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章節字數:5332  更新時間:07-04-02 0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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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製戒毒療程的時間對於正常人來說,並不太久,可是對吸毒者來說,也許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我慶幸我沒有看到林發作的樣子,否則我可能會對他產生更多的厭惡。真的,這次見他,竟連一點兒美好的東西都回憶不起來,除了厭惡,還是厭惡。

足不出戶,謝絕了田妮欲拉我四處散心的好意,每天都呆在屋裏寫《珠子》,我沒有給安然打電話,我的手機一直關著,他也不能打給我,我答應了給他時間,我答應了等他,那麼,下次再見到他的時候,就是一切問題迎刃而解的時候。

“駱琳,明天林就出院了。”田妮在我麵前晃悠了半天,坐到我對麵。

“嗯。”我心不在焉地應她,手指繼續在鍵盤上飛快地跳躍。《珠子》差不多到了結尾的時候了,可是那個結局我寫了幾次都不滿意,每次都是寫好了又刪掉,仿佛在潛意識裏,我根本不認同這樣的結局。田妮拿開我的筆記本,不滿地說,“我在跟你說話呢。你去接他嗎?”

“有必要嗎?”我懶洋洋地靠到沙發上,“難道你以為我還會跟他有什麼?”

“話不是這樣說,我覺得你跟林之間有很大的問題,你雖然對他沒什麼了,可是他還很愛你。”田妮望著我,“你準備怎麼辦?”

“我沒想過。”我老實地回答,田妮瞪大了眼,正準備開口,門鈴響了,她站起來,走出我的房間,一邊埋怨我,“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我微笑著拉過筆記本,繼續打字,一會兒,田妮在客廳叫我,“駱琳,有客人找你。”

找我?我怔了怔,誰會到田妮家裏來找我?

我一頭霧水地走出房間,一個修長的男人站在客廳,正微笑著接過田妮遞上的茶杯,放到茶幾上。我站住了,有點反應不過來地扶住了門框,那男人聞聲轉過頭來,靜靜地與我對視。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眼楮卻燃燒著火焰,我在那熊熊大火中看到自己也同樣蒼白的臉。誰也沒有說話,天與地都在我們的對視中化為虛無,像是兩個星球相撞的刹那,有驚天動地般的震撼與爆發!

我的肩膀輕輕顫抖起來,男人發現了,沙啞地呼喚出聲︰“駱琳!”

我奔了過去,投進了他的懷裏,他緊緊地攬住了我,我的全身劇烈地顫抖,嗬安然,這一見,才知道相思早已痛入骨髓,我的唇饑渴地尋著了他的,兩唇相觸的那一瞬間,眼淚迅速淹沒了我的睫毛,向下滾落。他的臉觸到我臉上的淚痕,渾身一顫,攬著我的手臂用力地箍緊︰“駱琳,我來了,我來了……”

“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田妮戲謔的語聲從身旁傳來,令我昏亂而沸騰的頭腦猛地清醒。我回過頭,看到田妮曖昧的微笑,哦老天,我把頭埋進安然的懷裏,臉上立即火辣辣地燃燒起來。

“駱琳,你是不是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呀?”田妮的聲音帶著強忍的笑意,我回過頭,白了她一眼,“去!”

田妮得意洋洋地一笑,大模大樣地坐到沙發上,對著安然招招手,“坐下來坐下來,抱得那麼緊累不累啊?”

我瞪了田妮一眼,安然卻不以為忤,反而微笑著摟著我,神情自若地坐到沙發上,田妮端起茶杯,裝模作樣地喝了一口,然後斜著眼楮打量安然,用那種老佛爺對小李子說話的語氣開始盤問︰“你叫什麼來著?”

“安然。”安然微微一笑,“安靜的安,然後的然。”

“嗯。”田妮點點頭,繼續拖長了聲音,“多大啦?”

“三十二。”安然居然坐得端端正正的,老老實實地回答田妮的問題。

我狠狠的瞪著田妮,那變態女人卻理都不理我,繼續陰陽怪氣地玩她的遊戲︰“做什麼的?”

“記者。”安然一本正經地配合著。

“哦?”田妮點點頭,又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慢條斯理地說︰“家裏有幾口人啊……”

不等安然回答,我“嗖”地一下站起來,一把端開田妮手裏的茶杯,把她從沙發上拖起來︰“你玩夠了沒有?出去出去,去找你老公玩兒去。”

“喂喂喂,你別太過分啦……”田妮被我連拉帶拖地推到門口,又好氣又好笑,“這是我的家耶,你竟然趕我出門?”

“沒聽過有個成語叫‘雀’占‘鳩’巢?”我毫不留情將她推出門外,“晚飯之前不準回來。”

“喂,我是鳩還是你是鳩呀?有沒有搞錯?你這個女人,重色輕友不說還強辭奪理……”我不理她的聒噪,毫不猶豫地將門關上,田妮在門外把門拍得“怦怦”亂響,“死女人,我的包,把我的包拿出來啦……”

安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微笑著看我和田妮的爭吵,我對他不好意思地一笑,拿了田妮的包,迅速打開門塞到她手裏,田妮趁機抵住門,低聲取笑︰“駱琳,你真不夠意思,這麼重要的事都不告訴我,看我晚上回來怎麼收拾你。”

“等你真的收拾了我再說吧。”我微微一笑,掰開她扶在門框上的手指。

“怪不得你不肯接受林,原來是心有所屬了?”田妮縮回手,做恍然狀。

“你錯了,田妮,不管有沒有他,我都不會接受林。”我淡淡一笑,推開田妮,“  嚓”一聲鎖上門。

轉過身,我背靠著門,迎上安然滄桑的眼楮。

我們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凝視對方,安然慢慢張開雙臂,我走過去,輕輕靠在他的胸前,他攬緊我。

“你怎麼找到我的?”我抬起頭,望著他輕聲喃喃。

我知道他一定已經解決好他的事,不然他不會出現在我的麵前。安然沒吭聲,嘴唇輕輕落了下來,我閉上眼楮。他的唇在我的眼皮上輕輕一觸就離開了,我睜開眼,安然目光灼灼地看著我︰“要想找到你,也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我好像是怎麼也翻不出你的五指山,是麼?”我微笑著望他。

“錯了,翻不出五指山的人不是你——”安然溫柔地攬著我,輕聲反駁,“是我。”

我的心突然就變得又綿又軟,“奶奶和Angel好嗎?”

“好,她們都很想你。”安然輕輕點頭。

“呃……”我舔了舔唇,突然不知道說什麼。

“駱琳,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安然抬起我的臉,溫柔地凝視我,“你是想知道我是否已經解決楚妍的事,對嗎?”

難道不應該嗎?害我傷心、擔心了那麼久,就不允許我早點放下心來嗎?“那你到底說不說呢?”

“我已經跟楚妍說好了。”安然擁緊我,透了一口氣,“她同意離婚。”

“是真的?”盡管已經能猜測到這樣的結局,喜悅的眼淚仍是不聽指揮、不受控製地泛濫了,“是真的嗎?……”

“是真的!是真的!”安然凝望著我,突然緊緊地、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慎重地、肯定地大聲說,“你知道嗎?楚妍一點頭,我立即迫不及待地飛來見你,駱琳,我要跟你結婚,我恨不得馬上跟你結婚!”

“安然……”我的聲音發顫,心被莫名而來的巨大喜悅漲得滿滿的。安然,這值得我用全部感情去愛的男人,終於將成為我的丈夫,我的終身伴侶,我從未想過,“結婚”兩個字原來竟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可以令一個人登上幸福的頂峰。

我們下了樓,手牽著手在街頭慢慢地閑逛,從福華三路走到福華四路,再從福華四路走到濱河大道,我的心都被那種叫做幸福的感覺塞得滿滿的,我感到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是那麼美好,甚至覺得那些一路跟著我們扭著不放,要我們買花的小孩兒也沒平時那麼令人討厭,安然甚至在他們那裏買了幾朵花給我。拿著那些焉頭搭腦的玫瑰,我們微笑著,一句話也不說,隻是不時回過頭來凝視對方,就這樣傻乎乎地來來回回地走著,直到華燈初上。

“餓了沒有?”安然在一家酒樓外停下腳步,轉過頭看我,“吃了飯我再送你回去,你還得跟你的朋友交待‘罪行’。”

“才不要理她。”我“噗哧”一聲笑了,“今晚回去會不得安寧的,我不要回去。”

“我要怎麼理解你這句話?”他滄桑的眼中盛滿了一種可以令人毫不猶豫跳下萬丈深淵的柔情,我坦然地迎上他的視線,“你說呢?一個愛你而你又愛她的女人對你說晚上不要回家,你要怎麼理解?”

“你真的——決定了?”他沉聲問。

“是!”我堅定地,義無反顧地點頭,“我決定了,在我的心準備好接受你的時候,就決定了。”

“那麼……”他舔舔嘴唇,慎重地點了點頭,“就是今天,我們開始!”

我掏出手機,給田妮打了一個電話,不理會她在電話那頭嘰哩呱啦如同連珠炮般的嚴重抗議,我捉黠地掛斷電話,把她那些“老實交待、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叫囂掐斷在耳邊。

抬起頭,迎上安然溫柔的眼楮,我微笑著,關機。

是的,就是今天,我們開始!

“這幸福,是不是來得太輕而易舉了?”剛剛從令人暈眩的高潮下來,我貪婪地摟著安然光滑的身子,舍不得放開,我愛極了這種光潔的皮膚貼在一起的感覺,“太輕易得到的東西,人們總是不會珍惜。”

“你覺得輕易?”安然笑著嗬我的癢,“沒良心的小東西,就知道折磨我,你可知道要贏得你這顆固執又驕傲的心我要花多少時間跟心血?”

“這是值得的。”我笑著躲開,驕傲地挺起了胸膛,“把心血跟時間投資到我身上,你一定不會賠本。”

“是嗎?”安然的眼裏閃爍著動情的光芒,“那我要再好好檢查一下。”

他笑著又想摟抱我,我敏捷地避開,被他猛撲過來,壓在身下,在床上掙紮了半天,我的雙腿裸露在被子外麵,安然拉過被子幫我蓋上,突然發現我大腿根部刺著一朵染成朱紅色的玫瑰花,他伸出手好奇地撫摸了一下那朵花,我的身子緊張地一哆嗦,全身立即僵住了。

“怎麼做了朵刺青在這裏?”安然感覺出我身體的僵硬,溫柔地抱住我,輕輕舔吻著我雪白的頸脖。

我的身體微微發顫,女人要在身上刺青自有她們的道理。曾幾何時,這朵玫瑰是我錯愛過的男人占有我的印鑒,但現在它已經失去了印鑒的作用,僅僅是一朵花而已。

“關於這朵花,我並不打算作任何隱瞞。”我吸了口氣,身體在安然的愛撫中慢慢放鬆下來,“它代表著一段無法消除的痛苦回憶,這朵玫瑰不再具有任何意義,隻是一段恥辱回憶的標誌。”

過去的痛苦如同烙印一樣難以消除,我們隻能慢慢將它們忘卻,而且,這種忘卻不僅僅是忘記自己的過去,還包括忘卻對方的,隻有這樣,今後我們才可能重新擁有新的生活。

“每個人都有他們的過去,不用強迫自己把不願意說的事告訴任何人。”安然沒有刨根問底地追問這朵花的來曆,凝望著我的深邃黑眸閃動著理解與信任的光芒,“等到你覺得說出來,自己不會再感到受傷的時候,我會洗耳恭聽的,現在麼……我的耳朵沒空。”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的理解反而讓我覺得很難過,一種無法消除的標記竟然留在自己身上。我的額頭輕輕靠在安然的胸前,刺青的玫瑰花隨著身體的動作不斷晃動,在我的兩條腿之間閃著淡淡的光采。他的大手撫上我的腿,手指在即將觸到那朵玫瑰的瞬間,我不自主地收回了雙腿。安然知趣地抬起頭,我閉上眼,尋上他的唇,兩隻舌尖踫在一起。

“我想去掉它。”我的手撫摸著安然寬闊的肩頭,發出輕輕的呻吟。

“傻瓜,很難的……”他俯下頭,輕輕地吻了吻我腿上的玫瑰,我的心一顫。我知道,他是想給我那痛苦的,如今又是兩人共同需要忘卻的過去一個安慰。

“是嗬,很難……”我無力地鬆開腿,朱紅色的玫瑰刺青在淡淡的燈光下暴露無遺。

我決定跟安然一起回重慶,第二天早上,安然送我回田妮家收拾東西。

打開門,我愣住,林和喜成竟然在田妮家裏。看到我進來,三個人的神色各異,林興奮地站起來,衝到我麵前︰“阿琳,我出院了……”

沒想到林竟會到田妮家來找我,我壓下心中的不悅,疑惑的眼神落到田妮身上,見田妮不自在地苦笑,恍然記起她昨天說過,林今天出院。他的臉比半個月之前胖了些,我淡淡地點頭微笑,“恭喜你!”

“我沒有叫你失望……”他喜悅的聲音突然頓住,疑惑地看著跟著我進門的安然,“這是……”

是該徹底解決我和林之間的問題的時候了,我轉過頭看了安然一眼,微笑著把他介紹給林,“這是安然,我的男朋友。”

林的臉在瞬間變得慘白,“男朋友?”

“是的!”我淡淡地微笑著,保持著淡漠的語氣,鎮定地看著他失魂落魄的臉。

“那林算什麼?”喜成從沙發上猛地站起來,衝到我麵前,他的臉竟也跟林一樣蒼白,“如果他是你的男朋友,那林算什麼?你心裏到底把林當成什麼?……”

“喜成!別說了!”林厲聲喝止喜成對我的質問,他的臉慘白以後又漲紅。喜成生氣地轉過頭瞪著林,“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告訴她你是為了她才去戒毒,為了她才能把戒毒療程撐下來……”

“住口!”林猛地推了喜成一掌,一張臉漲得通紅,“我叫你住口。”

“不說清楚她怎麼會知道你有多愛她……”他狂怒的聲音被林的一記措手不及的耳光打斷,喜成不敢置信瞪著林,像一隻受傷的野獸掉頭衝出門去。

“喜成……”田妮失措地想追出去,被林喚住,“田妮,不用追他。”

“我們回避一下好嗎?”安然低下頭輕聲對我說,“你們好好談談。”

“不用了。”我搖搖頭,啼笑皆非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林,你沒有告訴喜成,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像他所想的那麼複雜麼?”

“對不起。”他垂著頭,聲音有一絲暗啞,“我代喜成跟你道歉。田妮,今天給你添麻煩了,我先走了。”

不等我們出聲,他立即就向門外走去,幾年不見,他已經不複當年的純真,可是任性自私,卻是一點兒沒變,我急忙喚住他,“林!”

他轉過頭,一絲喜悅閃過他的眼楮,我吸了口氣,應該跟他告別了,“我明天就回重慶了。”

他的臉白了一下,立即恢複如常,像是一點也不意外地點點頭,竟對我擠出一絲微笑,“一路順風,我可能不來送你了。”

“嗯。謝謝。”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麵對他這樣平靜的反應,我竟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駱琳……”田妮看林關上門,輕聲地說,“早上林和喜成過來,我本來想跟你說一聲的,可是一直打不通你的手機……”

“我沒開機。”我在沙發上坐下來,轉過頭看著安然,歉然地說,“不好意思,讓你看到這麼可笑的事……”

安然輕輕搖了搖頭,坐到我身邊,“我才要抱歉,你有事我卻幫不上忙。”

我微微一笑,靠在他懷裏,累得一句話也不想說,田妮走過來,坐到我對麵的沙發上,“駱琳,明天真的要回去嗎?”

“嗯。”我點點頭,抬起眼看了她一眼,正式將安然介紹給她,發生這樣的事之後,田妮也喪失了戲弄我和安然的興致,“那等會兒去逛逛商場,給家裏人買點禮物回去。”

我疲憊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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