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56 更新時間:25-11-30 23:19
夜色如水,繁星閃爍,商黎皇城七星城華燈初上,人潮湧動,熱鬧非凡。
攝政王府主院書房內,一襲白衣的俊朗男子端坐於書案之後,快速批閱著奏折,筆走龍蛇,字跡遒勁,風骨盡顯。
“黎三,你說那孩子會是本王的骨血嗎?”白衣男子開口問道,語氣溫和,嗓音宛如經年老酒,低沉醇厚。
一直靜候在旁的黎三聞言,斟酌了片刻才回道:“王爺,安寧公主的生辰在九月,依時間推算,應與王爺無關。”
上官珩筆下不停,側眸睨了他一眼,眸底漾出些許笑意,眼角隱約溢出歲月的紋路,卻不顯蒼老,反而更添沉穩,時光幾乎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隻在眸中添了幾許歲月的沉澱。
“以雪婉心的權勢,改個生辰八字輕而易舉。”
黎三皺眉,遲疑道:“倘若安寧公主當真是王爺的孩子,該如何是好?若被郡主知曉,恐怕……”
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畢竟郡主一直以為王爺獨寵其生母柳側妃一人,隻因柳側妃身份低微,才一直屈居側妃之位,實際上王爺隻是厭倦了世間大多女子的癡愚無知,才選了個相對安分的側妃打理府中庶務。
王爺並非沉溺女色之人,後院至今隻有柳側妃一人,攝政王府唯一的子嗣便是郡主,不怪郡主有此誤會。
上官珩明白黎三的未盡之意,不慎在意道:“此事與萱兒無關,況且即便那孩子當真是本王骨血,本王與她也不會有父女之緣。”
上官珩並非良善之輩,雪婉心造下的孽,憑什麼讓他來承擔後果。
話雖如此,上官珩還是歎了口氣,微蹙眉心道:“那孩子這些年定然過得水深火熱,如履薄冰。”
黎三遲疑道:“雪婉心畢竟是她親娘。”
上官珩換了一張奏折,蘸滿朱墨繼續批閱,冷嗤道:“她的性情,你不是早就見識過了?”
黎三沉默片刻,咬牙切齒道:“屬下的確不該高估她。”
上官珩道:“當年本王不過想看場好戲罷了,便遭了無妄之災,被宮浩天推出去替他擋了雪婉心的算計,這才有了後來的種種。”
此事乃上官珩一生之恥,必生難消,但隨著宮浩天與夜清的身死,上官珩明悟許多,漸漸放下了那段的過往,如今已能坦然提及。
黎三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幽幽歎了口氣,“屬下活了這麼多年,如雪婉心這般毒辣的女子,平生僅見,若安寧公主當真是王爺血脈,這些年想必吃了不少苦頭。”
上官珩冷笑道:“你還是低估她了,那孩子承受的,遠非如此。”
黎三驚疑,“王爺的意思是?”
上官珩搖了搖頭,無奈道:“聽說那孩子身體極為孱弱,一入朔陽便病的不省人事。”
黎三眉心再度擰起,厭惡道:“也不知雪婉心究竟著了什麼魔,宮浩天都死了八年了,她還和從前一樣瘋。”
上官珩聞言,一邊換了一份奏折批閱,一邊漠然道:“執念成魔,無藥可救。”
黎三感慨道:“二十多年過去了,屬下實在想不明白她圖什麼?為了一個心有屬所的男人把自己弄的人不人不鬼,連親生骨肉都不放過,何苦呢。”
那鳳羽三皇子十歲才出現在人前,此前從未聽聞,如今更甚,安寧公主甫一露麵便被送去擎雲和親,攤上雪婉心這麼個娘,真是天大的不幸。
黎三搖了搖頭,不禁替王爺感到慶幸,還好被雪婉心纏上的不是王爺,還好郡主是被捧在手心長大的,不必遭遇那等苦難。
上官珩擱下筆,歎道:“是啊,她到底在執著什麼呢?本王都放下了。”
黎三聞言沉默下來,畢竟當年玲瓏公主毀婚,王爺所遭受的非議與嘲諷可謂罄竹難書,幸而王爺心智堅定,不為外物所動,否則焉能有今日的商黎,王爺的功績無人可以指摘。
並非黎三居功,商黎皇室近四代未出一位可以扛鼎之人,若非王爺籌謀,趁著亂世開疆拓土,商黎至今不過一介彈丸小國,何來今日風光。
“說來也怪,雪婉心與玲瓏公主仿若中邪一般,對宮浩天癡心一片,寧願舍棄一切也要追隨,王爺才貌雙全,究竟哪裏不如宮浩天了。”黎三替上官珩鳴不平。
王爺少年成名,文武雙全,智計無雙,相貌更是俊美絕倫,亦非多情風流之輩,在黎三看來,玲瓏公主與雪婉心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但想起隻有數麵之緣的宮浩天,又隻能感歎時也命也。
時勢造英雄,二十年前湧現了數位絕世奇才,生生分走了王爺的光芒,宮浩天是其中最耀眼的一個。
上官珩笑看黎三一眼,眸中略帶歉疚,曾經的黎三是暗衛統領,卻受他牽累,被雪婉心斷了腳筋,如今隻能跟在他身邊處理些雜事,委實屈才。
“也許女子亦有類似於男子的劣根性吧,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征服。”上官珩道。
黎三語塞,“這……,屬下實在想不明白。”
上官珩搖了搖頭,“瘋子豈能以常理揣度。”
不想繼續談論雪婉心,上官珩話題一轉,問道:“萱兒還是不高興?”
黎三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也不知宮家父子究竟修煉了什麼邪法,郡主一顆心全係在了宮長玥身上,屬下心中忐忑,唯恐郡主步玲瓏公主後塵。”
玲瓏公主當年毅然決然與皇室斷絕關係,隨宮浩天離開,雖然風光了一時,最終卻仍難逃紅顏薄命的下場,黎三擔心上官雲萱會重蹈覆轍,因此對宮家父子怨氣頗重。
上官珩道:“宮家父子於其傾心的女子而言,的確是不可多得的良配,但宮長玥對萱兒並無男女之情,本王隻擔心萱兒為情困住,失了本心。”
黎三道:“郡主巾幗不讓須眉,定不會讓王爺失望。”
“我上官珩的女兒,豈能困於後宅,自要做那翱翔的鷹,暢遊天地。”上官珩從不認為女子當蟄居後宅,天下之大,風光無數,合該去好好觀賞。
黎三道:“郡主定會明白王爺苦心。”
上官珩瞥了他一眼,“你呀,越發拘謹了。”
黎三笑笑,不再言語,主仆尊卑如同傳承般烙印在他們這些人的血脈裏,主子口中的不必拘束大多隻是客套,不能當真。
上官珩輕笑一聲,繼續批閱奏折,商黎如今全靠他撐著,小皇帝年紀不大,心眼卻不少,可惜不用在正道上,成日琢磨著如何算計他。
真以為他願意當這勞什子的攝政王,若非不忍家園淪陷,更不想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淪為他人刀俎下的魚肉,這等勞心勞力之事,上官珩分毫不想沾染。
夜色越發濃烈,書房內恢複了安靜,隻有翻動紙張的聲音。
府裏忽然喧嘩起來,數道腳步急匆匆而來。
黎三幾步來到門口,打開門問道:“何事驚慌?”
門外的暗衛手懸在半空,正要敲門,見狀連忙將手上拎著的侍女放到一邊,抱拳回道:“黎總管,郡主留書出走了。”
黎三聞言,眼前一陣發黑,急聲道:“還不快去找!”
“是。”暗衛轉身便走,卻被上官珩開口攔了下來。
“罷了,隨她去吧!”
黎三回頭,有些不可置信,“王爺?”
上官珩道:“攔不住的,黎三。”
“為什麼啊,郡主她……”黎三欲言又止,他就不明白了,難道一個男人比整個攝政王府還重要嗎。
上官珩起身來到窗邊,拂去窗台上的一片落葉,不疾不徐道:“派些人手護著,隱於暗處,不要幹涉萱兒的決定。”
“是。”黎三雖不解,但王爺既然如此決定,必有其道理,應下後連忙出去安排了。
上官珩負手而立,仰望著璀璨星空,心思百轉。
當年夜清對宮浩天一見傾心,不惜毀了與他的婚約、放棄公主的身份,也要與宮浩天終成眷屬。
上官珩不解過、怨恨過、自我懷疑過,但他一生磊落,不屑使手段逼迫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屈服,況且,強留一個心有所屬的人在身邊,不過是彼此折磨,不如灑脫放手,成全她的勇敢與無畏。
隻可惜,紅顏薄命,也不知九泉之下,夜清是否後悔當初的決絕。想來是不悔的,她一向果決,否則也不會那般決然的自刎在宮浩天麵前,生同衾,死同穴,一生隻為一人。
至於雪婉心,同樣是癡人一個罷了。世間情感與先來後到無甚關係,否則他與夜清、宮浩天與雪婉心早已成就神仙眷侶,何至於生出諸般波折,最終無一人得以圓滿。
世間女子大多活的忍氣吞聲,夜清與雪婉心能為了自己所求冒天下之大不韙,實屬女中豪傑,雖然她們的所求是一個男人,落了下乘,但上官珩依然佩服。
二十多年過去了,上官珩早已看開,人生在世,最終能倚靠的唯有自己。
上官珩不否認這世間有矢誌不渝的愛情、牢不可破的親情、永不背叛的友情,但人生百年,身邊之人來來往往,光影交替,鮮少有人能陪伴一生,故而要學會與自己和解。
上官珩早已放過自己,這商黎能護則護,護不住便舍棄了,天下之大,他也想去看看,這些年困於這座城池,屬實無趣,更何況在外人眼中,他隻是個玩弄權術、架空皇權的佞臣,他的功績少有人承認。
這天下,終究不是他所求,權柄不過是保全自己的手段罷了,商黎已經到了末路,憑他一人難以逆改,既然如此,是時候拋開了。
契機已至,上官珩揚唇笑了笑,待萱兒回來,攝政王府便交給她,他要離開七星城,去浪跡曾經無比向往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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