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風飄單騎  第23章 永世傷痛(上)

章節字數:12506  更新時間:07-04-19 13:10

背景顏色文字尺寸文字顏色鼠標雙擊滾屏 滾屏速度(1最快,10最慢)

    我的手傷,一個禮拜之後便好全了。

    天氣在一天天變冷,往往一整日我便是生了暖爐躲在房中,與心慧、心洛他們玩鬧。

    日子也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兩月有餘。

    我、無夜和衛聆風的關係,好象從那一夜之後就變得相當微妙,仿佛牽了一絲欲斷不斷的線,日日相處,如履薄冰。

    這兩個月,除了詢問有關戰艦的問題,衛聆風從不召見我,見了麵也不會多說任何題外的話。偶爾路上碰到,他身邊總跟著芊芊有說有笑,見了我也隻當沒看見。

    芊芊自然是和顏靜一樣如常光臨我這裏,她很清楚,我不想聽有關衛聆風的事情,所以從不提及。隻是她一直隱藏著的,眉宇間的憂色,卻也讓我沒機會詢問。

    至於無夜,他依舊跟在我身邊。和隱在暗處,不到晚上不會出現的步殺一樣,寸步不離地守著我。

    有時我不自覺地會想,是不是我真的太弱了,才讓那麼多人說想保護我。隻是,說我懶也好,胸無大誌也好,我的心裏從來沒有過變強的欲望,被守護便被守護吧。

    對我來說,這與如果可以就不想自己動手燒飯、洗衣服,是沒有什麼本質區別的。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麵對無夜。雖然步殺最終沒事,雖然他有他的苦衷……我隻能說也許時間長了,我會淡忘,但現在卻真的不行。

    今天是很特殊的日子,我死活不讓無夜、心慧和心洛他們跟著,連小銀也丟給了心慧,獨自一人跑出宮殿。

    外麵的寒風很是凜冽,天空陰沉沉的似要下雨。我來到一個僻靜的處所,這裏有一個圓形的石桌和幾張石凳,無頂無牆,卻隱在層層樹木之後,很難發現。

    我將冰冷僵硬的手緊緊交握,渴望汲取一點溫暖。是祁國的冬天來得晚也去的晚嗎?記得一年前的今天雖然冷,卻不至如此冰寒,還是因為那時……有陽光般的溫暖在身邊?

    一道無聲無息的陰影落在我身側,步殺握住我十指交握的手,清冷的聲音響在頭頂:“怕冷,還跑來這裏做什麼?”

    我微微一笑,把手從溫暖中脫離出來,歪著頭道:“步殺,右手伸出來。”

    步殺微微疑惑地看著我,嘴唇動了動,卻沒說什麼,把刀交到左手,寬大、略顯古銅色的手掌靜靜攤開在我麵前。

    我從懷中摸出一個黑色絨狀物,小心翼翼地套上他常年握刀的手腕,含著笑輕輕說:“這個,叫作護腕。在練刀或者與人搏鬥時,可以緩衝你手腕受到的傷害。雖然對你這樣的高手來說,這種保護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其實,隻是一個小小的紀念品而已。”

    我抬起頭,看著步殺黑亮的雙眸和耷拉在他額前的黑發,露出一個燦爛卻隱隱憂傷的笑容,聲音輕快地道:“慶祝我們,認識一周年。”

    步殺眼中有淡淡的熒光流轉,收回手,看著黑色絨狀護腕上用白色絲線繡的那個若隱若現的“步”字,嘴角幾不可見地微彎了彎。

    “咳~我知道我繡的很不好,可是這個……我不想假心慧的手啊!”

    我從懷中摸出另外一個淡藍色的護腕,在他麵前攤開,淺淺一笑,道,“如果還能見到祈然,就請你……交給他。”

    步殺接過,目光落在深藍色絲線繡的“然”字上,淡淡點了點頭,仔細揣進懷中。

    臉上忽然有一陣冰涼的觸感,接著手背上,眼瞼上,我愕然地抬頭,看著天空緩緩飄下的白色雪花,如鵝毛般在我的頭頂盤旋、飛揚。

    我攤開手,看著一片又一片雪花落到我掌心,不由高興地叫道:“步殺!下雪了!”

    步殺冰冷的眸中有著淡淡的柔和,默默望著站立在飄揚大雪中的我,不發一語。

    “我以前,從來沒見過真正的雪。”我轉頭望向黑衣黑發的步殺,他的發絲、衣衫上已經落了不少雪片,“而且還是一年的初雪。要是祈然也在這就好了,我們三個可以在這樣的季節,留張曠古絕今的照片。”

    而且,有祈然這種神仙級別的帥哥在,拿回現代,絕對能讓萬千人瘋狂。

    步殺冰冷的黑眸微微波動,看著我,卻沒有開口。

    我笑了笑,開口解釋道:“我留給祈然的手機看到了嗎?那個可以把人的聲音、影象都錄下來,再定格,然後就好象最傳神的人物畫一樣,那就叫照片。”

    步殺棱角分明的唇微動了動,伸出手,冷聲道:“太冷了,回去吧。”

    總覺得步殺與生俱來便沒有什麼好奇心,剛剛那樣的話,放在古代任何一個人麵前講來,不都會被認為是驚世駭俗的嗎?

    我縮了縮脖子,真的很冷,將凍得通紅的小手放進他寬大的手掌中,任由他拉著往回走。

    看他毫無表情的側臉,不由有些不滿地撇嘴道:“要是以前,象這樣特殊的節日,我和小雨肯定會互送禮物,然後跑到外麵狠吃一頓。”

    雖然這種習慣,絕對是在小雨的熏陶下慢慢養成的。

    即便是最冷血的哥哥和成天忙得昏天暗地的爸爸,到了每年的某一日,也肯定會自發地回到那個簡陋的小屋中,紀念爸爸帶著我們走出黑暗的那天。

    “可是步殺,你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啊?別說慶祝了,我看你壓根就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對吧?”步殺的腳步頓了頓,隨即握緊了我的手繼續往前走,我則依舊絮叨個不停,“我就知道,因為你的腦袋裏從來不儲存無關緊要的東西……”

    步殺忽然徹底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黑眸一如那落在臉上的雪花,冰冰涼涼,握著我的手卻一直溫溫帶暖。他淡淡地開口,說:“以後會記住的。”

    看著他極力掩飾的認真表情,我忍不住咧開嘴笑起來,既然他說會記住,那以後……就肯定不會再忘記了。

    我放眼望向逐漸被白雪覆蓋的皇宮禦園,心裏有著淡淡的悲傷和思念在滋長蔓延,我輕輕地開口,象是在詢問,又象在呢喃:“祈然會不會記得今天呢?此時此刻,又是否……和我在同一片漫天飛雪的藍天下……懷念從前……”

    這場雪一下便斷斷續續下五日有餘,期間那場超大規模的雪仗,竟然把顏靜、芊芊、無夜、衛聆風和步殺都莫名其妙拉進了混戰。

    (PS:有關打雪仗中發生的事,請靜待番外三,偶怕拖戲,所以寫在番外裏了。)

    渾身濕透回到落影宮的時候,因為瘋得過頭了胸口總有些空落落的,卻意外地舒坦,仿佛長久以來鬱積於心的東西都一下子被發泄了出去。

    雪真正下停的時候,離我的封後大典也隻剩下半個月了,聽說各國前來祝賀的使節團也都陸陸續續到達,依照不同國家不同身份,分別被安排進不同的驛館。

    這日,正閑得慌,忽見心慧匆匆進來,麵帶憂色,說:“小姐,太後傳詔。”

    我心中“咯噔”一聲,太後?自從大婚那日後,我便一直沒見過她。如今傳詔我,又是所謂何事?那個噬心術,我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被一個小太監恭敬地領進長青宮,再度看見太後絕色姿容的時候我還是呆了許久,直到她慵懶性感的聲音緩緩響起:“你叫藍瑩若?”

    我猛地一驚,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偌大的宮殿中竟然隻有我和她兩個人。我忙低垂了眼,小心翼翼道:“是。”

    此話一出後,她便安靜了下來,她不講話我也不好搭。於是,整座宮殿中空曠寂靜,我就這麼百無聊賴地站了將近一個小時,在我終於忍不住想發彪的時候,她終於動了。

    她緩緩地支起柔若無骨的身子,走到我麵前,說:“皇上在前幾日滅了汀國,你知道嗎?”

    我猛然抬頭,滿臉的驚愕剛好對上太後深思探究的目光,心頭狠狠一跳,忙垂下眼,低聲道:“瑩若不知。”

    真沒想到衛聆風動作這麼快,從我走出藍家到現在也不過短短三四個月的時間,他竟然就把一個國家給吞並了。

    “占領汀國後,皇上下的第一條令,就是將藍府宰相,你的父親——藍君清處死。”

    我雙腿一軟,差點站不穩,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好象是記得當初跟衛聆風提條件的時候,我讓他善待藍府眾人,除了藍君清那老頭。

    咳~他也實在……太守信用了吧!雖然,聽到姓藍的要被處死,我很冷血地連一點同情心也沒有,驚愕卻是實實在在的。

    當初的那些個細節,我差不多都忘光了,沒想到他還記得這麼清楚。

    太後忽然挽了我的手走到榻前,說:“與哀家同坐吧。”

    我乖乖坐了下來,又聽她繼續道:“看來皇上是真的喜歡你。從定了你為皇後開始,他就把所有反對的折子都壓了下來。”

    “哀家原來思慮再三,也覺得隻有立你為後,才是對汀國最好的策略。卻沒想到,皇上早有布置,僅三個月時間就滅了你們汀國。那現在他仍不肯廢你,堅持舉行封後大典,就隻有一種解釋——皇上,他是真的喜歡上了你吧?”

    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樣的話,隻能低了頭,望著她鞋上的精致繡花發呆。

    “可是,皇上卻親手殺了你的父親,你會恨他嗎?”

    我握緊了拳頭,暗罵自己笨,怎麼沒想到這一點,正躊躇著到底要怎麼回答。卻聽太後的聲音又響在耳側:“皇上允許你帶那幾個隨從在身邊,雖不合規矩,卻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

    “他特許你不用每天來拜見哀家。皇後要處理的一切事宜,要麵對的一切壓力,他也都一力擔了下來,說一切等封後大典結束後再說不遲。”

    “這些,哀家還是可以理解成,他不願你掌大權。”

    “可是,”太後一雙美到攝人心魄的丹鳳眼緊緊盯在我身上,甜柔的聲音也變得深沉:“皇上居然會放過步殺,還留他在你身邊。你到底知道多少有關……”

    太後的話越說越急迫象是急於質問我,卻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得一頓,平緩了語調,繼續道:“可是皇上為了你,竟忽然連安排了這麼久的計劃也不肯執行,哀家就不得不管了。”

    我猛地一驚,抬起頭來問道:“什麼……計劃?”

    太後殷紅的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淡淡道:“皇上既然這麼看中你,哀家自然也不好違逆他的意思。不過,有些事又非做不可,哀家也不過給皇上製造個機會,讓他可以放手去做……”

    我緩緩瞪大了,心裏象燒了把火,點燃了不安,並急速擴散。我用盡了全力才能讓聲音不會顫抖,說:“太後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瑩若先告退了。”

    “不急。”太後懶懶往床榻一靠,淡淡道,“你現在還不能走。”

    我雙眉緊皺,心中的不安愈加強烈到無法抑製,總覺得有什麼我無法承受的事正在發生。我豁地站起身來,再顧不得什麼太皇太後,狠命往外衝去。

    “紅袖。”太後冰冷的聲音在我身後淡定地響起。

    人影,驀然閃現在我麵前,一根絲帶夾著勁風從我鼻尖刮過,堪堪將我攔住。我愕然抬頭,看到一個身穿紅衣的美麗女子,正站在我右側,冷臉看著我。

    紅色的絲綢在眼前一閃,快如靈蛇往我麵前鑽來,我雙目一凝,正待反擊,隻覺眼前一花,一把黑刀橫貫眼前,紅色絲綢如柳絮般四散飛揚。

    紅色絲帶在我眼前飄揚,遮蔽住我的眼睛,我的心卻忽然透亮起來。

    有什麼計劃、什麼陰謀是需要我,或者說我們的加入下才能實現的呢?

    我忽然想起山洞中,衛聆風知道自己中血蠱時,那恍然陰狠的表情。

    想起大婚途中,衛聆風針對傅君漠布下的陷阱。

    想起無夜說,衛聆風向他詢問過心洛的事情。

    甚至想起,顏靜的失寵和芊芊的忽然得寵,可能都不隻是我想的……那麼簡單。

    我的心亂成一團,指甲扣進手心裏,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步殺,這裏你可以嗎?”

    步殺冷然點了點頭,說:“去吧。”

    我狠狠點頭,猛得衝出長青殿。

    身後若有若無傳來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語調似在竭力維持著冷然,卻掩不去其中的憤怒:“她到底是什麼人,能讓你離開少主……”

    “……你保護她又怎樣?她還不是拋下了你……如果……絕不會把你一個人置於險地……不顧而去……”

    半路上恰恰被行之匆匆、身後跟了一群人的的無夜截住,我雙手撐著膝蓋猛喘了幾口氣,調勻內息。

    “主子,你沒事吧?”無夜也同樣喘著粗氣,眼中滿是驚慌過後的餘悸。

    “我沒事。發生什麼事了?”

    無夜微微一頓,才開口:“心慧、心洛和賢妃都不見了。”

    “什麼?”我驚叫一聲猛得抬頭,“連心慧和芊芊也不見了?”

    無夜點了點頭,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快速說:“賢妃本是與容妃來找主子你的,聽說你去了太後處都有些擔心。尤其容妃,堅持要去長青宮找你,我和心慧也放心不下主子你,所以就陪她過來了。”

    “誰知未入宮門便被攔住,緊接著落影宮的侍女倉皇來報,說留在那的心洛和賢妃失蹤了,原來在一旁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部昏倒在地。”

    “我和心慧心中一急,便先跑了回去。落影宮中竟然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在這皇宮中要綁人走本來就不容易,還要突然間就這麼消失得無影無蹤更是難如登天。”

    “心慧急得不行。容妃就建議我先去向皇上稟奏求救,我一時見不到主子,也沒有其他調動軍隊的方法,便去找了皇上。”

    我忙問:“那衛聆風怎麼說?”

    無夜的眼中閃過深思的光芒,沉聲道:“皇上的反應很奇怪,他說:‘戲才剛剛開幕。不急,朕此次定要將他們連根拔起。’可是轉眼卻又給了我皇宮守衛和禦林軍的調度權,叫我盡管大張旗鼓地去找人。”

    我恨恨地一跺腳,衛聆風這家夥果然什麼都知道,忙問道:“那後來呢?為什麼連心慧也會失蹤?”

    “我帶了皇宮守衛在宮裏仔細搜查,豈料沒有搜到心洛,卻聽到有人驚報說:‘新娘娘被人虜走了,皇上下旨要我馬上在宮內外戒嚴搜尋,但不得將消息泄露出去!’”

    “新娘娘?”我愕然道,“難道……是說我?”

    無夜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我一開始也是這麼以為,驚駭下就馬上趕回宮,卻發現連心慧也不見了,問了落影宮的侍女,她們也隻說沒見過她,容妃則剛剛離去。”

    “於是你就往長青宮來,剛好截住了我?”無夜點了點頭。

    我的腦中現在是一片混亂,冷靜!冰依,冷靜下來!好好理清思路,時間……不多,心慧、心洛和芊芊隨時都可能有危險。我必須趕快想明白……

    一開始遇到衛聆風的時候,他確確實實是中了血蠱。血蠱不說難找,更加……難下。要從手少陰經引入,再服下蟲引,才能成功。

    象衛聆風這麼精明的人,如果不是身邊非常親近的人,想從他手上經脈引入蟲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那麼,最有可能的人,應該就是當初極為得寵的容妃——顏靜了。

    然而,想不通的是,如果當初衛聆風就猜到了顏靜和他老爹是奸細,依他有仇必報的性格,為什麼不馬上除掉他們?

    就算是為了引出宮裏宮外其他的奸細……他也不應該刻意冷落顏靜,那不是明擺著在懷疑她嗎?衛聆風這麼聰明,絕不可能為了一時氣憤,而影響了整個計劃的實施。

    接不上的那一環,問題到底出在哪裏?還有,芊芊為什麼會被一起虜走?是湊巧被連累還是在……衛聆風計劃內的?

    然後是綁走心洛的人,應該……是傅君漠的手下。想要在皇宮裏不著痕跡地綁走一個人,沒有多年的眼線布置根本就不可能。

    我不知道心洛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可是從兩代鑰國皇帝對他的重視,恐怕他的真實身份要比人人都在搶奪的“四聖石”更加……難以想象。

    衛聆風所謂的計劃,應該就是徹底拔除尹鑰兩國混在宮裏宮外的奸細。

    這個計劃,隻要有了心洛,別說鑰國,隻要他稍微讓人放點“**在祁國皇宮”的風出去,尹國……也一樣會上鉤。

    但奇怪的是,為什麼會連心慧也失蹤了?

    “主子,與其在這裏想破頭,不如直接去問皇上。”

    我心中一沉,點了點頭,運起內息飛速往風吟殿跑去。

    衛聆風竟然……不在。他身邊的太監小順子說,皇上剛剛換了便服離開。

    我又匆匆回到落影宮,步殺也剛剛趕到,我仔細查看了他身上沒有任何傷,才放心地開始在宮中做地毯式搜索。

    心洛和芊芊失蹤的客房隱隱有迷香燒過的痕跡,其他什麼線索也沒有。

    “主子你看。”無夜的聲音忽然響起,我回頭,隻見他手上赫然拿著心慧今日穿的衣服,“是在櫃子後麵發現的。”

    我握緊了手中淡綠色的布料,心口的不安仿佛擂鼓般響個不停,直讓我全身發麻發寒。

    衛聆風傳旨說新娘娘被抓,讓無夜去搜,自己卻換了身衣服不知去向何方。

    那個太後說,衛聆風因為喜歡我不想實行計劃,她不能違逆,計劃卻還是在進行……

    難道?!我猛得直起了身子,驚疑和恐懼如發酵般在胸前竄行蔓延,我緊緊捏住手中的衣服,難道……心慧是代替我被抓的?

    “吱——”一聲尖銳的叫聲恍惚間喚回了我的思緒,我低頭看到小銀猛咬扯著我的裙擺。

    小銀!對了,還有小銀!原本心亂如麻的我仿佛忽然間抓到救命稻草般,驚喜地一把抱起他,急急問道:“小銀,你知道心慧她們在哪對不對?”

    小銀一雙黑琉璃般的眼睛凝視著我,點了點頭。

    “沒有時間了,我們快走。”

    小銀咬住了我的衣袖猛命地扯動,我不由停下了慌急的腳步,問道:“小銀,怎麼了?你不是知道她們在哪嗎?那我們現在就去找她們啊!”

    小銀看著我,委屈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皺眉沉思了半晌,忽然驚慌地叫起來:“小銀,你是說心洛和心慧是在不同的地方?”

    小銀的黑眸一亮,忙點了點頭。

    心洛和心慧……兩個隻能救一個嗎?要救誰,到底要先救誰?

    “老大!!糟了,侯爺那剛剛傳來消息,我們被騙了!”

    “什麼被騙?你慢慢說。”

    “老大!這……這個女人根本不是祁國的皇後,隻是她……她貼身的婢女。”

    “什麼?!”

    老大,那我們還要不要把她交給太子?奇怪,我們抓來的那女子明明穿著娘娘的服飾……”

    “糟了!難道我們都入了那皇帝的套?”

    噼裏啪啦聲在屋外響起,混亂一片。

    “老大!那個女人殺了六弟,跑了!!她……她竟然會武功!”

    “臭娘們!給我把這個庭院重重封鎖,看她能跑到哪去!會武功是嗎?抓回來就給她下‘化功散’!他娘的,敢殺了六弟,既然不是什麼值錢的貨色,看老子不讓人玩死你!”

    ……

    

    我猛地深吸一口氣,舔舔被寒風吹裂的嘴唇,沉聲道:“小銀,心洛和芊芊去了哪個方向?”

    小銀從我懷中蹦下,不住從南往西北方向跑動,口裏叫個不停。

    “往西北方去了?”小銀忙點了點頭。

    “步殺。”我茫然無措的目光望向步殺,無聲地懇求。

    步殺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良久,擔憂和不安隱隱在黑眸中波蕩,但許久他還是歎了一息,冷冷道:“我去找,但不保證能帶他們回來。”

    我猛得舒出一口氣,感覺長久的擔驚受怕讓我忍不住想落淚。我咬住了嘴唇,看著他良久,才說:“不要受傷,不要逞強,還有……不要擔心我。”

    步殺淡淡點了點頭,低聲道:“你也一樣。等我回來。”

    “啪——!”木頭碎裂的一聲巨響,“靜兒竟然敢為了個男人出賣我!”

    “侯爺,我們鑰國所有的探子都在被‘飛鷹’追殺,皇上的軍隊已經包圍了這裏,我們不如快從地道逃走吧?太子的人應該已經在碼頭接應我們了。”

    “蠢材!靜兒既然出賣了我們,你以為那地道還是秘密嗎?”

    “侯爺,那我們……”

    “以皇上有仇必報的性格,我們就算投降也難逃一死。”

    “太子,你也別怪我出賣你,為了保命,我勢必要跟皇上做一場交易。有‘銀童’在手,再加上有關他的秘密,我就不相信皇上會不動心……”

    “侯爺!侯爺!不好了,那個小孩和賢妃娘娘全都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看……看守他們的人全部中了瘁毒的銀針,死……死了,他們就象憑空消失了一樣!”

    我拿了心慧和心洛遺留下來的兩塊“玉牌”,和步殺、無夜三人光明正大地出了皇宮大門。我本想憑“紫鳳”調動城中禦林軍,卻發現他們早已被人調走,剩餘的人馬要負責城防要塞,奉皇令不得離開。

    步殺向西北走,我和無夜則在小銀的帶領下朝西而去。

    小銀狠命地往前跑,我和無夜狠命地追著它。我的心口象有一根帶刺的毒蒺藜,隨著跑動一下一下不停地紮著我,總覺得如果不跑快一點,很有可能,我就要後悔一輩子。

    心慧!心慧!求求你,千萬,千萬不要有事啊!

    小銀帶著我們跑到一個麵積很大卻毫不起眼的宅子大門前停了下來,朱紅的大門緊閉著,可是裏麵似乎傳來紛亂混雜的聲音。

    我正要上前,無夜已先我一步,一腳把門踹開。

    裏麵三三兩兩聚集了十幾個男子,望著突然奪門而入的我們,一時呆楞在原地。

    小銀叫了兩聲,停頓下來,我知道因為這裏煙霧彌漫的關係,它已經嗅不出心慧的具體位置了。

    寬敞的廳中一片狼藉,他們有的在搬運箱子,有的在整理裝備,有的在爐前燒著什麼,人人臉上驚慌而焦急。

    我沒興趣管他們跟衛聆風之間的你陰我謀,手上很不習慣地握了把長劍,望著他們冷聲道:“被你們抓來的那個女孩在哪?”

    一個身形修長做書生狀打扮的男子走了出來,皺眉看著我道:“姑娘是何人?”

    “我問你們那個女孩在哪?”

    那男子望了孤身的我和無夜一眼,又望望空無一人的門後,眼中殺意一閃,原本就警戒著躍躍欲試的的眾男子馬上操了家夥向我們直逼過來。

    無夜一步跨到我身前,要將我護在身後,我抬手使力推開他,淡淡道:“我不可能一輩子都讓你們來保護。”

    一直以來,我是不是有什麼做錯、想錯了呢?

    心慧和無夜他們一直在我身邊,不知從何時開始就仿佛理所當然的存在,理所當然的保護我、照顧我。可是……

    我動作生澀地舉劍刺進某個人胸膛,滾燙的鮮血濺到我臉上、手上,我的胃酸一陣翻滾。他就這麼睜大了無神卻又不甘的眼睛瞪著我,緩緩癱軟倒地。

    我的心裏是恐懼,是無助,是對這一切無能為力的痛恨,我的這雙手……從來沒有沾過血,從來沒有被汙染過,那都是……哥哥拚了命才保護下來的。

    可是現在…….

    我全身的真氣運轉十二周天,動作旋急而決絕,一個轉身沒有半點猶豫砍向身後一人。

    可是現在心慧他不知受著什麼樣的折磨,時間一分一秒也容不得拖。

    現在,無夜正毫無猶豫地殺著身邊的每一個人,使盡全力保護我。

    為什麼以前的我會認為那些保護都是理所當然的呢?我的手沾上血是汙染,他們的……就不是嗎?難道就因為他們曾經染過血腥,就活該再被汙染,活該理所當然來守護我這雙手?

    宅子中的場麵相當混亂,這裏的人武功都不弱。我仗著一身精純的內力和靈巧的閃避,時而砍倒幾個弱者。

    手臂上又是一痛,我顧不得去看是誰傷了我,急急避過迎麵劈來的一掌。回頭看時,見無夜的灰白布衣上也同我一般染了不少鮮血。

    那些武功高的他多引了過去,自己對付,又要費心替我擋掉背後的偷襲,如何能不受傷?

    我的心口一陣酸痛:水冰依啊水冰依,你竟是到今天才明白嗎?不論是祈然的愛,步殺的守護,還是無夜、心慧的跟隨照顧,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付出是可以理所當然接受的!

    “主子,小心——”我聽到無夜的驚呼聲,緊接著還沒來得及反應,隻覺背後排山倒海般地勁氣襲來,一絲一屢透體而入,我猛地前衝了一陣,腿上被一把鋼刀劃過,火辣的痛,卻痛不及胸口翻湧的窒息。

    恍惚間隻覺喉頭一甜,我吐出一口鮮血。

    ********************************************

    “老大,船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等二爺他們銷毀了證據,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好!”一個長相粗獷,雙眼閃著精光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臉上憂慮之色稍減。隨即目光瞟向被丟在一旁,全身衣衫破爛不堪,又隱隱沾有點點血跡的女子,冷酷地道:“把這個女人拖上船去。”

    “老大,這個女人既然不是什麼皇後,我們還帶著她幹什麼?”

    粗獷男子目光不屑地掃了他一眼,才道:“是太子下的令,說她……至少還可以做餌。”

    手下那人聽了,忙命令幾個閑著無事的男子,將她架上船。

    “老大,她——!”

    粗獷男子本在張望著來路,聞聲煩躁地看過來,不由也有些驚愕。隻見那女子被五、六個男子拖拉、踢打,可是卻兀自伸出傷痕累累的十指緊緊扳著碼頭沿岸不肯放手。

    粗獷男子一陣心煩,踢開那幾個沒用的小嘍羅,半蹲下身去,劈手就是一巴掌,恨恨道:“臭娘們,看你被老子兄弟玩弄的時候也沒這麼拚命,反而風騷的很。怎麼?現在倒象是不要命的架勢來反抗了?”

    女子象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雙腳一得自由馬上連著那手一起纏上岸沿,仿佛永世都不願放開。

    那女子抬起頭來,隻見她的嘴角溢出血絲,頭發散亂,額角有不少淤青和血跡。她的臉凍得發青發紫,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長相,可是那雙眼睛卻分外的閃亮,竟讓那居高臨下望著她的粗獷男子也一陣心虛。

    “我……不走。”女子的聲音沙啞無力,卻萬分堅決,“小姐,一定會找到我。我……絕不離開。”

    粗獷男子心中狠狠一躁,直起身來,大吼道:“你們都是死人嗎?竟然拿一個臭娘們沒轍,給我挑斷她的手筋腳筋,我倒要看看她還能憑什麼留下!”

    **********************************************

    我的脖子上被架了一把折扇,扇的邊緣是利刃,緊貼著我的脖頸,壓出血絲,那個一開始問我們話的書生。看來他就是剛剛從背後偷襲我的人。

    他皺眉看著被人團團圍住的無夜,說:“不想這女子死的話,馬上……嗚……你!”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然後目光移到刺入他胸口的匕首,緩緩倒地。

    我將薄如蟬翼的匕首拔出,收進袖口,腳步一個踉蹌。胸口和背上都好痛,還有全身大大小小的傷痕,可是……要快,因為這些痛都不及我心裏的恐懼……

    “吱吱——”不見蹤影良久的小銀忽然躥了出來大叫,我忙招呼無夜跟了上去。

    那些原本圍攻我們的男子,大概是看到書生死了一時慌亂震驚下,竟沒來阻截我們。

    小銀帶我們進了一間房,那房淩亂地象是發生過一場巨大的廝鬥,房間裏還有隱隱殘留的淫糜之氣。

    我的心一扯一緊,象要活生生被撕裂了一般。因為我看到地上有許多沾血的衣服碎片,那……那是我的衣服……還有,血跡和女子的體液……

    我滿是鮮血的手緊緊捂住嘴巴,眼淚仿佛滾燙的油珠般滴落到我的臉上手上,嗚咽聲是我的,卻又抽離至體外,在我耳邊回響。

    我甩掉長劍,緊緊握住匕首,衝出屋外。

    匕首插進一個人的肩頭,我看不清他的麵容,隻是一字一句地問:“那個女孩在哪?那個被你們抓來的女孩在哪?”

    “屋……屋後的……碼頭……”

    我匕首一劃,結束了他破碎不成句的回答,也結束了……他的生命。

    無夜和小銀一直跟在我身後,跟著我向那碼頭的方向飛奔而去,我卻始終沒有回頭,甚至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自然也沒有看到,他們兩個擔憂、心疼的眼神。

    *****************************************

    “啊————”一聲女子的尖叫聲在碼頭回蕩。

    “老……老大,她的……手……手筋,腳筋,已……已經挑斷了。”那手下顫抖著說,手上沾血的匕首一個沒抓穩,恍當一聲掉落在地。

    他從沒有對一個弱女子這麼殘忍過,更加從沒見過一個弱女子會象眼前這個女孩那般……決然。

    他低聲勸她放開手腳,放開了,他便不用這樣對她,可她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手腳死死扳住岸沿,連眉都不皺一下。

    粗獷男子聽著那慘叫聲,仿佛也象經曆了一場大戰般,全身虛脫,頹然揮了揮手道:“馬上把她架上船去送走,我們留一艘船在這裏等老二他們就夠了。”

    “你——,你——,老大——!!”那手下聲音充滿了恐懼和慌亂,再顧不得什麼尊嚴氣勢,在這碼頭沿岸大叫起來。

    粗獷男子聞聲猛地回過頭來,望向那個全身是傷,手筋腳筋都被挑斷的女子,再掩不住心中的驚惶和懼意,臉色劇變。

    我飛奔到碼頭的時候,雙眼迷蒙著水霧,不知是汗是淚。全身上下都在流血傷痛,意識仿佛要拋棄我一般,漸行漸遠。可是我卻仍然清楚看到那樣驚心動魄的一幕。

    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不!那根本算不上白衣,那衣衫在這冰雪天中破爛無法蔽體,原本雪白的底色早沾染了血跡、泥沙,慘然入目。

    那女子被五六個大漢架著不知要將她拖向何方,可是,卻拖不動。

    我的眼淚洶湧著翻滾落下,身上的傷痛比起此刻心裏的痛又算得了什麼?到底算得了什麼?

    心慧的全身都被製住,可是她的牙齒緊緊咬住岸沿,緊緊咬住……滿口鮮血,滿麵淚水,混合著一滴一滴落入奔流的河水中……就是不肯鬆口。

    “心慧。”我哽咽著開口,聲音很輕,卻又在這空曠的碼頭回蕩。

    死死咬住岸沿的女子忽地渾身一震,緩緩鬆開了嘴,隨著慣性被那群拉架她的男子拖後幾步,齊齊跌在地上。

    我衝過去,衝到她身邊,將她抱進懷裏。她看著我,破敗不堪的臉上露出一個美好、欣慰又意料中的笑容,柔聲道:“小姐,我就知道……你會來。”

    我狠狠點了點頭,淚水落到她猩紅班駁的臉上。我小心地放下她,然後將身上血跡斑斑的錦貂白裘脫下,放在地上,伸手繼續脫下裏麵的翠綠色短襖,然後繼續……

    一陣冷風伴著河岸的潮濕吹來,我的身上隻剩下一件素白的裏衣,在寒風中包裹著我微微顫抖的身體,映著我臉上嘴角的猩紅,分外刺目耀眼。

    我把衣服一件件從裏到外給心慧套上,看到她手上和腳上觸目的血痕,看到她癱軟無法動彈的身體,晶亮的雙眼卻仍擔憂的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猛咬了咬牙,將噴薄欲出的淚水咽回肚裏。手筋和腳筋……此刻的我有什麼資格哭?

    背後忽然一暖,無夜將他自己的衣服披在我身上,我頭也不回地說:“謝謝。”

    然後扯下,繼續包裹在心慧身上。心慧哽咽的聲音響起:“小姐,你穿上啊!心慧不冷了。”

    我向她笑笑,緩緩站起身來。目光瞥過滿眼憂色的無夜和小銀,胸口又是一暖一痛。

    “你……就是她說一定會來的人?”一個聲音在左側響起。

    我的笑凝結在唇角轉淡轉冷,冰寒地目光一個個掃過這裏每一個,早被心慧一舉一動嚇到無法動彈的男子。

    我右手舉到胸前,左手橫抽,一根似金似銀,似黑似白的繩索在凜冽地寒風中,象是渴血的野獸,躍躍欲試。

    我,身動,如鬼如魅,伴著寒光閃爍,血腥屠殺……

    所謂暗殺,一是暗,一是殺。暗,即是要隱去自己的身形,讓人永遠無法琢磨下一秒你會從何處冒出。殺,則必須果決利落,不求讓敵人痛苦,不論達到目的的手段,唯一的目的就隻有一個字——殺。

    無夜記得,冰依曾經跟他說過,她會一種暗殺術,要比他的武功來得更厲害。隻是那種能力,一出手必取人性命,所以她不會用。

    當時聽到隻覺好笑,這麼一個纖瘦的女孩,不過是無意中得了點自己都無法好好運用的內力,哪來得厲害之說。

    可是此時此刻,他震驚地看著她在眼前讓一個又一個人無聲地倒下,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她如鬼魅般出現在那些驚慌失措的人身邊,手上的黑絲仿佛她身體一部分般靈巧收縮。不知為何所有刀劍對上那黑絲都會應聲而斷,被黑絲切割到的人則一下子都無法動彈。她的袖口便在那一瞬間滑出匕首,割破對方的喉嚨。

    她的眼中沒有了初時殺人的恐懼和悲痛,也沒有嗜血的快感,她的眼中更是連恨意都沒有,隻有毅然決然、無堅不摧的信念和執著。

    她曾說過:“無夜,人都說‘無欲則剛’。事實上,有想要守護的東西,有可以執著的信念,這樣的人,才是最強的。”

    

    屍體如累卵般堆積在我身邊,我收回手中的絕絲,一個踉蹌吐出一口鮮血。

    無夜飛快地衝過來扶住我,聲音竟是帶著顫抖和嘶啞:“主子……我們回去吧。”

    我點了點頭,看無夜回身要去抱起心慧,我踏前幾步阻止了他,輕聲說:“我來。”

    無夜看著我蒼白的臉,搖搖欲墜的身體,卻決絕的眼神,終於握緊了拳頭退開一步。

    我在無夜的幫助下,讓完全……沒有辦法自己動彈的心慧,伏在我背上。

    小銀在左邊,無夜在右邊,我在中間背著心慧,就這樣一步,一步,往皇宮的方向走去……

    

    “小姐,洛兒沒事吧?”

    我扶提著她雙腿的手緊了緊,說:“會沒事的。步殺已經去找他們了。”

    “那就好。”心慧在我背上輕輕舒了一口氣,柔聲道,“小姐,你的背很溫暖呢。”

    我緊緊咬住下唇,直到點點血腥味伴著眼淚的苦澀在舌尖暈開,才發覺一直壓抑的淚終究還是落下了。

    “小姐,那天在汀國唱的歌,你能再唱一遍嗎?”

    我吸了一下鼻子,用顫抖沙啞的鼻音說:“好。”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  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  飛過絕望

    不去想  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

    我看見  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

    我知道  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  給我希望

    ……”

    頸間忽然有滾燙的液體落入,灼傷了我的皮膚,也灼痛了我的心。

    心慧的頭埋在我的發絲間,想將她的哭聲掩藏,卻掩不去其中的蒼涼和悲痛欲絕:“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小姐,心慧現在什麼用也沒有,什麼也不能幫你了。”

    “小姐,我其實有很多事沒有告訴你,有很多秘密都不敢說。可還是和洛兒一樣貪戀小姐的溫暖,這樣……你還會原諒我嗎?”

    “我總在想,要是有一天,離了小姐的溫暖,我該怎麼辦?要怎麼活……怎麼死呢?”

    “心慧。”我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遙遠的天空,淚水輕輕滑落在風中支離破碎。然後,我緩慢卻堅決地說,“我答應你,除非你不再需要我的溫暖,除非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否則我絕不會離開你,也不會拋下你。即便……”

    即便,找到了回家的路……也一樣!

    “所以,你也一樣。除非我不再需要你的照顧,除非……我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否則絕對不可以拋下我。”

    “心慧,我們……就這樣約定好了!”

    心慧雙手緊緊摟住我被寒風凍僵地身體,無聲地哭泣,無聲地承諾道:“小姐,我們約定好了……”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  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  飛過絕望

    不去想  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的

    我看見  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

    我知道  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  給我希望

    

    我終於  看到  所有夢想都開花

    追逐的年輕  歌聲多嘹亮

    我終於  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裏會有風  就飛多遠吧

    ……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標題:
內容:
評論可能包含泄露劇情的內容
* 長篇書評設有50字的最低字數要求。少於50字的評論將顯示在小說的爽吧中。
* 長評的評分才計入本書的總點評分。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