街穿行,行人紛紛避讓,馬上的正是那幾個飛蟬門人,李辯心中暗道:“他們也到了,不知雷叔叔情況如何,該從何處查起呢?”
過了片刻跑堂送來茶點,楚漢端起杯子抿了口茶,輕聲道:“兩位好像知道剛才那幾人的底細吧!”李辯忙搖頭:“我們怎麼會知道啊,大人真會開玩笑。”楚漢笑了笑:“當今天子英明神武,英睿決斷,欲有一番作為,無奈宦官橫行中庭多年,如今揚州出了一樁公案,我懷疑與禁中宦官勢力有一定的關係,如能找出什麼把柄,或可將天子身邊的奸佞肅清。我蒙皇上厚愛,想為皇上分憂,也想有所作為。鐵奇方他們這些人久在禁宮,不知和宦官有沒有幹係,因此我對他們不能十分信任。我看你們兩個倒有些武功,年齡小,不會引人注意,想提攜你們一起報效朝廷,建功立業。”
李辯聽到此話心中一動,暗道:“原來楚漢是皇帝的親信,看來皇帝是有意清除權宦,我正好順水推舟,隨著他或許更容易找出線索。”想到這他趕忙對楚漢說道:“請大人恕罪,我們確實知道一點。”楚漢又抿了口茶,說道:“從你們兩次見到那些人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們必定認識那些人。”
李辯心中又想,這楚漢可不簡單,自己江湖經驗還是淺顯啊。“事情是這樣的。”李辯也抿了口茶“我們倆個前幾天實在是餓得不行了,晚間就潛入一個大院子,準備弄點錢應急,我們聽到有人說話,想等他們說完睡覺再下手,無意間聽到什麼,神策軍,仇公公,飛蟬門傅師兄,揚州,什麼丹經之類的,反正也沒聽太清楚,後來被人發現了,多虧我們機靈,跳下牆頭就立在牆根不動,那些人隻顧往前追,也虧夜色漆黑,我們才逃得掉。偷不成,去劫道,後來就碰到大人了,我們願意追隨大人。”李辯隱瞞了一部分,又胡編了一部分,含含糊糊說了一通。高山見李辯如此說也跟著說:“情況就是這樣的,我們願意為大人效勞。”
楚漢也沒聽出什麼破綻,口中喃喃道:“果然與仇士良有幹係,飛蟬門?也許可以從他們身上得到點線索。”楚漢邊沉思邊飲著茶,李辯高山開始吃桌子上的糕點。正在此時從樓下走上來一個中年書生,這書生四十上下年紀,身長八尺,氣度不凡,竟帶幾分仙風道骨之氣。楚漢一見此人慌忙站起來迎上去,抱拳施禮:“這不是呂兄嗎,今日真是巧了,竟在此地遇到呂兄,楚漢這廂有禮了。”那書生一見到楚漢,忙還禮道:“不敢當,折煞呂岩了,楚老弟已經在朝為官,呂某如今還是一介書生,慚愧啊!”
楚漢忙引呂岩到自己的桌旁坐下,楚漢問呂岩:“呂兄怎麼到了揚州?”呂岩歎了口氣:“去年應舉未中,心中煩悶,四處遊蕩散心,聞說揚州繁華,便過來看看。楚老弟到揚州為何?”“一點公事。”楚漢又轉過頭對李辯高山說道:“今日遇到故人,你們先回去,我要和呂兄找個地方要痛快的飲幾杯好酒。”
這呂岩字洞賓,生於唐德宗貞元年間,自小聰明過人,過目不忘,出口成章,長大後更是超凡脫俗,喜道劍詩酒。他曾多次應考進士,或許是他的仙家文章凡人不識,竟然落第未中。他和楚漢曾同科應試,因而相識竟成好友。呂岩楚漢出了茶樓尋一家酒肆,叫上酒菜,邊開懷暢飲邊訴說離情,喝到興頭更是吟詩對賦,不亦樂乎。
李辯和高山出了茶樓,李辯對高山說:“天色尚早,我們先逛逛再回去吧。”兩人就在揚州城東溜西轉,看看這摸摸那。閑逛了幾個時辰後,兩人感覺有點累了,正打算回去,忽然李辯發現有兩個飛蟬門的人正由一個高大老者引路走在前麵,李辯忙扯著高山遠遠的跟著。
前麵三人轉來轉去出了城,走入一條小道,越走越荒涼,進了一片樹林便看不到了。李辯和高山猶豫了一會,小心翼翼的靠近樹林,進了樹林前行不遠,便看到前麵空地上坐著十幾個人,都是胡人打扮,其中竟然有他們初去長安途中遇到的那個在大街上策馬飛奔的美麗姑娘,而他們跟蹤的三人卻不見蹤影。
“嘿--嘿--”一陣冷笑突然從他們身後傳來,李辯高山一回頭,嚇得魂都飛了。他們跟蹤的三人出現在了身後,正向他們逼近。那個領路的高大老者陰森森的說:“你們兩個小子跟了我們一路,我也不管你們是什麼來頭,和他們一起上路吧。”那些胡人聽見有動靜,早抽出彎刀圍了過來,其中領頭的年輕漢子一看見這三人,指著高大老者怒吼道:“朱邪執思,你這沙陀的叛徒,今天竟然自投羅網,正愁找不到你呢。”朱邪執思輕蔑的笑了:“朱邪赤心,就憑你們幾個?沒想到你們竟然從大漠找到了這裏,不過你們要留在這裏了。”朱邪赤心憤恨的說:“當年若不是你妄想奪取部落首領之位,勾結吐蕃出賣沙陀,我祖父朱邪盡忠和部族的三萬父老何至於枉死。”朱邪執思卻陰狠的說:“我哪方麵都比朱邪執宜強千倍,可是我卻得不到頭領之位,我不甘心。我也被吐蕃讚普給騙了,無處安身,跑到這裏隱姓埋名近三十年啊!”那個女子此刻對朱邪赤心說:“哥哥,跟他羅嗦什麼,殺了他!”朱邪赤心握了握手中的彎刀說道:“真心,你別急,我們費盡千心萬苦,終於打聽到這個叛徒竟然化名為朱思,在揚州做了十幾年的錄事,殺了他太便宜了,我們要帶他回去交給父親和部眾發落。”
李辯高山趁他們說話時慢慢向邊上移動,這時兩個沙陀勇士揮起彎刀直取朱邪執思,那兩個飛蟬門人卻突然飄擋朱邪執思前麵,就見他們大袖飄動,刀光突現,兩人後退,兩個沙陀勇士頹然倒地。朱邪赤心一見心知這兩個人十分厲害,但他畢竟有英雄氣概,當下怒吼一聲,揮彎刀向前直劈。兩個飛蟬門人又揮袖阻攔,朱邪真心怕哥哥有危險也揮長鞭攻上。兩個飛蟬門人袖中藏蟬翼刀,雖揮袖如漫舞,但刀式精妙,且疾如閃電。朱邪赤心彎刀掛風,左揮右擋,竟然沒碰到對手的分毫,而自己卻險象環生,頭發被削去一縷,身上的衣服也被劃了幾個口子。朱邪真心的長鞭此時已被削斷,眾武士見兩兄妹遇險,忙揮刀齊衝。
兩個飛蟬門人飄動於人群當中,蟬翼刀嗡嗡作響,上下翻飛。雖然這些沙陀武士勇猛異常,但他們畢竟隻精於馬上衝鋒,哪曾碰到過這等高手,片刻間已死傷大半,其餘的隻好步步後退。其中一個飛蟬門人看見李辯高山正要逃逸,一揮長袖向他們飄來,李辯嚇得一揮手,就見那人好像被一股巨力擊中胸口,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其餘人等見到發生如此變故,都停下手來觀望。另一個飛蟬門人見他師兄吃了虧,也揮刀直取李辯,李辯此時心中有底了,大喝一聲:“無影神拳!”一揮拳“砰--”一聲另一個飛蟬門人又被打翻在地。兩個飛蟬門人爬起來飛身便逃,片刻就沒了蹤影,朱邪執思見勢不妙也想逃脫,早有朱邪赤心兄妹和幾個沙陀武士將他圍住,幾個回合便將他拿住。
李辯轉過他們身後的大樹,就見一人立在樹後,臉色發青,正掏出一顆藥丸服了下去。這個人他卻認識,正是前些時候,在朱邪真心馬前栽倒,他們扶往醫館的那個漢子。片刻,那漢子臉色恢複正常,李辯驚訝道:“這位大哥,你不是--”這時高山也發現了此人,高山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在暗中幫助我們,怪不得我總想不通李辯怎麼突然神通廣大起來了呢。”
那漢子笑了笑說道:“我是報恩啊,我身中一種劇毒,本來我以為可以用內功壓住,可是近來卻突然發作,上次遇到你們正是我毒發之時,若不是你們相助,我可能就要見了閻王了。”
此時朱邪赤心兄妹也走了過來,一聽便知道剛才救他們一命正是這個漢子。朱邪赤心忙上前施禮:“多謝英雄相救。”那漢子擺了擺手卻對朱邪真心說道:“上次姑娘說我裝死,可冤枉我了。”朱邪真心卻是一頭霧水,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不解的看著那漢子,李辯忙上前把前次朱邪真心大街上策馬飛奔,那漢子栽倒,自己和高山幫忙的事解釋了一番。朱邪真心一聽臉也紅了,垂著頭站在一邊。朱邪赤心又施一禮道:“我這小妹從小任性,恩公可別往心裏去。不知恩公高姓大名,剛才聽說恩公身中劇毒,不知我們能否幫上忙?”那漢子笑了:“言重了,草字龍騰雲,多謝費心,這毒我會自己想辦法解除的。”
朱邪赤心又問了李辯高山的姓名,對龍騰雲說:“龍大哥,我們沙陀人最敬重英雄好漢,你本領如此高強,我十分欽佩,如不嫌棄,我們帶有劣酒,請共飲幾杯,如何?”龍騰雲哈哈大笑:“好,不過還有點事要麻煩你們一下。”朱邪赤心道:“龍大哥有吩咐盡管說,隻要我能辦到,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在所不惜。”龍騰雲指著已經捆在一邊的朱邪執思對李辯高山說:“你們一路跟蹤此人,想必欲從他身上得到些線索,快去問吧,一但他被朱邪兄押回大漠,就沒機會了。”
朱邪赤心陪著龍騰雲找個空地坐下,一個沙陀武士拿來幾個牛皮酒袋,兩個人痛飲起來。李辯高山來到朱邪執思麵前,李辯問道:“你怎麼和飛蟬門的人勾搭上的,你們又有什麼勾當?”朱邪執思歎了口氣:“事以至此,我也不隱瞞,我隻是一個小小的錄事,我隻是奉判官崔無涯之命接待那些人,我知道那些人武功高強,正巧朱邪赤心帶人發現了我的行蹤,我便想借刀殺人,假借崔判官之命,帶兩個高手到此截殺朱邪赤心,沒想到碰到你們。其他的事情,我官小品低,一概不知啊。”李辯又盤問了半天,再也問不出什麼來了。
此刻龍騰雲和朱邪赤心也喝到了興頭,朱邪赤心佩服龍騰雲武功高強,龍騰雲也喜歡朱邪赤心豪爽,不過日頭西墜,天色也暗了下來。朱邪赤心對龍騰雲說道:“今天能結識龍大哥真是三生有幸,天色不早了,為免有變,我們要連夜起程,後會有期。”龍騰雲起身道:“朱邪兄一路小心,我們在此告別,恕不遠送了。”朱邪赤心兄妹押著朱邪執思起身上路,龍騰雲三人目送眾人遠去。龍騰雲對李辯高山說:“你們也趕快回去吧,我會在暗中保護你們。”
李辯高山回到住處已到掌燈時分,鐵奇方見他們回來了問道:“你們跑到哪裏了?楚大人都回來了。”李辯答道:“楚大人遇見個朋友,相約去喝酒,打發我們先回來,我們走著走著迷了路,轉悠到現在才找著路回來啊。楚大人在那裏?”鐵奇方說道:“怪不得楚大人醉醺醺的回來呢,他現在在內宅,你們趕快去伺候吧。”李辯高山來到楚漢的房間,看見楚漢已經睡下,對其他幾個侍衛說:“大人有我們個倆伺候就成了,幾位大哥也去休息吧。”
待那幾個侍衛走出房門,李辯關上門。等了片刻,楚漢一骨碌坐了起來輕聲問李辯:“你們兩個這一天沒回來,定是發現了什麼情況吧。”李辯滿臉帶笑:“真是什麼也瞞不了大人!我們今天回來時發現了兩個飛蟬門人,於是悄悄跟蹤,後來發現他們和一個叫崔無涯的判官大人有接觸。”楚漢笑道:“我果然沒看錯人,你們兩個很能幹。待會我要去見一個人,高山你跟著我,李辯你待在房裏,不要讓其他人發現我出去了。”
等了一會,見外麵沒動靜,楚漢帶著高山從後窗翻出,李辯在房間裏不時弄出些動靜。楚漢高山二人乘夜色悄悄的來到一座大宅前,楚漢上前輕扣門環,等了一會,大門打開,開門的是個老叟,他一見楚漢說道:“原來是楚相公,快進來吧。”進了大門老叟說道:“老爺在書房,早吩咐老朽說近日楚相公要來,你裏麵請吧。”
看著這深宅大院,高山輕聲說:“這是個大官的府邸吧。”楚漢說道:“這便是我恩師李德裕公的府邸,他現在官居淮南節度使。”提起李德裕高山卻也知道一些,李德裕是憲宗時的宰相李吉甫之子,不喜進士科舉,與牛僧孺、李宗閔相惡。朝臣中有兩派,以李德裕為首的“李黨”和以牛僧孺、李宗閔為首的“牛黨”,牛李兩黨在出身上,前者重進士,後者重門第。在朝廷議政之際,兩黨成員往往互相攻擊。太和年間,李德裕一度為相,但不久李訓、鄭注得勢盡逐牛李兩黨,“甘露之變”後李德裕出任浙西觀察使,又遷淮南節度使。
說話間他們來到書房,隻見書房內燈火通明,一人正坐在書案後看書,那人峨冠博帶,麵目清奇,一縷長髯,五十上下年紀。楚漢忙上前施禮:“老師在上,楚漢有禮了。”李德裕忙放下手中的書本,站起來從書案後繞前來相攙:“快起來,老夫想你也該到揚州了,快坐下說話。”
落座後楚漢說道:“我此次來一是辦案,二是給老師帶來一個好消息。”李德裕道:“願聞其詳。”楚漢接著說:“皇上馬上要重新啟用老師入朝為相了。”李德裕泰然道:“這的確是個好消息。你此番來辦案可是十萬官銀被劫一案?”楚漢回答道:“正是。不過隨著這批官銀一道押送的還有‘雲牙丹經’。”“雲牙丹經”李德裕沉吟了一會“這可是道家聖物,不過官銀和丹經在揚州地麵出事,老夫正節度淮南,此案不破,老夫也不得安寧啊!”
楚漢又道:“此事可能和宮中宦官有幹係,仇士良也派遣高手南下揚州,我懷疑不隻是官銀和丹經這點事這麼簡單,背後一定還有什麼圖謀,不過現在我也沒什麼頭緒。這次隨我來的侍衛,我也不能信任,他們久在禁宮,不知道和宦官有無瓜葛。”他一指高山,接著說:“我來老師府上多有不便,此子為我在路上新收的隨從,以後有什麼事情讓他來傳送消息,他年紀小應不會被人懷疑。”李德裕笑道:“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科舉進士出身的人,獨你除外,你心思縝密,做事幹練,我果然沒看錯人啊。”楚漢又問:“老師是否熟悉一個叫崔無涯的判官?我探聽到他和仇士良派來的高手有所接觸。”李德裕想了想說道:“是有這麼個人,不過這人平時不顯露,我對此人了解不深,我會注意此人。”楚漢站起身說道:“我們不敢多待,恐惹人懷疑,我們要馬上回去。”李德裕也站起,拍了拍楚漢的肩膀說道:“好吧。你也要多加謹慎才好,此番揚州風雲際會,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
楚漢和高山出了李德裕府按原路返回住處,到了後窗外輕扣幾下,李辯推開窗戶,兩人翻進房內,楚漢問道:“可有什麼情況?”李辯笑道:“我在房內一會弄出一點動靜,外麵有時有人走過,不過他們一直以為我們都在房內。”楚漢一笑:“好聰明的小子,好,你們也休息吧。”
第二天早晨,用罷早餐,鐵奇方問楚漢:“大人,我們今天該開始查案了吧。”楚漢一笑:“急什麼,查案也不急於一天兩天,我們一路勞頓,還未休息過來吧。再說,昨日我遇到了一個好朋友,昨天他請我喝酒,約好了今天我回請他,我不好失約啊。”說罷又帶著李辯高山到了昨日他和呂岩喝酒的酒肆,找了個位子坐下。
過了好久,呂岩終於也到了,一見麵呂岩抱拳賠禮:“恕罪,恕罪,呂某來遲了,今日仍要不醉不歸啊。”看見李辯高山在側,呂岩又說道:“怎麼,兩位小老弟也來湊熱鬧。”楚漢大笑:“昨日大醉,我自知酒量不如呂兄,今天帶著兩個小童無非是等我醉了把我抬回去啊。”
酒菜上齊,剛剛酒過三巡,酒肆又進來四個人,楚漢一看正是他們見過的飛蟬門人。李辯高山也認出其中兩個,正是揚州城外截殺朱邪赤心的那兩個。其餘兩個,一個是那個滿臉傲氣的,一個是那個女子。那滿臉傲氣的掃了一眼楚漢四人,一抱拳:“在下傅青雲,請教幾位。”楚漢則繼續飲酒,呂岩見楚漢不理會,他也不理會,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女子見他們不理會,柳眉倒豎,突然飛起一腳,一條長凳被她踢起向楚漢四人砸來。呂岩卻不慌不忙,轉身伸手把長凳按住,站起身來微微一笑:“姑娘是不是看我們四個大男人喝酒無甚意思,搬個凳子過來要陪陪我們,有如此美女相陪我可要痛飲一番了,請過來坐!”
那女子聞呂岩如此調侃,更加憤怒,一揮衣袖,袖中蟬翼刀直取呂岩。呂岩轉身避過,取下腰間長劍,不過並不拔劍出鞘,蟬翼刀落空後一翻又向呂岩橫斬,呂岩豎起帶鞘劍格擋,“叮叮叮--”兩人在酒肆狹小的空地遊走拆招。呂岩一邊拆招,一邊嘴上不停:“姑娘好身手,就是殺氣太重,誰要娶了你,恐怕一輩子不得安生嘍。”傅青雲見呂岩步法瀟灑,遊刃有餘,心知自己師妹絕非其敵手喝道:“紫煙,你先退下。”那女子忙住手後退,呂岩抱劍而立瞧了瞧傅青雲笑道:“傅老弟有何指教?”
傅青雲指了指李辯高山說道:“我今天是找這兩位小弟有事請教,既然兄抬和他們一道,咱們大夥就找個地方好好聊聊。不過此間酒肆地方太狹小,不如換個地方。”
“篤、篤--”幾聲,一個高大老者拄著個鐵杖正好走進酒肆,進門正聽到傅青雲說要換地方,一抬眼看見呂岩站在前麵,老者大聲說:“這地方甚好,換什麼地方?”又打量了傅青雲他們四個一陣,見傅青雲兩個師弟離他不遠,突然一把抓向他們的寬大衣袖,那兩人還未反應過來,他們袖中四把蟬翼刀已落入老者手中。傅青雲聽聲音回頭,及見那老者出手,忽然想起一人,神色大變。
那拄杖老者搶了蟬翼刀看了看,把刀拋還給兩個飛蟬門人道:“原來是老知了的徒子徒孫,我見了就煩。”傅青雲忙問道:“莫非是南宮前輩到了。”老者怒道:“知道還問,真是欠揍。”傅青雲忙陪笑道:“常聽家師說,前輩的無影神拳冠絕天下。”老者說道:“你也想見識一下?我怕傷了你,別人笑我以大欺小。想見識,回去告訴你師父,叫他洗幹淨了屁股,坐在家裏好好等著,老爺我哪天高興了,找上門好好的捶他一頓。”說完老者朝呂岩走來,望著呂岩幹笑了幾聲:“呂老弟,終於又找著你了,今天可要和你好好切磋一番。”呂岩一笑:“先請坐,喝幾杯再說。”
傅青雲是聽兩個師弟報告被兩個少年用無影神拳打倒,大罵兩個師弟無能,於是帶著他們來找李辯高山,沒想到碰到這個老者。他知道此老者名南宮戌,號“南犬”,他師父柳伯禪號“北蟬”,昔年南宮戌和他師父齊名江湖,武功不次於他師父,又見南宮戌和呂岩熟絡,心想必定是南宮戌暗中幫助李辯高山,卻敢怒不敢言,一肚子窩火,黑著臉帶領著師弟師妹走出酒肆。
喝了幾杯酒,南宮戌從身後拿出一把劍來,“鏗--”抽出一截,但見那寶劍光華四射,冷如秋水,浸人肌膚。呂岩也把手上的劍抽出一截,同樣光華四射。兩把劍擺在一齊,竟不分上下。南宮戌對呂岩笑道:“這兩把劍原是一對,你那把是雌劍,我手上的卻是雄劍。上次那把雌劍我輸給了你,我費了好大的力才尋到這把雄劍。今天我們再賭一場,贏了,這把雄劍歸你,輸了,你那把雌劍要還給我。”呂岩笑道:“不知前輩今天想賭什麼呢?”南宮戌拿出三個骰子和一個竹筒說道:“還賭骰子,上次我們比大,我擲出三個六。你卻把三個骰子震裂,出了三個六和三個一,我雖輸了,可有點不服氣。”呂岩笑了:“我上次是取巧得勝,那我們今天比小,不準損壞骰子,如何?”
南宮戌道:“好!”把骰子放進竹筒,搖了一陣把竹筒扣在桌上,叫聲“開--”。慢慢拿開竹筒,隻見三個骰子整齊的摞在一起,最上麵的是個一點,南宮戌笑了:“一點,該你了!”呂岩慢慢的把骰子放進竹筒,搖了一陣也扣在桌麵上,輕輕拿開竹筒,三個骰子也是摞在一起,不過中間的骰子是個一點,最上麵的骰子一個角落在那一點的坑裏,另一角正朝上。呂岩笑道:“這一角朝上,應該算是沒有點數吧。”南宮戌愣了一陣,突然大笑:“好,我又輸了,這次是真服了你,不過我還會找你的,告辭!”說罷起身拄杖便走,“篤、篤--”聲音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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