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65 更新時間：07-04-19 20:10
夜色中，一個魯莽少年的身影穿過黑夜垂下的幕布，飛也似的逃回房中，將房門關上落了門閂，又拉了幾下，才稍稍安心。他在房間內踱來踱去，坐立不安，終於想到了一個主意，大叫道：“有了！我去告訴掌門！他一向比我聰明，總知道給怎麼辦。”打定主意，打開房門就要往外走，卻嘭地撞到什麼物事。
抬頭一看，真正嚇得不輕。正是剛才被他偷聽到的浮雲公子！
來人正是陌春。他笑道：“耿少俠，受驚了。怎麼臉色這麼差？”原來此人卻是耿直。
幸好情急之下耿直還記得抓住劍，拔出來指著陌春大聲道：“你不要過來！”
陌春依舊溫和地道：“剛才你聽到了很多，是不是？”
耿直道：“你。。。。你要殺人滅口？殺了我也沒用，遲早還是會有人知道的！”
陌春道：“遲一刻知道，總是好的。”緩緩抬起右手。耿直因被“浮雲公子”的名號震住，竟然忘記自己身有武功，把眼一閉，幹站著引頸就戮。等了一會兒，卻久久不見他下手，暗暗驚奇，張開眼來。
紀典的聲音響起，焦急地問道：“你沒事吧？”
耿直見陌春已經被打昏在地，見紀典到來，大大鬆了一口氣，拍拍胸口道：“沒事。幸虧你來的及時。。。。咳咳，不對！就算你不來，我也能擺平他！”
紀典知道他好麵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道：“好啦。我知道耿大俠你厲害得很。你先告訴我，這人為什麼要殺你？”
耿直愣了一愣，狠狠捏了自己臉一下，忽然哈哈大笑道：“哈哈，不是做夢！我告訴你，我這次可立了大功了！你知道這人是誰麼？他就是這幾個月將江湖上搞得人心惶惶的‘浮雲公子’啊！”
紀典不大相信，疑惑地道：“真的麼？你如何確定？”
耿直道：“這次絕對是真的，絕不會像上次那個獨秋一葉那樣搞錯。這次是我在他房門外，親自聽到他和那個莫伯龍說的。。。”
次日早上，敬梓急急地來敲門道：“公子，地名門那幾個人在外麵大喊大叫，說是要您去主持公道呢。”
陌春一夜未回，越天雖知道他與大哥久別重逢必然有很多話要說，但仍然有些煩躁，直到早上才略略小憩了一會兒。此時聽到敬梓說的焦急，隻好起來整理了一下，開門問道：“可知道是什麼事情？”
敬梓道：“有個人大喊大叫的，說是捉住了浮雲公子，要您去做個見證，再來是要發落那浮雲公子。”
越天點頭道：“知道了。咱們過去瞧瞧。”
敬梓笑道：“就擔心他們又像上次一樣，興衝衝的，卻不過捉了個冒牌的。”
越天心道：“他們上次捉的那個可不是冒牌貨。”也不多言，帶了敬梓等人往外麵去了。
還未到地方，就聽見耿直大吵大嚷的聲音傳來。越天撫了撫額頭，對這位見過幾麵的老兄頭疼不已。待到走近人群，人人見到越天到來，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路，越天走進被層層圍住的大廳，隻見地上躺著一人，手腳都被緊緊綁著。
耿直還在胡亂吹噓，越天已經一步上前抱起陌春怒吼道：“誰幹的！為什麼將他綁起來！”一麵說著，便要去解綁著他的繩子，耿直跳起來大叫道：“步莊主！你要幹什麼！這人可是我抓住的‘浮雲公子’，難道你要放了他不成？”
“什麼？他是浮雲公子？”
“不錯。”耿直得意洋洋地道，“我親自捉住的。”紀典見他得意洋洋，毫無愧色，搖了搖頭，心道：“罷了，就讓他出這一個風頭吧。”
越天怒道：“他怎會是浮雲公子！你有什麼證據？”
耿直道：“我就是人證！昨夜我親耳聽到他承認的。”
越天低下頭望著懷裏的陌春，柔聲安慰道：“不必擔心，有我在這裏，誰都別想陷害你。”
耿直跳腳道：“誰說我陷害他了？不信。。。不信你問他！他自己也不否認的！”
越天看著陌春，眼神詢問。陌春凝視著他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他說得沒錯。我就是浮雲公子。那些門派的掌門都是我殺的。”這話雖然聲不大，但大堂上登時人人都聽見了，議論之聲頓起。
越天渾身一震，低聲道：“為什麼？”他早已將陌春手上的繩子解開，陌春伸出手，攥著越天肩上的衣服，讓自己靠的他近一些，輕聲道：“為了我爹爹。”
這五個字從他口中輕輕說出來，卻如響雷一般轟鳴在越天耳邊。一瞬間，他見到陌春孤寂無助的眼神，那失去了摯愛親人的痛處，如何能消除？而今，他雖然造了殺孽，卻是情有可原來的。
陌春見他臉色陰晴不定，開口道：“我不會讓你為難，你盡管秉公處置。”說著，卻有些哽咽了。越天知他心中痛極，卻佯裝無事，更是心疼。
耿直大聲道：“步莊主，上次我們捉到獨秋一葉，你就極盡全力維護他，難道這次你又要包庇縱容這浮雲公子不成？他可是殺了多少人呢。”
越天哼一聲道：“你們捉到的真是獨秋一葉麼？”
耿直臉上一紅，還待辯解幾句，紀典在他背後輕輕一拍，使了個眼色，低聲道：“我來。”耿直知道自己嘴上功夫不行，點了點頭，心道：“我是說不過你，讓掌門與你分解。”
紀典笑了笑，彬彬有禮地道：“步莊主，上次我們確實沒有弄清楚，慚愧得很。但是這一次，他本人都已經承認了的，在場各位人人都是證人，還請你主持公道，做個了斷。”他天生一股儒雅氣質，說出來也是頭頭是道，與耿直截然不同，卻咄咄逼人的多。
越天臉上一派平靜，心中卻似翻江倒海一半，思緒萬千。他不說話，所有人全部都安靜了下來，但人人皆是摩拳擦掌，似乎等他一聲令下，便要將這浮雲公子一刀砍了。
見越天半天還是不發一言，還是耿直第一個忍不住，大聲道：“喂，步莊主，我瞧著你和這浮雲公子的關係不簡單哪。你是不是想為他開脫啊？”他這話倒是說出了在場不少人的心聲，隻是都礙著越天的威嚴，無人敢出聲。但耿直這話一說出，很多人發出輕微的“嗯。。”“咳咳”之聲，不敢明著讚同，卻也是急等著看結果。
越天又看了一眼懷中的陌春，心知今日凶險萬分，若是自己明著保護陌春，多半要激起眾憤。又摟了一下陌春，將他輕輕放在地上，起身大聲地道：“各位放心，我自然會給大家一個交待。明日咱們所有人一起出發到藏雪山莊。我將在頑石堂還死者一個公道。”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鬆了一口氣。紀典乃是此事首領，當即站出來道：“如此甚好。在此地處置它的確是不妥。步莊主，此間主人莫伯龍似乎便是浮雲公子的長兄。昨夜我師弟聽來，這浮雲公子原來便是莫隨遷莫老前輩的二公子。江湖傳說他已經在望塵崖遇害，卻原來躲了起來為非作歹。步莊主，那明日早上，我們就以其處罰。還要麻煩在場的各位兄弟起個早了。”
有人叫道：“能處置這等江湖敗類，咱們激動還來不及。起個早又何妨？”他說得甚是滑稽，但倒也在情在理，眾人聽了皆是哈哈大笑。
紀典道：“不知步莊主打算今晚將此人安置何處？如不嫌棄，我地名們倒是願意出一份力。。。”
越天道：“紀掌門莫不是信不過我？”
紀典道：“不敢，不敢。有步莊主金口一諾，我們當然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步莊主若是願意親自看守犯人，就煩勞步莊主今晚費心了。”
越天對他用上“犯人”二字頗為不滿，但卻不動聲色，大聲宣布道：“如此，各位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咱們明日一早便出發！”
眾人又是一陣歡呼，終於三三兩兩的散去了。
“這麼安置我，你不怕別人說你假公濟私麼？”陌春看著將自己放到柔軟的大床上的越淺笑道。
越天道：“我要做什麼，還輪不到別人來指手劃腳。”自己也躺到陌春旁邊，將他全身檢視了一遍，才將他擁在懷裏，問道：“傷的重不重？是不是很疼？”
陌春道：“不疼，不過些皮肉傷。他們一用刑，我就招供了，沒吃什麼苦頭。”見越天不說話，又問道：“你要怎麼處置我？”
越天笑道：“怎麼，害怕了麼？”忽然嚴肅地道：“你還記得頑石堂那塊大石頭麼？”
陌春點頭道：“記得。”想起那石頭的模樣，倒真得有點害怕起來，問道：“那石頭如何？”
越天轉過臉看著窗外道：“那塊石頭，是用來處置罪人的。上麵曾經灑過無數惡人的鮮血。每一個捉到的惡人，都要被放在那頑石上，手腳用上麵的鐵環銬住。鐵環內部的刺深深紮進那人的手腳，血流不止，最後死去，以示用鮮血洗去罪孽之意。”明顯感到陌春的身體震了一下，越天收回目光看著他道：“如何？這下怕了吧？”
陌春道：“剛聽到時的確一驚，但是現在不怕了。”
越天讚道：“有膽識，果然是我的小春兒。”
陌春伸手摟住越天脖子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怕了麼？”
越天道：“不知。”
陌春微笑道：“你在這裏，我又怎會有危險？”
越天搖頭道：“小春兒，你這可錯了。這一次，我卻保護不了你。”
陌春道：“為什麼？”
越天道：“這次你得罪了這麼多人，我也沒有辦法為你開脫了。”
陌春笑道：“堂堂步大莊主，原來也有沒有辦法的時候。”
越天道：“是人總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陌春佯歎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我隻好認命，任你處置。”
“哦？任我處置？。。。”看著越天曖昧的笑臉越靠越近，陌春似迷醉了一般，越來越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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