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96 更新時間:24-06-29 23:10
五年時間,猶如白駒過隙,倏忽而過。
這幾年來,朝堂發生了許多大事,慶王與吳王接連失去皇帝的寵信,吳王被貶到了吳越之地,名為就藩,實際是變相的軟禁。慶王也受到了清算,雖然他還留在京城,但地位已經大不如前,曾經人來人往的慶王府如今門庭冷落。
自從那次的打擊之後,慶王妃便漸漸淡出眾人視線,每日燒香拜佛,把自己關在佛堂裏。
隻有臨淄王府,蒸蒸日上,越發煊赫,似乎是真正的贏家。
李玉衡的小院在臨淄王府的一側,遍植綠竹,樸素靜雅,絲毫不見張揚,正如他本人。
夏日炎炎,冰鑒內高聳的冰塊散發陣陣寒氣,阻擋了外麵的酷暑,李玉衡坐在窗邊遠眺。
十裏荷塘,接天蓮葉,迎春劃船歸來,過去的小丫頭長大了,變成了一個清秀的女子,碧色衣裳似一片鮮嫩的荷葉,翩躚池水之上。
迎春看到自家世子爺,不由彎了眼睛,一陣風似的跑來,丟了一顆蓮蓬到他手邊:“世子,這是奴婢新采的!”
“蓮蓬?”李玉衡拿起來,笑了笑,問她:“慕言呢?”
這幾天沒有見他的人影了。
迎春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回答:“奴婢不知道,他最近總是神秘兮兮的,大家都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對了,世子喜不喜歡蓮子羹?奴婢現在給您做!”
“不用了,把這些蓮蓬送給父……王爺吧。”元翊和他年紀相仿,平日待他也不似長輩,這聲“父王”,他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
“是。”
走出幾步,迎春想到什麼,揶揄一笑:“其實呀,奴婢覺得,臨淄王對您,比一般的夫君對妻子還好,您病了,二話不說去北方求藥,夏天的冰,他自己都舍不得用,先送到咱們這裏,如果不是這層父子關係,世子爺嫁給王爺不錯呢~”
李玉衡垂下黑亮的眼睛,麵色一沉:“不許胡說!莫忘了前朝舊事,我和臨淄王是父子,怎麼能談婚論嫁?”
前朝,柔嘉郡主與義父光王不清不楚,可是被先帝以有悖人倫的罪名處死了……
不過,世子和柔嘉郡主怎麼一樣?迎春想,柔嘉郡主是因為不滿先帝賜婚,偷偷與自己的義父、已婚的光王攪和在了一起,還密謀造反,惹怒了先帝,這才被賜死,自家世子和臨淄王一沒有成婚,二沒有造反,怕什麼?
“你送去吧。”李玉衡有些疲憊的樣子,按了按太陽穴。
迎春看到世子眼下的烏青,暗暗歎了口氣,世子前幾天感染了風寒,本該好好休息的,可是他憂心南方的水災,硬撐起來,洋洋灑灑寫了一篇幾萬字的賑災策遞上去……
現在他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需要多多休息,迎春不欲打擾他,連忙告退。
其實,迎春很不明白,為什麼世子總是操心那些很遙遠的事情呢?南方鬧水災,不過死幾個人罷了,又不能動搖大周的統治,改變世子養尊處優的地位,他為什麼那麼擔心?
善良的小姑娘將心比心,把這歸結為世子爺心善,見不得百姓受苦,想到這裏,她不由加快了腳步,準備為世子做上一碗消暑的蓮子羹。
“你站住!”一個嬌縱的聲音傳來,迎春頭大如鬥,回頭隻見元青青眼睛紅紅的,好像受了誰欺負。
欺負?迎春在心裏搖頭,誰能欺負這位大小姐?元青青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元青青盯著她,好似一條絲絲吐信子的蛇,惡狠狠問:“李玉衡呢?我有事問他!”
迎春才不想她去打擾世子休息,五年來,元青青每次到世子的院子,都是雞飛狗跳,惹得臨淄王大怒,勒令她不許踏入夏荷院半步,挨了那麼多次罰,她怎麼半點不長記性?
迎春腹誹完了,撒謊道:“郡主,我家世子外出會朋友去了。”
元青青才不信:“胡說!本郡主問了,今天府裏的馬車都沒動過,他怎麼去會朋友?難不成走著去?”
迎春硬著頭皮扯謊:“是,世子說了,那個朋友住的不遠……”
元青青怒上心頭:“呸!你們夏荷院的人沒一個好東西!”說完,重重把一樣東西丟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捂著臉哭著跑遠了。
迎春撿起地上的東西,發現是個平安符,那不是慕言特別寶貝的東西嗎?怎麼會在元青青手中?
看著跑遠的元青青,迎春忍不住咋舌,慕言真是膽兒肥了,這位大小姐也敢招惹!
.
“在看什麼書?”聽到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李玉衡放下書,轉過身:“臨淄王,每次您我院裏,都要這麼悄無聲息嚇人嗎?”
來人正是如今權傾天下的臨淄王元翊。
翊者,輔佐也,曾經皇帝無比信賴他,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起了試探的心思……元翊一連幾天沒有上朝,朝堂上便發生了許多事情,皇帝這麼做的意思是,一點點收回權柄。
元翊撇去那一絲不適,淡笑看著李玉衡,熟絡地拿出一盒糕點,放在桌上,又親自泡了一杯茶奉上:“這是春芳閣的糕點,嚐嚐。”
李玉衡沒有像往常那樣和他閑話,而是嚴肅地問他:“南方的水災怎麼樣了?”
不知道是不是劇情的魔力,這幾年大周境內天災人禍不斷,這座金碧輝煌的金山,正在一點點傾斜、崩潰,上至皇帝,下至黎庶,都在想辦法彌補,希望大山轟然倒下的時候,不要殃及他們。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時代任何一粒塵,也是凡人頭上的一座山。
元翊若有所思:“你很在乎南方的水災?”
李玉衡盯著他看,元翊今年不過三十二歲,金色的陽光下,男子的側臉猶如神像一般寧靜冷肅,他並不是一個關切天下的人,有時候,李玉衡甚至覺得他冷漠過頭了,好像一個來自異世的人,完全不能共青這個世界的苦難。
“嗯,作為讀書人,理當先天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李玉衡胡謅了個高大上的價值觀,實際上,他這麼做,更多的是私心。
世上誰沒有私心?
“你倒是很有誌向。”元翊似乎有了興致。
“那是自然,如果可以,我希望天下人都可以過上好日子,不受災荒饑饉的困擾。”
元翊認真地說:“會有那麼一天的。”
李玉衡點點頭,心想,隻有主角攻奪下天下,達到故事的結局,的確會有那麼一天,隻是不知道他們這對反派父子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了。
“你為什麼又不開心了?”元翊發現,他的情緒變動很怪,前世也是如此,時而開心,時而不開心,為什麼呢?
“我沒有不開心。”李玉衡冷汗,這個男人是不是學過讀心術?他一點點情緒變動都能洞悉。
“那就好,南方的水災,自有人處理,你不用擔心,先吃點東西,好好養病。”元翊的聲音輕柔無比,好像在哄孩子。
李玉衡習慣了他的語氣,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隻當他父愛發作。
真正讓他憂慮的事情,應該是主角攻,最近慕言越來越神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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