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24 更新時間：07-04-10 19:50
流蘇到湖邊的時候，隻見越天正將仲春用在懷中，眼中柔情無限。仲春並不掙脫，隻愣愣地讓他抱著。
見流蘇到了，越天輕輕抱起仲春，放在一邊的臥榻上，如一件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待安置好仲春，才對著流蘇道：“坐下吧。”
流蘇望了仲春一眼，問道；“他現在，還好麼？”
越天道：“你看呢？”
流蘇道：“我剛才見你抱著他，他也沒怎麼動。”
越天道：“他的確沒有掙脫，因為他現在，動也動不了。”
流蘇“啊”地叫了出來，問道：“你難道。。。廢了他麼？”
越天道：“我如何舍得？隻是他這幾天，一直是這樣，似失了魂一般。”
流蘇道：“你哪裏舍不得了？那天小又進去，嚇得半死。說是那些什麼勞什子上全是血。”
越天苦笑道：“那是我的血。”
流蘇驚道：“什麼？你。。你受傷了？怎麼弄得？”
越天道：“那日我將他帶到地府本來不過是想嚇嚇他，讓他收斂收斂那臭脾氣。。。哪知他。。。他真是倔得很，竟然拿著那些東西刺自己的身子。若不是我眼疾手快，隻怕已經。。。”
流蘇道：“唉，你們兩個這又是何苦？”
越天道：“流蘇，我隻擔心他這樣下去，遲早將自己折騰死了。我打算，放他走。”
流蘇道：“什麼？公子你。。。”
越天道：“我本指望，一輩子將他留在身邊。但現在，若是再強留他在身邊，隻怕害了他。”
流蘇道：“你想通了也好。我看他這一輩子也未必想得通了。那。。。什麼時候送他走？”
越天道：“明天早上，你代我送他出藏雪山莊。”
流蘇道：“這麼快？你難道不想再，多看他幾眼？”
越天道：“怎麼不想？我叫你來，就是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
流蘇道：“什麼事？”
越天道：“請你幫我畫一張畫。就畫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樣子。以後若是想他了，我也好看看。就當個念想。”
流蘇歎道：“公子你真是個癡人。怎麼他就這麼不知道你的好。”
越天道：“時間不多。你現在就畫吧。”指了指一邊準備好的筆墨紙硯。
流蘇又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桌邊拿起筆，忽然笑道：“公子，你要我畫，好歹也要做個樣子。憑空我可畫不出來。”
越天道：“那要如何？”
流蘇道：“你剛才抱著他的樣子，我覺得好看的緊。你現在去抱著他，我好好畫下來，好不好？”
越天轉過頭看著仲春，眼神仍是空洞一片，起身走過去抱住了他，輕嗅著他的發際，對流蘇道：“畫吧。”
第二天清晨，流蘇起了個大早，將仲春帶到了山莊門口，將早已準備好的行李交給他，說道：“好啦。不要再這麼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你現在得償所願，可以離開這裏了。”
仲春道：“他真的放我走麼？”
流蘇見他滿臉懷疑之色，不由得有怒氣，大聲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走算了！”說著便要去拿那行李，仲春也不閃避，任她拿去。
流蘇跺腳道：“你這個人！好啦，快走快走！沒人留你！”將行李塞回他懷中，流蘇拿出一個畫卷，道：“把這個也帶在身上。”
仲春道：“這是什麼？”
流蘇道：“算是我送你的，行不行？你要是還想起這裏，便拿出來看一看。若是實在不喜歡，出門就可以扔了！”說著便推他上馬，轉身便進門，也不多看一眼，便吩咐看門人將大門關上了。
仲春望著藏雪山莊的大門緩緩掩上，忽然想起當初離開家時，也是這麼看著父親將門關上，心中竟然一陣不舍，察覺到時，暗罵自己道：“有何不舍？這個地方，我這一輩子，都再也不想回來了！”在馬臀上狠狠抽一鞭子，揚起一陣灰黃塵土，絕然而去。
流蘇聽得馬蹄聲遠了，才回到山莊內，拉住一個小丫頭問道：“公子呢？”那小丫頭道：“今早上來了客人，公子在大堂招呼呢。”流蘇便往大廳走去。
剛到門口，越天便衝了出來，見到流速，一把抓住問道：“仲春呢？”
流蘇道：“已經走啦。剛才我送他出的門。”
越天大吼道：“走了？”
流蘇道：“怎麼？又舍不得啦？”
越天急道：“你不知道情況。”傳令道：“吩咐下去，馬上把莫公子追回來，不論用什麼方法，立即把他帶回來！”
流蘇見他神色焦急，知道有事情發生，問道：“怎麼了？”
越天沉聲道：“昨夜，莫家被滅門了。”
流蘇驚呼道：“什麼！”
越天道：“等下再跟你細說，我先出去把他追回來。你交代下去，不準任何人提及這件事情。萬萬不可讓他知道了！”說罷帶了幾個人匆匆出門去了。
馬已走了很久，仲春見它頗有疲憊之色，便停了下來，在路邊休息。自己到一邊的小溪裏灌些水。心裏想道：現在我卻要到哪裏去？先回家麼？那封所謂爹爹寫給我的信，多半是假的，爹爹現在多半以為我已身遭不幸。還是先回去報個平安。恩，我需得小心，莫要讓別人認了出來。否則人家見到莫家二少爺還魂回來，還不嚇死了？
想到這裏，苦笑一番。灌好水，手觸到身後背的畫卷，正是流蘇送的那一幅。正想拿出來瞧上一瞧，隻聽見馬蹄聲隆隆，似有一隊馬隊趕了過來。
走到道上一看，隻見為首一人身著一件淡藍衣衫，英姿勃發，正是藏雪山莊莊主步越天。
越天見到仲春，大喜過望，勒住馬道：“仲春，快跟我回去。”
仲春冷笑道：“我就知道，你絕沒有這麼輕易放過我的道理！”
越天道：“我現在不能跟你解釋，你先跟我回去，我慢慢跟你說。。。”
仲春道：“你要綁我回去，不用找什麼理由。”
越天道：“今日就算你要恨我一輩子，我也必定要帶你回去！”
話音剛落，隻聽得一個尖細的聲音怪聲怪氣地大笑起來：“哼哼哈哈，嘿嘿嗬嗬。。。”這聲音說不出的難聽，卻又憋足了勁地笑著，眾人都覺得心浮氣躁起來。越天提了一口氣，朗聲道：“是哪位朋友，請出來相見！”他這一吼中蘊了內力，登時將那人的笑聲壓住，隻聽見“咚”的一聲，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掉到地上。那東西滾了幾滾，自行爬了起來。原來卻是一個中年男子，滿臉胡須，倒也看不出實際年齡。這人身形並不矮小，但剛才縮成一團，幾乎看不出人形，骨骼之柔，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那人站了起來，兀自搖搖晃晃的不穩。好不容易才穩定了心神，瞅著越天道：“小子武功不賴，竟然能破我的神功。”
越天微笑道：“原來是南海龜山派孫立孫前輩。晚輩鬥膽，破了您的攝心術，實在得罪了。”
眾人聽得越天報出它的名號，不由得都一愣。此門派真是聞所未聞。又想，此人的門派名為“龜”，自己又姓孫，可不是名副其實的“龜孫子”麼。不禁臉上都掛了笑意。
這孫立本來說話聲音也是怪聲怪氣，卡著喉嚨道：“步小子倒是有點見識。你尊我是前輩，那當真好得很。”一晃眼，又變作個圓球，一下子滾到仲春身邊，一把抓住仲春，笑道：“這個小子我要了。誰都別想跟我搶！”
越天見仲春被製，頓時臉上變色，心道：我尊稱你一聲前輩，卻未必怕你。見仲春被他捏得緊緊地，心頭一疼，大聲道：“前輩，此人乃是我的朋友，不知什麼地方得罪了前輩，還望前輩看在步某的麵子上，海涵一二。”
孫立嘿嘿笑了，尖聲道：“步莊主，你這話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這小子乃是莫隨遷的二兒子，現在江湖上人人都在找他，卻原來被你給藏了起來，難道你想獨吞長生不老藥麼？”
仲春聽到，心底一驚，暗道：怎麼長生不老藥的事情，已經傳遍江湖？他又怎知道爹爹將藥方傳給了我？
越天笑道：“前輩說笑了，我怎有此意。。。”話未說完，已然出手。孫立見他掌風呼嘯而來，心底早已怯了幾分，暗道：“不好，江湖盛傳步家的武功高深莫測，老頭兒今日急功近利，可要丟了小命啦。”心雖害怕，應變卻也奇速，抓著仲春又是一滾，想躲開越天的掌風，誰知越天早已算到他必然又是縮成一團，變掌為拳，一擊而中。孫立中掌，登時無法在滾成圓球，張開四肢，“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眼見不活了。
越天急忙奔到仲春身邊，抓住他上下檢查，急道：“你有沒有受傷？”
仲春微微一笑，道：“沒有。”脅下忽然一疼，越天隻覺得全身酸麻，動彈不得。
隻見仲春從包袱裏掏出一把匕首，抵著他的喉嚨，向著眾隨從叫道：“你們，全部給我退後三百裏。不準回頭。否則我就在你們少莊主的脖子上開一個小口子！”
眾人大驚，叫道：“少莊主！”
仲春對越天道：“吩咐你的手下撤走，不然我不客氣了！”
越天道：“小春兒，你變聰明不少。”
仲春道：“在你手下吃了這麼多苦頭，怎麼也會變乖一點。快讓他們撤走！”
越天道：“我要是不答應呢？”
仲春微笑道：“你知道我剛才怎樣製住你的麼？”
越天道：“剛才我隻擔心你受傷，什麼也顧不得，才中了你的暗算。”
仲春心裏一疼，怒到：“你少跟我說這些！我武功雖然不如你，但是我莫家的醫術，好歹在江湖上也有點名氣。要在你身上找個穴道紮一針令你動彈不得，也不是難事。你要是不讓他們走，我就再紮一針，廢了你武功，你看如何？”
越天看著仲春的眼睛，緩緩道：“你不會。”
仲春怒道：“誰說我不會！喂，你，快點走，否則我真的不客氣了！”後來卻是對著隨從頭說的。
那隨從頭是藏雪山莊的老護衛了，名叫步練，見仲春的匕首在越天脖子附近晃來晃去，幾乎要割出條血絲來，慌道：“萬萬不可傷了莊主！我們這就退走。但你要保證不傷他分毫！”
仲春道：“我保證他不少一根頭發。我向來說話算數，不像有些人。你們快走！”
越天正想出聲阻止，耳根處忽的又是一疼，頓時怎麼也發不出聲音。眼見步練帶了眾護衛離去了。
仲春將越天移到一邊的樹下，狠狠地道：“本來你對我做的事，殺你十次也不為過。不過我剛才答應了你的手下不殺你。那針的效力，一炷香的時間就過了。你沒有馬，想來也追不上我。你。。。你呆在這裏吧。我走了。”
越天看著他笑道：“小春兒，你始終心慈手軟，以後若是在江湖上行走，肯定要吃虧。”
仲春道：“我吃不吃虧，不幹你的事。”
越天道：“我知道，你心裏其實有我，舍不得殺我，是不是？”
仲春氣極，指著越天道：“胡說八道！我心裏恨極了你！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
越天道：“那你現在動手，大好時機。”
仲春道：“我說過，我答應了。。。”
越天已經哈哈大笑，大聲道：“今日知道小春兒舍不得殺我，我開心得很。。。開心得很。。。”
仲春聽著他的笑聲，忽然提不起恨意來，心頭一煩，抓起包袱，躍上馬背，道：“隨你怎麼說。反正咱們後會無期。”馬鞭一揮，絕塵而去。
越天看著他消失在樹林深處，低聲道：“小春兒，你永遠都，休想逃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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