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64 更新時間：07-04-07 15:52
不是沒有聽說過，男男之事，從前在稗官野史之中，也曾讀到。但如此便著落到自己頭上，還是令仲春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
發熱原因，一直昏昏沉沉地，第二天才退了熱度。越天出去處理獨秋一葉之事，傻丫頭等人在一旁服侍。仲春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總覺得有一件事情大大不妥，但究竟是什麼，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頭緒。隱隱覺得是一件糟糕至極的事，想弄清楚，卻又不時害怕起來，隻攀一生糊塗便也罷了。
又是傍晚時分，越天從外麵回來。仲春聽得他的聲音，直想躲進被窩。但一想，若是女子，哭哭啼啼，尋死覓活，也就罷了。但自己堂堂一個男子漢，怎可做這些小女兒作為？於是硬起頭皮，勉強站了起來。
越天進屋，看到仲春站了起來，連忙過去扶住，柔聲道：“你身子未好，莫要起來亂動。有什麼事情，吩咐傻丫頭他們就好了。”
仲春努力使自己聲音顯得鎮定，道：“我。。。我沒事，不過聽到你回來，有事情跟你說。”
越天心疼他臉色蒼白，一把將他抱起，道：“有什麼事情盡管說來。但是你先到床上躺好。”
仲春窘得滿臉通紅，掙紮道：“我自己走過去。”
越天笑道：“男子漢大丈夫，不必如小女子一般扭扭捏捏。你身子不方便，我自然抱你過去，又有什麼了？”
仲春心道：“若是昨晚之前，自然沒什麼。但我倆今非昔比。”一想到這“今非昔比”的原因，更是覺得縮在越天懷中大為不當。但七想八想間，已被越天輕輕放在床上，扯過被子，輕輕蓋好了。
雖因病痛臉色略顯蒼白，但卻使仲春更顯出一種柔弱絕望的美。越天直覺地伸出手，想撫一撫這張美麗可愛的小臉。
仲春見他伸手，一顆心怦怦直跳，隻怕這手摸了上來自己要大叫出聲，隻好別過了臉去，躲開了。
越天伸到一半的手僵住了，尷尬了一下，收了回去，心道：“他畢竟是第一次，難免害羞。”想到這裏，溫和地道：“仲春，你剛才說有事情跟我說，是什麼事情？”
仲春平複了一下心情，道：“流蘇的身體，大好了麼？”
越天一愣，道：“不錯，流蘇姑娘的確已無大礙。”
仲春道：“我知道大夫說她需好好靜養。但過了這許多天，應該可以讓我去看看她了吧？”
越天道：“你想看她，自然可以。等你身子舒坦一些，我便帶你去瞧瞧她，好不好？”
仲春道：“如此，多。。。多謝你了。”
越天原本揚棄的嘴角微微下垂，道：“仲春，我早說過，不喜歡你跟我這般客氣。何以今日又跟我生分起來了？”
仲春抬起頭，看著他道：“越天，我想等我方便一些了，便帶流蘇走。”
越天臉上變色，慍然道：“走？要到哪裏去？”
仲春道：“天下之大，總有我安身之處。總不能。。。一輩子在這裏打擾。”
越天怒道：“談何打擾？你住在這裏，乃是你父親的吩咐，難道你已經忘記了麼？”
仲春道：“爹爹那邊，我自會寫信向他解釋清楚，決不會令你為難。”
越天狠狠抓住仲春的肩，低聲道：“為難。。。你現在便是在為難我！”
仲春被他抓得生疼，好看的眉擰在一起，卻不出聲求饒，咬著牙道：“流蘇她，是我的未婚妻。”
越天聽得這一句，又氣又憤，哼的冷笑道：“未婚妻？哈哈，未婚妻！好，好得很！你很喜歡她，是不是？”
仲春道：“他是我未來的妻子，我當然喜歡她。”
越天的臉上露出難以捉摸的笑容，鬆開了捏著仲春肩膀的手，緩緩地道：“你一定要與她離開，打定了主意？”
仲春不語，點了點頭。
越天道：“好，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便打點好一切，送你們出藏雪山莊。”
仲春問道：“什麼條件？”
越天湊到他麵前，曖昧地問道：“昨晚之事，你有何感覺？”
仲春全身一陣顫栗，說不出話來。
越天抓住他的下巴，用不容抗拒的語氣說道：“回答我。”
仲春難受地開口，吐出八個字：“酒後亂性，大錯特錯。”
越天大聲道：“酒後亂性，大錯特錯。嗬嗬，好，說得好！”扳過仲春的臉逼他看著自己，一字一句地道：“你聽著，我的條件就是，你再與我‘亂性’一次，‘大錯’一次。”
仲春瞪大了眼睛，恍然間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越天冷冷的聲音傳來：“你若不答應，就休想離開這裏。”
仲春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憤怒地道：“如此卑鄙齷齪，你還是不是江湖人人敬佩的主持正義的藏雪山莊莊主步越天？”
越天冷冷地道：“是與不是，不過一顆人心。你若不答應，也不打緊，便在山莊裏好好住著。”
仲春道：“本來留與不留，我尚且猶豫。但現在，我一定要帶流蘇離開這裏！”
越天聽他又提起流蘇，心中氣悶非常。本來隻是略施小計，想令他留下。現在卻是下了狠心，心道：你心心念念著流蘇，我便讓你好好見見她！
想到此處，越天露出殘酷的笑容，用一種令人生畏的聲音說道：“你聽著，這個條件你若答應，我立即讓你們離開。你若不答應。。。”用手指危險地撫摸著仲春的臉頰，越天俯到他耳邊道：“我便把用在虞沙身上的手段，統統在流蘇身上用上一遍，看看她是否也如虞沙對獨秋一葉般對你。”
仲春隻覺得他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絲毫溫度。想起在頑石堂聽到他們對付虞沙的手段，心中一寒。但這樣的條件，實在令人不堪。
越天微笑著道：“你現在開始慢慢想，過得一個時辰，我便讓他們對流蘇使上一種手段，不知道她能捱過幾種。。。”
仲春急道：“越天！你不可！”
越天道：“我怎麼不可？”又似要說服他一般，語氣微微放軟道：“仲春，你是男子，這樣的事情其實沒什麼大不了。但要流蘇一個女子，承受人間酷刑，未免太過殘忍，是與不是？還是。。。”越天揶揄的話語傳入仲春耳中，“你根本不喜歡流蘇，當然也不會為她做任何犧牲？”
仲春心中一凜，昂首道：“不錯，這樣的事情，當然應該由男子來擔當！越天，我答應你便是！”
越天很是滿意，撤回手，笑著道：“好，答應就好。這幾天你好好休息。等你履行完條件，若還想帶流蘇走，我馬上送你們出門。”他語調溫和，但話語中已然深藏暗箭。
走出房門，越天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心中狠狠地道：“原來在你心中，我對你的感情，是卑鄙齷齪。好，好得很。你和流蘇的感情，我倒要看看有多幹淨！”
管家步氣見仲春並未一起出來，過來問道：“少主，是否還去無憂廬？”
越天冷笑道：“不去了。你去把流蘇給我找來。”
步氣領命下去，越天回頭看到廳中放在桌上自己的畫像，正是昨天仲春為自己畫得那一幅。想起昨日兩人還言笑晏晏，今日自己卻要作這等決定，心中一疼，抬頭望著天空，輕聲道：“仲春，我絕不了自己的念頭，隻有絕了你的念頭。”
傻丫頭拿了個果子過來，問道：“你吃不吃？”
仲春正心情不暢，見她笑嘻嘻的，覺得她似乎在笑話自己，賭氣別過臉粗聲粗氣地道：“不吃！”
傻丫頭道：“你心裏不痛快，給我擺什麼臉子？我雖是丫頭，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仲春心下歉然，道：“對不住，我不該拿你撒氣。”
傻丫頭道：“我知道你現在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但過得一些時候，你自然會明白的。我們公子，決不是壞人。。。”
仲春心道：你若聽到他剛才說的話，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
正閑話間，步氣在外叫道：“傻丫頭，出來。”
傻丫頭將果子塞在仲春手中，道：“老頭兒喚我，我出去啦。你好好休息，體力恢複了，精神好了，可能也就想明白了。”
仲春冷笑道：“我現在，是從未有過的明白。”
傻丫頭不知他說的什麼，隻管自己出去了。
步氣低聲囑咐了幾句，傻丫頭驚道：“什麼？流。。。”被步氣一下按住口道：“不要命啦，喊這麼響，小心莫公子聽到！”
傻丫頭道：“可是。。。可是。。。公子不是不準流。。。她出麵麼？怎麼會。。。”
步氣道：“莊主的安排，我也不大明白。但咱們做下人的，上頭怎麼吩咐，照做就是了，管他那麼多。”
傻丫頭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仲春見傻丫頭進來一臉愁容，問道：“怎麼？”
傻丫頭道：“上頭讓流。。。另外一個人來服侍你，過些天我就要走了，有些舍不得你。”談了一口氣，道：“你這個人，呆頭呆腦的，人是好的，就是腦子不大清楚，隻怕要吃大虧。”
仲春知是越天有所安排，但不知他葫蘆裏賣得什麼藥，心裏也是惴惴不安，道：“傻丫頭，你要去哪裏？”
傻丫頭見他臉有戚色，還道他舍不得自己，笑道：“說你呆，還真是呆。我不過調到別處幹活。有空的時候，便可過來瞧瞧你了。同在一個院子裏，難道還怕見不到麵麼？”
仲春想到答應了越天的“條件”，一旦履行，便可離開山莊，對這憨態可掬的小丫頭，倒還真有三分不舍，柔聲道：“傻丫頭，你。。。你好好保重。”
傻丫頭道：“我當然會好好保重自己。那像你，傷得不輕，還不乖乖休息。這幾天可還是我照顧你，你給我好好休息，免得後麵來的人說我辦事不力。”
她說到休息，仲春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與越天劍拔弩張，現在又累又困，便躺了下去，對傻丫頭道：“我現在想睡一下，你去忙吧。”
傻丫頭應了，出得門去，帶上了房門。房中頓時安靜下來。
仲春這時才覺得全身骨頭如同散架了一般，又酸又疼，但又覺得困，想到與越天定下的荒唐“條件”，心中煩惱不堪。但想世事無常，隻有走一步算一步，終是胡亂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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