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43 更新時間：24-04-03 23:28
一條湖的對麵，純歐式街頭酒吧。酒吧裏掛著大幅的名家壁畫，落地的玻璃窗，個性的桌椅，抽象的鐵藝作品……浪漫的藝術家氣派。
一段歐美懷舊音樂，優美的傳入允希的耳朵裏。他坐在靠窗邊的位置。對麵坐著一個長長卷發的女孩。她托著腮幫靜靜地欣賞著允希，像欣賞藝術畫一樣專注。
這個女孩是允希在酒吧裏結交的第一位朋友。她是酒吧裏的一位吧台小姐。因為這個女孩身上散發著單純甜美的氣息，他喜歡嗅著這股味道。當他知道這個女孩也喜歡他俊朗的臉龐時，於是他們便做了朋友。
“為什麼看上去這麼憂傷，是遇上了什麼不順心的事？”女孩心疼地問。
允希回避話題說：“我打擾你工作了吧，你去忙吧，我再坐一會兒就要走了。”
“沒關係的，我還可以多陪你坐一會兒。”
女孩這麼熱情，允希不好意思拒絕，微笑點點頭。在允希離開之際，女孩被店長責罵了。允希看著女孩被責備的樣子真叫人憐憫。允希不能忍受衝上去解圍，抱歉說：“請原諒她吧，如果是耽誤工作時間，我願意負責。”
“你怎麼負責？”
“她耽誤的時間我願意補上。時間就是金錢，我願意買單。”說著打開皮夾子把錢全部抽空了給店長。
店長是一位大概三十五歲左右的女士，她愣住了，遲疑著沒有接過錢。允希隻好把錢擱在吧台上，然後轉身拍拍女孩的肩膀安慰她：“好了，已經沒事了，你好好工作。我可能不會常來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為什麼？”女孩失落地追問。
允希隻是含蓄的笑笑，便離開了。
店長緩過神來把吧台上的錢給了女孩，並囑咐了一句：“你還給顧客吧，下不為例。”說完操著手就走了。
女孩的工作算是穩定了下來。女孩感激涕零地注視著允希已走遠的身影。
柏蓉英掀開厚重的窗簾，抱著胳膊佇立在窗前。望著窗台上擺放的幾盆綠植神往。忽然扭頭眼睛瞥向書架上的那本新出的雜誌。她拿起來隨意翻了翻，注意力全落在了封麵人物上。這時門咯吱響了一聲，黛莎闖了進來，身後跟著瑾雯。
“大伯母，聽說哥就要把李念恩帶回家裏來了。”黛莎一臉焦急地說。柏蓉英笑著走近黛莎的跟前，把手裏的雜誌遞到她麵前：“看過這期的雜誌了嗎？”
黛莎撇著嘴說：“看了，不就是這個女人的爸爸上了封麵了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柏蓉英從容不迫地說：“竟然秉誠傾心於她，又如此的肯定，你大伯也讚許她，我這個做母親的理應試著去了解她。她父親與言倫也是多年至交，我們兩家聯姻也是錦上添花的事。至於李念恩的不足之處，隻有耐心調教了。”
“沒想到一向孤芳自賞的大伯母也會這麼世俗功利。”黛莎說完憤然離去。
瑾雯觀察到栢蓉英方才說話的時候神情淡定自若，她疑惑的臉上立馬笑開了花：“哎喲，那我這可是要恭喜大嫂了。”
瑾雯的祝福並沒有令栢蓉英歡喜，隻是淡淡一笑，即刻又陷入沉思。
秉誠去念恩家裏接她。肖珍麵對他們坐著，望著秉誠再三確認：“你今天就要帶念恩回家嗎？”
“是的，今天恰逢周末，家人都在。我已經安排好了，請伯母放心。”說完微笑看著念恩。
念恩嫣然一笑，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肖珍心裏卻是七上八下。出門前，一再地叮囑念恩要好好表現。念恩被母親的憂心整得緊張，變得小心謹慎。
柏蓉英起床後坐在梳妝台前，精心地打扮自己。小芬擰著兩件熨好的衣服走到柏蓉英麵前，細聲細語：“夫人，你看穿哪一件？”柏蓉英化好妝連忙起身，把兩件衣服都試穿了一遍，在鏡子麵前反複照了照，決定穿優雅一點。
允希站在陽台上遠遠望見秉誠和念恩提著禮品正向別墅這邊走來。林文嵐在門前看見了念恩，趕緊揮手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秉誠為念恩做了介紹，念恩微笑與她打招呼，兩人噓寒問暖了幾句。
林文嵐被對方尊重，心頭一熱就不知道說什麼，隻管拉著念恩的手高興。允希湊巧過來撞見，發覺念恩打心底是尊重母親的。他之前還在擔憂念恩會因為這層複雜的家庭關係而對母親持有偏見。看到母親受寵若驚的樣子，心裏的不愉快被這突然的驚喜抹去。
柏蓉英知道念恩來了，趕忙抽身移步到客廳。卻撞上林文嵐拉著念恩的手有說有笑一同進屋。她怔了一下，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旋即回到房間裏，迅速脫掉她身上的衣服，隨便抓了一件日常的衣服穿上。
念恩和屋子的人一一打招呼。黛莎和母親似笑非笑地閃躲念恩的問候。費祥和朝她們母女擠眉弄眼，她們依然裝作沒有看見。
念恩坐在沙發上環顧四周，尋找栢蓉英的人影。當她的視線落在樓梯間，栢蓉英居高臨下，一隻纖細潔白的胳膊搭在扶手上款款走下來。
念恩連忙起身問好。秉誠上前去向母親作了介紹。
柏蓉英落坐後，保持端莊優雅的坐姿。仔細打量著念恩，試著微笑問：“你父母好嗎？”
“他們很好，謝謝伯母關心。”念恩有些緊張和局促。恰好費承德一陣笑聲撫平了她的不自在。費承德很快就進了客廳，衝著念恩樂嗬嗬：“來啦！”
念恩趕緊抽身起來問候，費承德示意她坐下，隨後挨著栢蓉英坐下。大家坐一塊閑聊了陣子。
第一次在費家吃飯，麵對這麼多長輩，還有不好相處的晚輩，念恩難免會局促。緊握筷子，兩腿夾緊、身子微微傾斜。
費承德瞧見了她的模樣，關切道：“不用拘束，在座的都是自家人。”
費祥和接著和顏悅色的說：“你父親很能幹啊，又是做地產，又是經營酒店。”父親被稱讚，念恩覺得自己很有麵子，順勢挺直了腰背，兩條腿也放鬆了。
談話之際，柏蓉英的眉頭舒展，瞅了念恩一眼，接著好奇地問：“你父親的事業做得這麼大，沒有想過替家裏分擔一點嗎？”
念恩被這話給問住了。稍作遲鈍才回答：“因為對做生意不感冒，也不懂經營，所以沒這個打算。”
“那你父親一定很遺憾吧。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繼承家業。聽說你在孤兒院上課，這是你的工作嗎？”柏蓉英故作笑了笑。
念恩盡量保持從容的微笑應答：“現在偶爾去上課，其他的時間都在出版社工作。”
“哪家出版社呢，是民營企業還是？”瑾雯好奇問。
“民企。”念恩坦然回答。
“啊？”瑾雯拉開嗓子說，“那李小姐可是大材小用了，資源這麼好應該到大企業上班才是，至少進央企或者國企。”
念恩把持不住尷尬的笑了笑，兩隻手一時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擱。秉誠瞧見她的神色在變化，把凳子往她身邊挪了挪。
“念恩到哪裏留過學呢？”費祥和為了緩和尷尬的氣氛就這樣問了。
允希望著驚慌失措的念恩，蠕動著嘴唇。念恩努力克製自己的緊張坦言：“沒有出國留學，就在上海美術學院念過美術專業，畢業後就找了一個對口的工作。”念恩慌亂之中回憶起父親曾經建議她出國留學，可她卻懷著期待把時間給了等待初戀回來。直覺告訴她，在長輩麵前如果給出了這樣的答案，那豈不是沒有出息。她咬緊牙隻字未提。
費承德眼前一亮，驚喜道：“喲，看來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安排。高中和秉誠是校友，大學又在上海認識了允希，看來你和我們家注定有緣分呢。”
黛莎憋不住了，即便秉誠再三叮囑過她不要亂說話，她急切地想要發言，終於開口說話：“你就是二哥照片上的那個女生吧，我怎麼看就覺著眼熟。”話音剛落，秉誠就朝她擠眉弄眼，黛莎把臉轉向另一邊裝作沒有看見。
坐在一旁的念恩灰白了臉，被死死的困住。允希暗中早已觀察到她的難為情，挺身解圍：“因為年長我兩歲如同姐姐，在大學裏多虧了有她的照顧，讓我感受到親情的溫暖，我這輩子都會感激。”
黛莎不服輸，繼續爆料：“二哥不是喜歡她嗎？”
念恩的手不經意地顫抖了一下，筷子冷不丁地掉在了餐桌上。秉誠被感染跟著緊張起來，在遞給念恩一杯水的時候吩咐小芬再拿一雙筷子來。
允希毫無遮掩地道出心裏話：“她……念恩姐善良、真誠、美麗大方，誰都會喜歡，可哥是先入為主的人，我沒他幸運，那就隻有祝福了。”說著舉起酒杯微笑麵對秉誠和念恩，衷心的祝願，“祝你們幸福。”說話的時候他盡量做到從容、慷慨，連他自己都不願意相信，最後將杯裏的酒一飲而盡。當他擱下杯子的那一刻，念恩的眼睛裏折射出感激的光芒。允希收到後，心底卻有陣陣悲酸湧上心頭。
費承德看在眼裏非常欣慰地說：“很好！不愧是兄弟。秉誠你可要感謝允希，他可是你唯一的親兄弟。”
秉誠感激地點點頭。柏蓉英聽到這一番解答，疑惑的神情也隨之漸漸消失。
允希回到房間關上門。他拿起照片端詳念恩甜美的微笑，隨後放進了抽屜裏，他緊憋的淚水一滴滴流了出來。
黛莎一大早就從床上爬了起來一屁股坐在梳妝台前，心裏悶悶不樂。突然門開了，秉誠走了進來，遠遠就望見了她一張失意的臉正朝他瞅過來。
“喲，大清早的誰惹我們黛莎生氣了。”秉誠開著玩笑走近她身後將雙手搭在她的肩上。
黛莎推開他的兩隻手，猛地起身就對他衝：“哥，你現在得意了吧，現在連你的情敵也都主動退出了，你就慢慢美吧。”
“你怎麼能這樣說，允希這麼做是尊重我們。”
“我還以為費允希有多大的能耐呢，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不願意爭取，最後還得給你裝笑臉、裝大方，真是個懦夫！”
秉誠咀嚼這句話，同時又想起了允希珍藏的那條圍巾。都是男人，何嚐不懂男人的心思，允希到底是委屈自己而成全了他們。
黛莎見他沉默無言了，甩著手說：“不和你說了，我去找恵茹姐了。”剛一動身又回頭提醒，“對了，哥，你不要有了女朋友忘記去捧恵茹姐的場。”
惠茹排練完剛走下台，菁菁就奔湊了過來。
“恵茹，剛在台下看了你的舞姿，一個字”仙”！這麼多年了，你依然是我們舞團的台柱。”
恵茹擦拭著滿臉的汗水卻沒有回應菁菁的讚美。
“對了，費秉誠還來看你跳舞嗎？”
被菁菁這麼一問，恵茹忽然發現他的身影的確有很長一段日子沒有見著了。
“沒有。”她有些失落。
“恵茹，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可不要發脾氣哦。”
“竟然知道我要發脾氣，幹嗎還要自找沒趣？”
“我這是幫你，你看我連小孩都有了，你還沒有交男朋友更別提結婚了。你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博得你母親的欣慰，可是你根本就不明白，母親心裏頭其實還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找個好人家結婚相夫教子。”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惠茹毫無興趣聽這些不著邊際的大道理。
“唉，我說你這個人總是這樣不近人情，思想還是這麼禁錮一點也不開竅。”
恵茹沒有心情聽她說教，連招呼也不打就直奔休息室。菁菁對她的傲慢無禮簡直無語了。
黛莎趕來湊巧碰上氣呼呼的菁菁正從大廳裏出來。
“你是黛莎吧，來看恵茹？”
“是啊，聽大伯母說你都有小孩了。”
一提到小孩，菁菁一下子就開心了起來，樂嗬嗬說：“是啊，做媽媽了。”
“恭喜你啊。”
菁菁然想起什麼就問：“對了，你哥……他還常來嗎？”
“不知道，管他的呢。我先進去了，拜！”
“拜拜。”菁菁有些遺憾。
秉誠抽空帶念恩去看劇院看演出。恵茹知道秉誠來了就直接去了後台。
秉誠上前來接應，介紹兩人認識：“恵茹，好久不見。”說著叫念恩過來，“這位是念恩，上次在菁菁的婚禮上你們見過麵的。”
恵茹知道念恩是秉誠的女友，臉上僅泛著的一點點微笑瞬間消失。
念恩伸出手來微笑說：“你好，你舞跳得真棒。”
恵茹沒有和她握手勉強地笑了笑，借身體勞累為由離開了。
菁菁躲在一邊看了個仔細，心裏開始起了疑惑。
恵茹拖著沉甸甸的身體步履沉重地前進，一直到更衣室。
菁菁悄悄溜到恵茹的身後，振振有詞地說：“我發現了你的一個秘密，你喜歡費秉誠！”
恵茹猛地轉身，一股凶煞的目光讓菁菁慌張。菁菁使自己先平靜下來，繼續道出她所判斷的結論：“你不要否認，你的表情泄露了你的秘密，即便你偽裝得天衣無縫，也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露出了破綻。”
恵茹此刻似乎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來為自己辯解。當年跳舞不慎摔倒被秉誠接住她的那一瞬間到現在仍記憶猶新，那時她的心就像是一條小溪，秉誠就是隨風飄來的落葉，泛起層層漣漪。而現在，她徹底地清楚了當年的他隻是一刹那的錯覺，遙不可及。
菁菁忽然又憾然的說：“真是不幸運，他都有女朋友了，你動作快一點就好了。”
“如果你還想和我做朋友，就請閉上你的嘴！”恵茹給出警告便迅速離開了。
黛莎一路找來，恵茹剛巧出來撞上了她。“恵茹姐，你怎麼了？”
恵茹遮遮掩掩地繞道而行。黛莎轉身的時候，恵茹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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