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497 更新時間:24-08-28 08:13
葉景澤在府上挑了一個最好的地界,給人做院子,連帶著他的院子也往旁邊挪了挪。不過,葉景澤絲毫不覺得委屈,相反人倒是樂在其中。葉景澤也相信,若是自己雙親尚在的話,得知了郭曉文曾經受過的苦,也會做出這樣的安排來。
院子裏除了臥房和書房,還有許多的房間,做了繡房、暖閣、冰室等,剩餘其他的則打算這等到人來了,叫人自己安排。
郭曉文看著麵前的院子愣住了。眼睛都看直了。
剛才葉景澤和他說過,給他準備了院子。其實郭曉文對此並沒有什麼想法。郭曉文對自己的身份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掛著表弟的名頭又怎麼樣?他的母親並不是葉景澤的親生姑姑,而是葉家早年的養女。
他更是和葉家沒有什麼關係。如果葉景澤隻是給他準備了一間房,那他也毫無怨言。
可是現在看來。。。葉家的確重視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重視他。
給他買布料做新衣服,給他買好吃的,還給他準備了這樣的大房子。。。這些無一不叫郭曉文心裏觸動。
“目前隻準備了臥房,書房,繡房,暖閣和冰室,”葉景澤稍前幾步,說明這這裏的情況,“其餘的房間,全由你自己安排。”
“那邊,”葉景澤指了指某地,“那邊有一畝的良田。”
“不管想種點什麼都可以。”
原本是沒有這片田的,鎮上的人當然是喜歡花花草草要勝過種地種菜的。葉景澤的母親也是如此,早先年葉夫人在的時候,後院裏就栽種著很多名貴花朵。後來葉夫人走了,那些名貴花草便逐漸換成了好養活的。
隻是葉景澤問了林村長,知道了郭曉文最重視的就是郭家的那些田。這才將後院的花草全都鏟掉了,還找了老道的農戶來給規整土地,就是希望人可以高興。
可是轉身瞧見了淚流滿麵的郭曉文。一窒,心頭猛然一跳,仿佛是被一雙大手攥住了心髒一般。逼得他快要呼吸不了了。
立馬走上前去:“怎麼了?可是我那裏的安排不妥當?”
“你。。。你,”葉景澤隻恨自己不夠謹慎,竟然沒有早些發現人的情緒轉變,也懊悔手邊沒有柔軟的手帕,不能替人擦眼淚。隻有手邊粗糙的衣袖,可是手抬了又抬,終究是放下了,他總不好唐突了郭曉文。
“你莫哭。”好半天才硬巴巴的,幹癟癟的說到。
他從來沒有安慰過人,麵前的人哭的跟個淚人似的。他笨嘴拙舌的翻來覆去就隻有生硬的兩個字,“別哭。”
“文哥兒,”葉景澤說著,隻好撕下了一塊幹淨的布料,遞上前去,語氣也更加柔軟了,“我很少和雙兒接觸,若是有唐突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和我說。”
麵前的人,長著一張俊俏的臉蛋,家世也好,本人也是個極為有能力的。本該是一副自在灑脫的浪子模樣才是,結果現在在郭曉文麵前卻是一副束手束腳的慌張樣子。
郭曉文不由得笑了下。接過了那帕子,抹了抹眼睛。
見人笑了,葉景澤這才鬆了一口氣。
郭曉文雖然不哭了,可一想到自己剛才在人麵前哭鼻子了就覺得羞恥,一張臉通紅的厲害。
葉景澤見人羞紅了臉,難免摸了摸鼻頭,撇開了腦袋,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看見。也讓人不尷尬。
“你並沒有唐突我。”郭曉文道,剛哭完的人,嗓音帶著軟意。聽起來倒像是更加委屈了。不過,郭曉文並不會覺得委屈,“表哥,謝謝你。”
“很久。。。很久沒有人對我這麼好了。”
“所以才。。。”臉頰又紅了一片。“而且,我平時是不愛哭的!”
郭曉文已經開始接受他的好了,葉景澤想,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他現在已經沒有用敬稱了,看來是逐漸想明白了。是件好事。聽到人嘟囔著自己不愛哭的話。著實有些可愛。
不過,葉景澤怕人惱羞成怒。體貼的選擇將頭偏開。“嗯,我信你。”
一個從小受盡了折磨的孩子,那裏會是個愛哭的。葉景澤這話也不僅是為了勸慰郭曉文,也是真的相信郭曉文的話。
“其實,我曾經是恨的。”緩和過來的郭曉文,繼續說著。
他是真的恨的。人曾經經曆過好的甜的日子,當然會被這突然改變的態度而委屈,加上他長久的辛苦勞動,換不回來任何一點善待,郭曉文當時是恨的。
“表哥,你不知道,以前,”提到曾經,過往,從前。郭曉文的鼻頭一酸,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以前,他們對我和很好的。”
“我幼時,家中雙親帶著我去碼頭擺攤做生意,那時候雖然辛苦了些。”
“可是,他們對我是好的。”
“我爹會給我編竹螞蚱,我娘會給我飴糖。我哥。。。還給我講過故事。”
“我從前不明白人為什麼會突然變成另一幅模樣。”
“我少時是恨得,後來逐漸想明白了,人活著就是為了口氣,我也隻有活著了,或許會有轉機。”
這不,他等來了轉機,等來了真正會在乎他重視他的人。
——
近來,整個雀茶城熱鬧的厲害,葉家和郭家的事情再一次成了全城百姓酒足飯飽後的話題。
“這郭家當真做了這種事?”有人疑惑的說著,很顯然,他們隻覺得費解。
“當然是真的了,我家中有親戚在縣衙裏做衙役的。”說話這人,在場的都認識,也都知道這個,“我那親戚可說了,是葉家少爺親自帶著罪民去衙門的。”
“你們說,那郭川逸啊,真是糊塗。”也有十分惋惜,“當初那葉家小姐可是個才貌雙全的佳人啊。”
“怎麼就碰上了這樣一個男人。”
“是啊,若是葉老夫人和葉夫人還在世的話,得知此事那可得傷心死。”
葉遠新的雙親和葉遠新夫妻兩人,他們都是雀茶城中有名的良善人。葉老夫人十分疼愛這個收養的女兒。甚至比超過了對葉遠新的疼愛。
葉夫人也是如此,妯娌之間關係甚好。
那裏知道天不假年,這婆媳兩人走得早,叫葉夏琴受了那些苦,最後也和自己的母親、嫂嫂一樣芳華早逝。
“不過,那郭傑清人呢?”
“誰知道啊。郭傑清不是已經多年未在雀茶城中行走了嗎?”
“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郭傑清也該出麵了吧?”
早年間郭傑清在雀茶城也算是個人物,家世不俗,相貌清秀,雖然是個雙兒,可雀茶城中的富商少爺們不少都盯上了他,想要博佳人一笑。
因此,早年間郭府可謂是門庭若市。
之後葉家葉景澤回來了,明眼人都看出來了,葉景澤對郭家根本沒有任何情分在,甚至有幾分埋怨郭家。且郭家的郭川逸也的確不會做生意,家業在他手中別說是發展了,就連維持現狀也是難得很。
這樣的日子,似乎是從人續弦娶了表妹祝雲舒之後開始的。
至於郭傑清,則是在當初出了和葉景澤可能會結親這樣損名節的事情之後,郭傑清在雀茶城中的行走明顯減少了。就連此前那些對郭傑清有意思的少爺們也很少去郭家。
那麼,現在的郭傑清呢?
郭家鬧出了這樣的醜事。鋪子裏的生意可謂是一落千丈,一天裏找來要求不在續約的商戶沒有十家,那也有五家。
而郭川逸和祝雲舒兩人呢?他們和拐帶幼子郭曉文的事有關,被衙門抓走了。
有人瞧見這夫妻兩人被抓走的時候,兩人都鼻青臉腫著,身上的衣服也髒了亂了,似乎還瘋瘋癲癲的,仿佛是受了刺激發狂了。嘴裏也在喋喋不休的咒罵著什麼,隻是沒有人聽得懂。隻知道這夫妻兩人如今麵子裏子的怕是全都沒有了。
郭府上下現在亂成一鍋粥。
郭川逸治下不嚴,祝雲舒表裏不一,這夫妻兩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倒是般配。
“住手!這是我先拿到手的!”
“什麼拿到手!你分明也是搶的!給我放手!這是我的!”
“啊!救命啊!我求你了!放了我!!不是我出賣你的!”
“是珍珠啊!珍珠!!我發了!我發了!!那裏還有!也我的了!滾開!那也是我的!”
“這裏!這裏!快來!這裏有好多好東西!”
這便是如今郭家的情況。
郭川逸不管事,偏聽偏信得很,人又好色,府裏的侍女沒少被郭川逸盯上的。得手之後,有的記著,就收進房中,有的轉頭就忘,不管人死活。
祝雲舒善妒,表裏不一。眼裏隻有自己那兒子,後院裏的那些小妾一個個被管的服服帖帖,稍有一個不順心的不是打死就是發買了,就算本來是良家子而非賣。身於府上之後被收入房中的妾室也是如此。
且自從郭傑清出生之後,家中再也沒有新生子。又治下過於嚴苛,此前郭夫人在的時候,郭家的下人還能有點油水,祝雲舒管家之後,就幾乎沒有油水了。
這夫妻兩人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對著家裏的仆從,隻要有一點不順心的便喊打喊殺的。
還有郭傑清這個府中少爺。性子更是差勁,府中侍從幾乎都受過他的折磨,尤其是他自己院子裏的仆從們,這日子更是水深火熱。
隻是話雖如此,郭傑清的院子裏那兒依舊沒有人敢去。
郭傑清給侍從們留下的陰影太深了,尤其是在郭傑清被郭川逸禁足了之後。那時候他們打著極好的算盤,想要逼迫葉景澤就範,哪裏知道葉景澤這人是個不留情麵的,生生的將郭家生意搶走了大半。
將郭川逸嚇得不行,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同時把郭傑清關在家裏不叫人出去再惹惱葉景澤的舉措。
也就是在那之後,本來就性子乖張的郭傑清變得更加凶蠻了起來。更是喜歡上了拿鞭子抽人的惡行。
隻要心情一不好就會動手。隻要是派去伺候郭傑清,這些仆從都害怕的厲害,有些膽小的被嚇死了也有。整個郭傑清院子的人都是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是他。
郭家的管家不是沒有隱晦的告訴給郭川逸和祝雲舒,隻是郭川逸不管家裏這些事,在他看來,這些仆從都是他們花錢買來的,賣。身契都在他們手中,那要死要活的,還不都是他們這些主人家的心意。
至於,祝雲舒呢?她在郭家的時間更多,甚至撞見過郭傑清甩著鞭子的樣子。卻一樣的毫無作為,隻是皺著眉吩咐這身邊的人看顧好少爺,要是少爺傷了就發買了他們。
簡直是不顧人死活。
不過,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終究是有人盯上了郭傑清的院子,郭傑清是祝雲舒的孩子,還是郭家裏唯一一個正妻的孩子,將來郭家的一切必然都是他的,而且祝雲舒對郭傑清溺愛的厲害。
他的院子是整個郭府裏除了郭川逸的院子之外,最為富麗堂皇的一個。
會被人盯上了也屬正常。
“真的要進去嗎?”也不是全部的都有那麼大的膽子,“那郭傑清可會使鞭子。”
“別等一下金的玉的沒有搶到,人先受了一身傷。”
這樣的猶豫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郭傑清這毛病持續了好幾年,竟然也叫人逐漸的摸出了些門路來,也是諷刺。
“怕什麼!我們多少人?那郭傑清多少人?”
“就是,你還真以為珠玉小院裏的那些人不怨恨郭傑清這個賤人啊?”
珠玉小院裏的人,一部分擅長油嘴滑舌,為了不叫郭傑清鞭打他們,極盡諂媚討好姿態,更是將其他的仆從,或是得罪過他們的,或是他們討厭的仆從給推了出來。
更是仗著郭傑清還算是看得上他們,狐假虎威的厲害,這群人也是最為機敏的,當他們發現了郭家落敗了,立馬就收拾了自己的細軟,趁機拿了些不算打眼的好東西離開了。
還有一部分人,整日被郭傑清鞭打,被其他惡仆欺辱。心裏頭是極盡怨恨的,隻是因為自己的賣。身契在郭家手頭,郭家的隻要稍有不慎就能將他們給賣了。這才忍氣吞聲這。
現在郭家沒落了,他們怎麼可能繼續忍氣吞聲這。
還有一些人,他們偶爾被郭傑清”看上”抓去鞭打,更多的時候是在珠玉小院裏勞作。雖然辛苦,可也算是活得下去。當他們發現了那群得寵的仆從陸續跑路了之後,這些群人中的一些人也選擇了跑路。
說話那人想的清楚,直接跑掉不顧自己的身契的人恐怕不多,可是那些還留在珠玉小院裏的人隻怕是比他們還要怨恨。
“我們這麼多人想要拿住一個雙兒那可不是輕而易舉的!”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繼續說著,此人心裏已經下了決定,那裏會隨隨便便的因為幾句話,就放棄掉。“我走了!”
“你們這群慫蛋!等抓到了郭傑清,就把這個錦衣玉食的雙兒公子給賣到腰子去!”
珠玉小院——
這可是郭傑清的院子,自然豪華,不僅栽種著許多珍貴花草,就連門口上還都鑲著一顆小兒拳頭大小的琉璃珠。看上去便是流光溢彩得很。
“衝!我們走!”
外頭喧嘩聲不斷,可正廳裏的郭傑清卻是冷靜得很。如今的他早就沒有從前那副一點就炸的模樣了。隻是整個人還是一樣乖戾。
端坐在主位上,左手拿著一根長鞭,鞭子的顏色有些發烏,會有這樣的變化是因為那是那些被郭傑清毒打的隻剩下半條命的、甚至是直接被他打死的侍從們的鮮血。久了便發黑了。
另一隻手裏拿著的匕首。
麵色平靜的盯著緊閉的大門。
郭傑清當然知道家中的變故,那起子小人鬧出來的動靜,他都聽到了,卻並沒有在害怕的。這有什麼好可怕的,該要害怕的,應該是那群背主作竊的小人!他們才該死!
這些東西無一不是他們郭家積年下來的,憑什麼就便宜了他們?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幾個惡仆走了進來,瞧見了坐在主位上的人,和他們記憶中一樣,還是那麼的漂亮秀麗。
不少人都直咽口水。有的還真的流出了口水,連忙用袖子擦了擦。
至於郭傑清手裏拿著的鞭子和匕首,惡仆們根本不放在眼裏。郭傑清不過是個雙兒,又是個常年嬌生慣養著的雙兒,就算是平日裏拿鞭子抽打仆從,可他們還人多呢!那裏會怕。
“小公子。”為首的惡仆笑嘻嘻的說著,“小公子貴人多忘事,怕是不記得小的了吧?”
“不過,不要緊,小公子從今以後都不會忘掉小的。”
“動手!”
幾個人散開,企圖包圍郭傑清。
他們哪裏知道,郭傑清也是個瘋子。
“啊!!”
“快跑!郭傑清是瘋子!!”
“啊!我的手!我的手!!”
——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葉景澤廢了不少的心思,才從李春花嘴裏問出了郭曉文真正的出生日。便是今天。
數十年前的今天,郭曉文出生,他雖然不是被父親期望著出生的,卻包含著他母親的期望。卻被人暗害。
而葉景澤將今天定做郭曉文回家的日子。同時也意味著是郭曉文的新生。
而今天,葉景澤會正式的行認祖歸宗的禮儀。
能別葉景澤請過來的當然是各個世家裏能夠做主的人。他們身份貴重,足以見葉景澤對郭曉文的重視。
“葉景澤倒是重視啊。”一邊走進廳中,一邊打量著走進府中的其他客人。“他這個表弟不知道是個這麼樣的人物。”
“據說是個在農家裏被養大的雙兒。”
葉景澤雖然將郭曉文的行蹤消息藏了藏,也架不住一些有些人的探查。他們總歸是查出了些消息的。
“農戶?這倒是叫人意外。”
正說著呢,外麵傳來了喧嘩聲。
“天哪!來人啊!快把人給按住了!”
“那人。。。是郭傑清吧?”
“這個郭傑清真是狂妄,如今郭川逸和祝雲舒都被抓起了,還敢來鬧事。”
接著便是馬蹄踢踢踏踏接近的聲音。那便是葉景澤派去接郭曉文的馬車。
換了新衣,逐漸被養起來的郭曉文眼眸發亮,麵上帶著笑容,還有幾分追追不安的心思,這些日子他從來想過,現在要過上了,當然會有些惶恐。
外頭的喧嘩聲引得人側目。郭曉文也聽到了,掀開簾子朝外頭看去。
和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對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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