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914 更新時間:07-09-17 12:59
“小姐,過了江就要到了,要不要歇會兒?”青衣的丫環殷勤地招呼著白衣的女子。那女子身上所穿的是水月坊的錦緞,明眼人一眼便看得出來。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女子,穿的衣服也是與眾不同。船娘們和江邊的貨娘看著這對像玉一樣的人兒,一時竟忘了吆喝。常年來往於江上,見的不是一身灰土的小販走卒,便是落魄的窮酸書生,何時見過這樣的女子?連衣襟上都繡著金線呢,他們俱是在心裏驚歎——在這個偏僻的村莊,也就隻有塔隆家那樣的有錢人過節的時候才能穿上繡著幾根金線的衣服,那已經讓他們分外眼紅了,可是又沒有辦法,誰讓人家做的是海上的生意呢?海上的生意自然是大的,但是風險也大。塔隆家的二兒子去年不就是給暴風把船掀翻了麼?連屍體都沒能撈出來。普普通通的百姓,還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便好了,攢些錢,逢年過節吃些肉食,兒子長大了尋個好媳婦,女兒長大了覓個好婆家,便也是安樂的一生了。塔隆家那樣天天大魚大肉的生活,他們可是想都不敢想。“那是作孽呢,福氣不會長久的。”村裏的老人說著。唯唯諾諾的同時,村裏的人低著頭聽著族長絮絮叨叨的訓誡,一麵吞咽著口水——雖然這麼說,他們心裏無疑是羨慕的。不過這樣的生活他們也已經知足了,正是戰亂的年代,外麵兵荒馬亂,在這個小村莊裏日日有飯吃,也不用擔心自己什麼時候會身首異處,雖然用度樸素,比起別處卻儼然是一個桃源了。然而,塔隆家那麼拚命掙來的錢,那讓全村人都羨慕不已的生活,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女子身上的夾襖錦裙上用金線繡著繁複的圖案,裙上還掛著一塊翠綠欲滴的玉佩,雪白的頸項上帶著的是······“夜明珠!”已經有人忍不住低呼出聲,隨即便是一陣騷動。“夜明珠”這三個字無疑在這些人心裏引起了極大反響。他們常年走船,對於海上的事情自然也知道的不少。然而不要說夜明珠,就是普通的珍珠也難得一見——那是要被送到城裏給官家用的,像他們這樣的平頭百姓就是不小心在水裏拾到了,也得誠惶誠恐的交上去,私自留著被發現了是要判刑的。而她佩戴的,竟然是夜明珠!傳說鮫人滴淚成珠,而夜明珠則是萬裏挑一的珍珠以珠母——便是產珠鮫人自身的血為引、在深水蚌中曆經七七四十九天培育出來的。雖然誰也沒有見過鮫人,然而夜明珠是珠中極品,這卻是無人反駁的事實,就連塔隆家的當家在海上這麼多年也隻是遠遠看見過一回,這女子竟然就這麼不經意地掛在脖子上?
然而聽見這些人的低呼,白衣女子隻是抬頭淺笑了一下,又接著站在岸邊看著江水默默出神。卻不知她的笑容讓這些人又是呆了一呆,那個閨女笑起來真好看,那夜明珠戴在她身上也算是不枉了,村民們尚在呆呆的看,然而等生意早已等的不耐煩起來,剛接婆婆班來撐船的杏花扯著大嗓門叫起來:“姑娘,過江嗎?”被吼了一聲,那女子倒也不以為意,淡淡笑道:“是啊,勞煩大娘了。”大娘?杏花暗地裏嘀咕著,我才二十歲咧。顯然沒聽見她說的話,女子扶著婢女的手上了船,臨進船艙之前,又回頭看了看一望無際的江水,似歎息般地道:“這一走,不知道還回不回得來。”
方在船艙裏坐穩,船身便劇烈搖晃起來。“呀!”青衣婢女剛柳眉倒豎地想要出言訓斥便被白衣女子止住了:“茉兒,現在不比家裏,忍著些吧,過了江便好了。”經主子的提醒方想起這不是在家裏,自然也沒有人把她們當作丞相千金和貼身丫鬟伺候著,被喚作“茉兒”的丫頭悻悻地住了口。“茉兒,這一路也真是委屈了你了。”顯然是看出了婢女的不快,白衣女子竟低聲下氣安慰起下人來了。“小姐,你也真是的,非得答應老爺嫁給什麼古利的王爺,他們這些外邦人······”語氣裏大有不屑之意。然而話又是說了一半便被止住,隻不過這一次白衣女子竟是直接伸手捂住了茉兒的嘴。“唔······”未及說出的話被堵在嘴裏,青衣婢女掙紮著,然而眼裏卻有著驚愕的笑容,這個嫻靜端莊的小姐,自己跟在她身邊算來也有八年,雖然待她如同姐妹,但性格卻是完全不同。一個是雅致有加,一個是無盡潑辣。小姐她竟然也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麼?看著茉兒的笑意,白衣女子放下了手,歎息了一聲:“真是在家沒大沒小慣了,在外麵也這麼沒遮沒攔的,這個村子裏就有不少是古利人,再這般亂說小心被丟到江裏喂魚。”“可是那個船娘,她明明就是漢人啊。”不明就裏的丫鬟喋喋不休地追問著,那小姐無可奈何地硬著頭皮繼續解釋道:“邊疆地區很多這樣的地區都是雜居的,既有古利人也有漢人,而且平時相處的很融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再想問什麼時,一轉頭卻發現小姐正透過船艙裏的竹簾望向外麵默默出神。果然,小姐也是不願意嫁給那個蠻人王爺的吧?小姐是受過先生教導的人,一貫書讀得好,不像她這般喜怒都掛在臉上,像今天這樣皺著眉頭的時候已屬少見。也難怪,都說蠻子是茹毛飲血的野人,小姐這樣畫中的人兒嫁到那裏去的話······不敢繼續想下去,茉兒已經生生打了個冷戰,更何況,還有楚少爺,楚少爺那樣玉一樣的人兒才配得上小姐呢,而且,每次他來小姐也都很開心。他們兩個好像互相很喜歡呢,論家世,小姐是丞相的女兒;楚少爺是兵部尚書的公子,又是當朝夜妃的弟弟,也算是門當戶對了,兩家又是世交,本來是一樁大好姻緣,可如今怎麼變成了這樣?!想把這些話向小姐問個明白,然而想起小姐要她不準亂說,再看看猶自發愣的小姐,想了想,終是把話咽了回去。
“茉兒”,卻是那小姐已經回過神來,“以後還像在家裏那樣叫吧,別主子小姐的了,太引人注目。”“那怎麼成?傳出去多讓人笑話,小姐你······”還未等茉兒說完,那白衣女子卻是略略有些煩躁地說:“按我說的做便是了,哪兒這麼多話!”頭一次被小姐這樣訓斥,茉兒低頭不語,眼淚卻已然在眼圈裏打轉,艙內的氣氛一時沉悶起來。顯然也察覺自己的話有些重,白衣女子勾起嘴角,勉強笑了一笑:“何況這一去,哪裏還稱得上什麼小姐。”渾身震了一震,茉兒抬起頭,露出猶自發紅的眼眶:“小姐,要不,我們逃吧!”出人意料地,並沒有遭到預想中的訓誡,卻聽見小姐喃喃道:“逃?逃到哪兒去?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要是真走了,古利那邊不會放過我不說,爹也不會輕饒了我。”想起老爺的嚴厲,茉兒也是默然噤聲。可是,難道就這樣麼?堂堂的丞相千金被送到蠻夷之地,雖說是嫁給什麼王爺,在她看來也是莫大的委屈,而老爺竟也就同意。這都是怎麼了?老爺不是一向最疼小姐的麼?雖然一向嚴厲,然而畢竟是老來得女,再怎麼說也是視若掌上明珠。那日在府裏,聽見側房裏裏老爺和客人的談話,她驚得一抖,手中的茶杯險些就掉落在地上。回房後也沒敢說什麼,隻盼這些日子或許能有什麼轉機也說不定。然而,日日小心窺查著小姐的臉色,她並未發現有何異樣。還好,看來小姐還不知情,可能已經作罷了吧?她心裏這樣想著。直到老爺叫她去吩咐了出發的日期,讓她好好照顧小姐,不知所措的她奔回房間,卻看見小姐正默默地整理行囊。她站在門邊,忽然就不知如何是好。小姐已經知道了麼?她應該早些說的,要是小姐早些知道,楚少爺能帶著她走也說不定。那一瞬間,她忽然就恨起自己的愚蠢來。“茉兒”,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清秀的女子回過頭來輕聲喚,“看看可落下什麼東西沒有。”語氣仍舊是平靜的,然而看得出來,臉上還有依稀的淚痕。
不過十日的光景,十日前,還是相府的千金,十日之後便是漂泊在外的孤女。過了江就到了古利的地界,到時會有人前來迎接。天氣已經晴朗起來,江上的迷霧也已經散去,望出去已隱隱可見陸地和村莊。然而艙內主仆兩人卻都是默然垂首——她們麵對的,是無法抗衡的命運。
“看,那邊有艘船,應該在那裏吧?”岸上的兩名男子站在江邊以手搭棚,向遠處望去。一隻烏篷船正遠遠駛向這岸,隱約可見人影。“應該便是了。”紫袍男子答道。雖然是在古利國的境內,然而一出口俱是流利的中土官話。“二弟,一會兒要按著中原人的禮節行事,莫要衝撞了兩位姑娘。”身邊的錦衣少年答應著,然而略略孩子氣的眼裏有著不屑的光芒——有什麼了不起,打仗打不過別人,就要把堂堂丞相的女兒嫁到外麵,他們古利最瞧不起這樣的人,還敢稱什麼天朝大國,還不是在他們手裏敗的一塌糊塗麼?至於那個女人,名義上是王爺的妻子,其實不過是被榮國賣來換取和平的罷了,到了這兒還想擺什麼譜不成?這兒可不是中原,既然來了便由不得她們。何況,古利在中原的壓迫下,這些年過得也夠了,風水輪流轉,總算是等到了這一天,難道還要畢恭畢敬地向著這個和親的女人俯首麼?想都別想!
“落亭姐姐,馬上就要到了。”眼看著船將要靠岸,茉兒低低地說了一聲,按著小姐的吩咐,直呼她的名字。“是麼?”原本低著頭的女子略微抬起雙眼,看著不遠處堤岸上的兩名男子:“古利國的人已經來了,準備下船吧。”
“是蘇落亭小姐麼?在下是古利國禦前侍衛塔格納·蒙爾,這位是我的胞弟塔格納·圖沙,奉王爺令前來迎接蘇小姐。”紫袍男子伸出手來扶著白衣女子下了船,微微躬身恭謹地說道。蘇落亭聞聲也是斂襟頷首:“既然如此,就有勞大人了。”然而,蘇落亭下船半響,卻不見茉兒跟上來,回頭一看,不禁愣在了那裏,紫袍男子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也是吃了一驚。
那婢女站在船舷上,船停靠得離岸尚有一段距離,超出了一個女子力所能及的範圍。然而錦衣少年隻是負手站在一旁看著,眼裏是嘲諷的笑意。那婢女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張俏臉因為尷尬漲的通紅。紫袍男子看向錦衣少年,眼色由剛才的溫和轉為嚴厲,錦袍少年朝兄長伸了伸舌頭,不情不願地伸出手去。茉兒雖在氣頭上,見少年伸出手來卻也有如看見救命稻草一般,忙抓住了走下船,卻是腳一踏到陸地上便甩開了少年的手,還不忘狠狠瞪他一眼。那少年無所謂地笑笑,倒也不以為意。
這邊的塔格納·蒙爾尷尬萬分,卻還要盡力保持神色自若地說:“舍弟不懂規矩,希望不要驚擾了兩位姑娘才好。”然而心裏卻是暗罵,早知道這個弟弟不是省油的燈,今天就不該帶她來。圖沙雖然驍勇,已經坐到了將軍的位置,畢竟年紀尚小,做事總是沒有分寸,隻是沒有想到今日不知怎的突然就給了那不認識的丫頭一個軟釘子,打狗還要看主人,蘇家小姐再怎麼說也是王爺未來的妻子,這要是傳出去可怎麼得了!看著蒙爾眼底未及掩飾的尷尬神色,蘇落亭笑了笑:“哪裏,早聽說古利人豪放不拘小節,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蒙爾聽得這句話愕然抬頭,發現麵前的女子眼裏並無不豫之意,這才鬆了一口氣,扶著兩位姑娘上了停靠在岸邊不遠處的馬車。
收好從青衣婢女手裏接過的碎銀子,杏花撐著船篙向村裏劃——回去還要給家裏生火燒飯哩。他們一家人都是辛辛苦苦討生活的,丈夫這時候應該還在田裏耕地,婆婆估摸著是在紡線,一兒一女大概正在屋裏玩耍,這便是他們一家的生活了。她很知足,日子嘛,就該這樣安安穩穩地過,像那些大戶人家那樣整天什麼都不做有什麼意思?就像剛才那兩位小姐吧,她可看不出她們那樣有什麼好,對著江水都能直愣愣地瞅上半天,這江他們家走了幾代,也沒看出什麼稀奇,不就是白茫茫一片嗎?有什麼可看的,果然有錢的日子把那些人都過傻了呢。杏花邊劃船邊想著回家該燒些什麼菜,豬肉是煮著還是烤著吃,嘴角流露出一絲憨憨的笑意來。
這個純樸的女人當時並不知道,她的船上坐的是怎樣一個人,自然也就無從知曉,他們多年以來的平靜生活將被完全打亂。
“到了。”長途的車馬勞頓對於自小在深宅大院長大的蘇落亭來說是前所未有的體驗,開始時還有些新奇和惶恐,然而兩天來不住的顛簸勞頓已經使得她疲憊不堪。聽得馬車外麵蒙爾的話,忙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已經酸痛腫脹的雙腿和腳踝。
“兩位小姐請隨我來。”塔格納·蒙爾帶領著她們走進富麗堂皇的大宅裏去。回廊曲曲折折,牆上還掛著讓人眼花繚亂的飾品,玳瑁、珍珠······這些普通人家畢生難得一見的寶物被掛在一起熠熠生輝,讓人不知該看哪個才好。不隻是茉兒,就連蘇落亭也是呆了一呆。她頸上戴的夜明珠夜晚時發出的光可照亮方圓數十丈,也是珠中極品了。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掛在外麵的尚且如此,古利國實際的財富更是可想而知。果然,榮國雖然地處中原,自稱是天朝大國,然而隻是徒有著從前的虛名罷了——以前的威風實力早已不再,又如何能讓其它國家真正俯首稱臣?就算是以和親的名義把自己嫁到這兒來換得了暫時的和平,也不知能夠維持多久。
“王爺,蘇家的小姐······”話說到一半,塔格納·蒙爾突然頓住了,不敢置信地在門口停住了腳步。蘇落亭方欲問發生了什麼事,聽見了屋內的聲音,臉色也是一變。男子和女子交談調笑的聲音不斷傳來,顯然明白屋裏將是怎樣一幅場景,蘇落亭回身便欲走。然而未及走出兩步,屋內已經傳出了低沉的男子嗓音:“讓她進來。”
塔格納·蒙爾為難地看著她,顯然也是不想讓她陷入這樣尷尬的境地,然而知道既然已經來到這裏,同樣的情境以後還不知要遭遇多少次,暗地裏咬了咬牙,白衣女子舉步進了房間。
屋內。俊美的黃袍男子懷抱著一名嬌豔的舞姬,旁邊還坐著一名男子,看不清側臉,同樣是和懷中的女子調笑著,他們的座下還有數名女子和著管弦之聲跳舞。聽見了腳步聲,黃袍男子做了一個手勢,音樂霎時戛然而止。黃袍男子看向她,似笑非笑地道:“這位便是蘇丞相家的小姐麼?果然是秀美端莊。”然而話雖是這樣說,卻沒有站起身來,眼中也沒有半分暖意。
心知麵前的男子便是古利國的王爺,她未來的夫君,然而這樣的場景和屈辱使得一向鎮定的她也思緒如麻,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對。再看時,王爺身邊的男子也已轉過身來,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嘲諷笑意的,赫然便是塔格納·圖沙。
“是啊,皇兄,我就說嘛,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蘇丞相怎麼舍得送到咱們異族番邦來呢?莫不是天朝已經養不起這些白吃飯的人了吧?”圖沙一邊用手指纏繞著懷中女子的發絲,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此時的他,已經和江邊那個耍孩子脾氣的圖沙判若兩人。表情是不經意的,然而仔細看的話便會發現他眼裏混合著睿智和殘忍的光芒。
被圖沙的話從恍惚中拉了出來,蘇落亭看見圖沙的眼睛,陡然間明白了自己是處在什麼樣的境地——雖然邊塞之風多豪放,狎妓之風靡她也曾有耳聞。不過不會這麼巧恰好被千裏迢迢趕到這裏的她撞上這樣一幅場景,這是他們給自己的下馬威。
心裏已打定了主意,她便不再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屋內的男人和舞姬,臉上還帶著溫婉的微笑。顯然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反應,兩名男子都是怔了一怔,還是黃袍男子最先打破了沉默:“蘇小姐果然是名門閨秀不同凡響,圖沙,看來你的這點把戲瞞不過蘇小姐呢。”圖沙冷哼了一聲,沒有搭話。黃袍男子也不生氣:“特穆爾,送蘇小姐去客房。”略一斂首,蘇落亭便隨著褐發的女仆走了出去。
“這女人還真是軟硬不吃。”待到蘇落亭走得遠了,圖沙恨恨地說,然而還不忘在舞姬的臉上捏了一把。不再理會舞姬的嬌呼,圖沙鬆手把舞姬從懷裏推了出去,“下去吧”。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對待,舞姬一句話也沒有說便退了下去,如流水般的裙擺滑過地麵消失在門口。然而一旁的哈蒙王爺卻是若有所思。“皇兄”,圖沙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沒有人答應。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一旁的哈蒙開口道:“這女人絕不隻是來和親這麼簡單。”“噢?皇兄的意思是······”“我現在也拿不準她是為什麼而來,但是事情絕不像想象的那麼簡單。就憑我們對蘇辰那老家夥的了解,你覺得他會是那種打不過就投降和親的人麼?”
聞得這話,圖沙也是神色一凜。不錯,即使遠在千裏之外,對於蘇辰,他們也是早有耳聞。本來以榮國現下的衰微,早就不被他們放在眼裏,想要脫離那個國家的附屬也不是一日兩日的打算。然而,蘇辰和楚肖,這兩個人一文一武,俱是有著經世緯略之才、忠貞不二之義,偏生兩家又是世交,他們以兩家之力竟然能夠撐得住這昏聵朝代的半壁江山!要不是他們在,中原怕不是早落入了他們古利的手裏!就連皇兄也承認,中原的掛名皇帝早已不足慮,他們真正的敵人,是這兩個人。
然而雖是如此,圖沙沉思的臉上卻破天荒地泛起了一絲敬意,那在玩世不恭而年少氣盛的他來說是少有的事情——雖然是不共戴天的家國之敵,然而對於從未謀麵的蘇辰和楚肖,他的心底有著深深的敬佩。報效國家,忠心不貳,這是他們古利人最看重的品質。
即使這樣,那個已經風雨飄搖的國家也撐不了多久了——昏君當道、文官愛財、武官惜命,那樣的局麵,為數不多的幾個忠臣是挽回不了的。然而不管怎麼說,蘇辰這次讓女兒來做人質和親似乎的確不是他之前想的那麼簡單,那個老頭子可不是個輕易低頭的人呢。麵對那個暴虐成性的國君,竟然還敢屢次三番出言頂撞直諫——要不是有楚家在旁邊幫襯著,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然而奇怪得很,雖然蘇楚兩家是亂世的賢臣,被百姓津津樂道傳為佳話,然而楚家的那個貴人——皇帝最寵幸的夜妃卻是被千萬人唾罵。“那個賤人哪裏及得上她的父兄萬分之一!要不是她以美色迷惑皇上,皇上又怎麼會不理朝政?這還不說,竟然還敢調唆皇上下詔廢黜皇後!”“狐狸精,娘的,老子真是恨不得砍下她的頭來!”街頭巷尾的書生莽漢,在這一點上意見倒是一致的很。也是楚家深明大義,毅然和這位寵妃斷絕了關係,從不恃著她為非作歹,更是讓人們讚賞有加。
轉瞬間有千萬個念頭從腦中一閃而過,圖沙迅即抬起頭:“不錯,皇兄,對這女人得注意著點。”哈蒙嗬嗬一笑,“那是自然,不過就憑你我兄弟,她一個弱女子還敢怎麼樣不成?既然是蘇辰那老頭兒白白送來的女兒,不娶的話豈不是拂了他們的一番美意?我倒要看看她能使出些什麼手段。何況,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她也是個有用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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